茉莉事件(1)
书名:爱文者悬疑灵异短篇文集 作者:爱文者 本章字数:12441字 发布时间:2022-03-04

作者:防盗门

(一)

一男一女两位主播的声音依次响起。
“现在是北京时间上午的9点48分。”
“让我们来关注最新的动态信息。”

“有一天也许会走远,也许还能在相见,无论在人群在天边,让我再看清你的脸~”
悲怆哀伤的背景歌曲,配合着主播的报道声从电视大屏内的社会新闻中回荡至整个房间。

 
(二)刘琦乐

刘琦乐今年29岁了,她自从毕了业就在医院工作,到现在为止已经9年了,如今已经是一名资深的主管护师。


面前这所县医院是她将来要工作的地方。

之前她在外地工作,但经过几年的耗损,人到中年,现在的身体已经大不如前,大城市的快节奏她已经渐渐适应不来。

虽说总是自命不凡,眼高于顶,但实际上在外地,她混的并不是那么好,在大医院没有个好的背景帮助她晋升,至于实力嘛,也算不得多凤毛麟角,所以干脆连个一官半职也没能讨得来。

于是她只好托家里关系找人,直接申请调到了老家的青和县县医院。

她相信在这个小医院里以自己的年限和职称用不了几年护士长甚至说主任的位置肯定会轮到自己。

 
刚刚与医院管人事的主任,录入了档案,领了名牌,又去未来要工作的科室与新同事们打了声招呼,交接了工作。

初来乍到,总少不了人情世故这一番麻烦。
 

不过这家医院从环境到设备都明显不如自己曾经工作的地方,刘琦乐看看这看看那,多多少少有点瞧不上的意思。

在大医院自己岌岌无名,到这里来倒是被领导和同事们夹道欢迎,知道自己从三甲医院干了9年,那些小年轻的眼神跟迎来一座大佛一样,这让刘琦乐洋洋自得,自尊心也受到了强烈的满足。

 
这不,刚刚处理完入职前的事宜,她便扬着头,心情一片大好的从医院走了出来。

要说青和县真是个小地方,没有蹿急的车辆和密密麻麻的人来人往,自从回到老家,刘琦乐觉得自己腔子里一团郁结都纾解了。

远处再没有遮天蔽日的高楼,放眼望去是一片片连绵的青山雾气腾腾,简直是个天然的氧吧。

 
就是这天色有些不好啊,刘琦乐看着天空中几片乌云将将向着太阳遮去。

青和县雨季的时间总是比别的地方来的还要长。

从少年时期刘琦乐就在外地读书,后毕业直接在外地工作,那个城市与青和县完全相反,几乎不怎么下雨,空气很干燥,从小在青和县养成的,出门包里必带雨伞的习惯,也早已被抛之脑后。

 
现在手里没有伞,得快点回家了,刘琦乐心想。

要知道在刘琦乐的童年回忆里。

 这个季节,县里的天空要么是一直阴恻恻的,团着黑云憋着劲攒着雨水,要么就是倒霉,走着走着就正赶上老天爷降下甘霖。
 

那倾泻而下的雨水淋漓,每一滴都是极冷的,冰凉又极具穿透力,好似能顺着皮肤头发钻入五脏六腑中。
 

这一场雨浇下来,回家即使洗过热水澡,喝过姜汤,不管你是体质多好的人也肯定是逃不过伤寒感冒,那才奇了怪呢。

上学的时候班上只要有一个同学中了招,用不了几天,就能把病毒传遍整个班级,再然后就是全校大规模的流感肆虐,这时候就只好大批大批的停课,隔离。
她边走边回忆。

家离医院不远,就算溜溜达达不紧不慢的20分钟也到家了,刘琦乐加快了脚步,从记忆中的逼狭小路抄着近道就往家赶,途中再不顾沿途的旧景只闷头往前。

毕竟以后要朝夕相处的日子长着呢,不急于这一时。
 

她步速很快穿过一条羊肠小道,这时再从一条街跨过,左拐过了桥就到家了。她在心中计划的很好。

那条街是县城特有的一条小吃街,两边都是小小矮矮的旧居民楼,上面住人,下面的一楼通常改造成门脸,由此开了一家一家的小店,大部分是各式各样的小吃,当然还有美容院和与杂货铺。

