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衣被带到紫霞宫近旁一座堆锦着绣,香馥旖旎的大殿之中,打发掉王母的仙侍,她忙将小五留给她的书信打开。
但见素白的丝帛之上,墨黑字迹遒劲而潇洒:“素衣姐姐,见字如面。未及与你商议便私自求了长公主殿下,陷你于此刻孤独不安之境,还望谅解。只是知你倾慕玉离心切,不忍你千年悬念成空,故有此举。然小五时刻谨记与姐姐不离不弃的约定。无论何时,只要姐姐需要,可用随心化成信鸽唤我前去,山水之远不阻此心。另及:锦盒中有金叶琴一张,法诀为“万灵之长,神龙在天”,可为守护并聊为解闷之用。望安。小五字。”
将见玉离的欢喜,并不能化解这陌生孤旷的大殿带给她的无助感,然而小五这一封情真意切的信笺,却如寒冬之火,灼灼着捂热了她的心。
素衣将锦盒打开,果然有一片金色耀目的叶子,她念起法诀,那金叶便渐渐长大,化作一把金光耀目的七弦琴。
素衣不由惊叹道:“好漂亮的琴。”待她轻轻拨动琴弦,一声悦耳的声音过后,一道赤色的光芒随之喷薄而出,耀眼的光晕里飞出一只赤色的盘龙。
“啊!是龙!”素衣惊讶万分,“这琴竟然能招来万灵之长的龙族?!”
谁知那赤龙却摇身一变,化作一位英武的男子,拜倒在前:“太子座前赤矅前来护卫,随时听仙子差遣。”
素衣很是讶然:“太子座前的赤矅?如何会从琴弦里面出来?”
赤矅道:“仙子看走了眼,我哪里是从琴弦中出来,只是听到了万灵琴的召令。”
素衣奇道:“万灵琴?这琴竟然有如此神奇?”赤矅回道:“虽说世间万灵皆由龙族统领,然龙族庞大分支又多,实际上都是各号封地而已,三界中能够统领龙族且号令万灵之人,也只有龙君,太子和如今监政的长公主三人。而他们号令万灵的圣物分别是龙君的君王令,长公主的万灵琴和太子的太子金令。”
素衣愈发不解:“这万灵琴是长公主的?可我不认识她,这琴也是我朋友小五送我的啊。”
赤矅道:“仙子有所不知,本来世间只有君王令和太子金令,且只能由龙君和太子本尊所持才有神威。但当初长公主去昆仑学道时,龙君特意取君王令中的一丝神魄和长公主的神识一缕,糅合于中,为长公主制成了这架万灵琴,此琴一共有宫商角徵羽七弦,拨动每一根琴弦,都能招来一个灵族,以得万灵护佑于长公主。两千年前,长公主回归东海,龙君将君王令赐予她,这万灵琴便不曾使用了。如今仙子既能拨动琴弦,绝非只用法诀便可以做到,定然还要有仙子的神识在内。”
素衣越听越糊涂:“我根本没有见过长公主,她怎么会有我的神识呢?”
“仙子只有去问龙君,长公主或太子殿下了。他人也无法驾驭这万灵琴。”
素衣道:“那好,我这里很安全,不需要人护卫,你先回去吧。”
赤矅领命:“是,小仙告退。”
素衣心头万般疑思,恨不能立刻叫小五来问个清楚,但想到他只愿夜间出来,便将贝壳随心掏出,化成信鸽传语:“让小五今夜来见我。”
信鸽自振翅飞去了,素衣看看到夜里还早,在殿内徘徊了几回之后,便试着将琴弦又拨动了一下,谁知这次金光散后,又将虎王凌森召来了。
凌森约莫两三万岁的样子,一身百兽绣纹的锦绣王袍,蓄着长须,浓眉高鼻,双目炯炯,颇是威风八面。
素衣一见他来,赶紧行礼:“小仙只为试琴,却不想劳了您大驾。”
凌森却忙拦住:“见此琴如见长公主,仙子怎可向小王行礼。有什么需要,您请吩咐便是。”
素衣忙道:“没有没有。”
那凌森倒是有眼力见,打量了一下大殿,笑眯眯道:“仙子一人在此,自然寂寞,不如小王送仙子两只小虎,以做陪伴吧。”说罢念动法诀,竟召来两只毛绒绒的白色小老虎来。
这两只小虎通身雪白,只额上一个黑色的绒毛组成大大的王字,两只眼睛滴溜溜乱转,颇为可爱。
凌森吩咐道:“飞雪和飞霜,你们留在这里好生陪着这位仙子,只能护佑,不得淘气!”
