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3早晨 大雁家 外景
王大发用气筒给板车的轮胎打气。阳光和葡萄藤的阴影随着微风在他身上舞动。
大雁拿着洗发水，和毛巾站在一旁看着他。
王大发转身看了一眼大雁，又继续打气。
王大发（笑着）：打气有什么好看的。
大雁：爸爸，你知不知道我昨天晚上穿的衣服怎么晒到外面去了啊？
王大发（回头对大雁微笑）：你记不得了吧，你晚上尿床了。
大雁的头不自觉地抽搐了一下。
大雁：我都这么大了还尿床吗？
王大发：谁说不是呢？以后睡觉之前不要喝那么多水，知道了？
王大发转过身继续打气。
大雁：爸爸，对不起。
王大发拔掉打气筒的气嘴，转身拍拍大雁的肩膀。
王大发：小丫头，和我说什么对不起啊。我是你爸爸啊。是不是尿床了，不好意思了啊。（微笑着）怕丑了啊？
大雁一把搂住王大发。
大雁：爸爸，要是那天我没去送伞给你，你就不会跌倒了吧？
王大发：我跌倒是我自己的事，跟你无关。不能瞎想，知道了？
大雁趴在爸爸的肩膀上边哭边点头。
124早晨 大雁家 外景
王大发推着板车离去，大雁站在马路中间看着王大发的背影。她朝着他的背影挥手。
吕佳梅端着正在滴水的淘米篮子回来。
吕佳梅顺着大雁的目光看着空无人影的马路。
吕佳梅：站在这里看什么啊？
大雁（转身）：妈妈，我要到南京去。
吕佳梅（不敢看大雁的眼睛，走进门）：决定了啊。你妈妈他们明天来接你。把你要带走的东西都收拾一下吧。
125白天 大雁房间 内景
大雁把自己的书往书包里装。
二雁穿上大雁新买的凉鞋。
二雁：漂亮吗？
大雁：真漂亮。
二雁：大姐，谢谢你。
大雁和二雁互相看着微笑。
大雁：把你眼睛闭起来。
二雁：干什么啊？
大雁：先闭起来。
二雁（闭上眼睛）：好吧。
大雁拉起二雁的手，把什么东西塞进了二雁的手掌，并把二雁的手握成了一个拳头。
二雁：什么东西啊？
大雁：好了，现在可以睁开眼睛了。
二雁打开手掌，一张卷起的两元纸币。二雁打开纸币。
二雁：两块钱啊？你从哪儿弄来的啊？
大雁：我自己挣的。二雁，我以后不能和你一起住了，我要和新妈妈新爸爸到南京去了。
二雁把钱塞到大雁手中。
二雁：钱我不要了。
大雁重新把钱塞进二雁的手中。
大雁：我以后会回来看你的。还会挣好多好多钱给你和爸爸妈妈的。
二雁低头咬嘴唇。
二雁：我以后带你一起玩，和小玲一起，我们三个人天天一起上学，放学，捉蜻蜓，偷荷花，你不走不行吗？
大雁：你今天想玩什么啊？我们一起玩吧。
126白天 池塘 外景
大雁和二雁的小脑袋藏在池塘边的蒿草里，她们专注地盯着茅草屋的方向。
苍翠拥挤的荷叶中点缀着怒放的粉色荷花，成熟的莲蓬和含苞待放的莲花在荷叶身旁东躲西藏。小蜜蜂嗡嗡地在荷花中间忙碌着。
白发苍苍的老妪扛着锄头朝田野走去。
大雁和二雁彼此对望，轻轻击掌。
二雁拿着大雁的拖鞋，站在岸边，眼睛在茅草屋和大雁之间来回移动着。
大雁站在茂密的荷叶中间，裤腿高高的卷起，她正用力拽着一朵盛开的粉色荷花。
她摘下那朵娇艳欲滴的荷花，举着荷花，对着二雁露出天真烂漫的笑容。
二雁接过荷花,脸上幸福洋溢。
二雁抱着一片荷叶，两朵荷花，和几大颗莲蓬，看着茅草屋。
二雁：她回来了，快上来。
大雁迅速摘下一片伞状的荷叶。
大雁：快到蒿草里面去。
二雁快速钻进了蒿草中，大雁撑着荷叶弯着腰小心翼翼地跟在二雁身后。
浓密茂盛的蒿草在风中来回自由自在地摆动着。
不远处，白发老妪走进家门。
127白天 大雁家 外景
葡萄藤架下，二雁和小玲两个人头顶上各戴着一个荷叶，大雁和她们两个人坐在小板凳上剥莲蓬。二雁一边剥一边津津有味地吃着。
头发贩子（画外音）：收头发辫子！（停顿）收头发辫子！
大雁回头看见头发贩子骑着自行车从她家门前走过。
大雁忽然站起来，朝着自行车追去。
二雁：你到哪里去啊？
128白天 村庄 外景