 
在才迈进这条街几步的时候,那个女人也紧随她后面一道拐了进来。
 

刚刚两人在未拐入这条街时,还是相对而行,女人很吸引刘琦乐的目光,即使在这样匆忙的步履中,也被女人分走了几个眼神。
 

她穿着紫绿相间的碎花长裙,外面披了一件雪纺的外套。

领口和袖口勾着精致的蕾 丝花边,衬的女人的脖颈和胳膊处luo露的皮肤,即使在这种恶劣的天气下都显得那么柔白润泽。

她看起来似乎只有30来岁,但或许年纪要比看上去更长些,周身成熟的风韵已然成型。
 

两人悄然对视后还有一种特别的感觉。刘琦乐形容不出来,要说似曾相识也不是,一见如故更谈不上,当然这种感觉肯定不是一见钟情。
 

一个照面过后,两人一前一后拐入这条集娱乐商业居住为一体的街道。

 
很不巧,在这种山雨欲来的天气总是会发生一些让人意料之外的事情。

命运的齿轮在二人巧妙同步踏入的这一段回程路上,缓缓开启了转动。
 


这条街不长,一眼就可以望到头。

刘琦乐走着走着就看到街尾处人群密集成团,他们七嘴八舌围在一起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又时不时传来阵阵女人们的尖细地惊呼。

天上乌云密布,这是有多大的热闹才能使得这一群土生土长的青和县老百姓们不赶紧回家躲雨,而是在楼下围观?

刘琦乐的脚步因为打量和思考不由得放慢了几步。

而这时候身后那个袅袅婷婷如江南女子般柔婉的女人与她的身位几乎要平行。

她也看到了前面吵闹的人群,街道本就不宽,黑压压的一伙人都要把出口堵住了。

虽说刘琦乐并不认识这个女人,但刚刚打照面的时候女人看她的眼神也很怪异,就像是认识她一样,而自己对她似乎也有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难不成真的认识?
 
刘琦乐觉得万一呢,一个地方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万一真的认识,这人已经走到自己身边了,不打声招呼也不好,她于是打算开口搭话了。

 
身侧与自己几乎是并行的女人的眼神倒是并不在自己身上,她的神色做担忧状望着街尾那群人,见状却先朝刘琦乐说了话。

“前面这是怎么了?”她的目光看向刘琦乐,但还好眼神中不再有那种莫名的情绪了,于是刘琦乐放下心来,果然这个女人可能就是个顺路的而已,这张脸无论如何她都没有印象。
 

刘琦乐舒心地做为路人,不咸不淡地答道:“谁知道呢。”
 

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是刘琦乐在社会摸爬滚打这么些年,耳提面命奉行的准则。

别看她才29岁,但她20 岁就开始工作,见过无数形形色色乃至奇形怪状的人,也经历过无数次医闹,大型的小型的数不胜数,对这个白衣天使的身份早已热枕不在。

在工作时间之内,她也只管分内的事,现在年纪大了,甚至连份内的事也不想管了,一心就想混个管理层当当。

 
至于工作以外的其他闲事嘛,更是想都不要想,天要下雨,娘要嫁人,自己可管不了。
 

刘琦乐在生活中和工作中的各种闹剧看的足够多,所以眼前的画面虽然在渐渐逼近,但她早已断了八卦这种低级趣味,非但不想凑这个热闹,反倒怕离近了惹得一身骚。

 
终于两人离街尾的距离足够让刘琦乐听清楚众人的交织一片的话语声。

“天哪,这婶子要跳楼!因为点啥,这么想不开?”

刘琦乐听到这一句话,顺着人群的目光向左手边这侧的居民楼望去。

跳楼?她听到这一关键词心中发笑,这种旧楼建造的矮墩墩的,最高层不过就是五楼罢了,拢共不到10米的高度,底下又聚了这么些人,她是想跳楼,还是想作秀啊。
 

四楼的破窗户大开,天色越来越阴沉,刘琦乐只这样模糊地看到一个穿着臃肿,头发扎的乱糟糟的妇女探出了半个身子,是老公出 轨了还是与公婆不和,或者,是钱惹的祸?刘琦乐摇了摇头,这种戏码她见多了。
 

穿着碎花裙的女人似乎默认与刘琦乐结伴,正随着刘琦乐要挤出人群,可人群中猛然爆发出一阵惊呼,人们忽然的窜动一个踉跄刘琦乐差点摔在这片人堆里。

这群傻*,刘琦乐忍不住大声呵斥道:“干什么!”

一旁紧贴着她的老头搡了她一下,一拍大腿:“哎呀!你挤什么,那女的衣服上有血!”

这话不说还好,这一说刘琦乐心中顿时一紧,她看向那破衣烂衫的妇女已经坐到了窗外边,套着宽松黑棉裤的双腿在空中晃荡。

再往上看,那妇女灰白色的同样肥大的衬衣袖口处竟真的像染了血液,湿了一小片。

 
“啊啊啊啊啊啊!”一声能把人鼓膜震穿的惨叫从人群前方,靠近楼门的地方传来!

“啊!血!血!”前面一个老太太用手死命抹着自己的脸,从人群里连滚带爬地挤了出来。

 
人群中的尖叫声紧随其后一个接着一个此起彼伏,刘琦乐一时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猛然之间,她觉得自己眼皮上传来了几滴温热的触感,顺着睫毛流进了眼球,下雨了吗。

她心想不对,青和县的雨滴凉的彻骨,她预感不好地快速向自己眼睛四周的皮肤摸去,再看向手里,鲜红鲜红的一片,是血!
 

