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陈占辅苦思冥想得不出失算结论来的时候,吴成德的沮丧情绪跌落到了极点。
正如陈占辅和赵雨来想象的那样,吴成德让赵雨来抓了个现行。
他在临去前是先给张仙桃打过电话的,她说赵雨来今天要到煤矿装煤明天才会回来,没想到来了个出其不意。
他们是在客房让赵雨来抓住的。
赵雨来先到张仙桃的办公室没有人才逼着小服务员带到了客房。
门紧关着,赵雨来从吧台上拿上钥匙打开了门看到了惊慌失措的他们俩。
赵雨来揪住吴成德就要动粗,张仙桃赶紧扑过去护驾。
可惜用油浇火火更旺,让赵雨来的怒气妒火更大。
吴成德面临着最严重而残酷的遭遇。
他几乎成了赵雨来刀俎下的鱼肉,只有任其宰割的份。
事到如今他才知道他犯下了多么不可饶恕的罪过。
所有的一切也许就随着赵雨来的破门而入而改变。
声名显赫的县社主任将会在一刹那间变成冯阳县唾骂和不齿的垃圾。
还有武荷香,她知道后会怎么样,暴跳如雷地唾骂?气势汹汹地指责?还是竭嘶底里地大闹?
不会!
他相信武荷香不属于这些类型。
他对她的性格太了解了,最有可能的是沉闷,压抑,流泪,或许默不作声地离去,或者一反常态地平静,向他提出分手。
他知道他这次会把自己搞的声名狼藉臭不可闻。
面对赵雨来黑云压顶的气势大脑乱成一片,只有招架之能没有还手之力。
他躲过了赵雨来两个大拳多亏张仙桃在中间拼命死拉。
张仙桃在慌乱之中对他喊道:“你快走!”
可是,他已经没有了退路。
赵雨来的大块头已经堵在了靠近门口的地方。
他没有想要这样逃走,他也不可能顺顺利利地逃走。
赵雨来骂骂咧咧气急败坏,就像一条失去理智的狮子。
狭小的屋里充满了火药味,结局将会走向什么样悲惨的境地,吴成德不敢想也预料不到。
他的心中只有一个概念,完了,一切全完了。
一个人到了绝望的境地,往往都会使出本能的自救招法,也许这是人之常情。
他自知理亏口气很无力。
他觉得他的全部命运都操在面前这个疯子一般的赵雨来手里。
情急之下他别无选择,怯懦地说了一句:“赵雨来,你想要什么?”
赵雨来根本没把这句话在大脑里过滤就脱口而出:“要你的狗命!”
“好吧,仙桃,你闪到一边去,让他来取命吧。”他的这句话实在是处于无奈,事到这步还有什么可说的呢?也只有任人处置的份了。
赵雨来没想到吴成德事到如今会显得如此淡定,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倒是让他举起的拳头不由自主地在空中稍带迟顿。
也许这种迟疑只有几秒,也许一秒都不到。
但就是这样一个毫无察觉的迟疑,让赵雨来的冲动有所减缓,刚才那句话急速地又在大脑转了一圈。
吴成德是个精明的人,他已经被赵雨来逼到悬崖边。
他明白现在唯一能自救的有两条路,一条是求饶,但一定会很惨,一条路是孤注一掷,投其所好。
在这两条路中吴成德不会放弃后一种,接着他又说了一句:“赵雨来,给你钱行不行?”。
他知道赵雨来现在缺的肯定是钱,也只有钱会打动他。
赵雨来虽然听了还是怒气冲冲,但紧握的拳头已经在无意间松开。
他指着吴成德的鼻尖:“你这个披着人皮的狼,没想到你会干这种下流事!”
吴成德生平没有让人指着鼻梁骨骂过,今天他尝到了这种滋味,尝到了偷人老婆的滋味。
那种卿卿我我两情相悦的甜情蜜意在如此辱骂和侮语面前消失的无影无踪。
直到赵雨来的火气有所减弱,脏话和谩骂在口干舌燥中停下来,才瞅着吴成德瞪着一双赤红的眼睛说:“你打电话,拿钱来吧!”
吴成德见状觉得脚下的路顿时宽敞了许多,问:“多少?”
赵雨来最近赌钱输得不少正缺钱用,怎肯失去这次机会,就不假思索地:“二十万,把钱拿来咱一笔勾销,否则这件事不会完!”
“好,三天后你去县社向我拿!”吴成德的口气比刚才听上去有力许多。
“不行!你打电话,先把钱拿来,否则,别想走出这间屋子!”赵雨来可不傻,要把吴成德放走,改天认不认账还说不定?
吴成德也像是看出了他的顾虑:“我给你打个欠条,我不能不认账。”
赵雨来想了想,总觉得吴成德有什么伎俩,还是不敢答应:“不行,你欠我钱,欠什么钱,人们谁信?公安局你有人,我才不上你的当!你打手机让县社给你弄钱过来!”
