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哒哒哒..”
陈国华快速想了一个很好的理由,他极快地说:“护工女士,我的耳朵最近也有些听不见了,您能带我出去看病吗,打给我的儿子,他会支付给你高昂的费用!”
碗筷落在桌面,又是熟悉的脚步声响起。
“我求您别走!女士!门后面有具尸体!您不能放我一个人在这里!我求求您了!”
她又要走了,陈国华简直要疯了!
“哒,哒,哒..”
陈国华情急之下朝那脚步声的方向扑去,一脚落空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摔得眼冒金星的同时,陈国华突然察觉到了某些不自然的地方,那正是在前几天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想不出的,关于护工的,除了那再也听不见的人气儿声,那被他忽略的其他地方。
他一时之间反复在脑海中品味,愣愣地爬回轮椅上。
刚才摔在地面上,他的耳朵于是更能更强烈地听清楚那些踏在地面的脚步声还有那不容忽视拂来的寒意。
那脚步声很奇怪很奇怪,怎么说呢,如果从他的桌子边放好饭菜,走到门口关门再走出去,应该是由近到远,越来越小的脚步声才是。
而护工的脚步声一直是“哒..哒..哒..”脚步声的强度竟然一模一样!
简直就像,就像是她在屋子里从未出去,却假意地走到门前,在屋内,关上了这道门,又在原地踏了几步,做出她关上门走远的动静一样!
陈国华的脑子中一直反复回响着那段不自然的脚步声,愈发肯定心中发毛,这个护工根本就没走,她现在就在屋子内!
可是她没有出去,那这些饭又是怎么来的呢?他一下子想起了昨晚如厕的时候,扣出来的一团头发,自己这些天吃的,真的是饭吗?!所有事情似乎都串联了起来。
此时这个人不是护工,护工很有可能第二天就死了,在她要走出但没走出自己房门的刹那,就被鬼杀死在自己的门边!
而在这之后,那只鬼伪装成护工日日给他送饭,实则它自那天后入住自己的房间,就从未离开,一直在某处看着自己!
陈国华回忆着那只细瘦冰冷的胳膊,如临深渊,这回确认了,那肯定不止是一条胳膊了...
一阵阴风袭来,似乎带着霜意,冻得陈国华一个战栗,伴着腐臭不堪的气味,他像给自己盖上棺材盖一样脸色惨白的把棉被盖到头上,不留一丝连通外界的空隙。
好冷,陈国华在被子里缩得紧巴巴的,他觉得身边的床垫塌陷下去了一半,他的牙关打战个不停,那只鬼又一次爬上了自己的床!
陈国华一动不敢动,左边塌陷下去的床垫也再没有了动静,死一般沉寂。
不知过了多久,陈国华在被子里几欲窒息,稀薄的空气让他呼吸过后有些头晕目眩,他尝试把被子偷偷透出了一点缝隙,再分出注意力来感受床边的鬼有没有动静,有没有发现他的小动作。
他贪婪地呼吸着夹着护工浓重尸气的一点点空气,脑子清明了一些,那只鬼似乎没有发现,或者说它就这样躺在陈国华的床边,一动也不动。
过了一段时间,陈国华再也忍不住了,如果再这样蒙在被子里,他真的要憋死了,他把被子往下拉下一点点,露出了脑袋,大口大口地呼吸。
突然间,那床边塌陷的感觉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是,他面前突然靠近的逼人寒意,他眨了眨眼睛,却发现睫毛上都结上了冰霜,几缕根根分明的发,蓦地垂在他的脸庞耳侧!
陈国华把双手从被子里伸出来,睁大着双眼,朝自己面前摸去,自己是平躺着的,面前就是空中!
他首先摸到的就是冰凉潮湿的长发,跟自己上厕所时拉出来的那团发触感那么一致,他的手止不住的颤抖,再往上摸是冰凉的下巴,咧的极大的快要把整张脸撕开的嘴。
她在笑,陈国华在她的嘴唇上摸到一种滑腻的膏状的东西,还有一种化妆品的香味,陈国华的心脏一滞,他觉得那是口红,大红色的口红,再往上是瞪得很大很大,几乎摸不到上眼皮似要夺眶而出的凉滑眼球!
心脏因恐惧剧烈的飞速跳动,立马超过了陈国华的身体负荷,在一阵汗湿中,他晕了过去。
被混着风沙尘土的狂风和张牙舞爪的怪树包围在其中的,是一家荒废很久的疗养院,门前挂着:青和,倒着的疗,养院,这五个猩红的大字。
在这家疗养院二楼的某个房间内,一个老头惶惶不安地缩在床尾,他的眼球是因疾病而导致的青白色。
不远处,一个嘴唇血红血红,笑得嘴角要咧到耳后,眼睛瞪得老大带着狰狞疯相,披头散发的女人,就站在老头的门边,死死地盯向他。
她阴白阴白的皮肤透着尸青色,肉眼可见的从中散发着寒气,上半身跟麻秆一样的胳膊向内不自然地勾着,摆出V字的僵硬又扭曲的姿势,下半身惨白的双脚正一下,一下踏在地板上,在原地,却并没有前进一步。她发出的声响是:
“哒!哒!哒! ”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