再看楼上窗台坐着的妇女,此时晃荡着双腿还不够,竟是在举着手,向空中忘情的挥舞,袖子随着重力落至小臂。

那妇女手腕上赫然是一道刀口,从中汩汩渗出的血液正随着她的摆动,由高处滴滴洒落。
 
 
人群中几个壮爷们见势不好,跳楼他们在这劝着拦着说不定还能接着,可这妇女竟是割了腕子,于是几人商量好便准备直接破门而入,从屋子里把人救出来,趁着血流干之前赶紧送医院抢救 。
 
 

明明刚刚还没看出她割腕,怎么偏偏来这一出,刘琦乐在心里把所有人都骂了一遍,看着自己手里一抹红,晦气极了,就着外衣好个蹭。
 

可紧接着,她的目光不安地扫向四周的父老乡亲和前去破门的男人们,登时悔得肠子都青了,因为自己刚刚多嘴嚷了那一句,声音大了点,已经有不少人朝她的脸上看了好几眼。
 

县城可不比大城市,在大城市一旦是出了单位的门,地铁四通八达,在一起工作的同事,都很有可能各自居住的地方隔了十万八千里远,只要关上房门,谁都不认识谁。

 
可在这个小小县城里,一竿子打下去,能有一半的人或远或近,甚至实在不行追溯到祖上,都能跟刘琦乐攀上亲,就算再没关系的人,也有可能是哪位小学同学,初中同学沾亲带故的亲戚。
 

以后自己可是要在这里定居,而且指着在青和县县医院升官发财过一辈子了.

名声方面她不可能不顾,自己明天就要正式去县医院上班了,到时候这么些邻里会都记不住她的面孔,和她今天在场的事实吗?
 

尤其是自己这医护人员的职业,自己还计划着要做医院的管理层的,越是小地方的人嘴越是碎,如果现在走了,这以后这些人的其中一个把自己袖手旁观的事一传十十传百,那自己在医院,在这个地方还怎么混!
 

她甚至都能想象到那时的场景,几张嘴围在一起编排她:做医生护士的怎么一点同情心都没有,那天有人想不开自 杀呢,哎哟那血直往出冒,刘琦乐啊,对就是县医院的,她当没看见似的走了!


 
不是刘琦乐过于夸大这群人的嘴,说句不好听的,到时候这女的要是死了,都得算在她头上,这些爱扯老婆舌的一人一口吐沫星子能把她杀了,本来可以偷偷溜了,都怪自己这张破嘴,祸从口出!

 几秒的功夫,刘琦乐就已经把这其中利害,从里子到面子的想了个遍。
她用手狠狠打了自己。

事到如今,她是再不想管这事,也得管了。


“报警了吗?”
刘琦乐在人堆里大喊。
“报警了吧...”
“你报了吗?“
“我没有。你报了吗?”
“我也没有..谁报警了!!!”

话传话一时之间人声鼎沸,但是这一大帮子人竟然没有一个人报了警,干在这里看热闹造了这么大声势。

 
她焦头烂额地赶紧拿起电话报警,一边拨开人群掏出自己的工作名牌向众人展示,大喊:“我是护士!大家请让让!我要上去救人,楼上的婶子得不到救治会有生命危险!“

冷不丁地,刘琦乐冥冥之中感受到了一个人的目光,她一个侧目,与那人猛然对视,是那个一直跟在自己身边的怪女人!
她为什么要一直盯着自己?

那女人的目光很是复杂,似乎充满了纠结与犹豫,在刘琦乐看来的瞬间,她躲闪了。

 
刘琦乐此时再奇怪也顾不上她,话已经说出去了,自己的名牌也已经一览无余了,她必须完成她自己给自己定制的充满神圣光辉的救援者的形象。

于是在告知警察具体位置与自己的职业身份后,她便大义凛然地上了楼。
 

此时刘琦乐已经走到三楼,突然听到上方有房门轰然倒塌和女子大喊大叫的声音。

她停住了脚步,楼上传来阵阵几个汉子的粗声呼喊道:“不是说上来个护士吗,快来啊!”

刘琦乐垂下眼皮想到了什么,不顾楼上的呼喊,又一次掏出了手机,事情要做就把它的利益最大化才好...

她用聊天软件的匿名功能给一个好久未曾联络的老同学发去了信息,“县医院南小吃街,有人自 杀带着摄影团队速来。”

这位老同学据说一毕业就在老家青和县做了个记者,也不知道现在混的怎么样了。

刘琦乐做完这些这才准备迈向四楼,于是便冲楼上喊道,“我在给120打电话呢,这边信号不太好!”

正要真的拨过去,刘琦乐蓦得感到身后传来一阵冷意,突然,一只手搭在了她的肩头!

