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五指山教育”与港都的“皖南事变”
正当警方为选择新的侦查思路而踌躇的时候,有人挖出了五指山教育集团的发家史,为破案提供了新的方向。
港都市是个经济大市,生活水平上去了,市里的教育却徘徊不前,因此,市民普遍都有一种教育焦虑症,家里有孩子读书的,不知不觉对课外补习、校外托管产生严重的依赖,孩子放学后去补课去托管成了每一个家庭绕不过的一道坎。过去人们常说最赚钱的是“做女人生意”,现在变成了“做小孩生意”了。巨大的蛋糕引得许多人纷纷扯起大旗搞课补和托管,反正外地低收入的老师和刚毕业找不到工作的大学生随手一抓就是一大把,租个房子摆上几张桌椅弄个工商登记甚至没这个登记就能开门揽客。由于商机巨大和技术含量不高,所以不少在这些机构教过一两年书的,也看明白了里头的道道,于是干脆跳出来,自己当老板招兵买马另立山头。因此,市面上的课补托管机构,就像细菌裂变那样,不断地繁殖出一些新的机构来。一时间课补托管门店遍地开花,它们成了一座城市必不可少的点缀。只要是中小学,是居民区,如果它周边没有课补托管门店的,你都觉得会不大顺眼。
在这些机构当中,有一个很不起眼的小机构叫“四通教育”,由四个人合伙经营,自称“新四军”,领头的年龄大三几岁,叫张福满,被他们称作“军长”。“新四军”原是同一个机构的老师,后来大家一合计,跳了出来跑起了单飞。由于四个人都是教学出身,缺乏运营经验,所以,业务上一直发展不起来。他们不得不也按套路撒网招生,包装名师大量印发小传单,由此认识了跑印刷生意的胡世虎。为了稳住“四通教育”的印刷业务,胡世虎嘴甜舌滑,把“新四军”哄得鹌鹑似的,一来二去,几个人称兄道弟,打得火热。胡世虎随口而出的那一套套黑的白的经营门道,让“新四军”大开了眼界。于是五个人一拍即合,每人出资5万块,注册了一家新机构,各占20%股份。而“四通教育”仍然独立运作,与新机构并列而行,互相照应。新机构让胡世虎挂名当校长负责经营,利用其原有的学校资源跑生源,“新四军”则主管内部的培训业务。在给机构取名的时候,“军长”提出叫“五子教育”,一来寓意五个合伙人,二来以此自比历史上的孔子、老子、孟子、庄子、墨子,让机构也沾点文化味。“五子教育”经营了一年多,胡世虎如鱼得水,把他那一套圆滑的人生哲学发挥得淋漓尽致,让业务有了惊人的发展。在这一过程中,他通过不断注资扩大股权,渐渐成了“五子教育”真正的大老板。后来不知什么原因五个人变得像仇人似的互相拆台,甚至大打出手,最终“新四军”被胡世虎踢出了“五子教育”。胡世虎还虚虚实实罗列了许多证据,向工商局举报“四通教育”偷税漏税,向教育局反映“四通教育”贿赂学校买生源,让工商局把“四通教育”几个门店给查封了,法人代表“军长”也被抓了,帮忙提供生源的校长老师被媒体曝了光,“四通教育”一下子成了港都市课补托管市场的臭狗屎,家长、校长们避之犹恐不及,九个门店仅剩其二,生源流失了九成,整个机构濒临倒闭,最后只好苟延残喘退缩到郊区和附近县城去继续办学。更绝的是,胡世虎在与“新四军”打得火热的时候,几个人常常结伴去嫖 娼。胡世虎暗中做了手脚,偷拍了“军长”的床 戏。与“新四军”斗争到了白热化,胡世虎把录像寄给了“军长”的老婆,在“军长”后院烧了把火。“军长”老婆看到“军长”搂着卖 淫 女两人赤身裸体行乐的照片,精神顷刻崩溃,不到一个月竟跳楼自 杀了。经这么一折腾,“军长”便被彻底废了武功,以“军长”为首的“新四军”从此一溃千里,完全失去了与胡世虎抗衡的力量。
完胜“新四军”后,“五子教育”成了胡世虎的囊中之物,他随即将“五子教育”更名为“五指山教育”。
“五指山教育”走过来的历史,就像一部爱恨情仇的狗血剧,被港都市课补托管同行津津乐道,被传得有鼻子有眼睛的,业界称之为“皖南事变”。除掉了一个对手,业界同行除了幸灾乐祸之外,更多的是领教了胡世虎精于算计的功夫和吃人不吐骨的把戏,而警方则从这里头嗅出了异常气味。胡世虎坐稳江山之后,曾在路上遭到过伏击,这在案发地派出所留下了报案记录。按胡世虎所说,那是“新四军”干的。但没有真凭实据,报案人也没受到实际伤害,这件事情最后也就不了了之。在半年前,胡世虎在港都某饭店碰到过落魄的“军长”,故意奚落了人家几句,惹得“军长”暴跳如雷,抄起身边的椅子要跟胡世虎拼命。“军长”虽然被饭店保安驾开,但嘴里还不停大喊总有一天要胡世虎的狗命。另外,更令警方感到惊讶的是,他们见过的“五指山教育”业务总监温骥同,当年竟是“新四军”的一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