“让县社弄钱过来,我现在可以打电话,可是,赵雨来,你可要想好,县社有人过来,你要找出收钱的理由,要不然再弄你个敲诈勒索罪或者绑架罪,那可是要坐牢的。”吴成德现在显得异常冷静,刚才的被动局面在慢慢缓和和扭转。
赵雨来也是脑袋反映快的人,沉下心来想了想,真要到了那会儿,说出真情肯定不行。
吴成德不能接受,钱就会泡汤。
再说县社的人也不会相信,弄不好到时反把自己装进去。
色厉内荏地说:“你个坏东西,我还用你出主意?反正你弄不来钱别想从这间屋子里出去!”他自己确实也想不出什么好主意来。突然想起以前有过捉奸的,让他们当场写下认罪书,打下欠条的。就说:“你写个认罪书,保证以后不来打我老婆的主意。”
他的话刚落没想到吴成德就斩钉截铁地说:“不可能,赵雨来,钱我可以给你,这种写书的事你就是弄死我也不会写。”
赵雨来听了不由地又顿生怒气,举起拳头:“揍你狗日的。”
又被张仙桃拉住。
吴成德没有了刚才的惊恐倒是显得很安静:“你动粗,不想要钱了?”
“你是说,我现在去给你筹措?”吴成德明知不可能而故意问道。
“想得美!你走了我去哪里找你去?”赵雨来恶狠狠地瞪了吴成德一眼说。
“如果你相信我,要不,这样好不好?”看着赵雨来竖着两只耳朵听着就说,“要二十万,一时也不可能筹到,你不是有部汽车吗?我现在就给桦富煤矿的张矿长打个电话,让你调一千吨煤怎么样?”
“一千吨煤?那才多少钱?十万多一点。再说,你要反悔怎么办?”赵雨来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赵雨来,你以前也在供销社占过,你对我还是不了解,我说的话没有过坐蜡,再说你是仙桃的男人,你不相信我,还不相信仙桃吗?我这一千吨煤就是不想给你也是应该给仙桃的,信不信由你。”
等吴成德说完,张仙桃用手推了赵雨来两下示意他答应。
赵雨来一只气汹汹登场的下山猛虎没想到一个小时过去后就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
尽管人的本能还是不肯收起阴沉沉的脸,但刚才那种风雨欲来的场面已经彻底化解,可以说完全销声匿迹。
就这样,赵雨来得到了一笔大订单,还是无本订单。
他也把狠话撂给了吴成德,如果反悔,他将直接到县社,到娱乐服务大厦,到县政府去败坏他的名声,让他不得安宁。
吴成德终于卸下了压在头上的大山,尝到了偷人的狼狈,走出了那间装满火药的小屋。
一时的风流几乎铸成终生大错,和张仙桃的私情会不会因此而断,会不会从此吸取教训,只有来日会给出答案。
那天,他当即就给张和宁打了电话,他说,是一个朋友用煤,托赵雨来过去装运,具体煤款的结算,等他以后再去付账。
张和宁对吴成德几乎是唯命是从,哪有不答应之理!
就这样,一桩见不得人的交易做成了。
吴成德口头答应了两条:
一,保证一千吨煤如数让赵雨来拉完。
二,保证以后不再和张仙桃有染。
赵雨来也答应吴成德只要做到那两条他就会既往不咎,也不到处传扬声张,确保吴成德的名声。
于是陈占辅看到了一个小时后吴成德从旅店走出来的身影。
与此同时,武荷香也接到了李贤的回复,香港老板同意按每年六十万的金额将娱乐服务大厦承包下来。
双方选定良辰吉日签订了承包协议。
武荷香不动一分一文就每年稳赚三十万,就像一桩天上掉馅饼的好事。
文教委那边也和她签了租房协议,月底准时把旅店腾出来,这十万元又等于是白赚。
尽管她知道中间有郑小立和吴成德的关系才把她和徐艳丽连在一起,徐艳丽这样照顾她还是十分感激。
不是有句名言叫官官相护嘛,虽然他们这些官在省里不算什么,在市里也不算什么,但在冯阳县这一片狭小的地界里,还算得上是上层人物,互相照应也在规则之中。
吴成德经过赵雨来这么一闹,虽然苟且甩脱了麻烦保全了名声,但心中受到的冲击不小。
加上县社的日子每况愈下,一种迫不及待的想法在心中油然而生。
武荷香身不动膀不摇就轻而易举地净赚了40万,利益的驱动和感召力对他的野心触动尤其明显。
他毅然决然地写下了辞职报告,并亲自送到了裴跃升那里。
裴跃升很是惊讶,但见吴成德去意已决,也就没再勉强。
只是告他说辞职也有一定程序必走,让他先把辞职报告送到组织部以后等待上级的安排。
这之间有一个非常重要的程序就是必须要通过离职审计后才能考虑去向问题。
桦富煤矿这几年参与承包电影公司虽说除了武荷香他们的工资和开销也没赚到太多钱,但毕竟是没有陪一分。
鉴于以前有人向县里反映过煤矿承包电影院的动机不纯,完全是为了吴成德一说,吴成德早有打算在县社与煤矿彻底脱离开以后就扯断这层关系,没有了这层的牵扯,对县社的账务审计也就无须在意。
华富煤矿的生意近几年是风生水起。
煤价一年一个样,销路不缺,有的没有见到煤就早早把预付账款打到了煤矿,区区三十万对于煤矿来说还真的不稀罕。
再说煤矿当初出手承包电影院也是听从了吴成德的意思,现在他老婆已将其转让出去,正好趁机与之脱离关系,也少得人们再说闲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