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顾雨整张脸要多黑就有多黑。要说这一场比试输了倒也不算什么,毕竟他还有后招,不料居然输得这么难看。
常忆见了顾雨脸色,心里是要多开心就有多开心。她扬声道:“第一场比试你们输了,不知你们还敢不敢比了?”
顾雨轻咳两声,缓解尴尬,方道:“第一场比试,你们算是赢了。第二场比试,我们比速度。一百步之距,仅凭双腿奔跑,不可施展轻工,用时最少者获胜,如何?”说着看向周莫柔。
周莫柔听言,心中叫苦:“比赛跑,若是之前,不管是百米还是千米,我又怕过谁?可现在却是女儿身,身高双腿不占优势,又不能施展轻功,这又如何取胜?”
常忆见周莫柔面色忧虑,悄声道:“姐姐,这场比试干脆让小师弟出战吧!他虽然个头不是很高,但毕竟是少年男儿,或许会有一线赢的机会。”
周莫柔沉吟着点了点头,道:“也只能如此了。”说着昂起头,向着顾雨扬声道:“此场比试,我方是小师弟出战。”
顾雨神态悠然,道:“好,那比试准备开始。”说完,吩咐一人步行一百,站于终点。
小师弟走至起点处,蓦然见一个高个子走了过来,一瞧是那个陆老五,又瞧了瞧自身,只觉与他站在一起,身高矮了一个头都不止,不觉摇了摇头。
陆老五本来在与周莫柔打斗时受了伤,不过是伤在双手,腿脚却无碍,何况此次比试又无须内力,故而他的实力无损。
这时,常青宫众人个个眉开眼笑,意气昂扬,只因他们认为赢得此场比试那是轻而易举。
随着顾雨的一声“开始”,二人不顾一切地狂奔起来。那陆老五的身高优势立马体现了出来,跨出一步几近小师弟的两步。小师弟也不甘示弱,狠命狂奔,加之腿短,其动作给人的感觉就像兔子一般敏捷迅速。百步距离本就很短,只转眼间,胜负立判,最终还是陆老五以腿长优势取胜。
常青宫众人一阵喝彩。
小师弟跑到常忆面前,低着头。常忆安抚了他几句。
周莫柔笑着扬声道:“这一场你们赢了,说一说第三场比试吧!”
顾雨尖声笑道:“这一场比试,我们常青宫完胜。当然,也要多谢那位小兄弟承让了。这第三场比试,我们比捉鸟。”说着指了指不远处古树上的一只鸟儿,接着道:“谁先把这只鸟儿捉下来,就算谁赢,方法不限,死活不论。”说完又尖声笑了一笑。
顾雨心知此场比试关系到本次比试的胜败,马虎不得,而他又善于暗器,便想到了这样的一场比试。
周莫柔听言,心道:“不论死活,那他便是要死的了。”
她持剑踏前一步,扬声道:“此场比试是我出战,你们常青宫出人吧!”
顾雨将手中长剑递于他人,走出哈哈笑道:“顾某不才,前来一战。”说着从怀中取出一支飞镖,嘴脸微微扬起,道:“那比试开始吧!”言毕,手中飞镖“嗖”的一声脱手而出。
周莫柔见他的手放入怀中,便料到他有此一招,随即一声轻笑,手中剑光一闪,一道剑气凌空划过,“当”的一声脆响,那支飞镖竟被生生拦下。
顾雨愕然道:“你……你竟然拦我的飞镖!”
周莫柔笑道:“好好的鸟儿,为何要射杀它呢?”
这时,却听树下有人语道:“哎哟!我的腿好像中招了,老乞丐,你帮我看一下!”
老乞丐兀自叼着细枝,闭着眼,晃着头道:“那两方人正在打斗,打落几根树枝什么的,恰巧落在你腿上,无须大惊小怪。”
小乞丐听言,觉得不无道理,加之懒得起身,便闭了眼,接着沐浴暖阳。
周莫柔无心瞧了一眼,只见不过是个乞丐,便不在意。这时,她眼角余光突然见顾雨手里已然捏着三支飞镖又扔了出去,立即连挥三剑,随着三声脆响,三支飞镖已然全被挡下。
树下小乞丐立时又一声轻叫,道:“老乞丐,我好像真的中招了。”
老乞丐取出嘴里的细枝,打了个哈欠,随口道:“什么感觉?”
小乞丐道:“有点疼。”
老乞丐抖了抖腿,道:“我看看。”说着抬起半个头,连眼睛都没睁开便又躺下了,接着道:“我看过了,几根碎枝,不打紧。”
小乞丐道:“哦?那就好,问题不大。”说完,眯着眼,继续晒着太阳。
场中,常忆拍手叫好,晓霜面露喜色,常青宫众人再一次呆住。
顾雨先前的得意嘴脸再也扬不起来了。前两场比试里,第一场输了,第二场赛跑,陆老五出战便可赢下。而这第三场比试原本便是顾雨计划好的,他善于暗器,随便扔出一镖,此场必胜无疑,这也是方才他自恃胜券在握的原由。可是现下接连两次出招,飞镖竟尽数被这小娘子拦了下来,他怎能不惊?他又怎能不慌?