刘琦乐惊得浑身汗毛直立,她缓缓转过身去,站在自己身后的正是那个一直跟她顺路,在这条街上结伴而行的穿碎花长裙的女人!

 
女人眼神不再躲闪,反而透着一些隐隐的深意,她嘴角勾着笑,说道:“救护车我叫了,不用打电话了。”这才把手从刘琦乐的肩膀处拿下。
 

坏了!她站在自己背后多久了!

刘琦乐腔血仿佛要倒流,她的手忍不住地有些微颤,心中一阵胆寒。

自己刚刚匿名联系记者的时候,她是不是看到了..一定是看到了,她靠的自己这么近,坏了坏了..她想解释些什么,嘴唇微动。但女人只是冲她温婉一笑,又一次后来居上地要往四楼去。
 

刘琦乐这才想起自己来是干什么的,忙不迭地做手忙脚乱状,快步冲上四楼,两个人又一次并肩而行,而刘琦乐好在是紧赶慢赶地先了她半步,她冲向被卸下的大门,看向里面的情况。
 
 

几个汉子在门外巴巴地往里看束手无策,那妇女拿着刀片挥砍,好像只要几个汉子中任意一人,但凡敢上前一步,她不是砍死自己就是砍死他们。

 
但妇女见到门外同是女人的刘琦乐倒是反应不那么过激了,一旁大汉用手指了指嘴巴示意刘琦乐,意思是这女人是个哑巴。

于是刘琦乐了然,
温声细语地诱导道:“婶子?把刀片放下吧,我陪你坐坐,我不让他们男的进来,你怕他们,总不能怕我吧。”
 

刘琦乐曾经也去精神科帮过一段时间的忙,以她这么多年职业生涯的经验,眼前这位哑巴妇女,从她的眼神和肢体做出的表现来看。

刘琦乐能断定她一定对男性,或者带有某种特定属性的男性有着创伤后应激障碍,妇女只是吓唬吓唬这些男的不要靠近,她真正想伤害的怕是只有她自己。
 
 

面前的妇女在那些汉子退居门后,再也看不到他们的身影之后,身体逐渐放松,她突然像是体力不支似的瘫靠在窗框上,身后毫无遮挡,稍有不慎歪头便能栽下去!
 

正所谓艺高人胆大,成大事唯唯诺诺怎么能行,刘琦乐想着真是天助我也,或许靠这个机会自己能真正出人头地。
 

风险和收获都是成正比的,刘琦乐于是心一横,自信于自己的判断,嘴里大喊:“婶子!小心!”便一头扑到那妇女的身侧,刘琦乐的胳膊环住妇女的后背,两只手顺势攥住了妇女的胳膊,以免万一的万一,那妇女会发狂伤人。

“婶子你这是干嘛呀,有什么想不开的也不能这样啊!”
刘琦乐的嗓门格外的大,比她生下来到现在的每一次重要发言都要大上许多,因为此刻的她生怕楼下的各位听不见看不到。
 

她的勇气一跃和喊声顺着大敞的窗户纷纷如愿映入楼下人群的眼前,看到这一刻有些胆小的惊得捂住了嘴巴,而下一秒见刘琦乐成功护住妇女的背影有的已经忍不住泪目,平时热衷于在网络上分享生活的人们赶紧掏出手机记录下这动人的时刻。
 

此时楼下已经警笛声大作,同时紧随其后的还有一片浩荡的记者团队,在这么个小县城有新闻大家都像饿虎嗅食般急不可耐。
 

刘琦乐向楼下回身一望,心中一喜,她立刻抱着妇女坐下,妇女在这个拥抱里竟然还有点恋恋不舍,刘琦乐发现无论怎么拉,妇女的手还扣着自己的外套不放,她有些心急了,直接把外套脱了下来,从中撕扯下一段衣襟,掏出妇女的手腕在靠近肘关节的位置手脚麻利地给她做了包扎止血。
 

其实妇女割的并不算太深,鲜血就一开始流的冲了些,现在都几乎要止住了,不过对于刘琦乐来说这并不是多此一举,而是锦上添花。

可不知什么时候,那身着碎花长裙的女人也进入了屋内。

她捧着一碗水,胳膊上搭着一条毛巾,攥着一包碘伏棉签阴魂不散地出现在刘琦乐和妇女的身边。


她不管不顾刘琦乐怪异的注视,自顾自地上前检查起妇女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原来不仅手腕处的伤,妇女身上被自己割破了好几处,女人细致地先处理手腕处的伤,又挨个给妇女小腿上脖颈处的刀口进行消毒清创。

