“我很理解你的心情,阿廉,但我不能杀他。”申屠钺看着廉奴儿说道。
“你能理解?呵呵呵,我被他关在笼子里,象狗一样。你能理解?”廉奴儿眼中竟有一丝泪光闪过。
“我们做奴隶时,也有被那些贵族惩罚,关在笼子里。大荒的世界就是这样,弱者任人宰割。”申屠钺紧皱着眉头,继续道:“我也痛恨,所以我选择做一个强大的人。只有强大了,我们才能有尊严,才能改变这一切。”申屠钺扭头望了一眼那巨人,道,“我替你杀了他,你也改变不了什么。”
“是的,你是角斗奴王嘛,你强壮,能战斗,所以你是一个强者,所以在大荒这个鬼地方也没人敢欺负你。”廉奴儿咬着嘴唇不让眼泪流下来,“可我不是,我生来就这个样子弱不禁风,所以我就应该被蹂躏被侮辱?”廉奴儿咆哮着。
“我不是这个意思……”
“行了。”廉奴儿瞪着申屠钺大喝道,“我以后不会再让人欺负我。”
说着,廉奴儿拾起地上的碎石块,快步走向跪着的巨人。隔着火墙愤怒地注视着他。忽然举起手来将石块狠狠地掷向巨人。手中石块没了,又俯身随意捡拾一些东西投了出去。嘴里嚷嚷着“让你欺负我,让你要吃我。”如此歇斯底里地折腾了一阵,终于停了下来,呆呆地望着那火焰和火焰后巨人。便转身走到一个角落,蜷缩下去,不再作声。
申屠钺望着廉奴儿,半晌无言。
风雪的夜,石屋内的几个人都内心不能平静,各自歇息了。
第二天一早,申屠钺醒来发现廉奴儿正在收拾行囊,疑惑地问道:“阿廉,你要走吗?不和我们一起吗?”
廉奴儿没有转身,拾捯着手里的东西,回道:“不了,你们从北面来,一定是去南面。南面都是怪物。我要去北面,回大龙朝去。”廉奴儿的语气显得十分平静。
申屠钺急忙起来,走过来,道:“你一个人很危险,还是和我们在一起吧。”
“南面的怪物才更危险。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那,你到什么地方去?”
“我想去帝都,到那里谋个营生。反正我现在自由了。”
“好吧,南面确是不安全。等我们事情办好了,我去帝都找你。”
“嗯,好的。”廉奴儿一直自顾自地收拾着,没有抬头看申屠钺。
“阿廉,你不要为昨晚的事生气了,我看还是和我们一起吧,这样有个照应。”申屠钺伸手搭在廉奴儿的肩上说道,希望他能回心转意。
“不了,以后我不需要别人照顾了。你说的对,要做一个强者。”
廉奴儿终于收拾停当,将包裹背在肩上。看了看申屠钺,道:“多保重。”说罢,便向外走去。
外面的风雪没有停,门刚一打开,便“呼”的一声灌进很多飞舞的雪片,风呛得人喘不过气来。
申屠钺忽然想起什么,喊道:“阿廉,等等。”
廉奴儿也未理会,便一头扎进了风雪之中。
申屠钺急忙取出混元消息袋,唤出那只肥肥的饕餮,取了件过冬的衣物追了出去。
申屠钺拦住廉奴儿,道:“阿廉,把这两件过冬的衣物带上。千万保重。”
廉奴儿一把接过,看了一眼申屠钺,说了声“回吧”便头也不回地消失在了迷蒙的雪雾之中。
申屠钺望着雪地上那一串深深的脚印,心里有些戚戚然。
石屋里,申屠钺抖了抖身上的雪花。对赤狼道:“老师,放了他吧。”
赤狼会意,走到如意火阵前,口中念动密语收了那火。
那巨人被火阵困了一夜,今见解放,竟有些高兴的样子。慌忙再次跪倒在地,对着申屠钺和赤狼一个劲地磕头,嘴里瓮声瓮气地嘟囔着“谢谢大人,不杀俺了,谢谢。”
申屠钺走到近前,说道:“今放你去,好自为生,莫再要吃人了。”
“是的,是的,那俺以后吃啥哩?”那巨人趴在那里,抬头看着申屠钺问道。
申屠钺看着眼前那巨大的脑袋,和额上那只忽闪忽闪萌萌的大眼睛。笑道:“呵呵呵,随你吧,莫再吃人就行。”
“哦,莫再吃人就行,嗯,那俺吃啥哩?”那巨人坐在地上,摆弄着手指头,喃喃自语。 申屠钺笑着摇了摇头,然后对赤狼道:“老师,我们也走吧。”
言罢,二人也走进外面的风雪之中。
二人也不多言,顶风冒雪直向东南。将近晌午,忽闻身后有人高声大喊:“等等我,大人等等我。”申屠钺和赤狼忙回身一看,只见那石屋中巨人正朝这里飞奔而来。二人对视一眼,脸上都写满了迷茫。
只一会儿工夫,那巨人便来到二人面前,双手扶膝,大口喘气。
申屠钺见巨人竟然背了一个巨大的包袱,腰间捆绑一团乌黑的铁索链,其中插着一把锛了刃的锈迹斑斑的曲柄大斧。好似出远门的模样。
“你,有事吗?”申屠钺问道。
“呃,没事,没事。”巨人还在喘气。
“没事,跟着我们做甚?”赤狼问道。
“不做甚,不做甚。”巨人终于均匀了呼吸,摆着手道:“就是跟着你们。”
申屠钺和赤狼听得一头雾水。申屠钺又问:“你跟我们作甚?”
巨人挤弄了下额前的那只眼睛,道:“不做甚啊,就是跟着你们。”
申屠钺这次终于明白了,原来这巨人就是要和他与赤狼在一起。
“你回吧,去好好生活吧。我们还有事情南下,很危险。”申屠钺道。
“嗯,不回了。你教我莫要再吃人,那俺吃啥哩?”巨人说道。
“你吃什么都行啊,只要不再吃人就行了,大个子。”申屠钺说道。
“不吃人,俺吃啥哩,俺不晓得呢,俺阿爸阿妈没教俺哩。”
“吃水果,吃野兽,吃大鸟,吃大鱼,都行。好了,你回吧。”
说罢,申屠钺和赤狼转身继续向前走去。
“这些俺不懂得吃哩,你教俺呢。”说着,巨人只一步便跨到了二人的前方一丈开外。
申屠钺抬头看了看这个大家伙,说道:“你挡了我的路。”说着便绕开巨人继续向前走去。
巨人也没有阻拦,只是默默地跟在后面。
赤狼回头看了看,对申屠钺低声试探地问道:“主人,不带着他吗?”
“嗯,让他好好生活去吧。”申屠钺道。
赤狼答应了一声“好”,便扭转身形,向着巨人大喝一声:“站住。”
随后浑身“噗”地燃起炽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