那两只小虎颇有灵气,立刻凑过来撒了欢一般跳跃,打滚,逗得素衣咯咯直笑。
夜幕降临时,素衣打发走要殷勤服侍她入睡的六位仙侍,又反复交代了飞雪和飞霜,等待会儿见到小五的时候一定要表示出亲切和喜欢。
两只小虎颇为懂事,安静的趴在素衣左右,静静的陪她等着。一直等到子夜时分,一道金光闪过,小五才终于来了。
虽一日未见,却因远隔万里而思念愈深,素衣迎上去一把就将他抱住:“小五,我以为你要丢下我了!”
飞雪和飞霜一见这小丑龙的长相,内心里是万般嫌弃,但想到素衣的交代,只能硬着头皮刻意的围着小五蹦跳起来,表示对他的热烈欢迎。
小五拥着素衣,目光却望着两只小虎笑道:“姐姐,我送你的琴可好?”
素衣正色道:“小五,正要问你,你是如何得来长公主的万灵琴?”
小五却很是坦然:“我之前无意中曾救过长公主,长公主才回报于我万灵琴。”
素衣狐疑道:“长公主何等神通,倒要你来救她?况且这琴乃龙族的圣物,怎么能轻易许人?”
小五淡定道:“长公主曾经中毒无救,而我的皮甲却有解万毒之效,救她性命之恩,一张万灵琴还要不得?”
“那你是如何将我的神识蕴在琴中的?”
“我有你的发丝嘛!”小五拿出脖颈上带着的叶子龙,笑道,“提摄神识自然简单。”
素衣这才笃信不疑:“小五,你总是什么事情都为我着想,我却还怀疑你的来历,真是对不起。”
“这不怪你,是我没有和你说清楚。你今后可以如愿的陪伴玉离左右,我相信他一定也会喜欢上你的。”
这本是让她高兴的话,素衣却有些感伤起来:“小五,你不要陪我了吗?”
小五强作笑颜:“只要你需要我了,我随时都会来陪你,还有,玉离若胆敢欺负你,你告诉我,我一定替你教训他,若是玉离只心心念念着凊吟,让你伤心,你也一定不要委屈自己,要记得叫我来接你回去。”
素衣不由泪盈于睫,更紧的拥住他:“小五,这世间没有人比你待我更好,是你让我觉得三界虽茫茫无边,却有一处属于我的温暖坚实的依靠,我舍不得你!”
小五轻轻的抚上她的秀发,柔声道:“姐姐别难过,我会一直都在。今天我陪你入睡了再走,可好?”
素衣含泪点头:“好。”
两只小虎本来想对素衣献殷勤,蹦跶许久也没有什么收获,此刻又被小丑龙抢去陪寝的机会,愤愤的想把他挤开,然而使出了吃奶的劲,那小丑龙却纹丝不动,心下露了怯,这才垂头丧气的出去守门了。
过了约莫一个时辰,一道金光消失在云层中,飞雪和飞霜探头往殿内一看,素衣已经睡熟,小丑龙也不见了,只在虚空留下几个金色的大字:“好好看顾她。”
“这是太子金令。”两只小虎面面相觑,却马上将脊背挺的更直了。
而同日夜里,虎王凌森忽然得到来自雷州岛上金珠十斛的重奖。
虎王凌森机灵的意识到原因,次日天还没蒙蒙亮,他便又赶着往碧云殿亲自教导了飞雪和飞霜一番,务求让太子殿下关心的仙子,处处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