 
记者们惯会趁乱,比警察还要先来一步,已经拿着摄像机咔咔一顿乱拍。

直到警察们蜂拥而至喝斥了他们一顿,这才不情不愿地灰溜溜给救援人员们让路。

看到这里,刘琦乐原本荡漾着的心顿时心如死灰,记者们被赶下去的太快了,刚才又有个小警察跟了上去,追着他们要求删除照片,自己这一番折腾,效果可能并不全如所愿啊。

 
刘琦乐的表情差一点漏出破绽,还好她想到刚才自己靠在窗户边救这妇女时,楼下应该会有人拍到照片的。

于是她又强打精神,看向了妇女,天啊,这哑妇手中还死死攥着刀片,自己刚才净顾着其他都没注意,如今刘琦乐才想起后怕来。
 

身边的碎花裙女人还是温温婉婉的,扶妇女坐回床边,不过刘琦乐注意到妇女脚腕处有很明显的一道刀口,女人却并没有再细心处理了,难道是自己想多了她没看见吗。

 
警察在门外劝解着妇女无效,又要像汉子们故态复萌的闯进来想直接把妇女抗走。

妇女本来呆呆地坐着,突然看到警察们进入自己的房屋,手里紧攥的刀片又一次抬起,锐利的刀锋看的刘琦乐脚步连连后退。

妇女看警察们人多,也不由得底气不足似的,只好调转方向朝自己身上招呼,她张开另一只手挡在面前作势让警察离开。

有的年轻气盛的小警察看不过连呼:“大姨你别冲动,我们是来救你的!”

可是妇女却好像对这些人本能的恐惧,那小警察上前一步想跟她好好谈谈,妇女急了,呜咽着嗓子照着自己的胳膊就狠割了一刀,霎时间便鲜血直流!

那警察一看救人不成反倒起反作用,吓得赶忙把脚又缩了回去,众人乌泱泱地又散出屋内。

 
隔着门,汉子们似乎和警察们沟通了一番,这妇女对男人很恐惧,只有屋里的两个女人能近身。

警察只好无奈隔着门朝里面两位勇士喊道:“有位女同志是医护人员吧,在保证自己的安全下,尽可能救治这位轻生的妇女,劝解一下她。我们再想办法,一定要保证自己的安全啊!”

 
刘琦乐长叹了一口气,好人真是难做,她看着妇女胳膊上新添的伤口虽然深是深了点,但是位置很偏,没有伤及多少血管,不用一会血就会自己止住,这里只剩她们三个了,刘琦乐实在懒得再装模作样。

那碎花裙的女人也久久的默然。

那妇女依然紧攥着刀片,只不过食髓知味,心里明白了,要是想威胁别人,刀锋的一面只能冲向自己。
 

一群人就这样僵持着,屋外是好心市民和警察,屋内是两位敢为天下先的女英雄和手持凶器的轻生者。

良久,屋外传来了粗犷的陌生男声。

据警察跟刘琦乐说这是他们联系到的妇女的家属,妇女有一老公,还有一女儿,不过女儿正在上晚自习,妇女的老公也十分抗拒警察通知女儿来到现场,于是就只有妇女的老公先行从麻 将桌上不情不愿地赶回了家。

他膀大腰圆,满脸凶相,在门廊处便大声骂道:“死婆子!你作的哪门子死,赶紧给我滚出来!”

那妇女一听这声音就肉眼可见的激动起来,她啜着泪,在自己脖颈处又比量着刀片,喉咙处发出类似小兽的悲鸣。

似有千言万语但碍于自己的残疾说不出来话。
 

她不知道能求助于谁,只好看向给予她怀抱和治疗的两个女人。

但显然,她们一个躲的自己老远,另一个坐在床边不动如山。

于是妇女只能寄希望于手中这有着能让别人退后的能力的刀片,只要自己在身上划上几刀,就没有人敢来强迫自己伤害自己了吧!
 

男人见妇女罕见的不听话愈发怒火中烧,这简直大大驳了他的面子,在他的预想里,自己的婆娘向来只能在自己面前低眉顺眼逆来顺受的,怎么突然的这样不听话还闹起了自 杀?

邻里邻居的真是让他颜面尽失,看他怎么进屋揪着这死婆子的头发给她拖出来!

男人不顾警察的劝阻,自称自己出马马上摆平,一个跻身闯入了屋内。

只见那死婆子站在屋子的正当间,看向自己的眼神像个穷途末路的疯子,浑身上下都是血,luo露出来的皮肤一道道大大小小的口子遍布,手上还拿着个刀片正朝着自己的脖子上比划。

男人咽了口吐沫有些惊讶了,他看向屋内的刘琦乐,还是有些不可置信地问道:“这都是她自己的血吗?”

刘琦乐点头,心中冷冷地想,不是她的难不成是我的?