大雁追着自行车跑，满头大汗。
大雁：卖头发！卖头发！
头发贩子的叫买声不断，他没有听见大雁的喊声。
头发贩子经过刚从田间劳作回来的阿婶身边。她看到奔跑中的大雁。她调头去追头发贩子。
阿婶：卖头发！卖头发！
自行车停了下来。头发贩子调头朝阿婶走来。阿婶伸手指指身后的大雁。
阿婶：我家侄女要卖头发。
大雁气喘吁吁地跑过来。
129白天 稍后 村庄 外景
大雁的长发不见了，只剩一头超短的运动头。
大雁接过头发贩子的纸币。
头发贩子：一共五十块钱，你数数看。
大雁看着阿婶，阿婶点点头。
大雁认真地数着钱。
大雁：五十。
头发贩子骑车离开。
阿婶：怎么想起来卖头发啊？
大雁：头发太长了，不好梳。
阿婶看着她笑，拉着她往回走。
大雁（继续）：阿婶，我明天就走了，到南京去。
阿婶（摸着大雁的短发）：你自己想去的还是你妈妈让你去的？
大雁：我自己想去的。
阿婶：你妈妈的手不能干什么活，你爸爸为你和二雁都累死了。你以后长大了，要常回来看
看他们。不能把他们忘了。
阿婶和大雁远去。
130黄昏 岔路 马路 外景
夕阳西下，王大发拉着空板车从岔路走向马路。
大雁站在岔路和马路的交叉口。
王大发眯着眼睛看着短头发的大雁，仿佛认不出来那个小小的身影就是他的大女儿。
大雁：爸爸！
王大发（加快脚步）：大雁啊！头发呢？
大雁笑嘻嘻地等待爸爸靠近。
大雁：剪了。
王大发：怎么把头发剪了啊？上车。
大雁把手中紧握的钱递给王大发。
王大发：你从哪里弄的钱啊？不是偷的吧？
大雁（摇摇头）：卖头发的钱，还有我之前和阿婶一起挖小黄花卖的钱。一共八十块。
王大发（感动地）：傻丫头，谁让你把头发卖了啊？女孩子家的，长头发多好看啊！
大雁嫣然一笑。她爬进板车箱，王大发拉着她回家。
大雁：爸爸。
王大发：嗯？
大雁：我明天要到南京去了。
王大发（表情痛苦）：嗯。
大雁：爸爸。
王大发：嗯？
大雁：等我长大了，我会挣很多很多钱，再回来看你。到时候，你要是想到南京去住，我们就一起去南京住。你要是不想去，我就回来和你一起住。爸爸你说好不好？
王大发（泪水滑落，挤出一个笑容）：好。
大雁：爸爸，你不会把我忘了吧？
王大发：傻丫头，爸爸怎么会把你忘了呢。你记着，你去不去南京，我都是你爸爸，你什么时候想回来都行，听到了？
大雁（用力点头）：嗯，爸爸，我听到了。
王大发：以后不要哭了，都大姑娘了。要听话，好好念书，将来考上大学，那我就高兴了。
大雁强忍眼泪。
131白天 大雁家 外景 内景
大雁穿着吕佳梅给她买的新衣服，低头坐在黑色的轿车里。二雁、小玲、小罗和小黄站在车门旁看着她。
二雁（哭着）：大姐，你能不能不要走啊。
小玲：就是的，你不要走吧。
小罗：以后你还会回来吧？
大雁点着头，并不看他们。
时髦女人和她的丈夫与王大发和吕佳梅坐在桌子旁，大奶奶坐在王大发旁边的长凳上，二 奶奶站在吕佳梅身边伸长脖子看着时髦女人和家明。
时髦女人把《放弃抚养协议》递给吕佳梅。
吕佳梅在上面签名，并按手印。吕佳梅把纸推给王大发。
王大发：笔给我。
吕佳梅：你又不会写字，要笔干什么？在上面按个手印就好了。
王大发：笔……
吕佳梅不解地把笔递给王大发。
王大发拿起笔，认认真真地在上面写上“王大发”三个字。他把纸递给时髦女人。
吕佳梅看着王大发。
吕佳梅和二奶奶送时髦女人和陈家明出门。
王大发的眼泪滴落在棕褐色的大桌上。
奶奶看着王大发，又看看门外的轿车。
家明上车，小罗和小黄退到葡萄藤下。时髦女人走进副驾驶。
引擎发动，汽车离开。
二雁跟在汽车后面跑。小玲跟在二雁身后。
大雁透过后面的玻璃，朝二雁和家挥手告别。
132白天 马路 外景
黑色轿车远去，扬起一阵灰尘。镜头上拉，黑压压的云层遮住太阳，天空中没有一只飞鸟。
淡出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