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欢歌远眺淡青群山,面露忧愁之色。
吊脚楼下的大多姑娘们一见他这幅表情,纷纷以为他是又被甩了——毕竟女孩子对于感情还是察觉的较快的,也对她们这位形貌端丽的小师弟到底是什么个性有一些清醒的认知,纷纷抬头冲他喊道:
“这次的真爱池里养了多少鱼啊小师弟?”
“我又没泡妹子——师姐!我又不是每次都交养鱼大户!”
高欢歌气恼,站起来一拍窗沿,说话的那个打水师姐和其他姑娘嬉笑一阵,继续笑着问他:
“那又是什么情况?还是女装来骗你生活费的师弟?”
高欢歌脸都起哄了,急得在吊脚楼上跳脚,直到师姐们觉得继续作弄他无趣,就都不管他回怼,拎着手上的家伙敷衍的告别就离开了。
高欢歌挥舞着拳头故作威胁,扭头气呼呼的回到桌案上,继续为眼前的三封信发愁。
和外人想象的不一样,永梦潭虽然九成都是女弟子,但是还是招收男弟子的,比如他就是丢弃在门外的男婴,被门内几百个师姐给带大,直到十五岁那年,他一拍桌子,郑重其事的宣布:“从今天开始我要做一个大男人!我要泡妹子!我要纵情声色!我要在各种妹妹的甜言蜜语里度过颓废的晚年!”
师姐笑而不语,年轻人还是太天真。
高欢歌下山了,高欢歌认识了很多妹妹,高欢歌度过了幸福的三个月。
然后高欢歌破产了。
等等,是不是搞不清楚这其中的因果关系?
很简单,许多年轻人都因为永梦潭的漂亮妹妹慕名而来,没想到一个个脑子里想的事全被守门的两个师姐看的清清楚楚,自然是不让进,本着来都来了的传统精神,不干点什么又总觉得亏了——于是正对着永梦潭,“片时春梦”一条街轰轰烈烈崛起,特殊行业内卷激烈,能捞钱就捞钱,高欢歌被各种好妹妹骗得肾钱两空,不得已靠给他的好师姐打工为生。
打工过程中,师父意外发现高欢歌搞情报很在行,于是让他干起了情报行业,每月工钱五两银子,据他还清欠款还有三百年的时间。
其实本来还有四百年,是比武大会上认识的好兄弟郭文天听了他的遭遇,把自己攒的钱全帮高欢歌还了欠款,正正好好一百年的,高欢歌抱着他的好兄弟哭了个稀里哗啦。
“大哥!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亲哥!你要什么东西只要不是钱我都给你!情报什么的尽管放心!我每个月给你飞鸽传书近日传闻!”
按理来说是这么发誓的,高欢歌肯定是要把情报全告诉他的……但是这是什么情况?
他打开第一封信,信封上写着【欢歌亲启】,署名是【郭文天】,这家伙总算破天荒的问了他皇帝最近要去的那个叫什么世州什么什么镇的地方的情报,告诉他也无妨……但……
第二封,信封上写着【高欢歌收】,署名是丁一,说是外门弟子之一。
信的寄送地址是世州青马镇岚岐药房……嗯?这个地址刚刚是不是出现过?
他翻了翻信,似乎是不想被察觉到身份,信没有使用敬语,纸上有股淡淡的药香……还有一股饭香?
高欢歌看饿了。
信中自我介绍是郭文天的师弟,紧急任务被师门派去青马镇,并不知道具体情况,问了郭文天然后就被介绍到他这里,说是以后也会经常被外派,想多了解点关于各大门派的信息。
郭文天没在信里说任何关于这个师弟的事情,这是肯定的,那个大武痴什么时候能对这些上心,他才怀疑是不是要变天了。
但是师弟啊,有一点你算错了。
郭文天自信满满的伸了个懒腰,瞬间趴伏在桌子上,打算解开这个所谓师弟的身份之谜。
——郭文天那家伙,除了自己基本上以外完全没有朋友!面上又冷说话又直,居然还有师弟来问他事情!?这怎么可能!
郭文天摩拳擦掌准备调查清楚,却瞥见第三封信,信封上字迹工整清秀,却看的他心里发毛,刚刚燃起的激情瞬间被冲淡。
……还是,先处理上头的要紧事吧。
棺材山门人时隔一个月第一次下山,苏一桃扛着这一个月练出来的所有丹药一蹦一跳的走,和赫连贺打打闹闹,雷彻走在前面,翻着手抄的赫连青志改编版《金法》。
“苏一桃,我们是不是好兄弟?”