这时刘琦乐听到一阵稀稀拉拉的雨声,她回过头朝窗外望去,这是自己回到青和县的第一场雨。

不是在温暖的家中度过,竟然是在这里陪着一个要死不死的人耗,她心中仅剩的一点,关于这件将对自己的形象和事业有所助益的事件的一腔热情,就这样被窗外悄然而至的大雨熄灭。

男人见到自己妻子这是跟自己来真招的了,看着妻子那从未见过的凶狠眼神,他竟是露出几分胆怯,只好说着把刀放下,便雷声大雨声小的从屋内退去。
 

窗外的人群都被这场雨浇的没了影,刘琦乐心中感慨,哎,当好人难,连演好人都这么难,好人就得做到底,做到一半就走都算不得好人。因为那样的好人留不下姓名。
 

刘琦乐眼看着这妇女看不见男人的身影后,又一次安心地坐回了床边,但还是一样刀不离手。

好像那不是伤害她肉体的利器,而是拯救她灵魂的神兵。
 

雨下得越来越大,还时不时参杂了几声雷声和几道闪电。

刘琦乐感觉冷的慌,上前把窗户关上,可是玻璃早被妇女砸碎,聊胜于无,雨滴就这样顺着风由破碎的窗框吹到刘琦乐的身上,冻得她一个激灵,而自己却只身穿着一件T恤,外套早已被她情急之下撕开给那妇女做了包扎。

她在此刻终于没能掩饰的了对妇女的鄙夷,她撇着嘴,眼中是赤luoluo的厌恶之情。
 
警察说要等她女儿晚自习下课,现在已经九点了,要来早就来了。

一定是她父亲阻挡,或是她本身也不想来看这样疯疯癫癫的哑母?

这样的人活着有什么意义呢,刘琦乐想不到,活着给身边的人带来麻烦和困扰,现在不想活了,也要这样拖拖拉拉的折磨着警察和自己吗?


又一声叹息在屋内回荡。

只不过这回不是刘琦乐的,而是。

哦,对了,刘琦乐都要忘了,这个屋里还有那个莫名其妙跟着自己的碎花裙女人。她一声不吭直到现在,存在感极低。
 

时间分分秒秒的过去,女人再沉得住气也不由得叹息,只见她的一身版型极好的长裙现在已经遍是褶皱,屋里随着风雨的侵入,温度早已不似下午。
 

刘琦乐看着那女人细枝末节的小动作,只觉得完全能看透她的心思,好像在照镜子般,她心中明白,她也很不耐烦了。
 
妇女依然在床边木木地坐着,守着刀片就像一道护身符。

顺着她有些呆滞的目光看去,是床头柜上的一张相框。

刘琦乐探头朝那嵌在其中的照片看去,是一张全家福,左边是刚刚来过无果的妇女的老公,右边则是妇女,中间是妇女搂着的个半大的小女孩,小女孩很会遗传,净挑着父母的优点长,模样清秀,跟妇女眉眼处很像,

 
“你看,婶子身上这些伤,多是多,但血却很好止住呢。”坐在一旁的碎花裙女人突然打破了二人对着相片的出神。
 

刘琦乐心中啧啧称奇,这是进来后女人说的第一句话,她还以为女人就这样打算一声不吭直到天明呢。

她有些不屑,但碍于女人说不定看到了她进来前发给记者的匿名信息,所以也不得不给予她回应:

“当然了,你看她割了这么多道,可没有一处是正经要命的地方。你看这里,这里,都没有伤到重要的血管,”

刘琦乐低下头对妇女的道道伤口一一指点,碎花裙女人嗯了一声,刘琦乐抬眼一望,正好对上她黑得发亮的瞳孔。

在一个瞬间刘琦乐似乎明白了什么,碎花裙女人的眼神就像一面双面镜,把两人如此相近的幽暗的内心世界照了个透亮。
 

窗外的雷雨碰撞交和,愈战愈勇,屋内两人小声的对话,却仿佛恶魔的低语。

她们围着妇女,研究着妇女的伤口,仿佛不约而同的在这等场景下做起了学术研究,由刘琦乐作为导师,碎花裙女人作为学生,一个不耻下问,一个欣然作答。

 
“那你说这么多道伤口都没碰到重要的血管,婶子也挺幸运的,要是割到重要的血管,没一会人就死了吧。”

 
“当然了,要是碰到大动脉,血止都止不住,快的话几分钟就人就没了。”
 
“真的吗,可以指给我看看吗?”
 
     …

“你比如说这里,和这里。”

刘琦乐回话稍慢了两秒,但接着她还是摸向妇女的颈动脉,和手腕上的尺动脉,位置拿捏的很细,很专业,没有一寸的偏差。
 

妇女好像个实验室里的模型,任由二人抚触,一动不动,但刘琦乐看向妇女听完此番话的眼神有了些许闪动,于是一步步缓缓朝她反方向远去。

心跳声大的让刘琦乐再也听不到外边的雨声和雷声,碎花裙女人也终于起身整了整裙摆,边说话边也暗自随着刘琦乐离妇女远去的身影踱步。

她的声音依然很小,小到刘琦乐都要听不清,她在说什么?想必只有妇女能听见。

但哪怕是光是看着女人的嘴型,刘琦乐却好似与她两体一魂,心有灵犀的知道了她说的话。
 

刘琦乐在女人每说一句就紧跟着在心里翻译道:

婶子,天色不早了,照片里的女孩是您女儿吧。
 
婶子,高中生好像八点半就下晚自习吧。
 
诶呀,现在都9点多快十点了,外面下了很大的雨。
 
她不会来了...