正在这时,只见顾雨瞪着双目,双手交叉探入怀中,随后两手翻出八支飞镖,没有任何迟疑,甩手齐发。
周莫柔一见,立即疾速挥出五剑,一阵叮叮当当之声过后,八支飞镖竟是被周莫柔挡去了五支,余下三支由于力道不足也是未能射中。
只见树上那只鸟儿从这根树枝跳到那根树枝,从那根树枝又跳到另一根树枝,随后叫了两声便振翅飞去了。
忽听树下一声痛叫,老乞丐道:“小乞丐,我好像中招了,你快帮我瞧瞧!”
小乞丐抬头一看,惊道:“哇!你真的中招了!”
老乞丐道:“严重吗?”
小乞丐坐起身数了数,道:“五支飞镖在你的大腿上排成一排,何其壮观!”
老乞丐疼得又轻叫了一声,道:“小乞丐,此地不宜久留,快把我拖走!”
小乞丐道:“你自己不能走?你怎么这么懒?”
老乞丐咂了两下嘴,道:“我要是不懒,能沦落为乞丐吗?”
小乞丐一听,沉吟道:“那倒也是。”说完,伸手抓着老乞丐的脚踝便拖走了。
场中,顾雨黑着脸,哼了一声,尖声道:“这鸟儿已经飞走,你也一样无法取胜,此次比试,你我最多也只是平局。”
周莫柔轻轻笑道:“非也。比试还没有结束。”
顾雨眉头一挑,尖声道:“此话怎讲?鸟儿已经飞去,比试岂不是已经结束?”
周莫柔转头道:“晓霜,把琴给我!”
晓霜将背上孤鸿琴取下,走前送上,周莫柔接过,席地而坐。
常青宫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大为不解,不知为何这小娘子竟弹起琴来。
只见周莫柔双手抚于弦上,缓缓呼吸,随之轻拨几下,空灵之音一层层荡漾开去,顿时间让人心境为之一空。随后,她葱玉一般的十指便拨弄起来。
众人登时沉浸于琴音之中,只觉那琴音宛如天籁之音自天外而来,仙音飘飘,让人尘虑全消,又如清幽花语自原野而出,细微悠长,让人如痴如醉,又似低切鸟鸣自丛林而起,曼妙婉转,让人荡气回肠。
自周莫柔抚琴时起,大街上行人便渐渐围观了过来,一时竟都痴醉于这琴音之中。
这时,那只鸟儿竟从远处鸣叫着飞了回来,落到了近处的古树上。鸟头向下探了探,叫了两声,竟然振翅落下,飞到了周莫柔的身畔。
在场诸人看到此景,都不禁张大了嘴巴,眼睛都不眨一下地细细瞧着,生怕错过了这不可思议的奇观。
周莫柔一曲弹尽,笑了笑,只一个伸手便将那只鸟儿握在手里。她随又拿来不知何时准备的熟米粒喂给鸟儿吃。
本该嘈杂纷乱的大街上,现在竟是安静之极。直到常忆欢呼道:“赢了!我们赢了!莫柔姐姐,你真厉害!”街上众人这才回过神来,随之彩声四起,无不称绝。
常青宫众人一脸呆滞,挣大眼睛,显然吃惊至极。若不是亲眼所见,如何都不敢相信。
顾雨见此,虽不愿接受失败,但行走江湖愿赌服输,这点品行还是要的。他踏前一步,抱拳道:“这位娘子实在聪明过人,是顾某输了!”
此时,常青宫中人不知是谁随口道:“这琴身有孤鸿两个字,听说孤鸿琴是周元敬女儿的琴。”
此言一出,街上众人又是一片哗然。
顾雨一听,便想起方才常忆对她的称呼,加上她所使剑法,看来她确是周元敬的女儿周莫柔无疑了。念及此处,他肃然起敬道:“原来这位娘子是大侠周元敬的女儿,当真失敬!方才若有冒犯之处,还请多多包涵!”
周莫柔随手将鸟儿抛向空中,笑道:“好说,今日便到此为止。”
顾雨一抱拳,道:“多谢周家小姐!那咱们后会有期!”说着手一招,与师弟们转身离去。
常忆跳上前去,一把抱住周莫柔的胳膊,笑道:“莫柔姐姐,跟我回家!”说着便拉着周莫柔往街头走去。
忽听身后有人扬声喊道:“那位小姐,您的马!”
常忆转头一看,却见那个卖马人牵着骏马在后头追赶而来,才知竟然忘了马儿,便即上前付了银两,牵过骏马。
过不多时,他们便到了街头。常忆吩咐小师弟骑着骏马先行回御心宗报个平安。随后,她便与周莫柔二人上了马车,朝着御心宗行驶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