“是啊。”
“那借我一两银子。”
“好。”
苏一桃迅速摸索口袋,摸出来一朵干瘪的小花,没吹完的蒲公英,碎了一裤兜的草扎玩具,然后摸出来最后一点点碎银子。
“谢谢啦。”
赫连贺嘿嘿一笑,把银子收到口袋里。
“……你自己不是有吗,非得借人家的干什么。”
雷彻无言,他早就想吐槽赫连贺这个抠门货了,什么东西都是能用别人的坚决不用自己的,能用二手的绝不全款买新的,药材也是,掉在地上还得吹吹接着用。
这点碎渣子硬是炼成了一颗药丸,等到岚岐那边送出去,大概就会到某个高人的嘴里。
“你懂什么,我这都是为了以后考虑。”
雷彻发觉了什么,问他。
“什么?你是说那个皇帝?”
“对。”
“避开就行了,咱们不至于吧。”
“你觉得我们是那种不至于的人吗?”
赫连贺深渊对视。
雷彻被突然凑近的这一下吓得后退,想了想,好像确实吼,别说自己,赫连贺好不容易找到个合作对象,又是997又是皇帝门派这些的,这种运气连他自己都不会相信一会儿真的不会遇到皇帝什么的。
但是没办法,订单到期和遭遇皇帝,两个他们只能选一个。
“你们那么愁干什么,皇帝也是人,和她讲明白了就没关系了嘛。”
苏一桃把问题想的非常简单,在她的世界里,只有谈判和谈判失败准备强攻。
“皇帝可不是那种你能打败的家伙,他们可是让你死都能心甘情愿的。”
“那就死呗,反正他还能下地狱收拾我不成?”
苏一桃彻底摆烂,雷彻惊叹于这种蜜汁乐观的精神,拍了拍她肩上的药盒子,严肃的说:“那一会儿要真的有什么,你什么都别想,直接揍他丫的。”
“好诶。”
看苏一桃的表情,她绝对是真的想揍一顿当今皇帝的。
倒不是真的觉得他们运气差到某个极限,雷彻总感觉遭遇皇帝是他人生的必经项目,那个有着“系统”的记忆告诉他,不光要遭遇皇帝,还可能遭遇更多更强的东西,这个叫做“剧情”,按照原来那个记忆的经历,他所遭遇的一切最终都会被两个东西,“金手指”和“主角光环”所解决,但是雷彻没有这个功能。
这就造成了一个很尴尬的局面,他比一般人要倒霉,却只能用一般人的方式去解决这些倒霉的事。
或许这辈子就只能这么过去了?
雷彻搬着手里的箱子有些失落的想。
箱子里是红水,昨天晚上他趴在井边用手捧着灌到银瓶子里,碰完那红水后全门没有一个人敢接近他,本来苏一桃看他没人理太孤独就去握他的手,结果被蛰的吱哇乱叫,哭着变成一头狼转着山门跑,绊倒了拿着耙子的蓝风,耙子刚好刺进赫连贺的脑袋——
虽然赫连贺飙血飙的多了些,但是幸好大家都只是轻伤。
他幸灾乐祸的看着赫连贺头上包着的麻布,赫连贺狠狠瞪他。
对了,红水?
他惊觉,为什么不找一下那个记忆里关于红水的部分呢?
他搜寻记忆,发现原来的剧情的中间部分,主角要和一个黑紫色的大鸟对抗,剧情解释那个是邪道的产物,是两鸟相食后产生的更强的异兽。
大鸟,相食,邪道。
雷彻,两鸩,邪教。
原来如此,这就是鸩的真相吗?费那么大劲就是一个中期的小怪?但是主角已经被一闷棍敲死了啊?那这要怎么发展下去?
难道说,这个家伙的剧情只是其中一个可能性,但是整个世界的发展却是多线路的?
如果他没有按照剧情走,没有被鸩吃掉,那么之后因为鸩引发的一连串破事是不是就不会发生了呢?
不错的猜想。
“又在想什么?快到了。”
一只布满伤疤的手在雷彻眼前晃悠,他回神,看到街道就在不远处,他们走下这个坡就能到达了。
“在想我要怎么才能不被吃掉从而少点破事。”
雷彻一脸向往。
赫连贺看着他,鄙夷之情溢于言表。
“我看你还是回去洗把脸清醒清醒再上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