她不会来了,,,
她不会来了…
 
最后这句话刘琦乐听的很清楚,乃至于在她心里反复回荡,为什么能听得很清楚,因为女人已经踱步到了自己身边,两人侧头便能看到大敞大开的房门。
 

刘琦乐看着里屋床上只留给她们一个背影的妇女,牙关有些打战。

只见那身着破烂血衣的背影微微抖动,那哑妇喉咙处发出古怪瘆人的声音,似是哭泣,似是哀嚎。不到片刻,妇女胳膊突然狠命动了两下。

那是刀割深层皮肉划出的声音,刘琦乐猛然握住身旁女人的胳膊。
 

窗外的暴雨汹涌地刮向屋内,一阵飓风猛地掀起那被刘琦乐掩上的两扇破窗,背对着两人的哑妇突然直直倒过身来,捂住脖颈处,但鲜血仍然止不住的顺着手指缝疯狂向外喷射。

她仰躺在床上,头斜倒着,就像一个倒立的女鬼,表情极度狰狞痛苦地看向二人。
 

不知是谁先叫出声的,反正等刘琦乐有反应时,两人已经齐齐尖叫,震耳欲聋,门外的警察听到有情况,什么也不顾了携着棍棒冲了进来。
 

刘琦乐此时看到警察,乍然醒神般,她立刻扯着绷带又一次戏剧性的朝妇女扑去。

身后的女人也不甘示弱,大呼:“婶子等女儿等不来,趁我们不注意,朝手腕和脖子上划了一刀!快抬担架上来!救护车!快!”

 
两人的配合默契,一个按住妇女的手腕,一个用绷带向脖颈处施压。

一旁的警察刚刚都被眼前这血腥一幕吓的直哆嗦,两位女同志竟然身先士卒,已经上去抢救了,这是何等的精神,真让众警员们情何以堪,情何以堪啊!
 

刘琦乐只看眼前自己按住的伤口,不敢再往上看一点,但仍然颤抖地浑身丧了劲,她边哭边喊:“我陪了您一晚上,您怎么就这么想不开啊!”

血透过一层又一层的纱布,刘琦乐还好穿了黑衣服,再看那女人的一条长裙,已然被鲜血染就,再看不出什么紫绿相间,通通变成红花去了。
 

刘琦乐又拿过警员递过的新纱布,心里惊讶,这哑妇的血怎么这么多,还没有流尽?

要问她真的像表面一样用心抢救了吗,答案当然是没有。她不死今天怎么收场,假使哪天寻摸过味了,用笔写下她诱导杀人,自己如何自处?

快些死吧,这场戏什么时候能收场。
 

几分钟过去了,妇女的血仍然像泉涌一般,刘琦乐看向同样在施救的女人,她的眉头轻微一皱,刘琦乐心中便了然,手下按压的力道就又轻了几分。
 

这种默契,双生子也不见得能有。


此时屋外突然传来一阵阵撕心裂肺的哭喊,其中蕴含的真情实意的痛楚,让旁人哪怕只是稍微一听就能碎了心肝。

窗外还在劈里啪啦打着闪,此时原本破旧的小屋彻底变成了红房子,一个被雨淋的不成人样的小孩一身泥泞,连滚带爬地闯了进来,只见她嘴唇颤抖大叫道:“妈!妈!我来了!”

在抹去浸入双眼的浑浊的污水后,女孩看向这满屋触目惊心的鲜红,和床榻上几乎要泡在血里的母亲,眼睛瞪的巨大。

她的双腿直接发软,膝盖好像失去了支撑站立的功能一样,扑通摔在了母亲的床边,她踉跄地朝母亲爬过去,而哑妇看到女儿,双眼红的吓人,大颗大颗的泪顺着眼眶流下,而她却再没力气发出一点声响。

她伸出手想摸摸女儿的头,但伤口处皮开肉绽还在渗出血液,她想伸出的手落在半空中又停顿了。

女孩哭的涕泪纵横把自己的头强行靠在母亲掌心中,她似乎受了极大的委屈,崩溃的大喊大叫:

“妈,你怎么不等我呀!我会不来吗!爸爸把我关在奶奶家,我爬窗户出来的,妈,你怎么能这样啊,说好了,每天都等我放学回家的,我能不来吗,能不来吗!!”


女孩的嗓子都喊破了,发出的声音都嘶哑了起来。
 

哑妇满是心疼的看着女儿。

自己该等她的,怎么会?我还不想死!我女儿来了..
我不想死了.她心里知道该等女儿的,可是,可是怎么就。

纱布一张张往上压,终于不再有血液渗出了,刘琦乐在一旁看着心惊肉跳。

突然哑妇似是终于耗干了血,一下子垂下了头颅,没了气息。

女孩随之而来的惨叫声响彻了整个雨夜。
 
刘琦乐心中郁结畅抒,她面上悲痛地去扶起哑妇的脖颈,想将她好好安置在床上。

随着头颅的扬起,刘琦乐一个眼神瞥去,吓得她心脏滞停!

只见那哑妇的表情无比狰狞!眼睛红的几欲泣血,此时竟死死的睁着,淬着极度的怨毒正朝她瞪去!

那一眼似乎直接击碎了刘琦乐的灵魂,她的手一个不稳,险些要学那女孩跪倒在床前。

只见穿着鲜血染就的长裙的女人朝她搭了把手,她的面色苍白的像一张纸,显然也是被吓到了,但她的心理素质明显要强过刘琦乐,眼也不眨地伸出手来,默默地将哑妇的双眼合上。

动作行云流水,表情毫无破绽。

女孩跪爬着伏在母亲渐渐冰凉的尸身,用破了的嗓子哀嚎,听得屋内外众民警心碎不已。

 
刘琦乐魂不守舍的从这如同阿鼻地狱的屋内退了出去,下了楼,搭着大棚守在楼下的民警以为这位女英雄是对于这最终没能避免的了的惨剧而悲跄,他也鼻涕一把泪一把地轻拍着刘琦乐的肩膀,带着哭腔劝解道:
 

“同志,你的努力我们都看在眼里,死者揣着刀呢,也就你们冒着生命危险也没放弃,唉,那女孩哭的真让我一个大男人都忍不住流泪,实在是不好意思,见笑了,见笑了..”

说着说着这个民警再也忍不住了背过身来放声大哭。
 

另一位老警察眼眶湿润,但情绪是平稳的,他问刘琦乐用不用他们直接送她回家,顺便还提了明天做笔录的事,老警察自觉告知一个如此哀莫大于心死的医者,明天还要在警察局就前因后果再度回忆一番,是如此残忍。

但公事公办,没有办法。

刘琦乐非常配合,她怔愣的说,不用了,家离得很近,明天会去警局做笔录,之后接过雨伞撑开,失魂落魄地慢慢淡出了人们的视线。
 

在场的所有民警都对这位英雄的背影,纷纷投以充满敬意的目光。
 

刘琦乐没有伤心和难过,她只是被哑妇最后那个死不瞑目的眼神有些吓到了,于是便顺水推舟演了退场这一出戏,走着走着,她才闻到身上一股子极浓重的血腥气。


囫囵摸了摸脸,试图让自己清醒,死人嘛,她见得多了,在医院几天一个甚至好几个,有什么稀奇?
 

刘琦乐打开手机给母亲打了电话,在一顿痛骂她晚归还不接电话中叫母亲做好心理准备。

现在已经是十一点多了,她按下门铃,母亲刚一打开门就被这浓郁的血气冲的惊呼,刘琦乐当着母亲的面,一件件脱下自己的衣物,只剩内 衣内 裤,但连内 衣的边都被鲜血不可避免的染红了。

母亲嘴巴保持着惊讶的造型,看着刘琦乐进屋拿过一个大塑料袋,回过身来又把内 衣内 裤全脱了,告诉母亲跟外面的所有衣服一起扔进塑料袋里,不要拿进屋,沾过血了。转身便迈向了浴室。
 

第二天,刘琦乐被一通电话惊醒,是医院的领导致电。

“小刘啊,昨晚你救人的照片已经被传到网上了,你火了连带着咱们医院都火了,哎,我这话说的欠考虑,不过你现在是咱们县的大英雄。虽然还没正式上班,但我看的到你这孩子高洁的德行,你好好休息几天,想什么时候来什么时候来,将来啊,你肯定是咱们医院的中流砥柱!”
领导几番话的喜悦之情都能透过屏幕。
 

刘琦乐心中喜不自胜,穿好衣服出门便打车直奔警察局,路上司机看她的眼神有些错愕,刘琦乐低头只顾着翻手机,第一条火爆的视频内容就是她在窗边救那妇女的一幕,再往下翻,还有她的工作名牌,上面写着青和县县医院,主管护师,刘琦乐。

而且拍下这一幕的人不在少数,有的是照片,有的是视频,配上的文字内容当然都是歌颂赞美她见义勇为,舍生忘死的。
 
太好了,自己这一番棋算是没白下,她掩住心中得意。

在下车的时候,司机还认出了自己,死活不收她的车费,刘琦乐做出一脸疲惫虚弱,道貌岸然的扔给司机五元钱。

“是我,但钱您必须要,我现在心情很差,没有劲头跟您再推拉。”

然后叹了一口气,悲伤的走进了警察局。
 
出名真好啊,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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