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需要说明,这是一桩真实发生过的离奇案件,绝对不是那些为了让女生尖叫着投怀送抱的可笑鬼故事。
我出生在七十年代,父母是一所老牌医学院校的职工。
魏伟是我家的邻居,比我要大上一岁,在家排行老三,所以我们大家都叫他魏三儿。
魏三儿虽然个子不高,却是个十分跳脱的性子。出奇的胆大不怕疼,加之身手敏捷所以很能打架,久而久之他就成了我们院子里的孩子王。
虽然我们在医学院校长大,可却直到六七岁的时候才第一次见到真正的死人。
当时我们住的院子分为南北两个,北院是家属院和学生宿舍,南院则是教学区。
在南院里有一个大足球场和一个当时算是非常正规的篮球场,所以南院就成了我们这帮子弟小孩的娱乐场所。
在足球场的旁边有一片花圃,很大,花圃的中间有三间平房。
这平房与院里别的房子不太一样,门和窗户都是被木条封死的,只有窗户上面靠近房檐的地方有一些方形的小通气孔。门口的两侧各摆放着一只很大的汽油桶,以我当时的年纪就算点着脚尖也看不到里面究竟放着什么。
我们曾经特别注意过这几间平房,这里常年都没有人进出过,只是偶尔看到过几次里面有隐隐的灯光透出。
如此神秘的地方,自然就成了我们这群拥有强烈探险欲 望的孩子们最向往的去处。
初次的探险并不顺利,因为那个看门的老大爷很严厉地把我们赶走了。
从不轻易放弃的魏三儿自然有方法骗过老大爷。他安排我们中间年龄最小的毛强假装钥匙忘在了家里,骗得老大爷和他一起进到办公楼里找爸爸。
于是我们就很顺利地来到了那几间神秘的平房前。
那个年代我们这些孩子虽然很淘,可是生在红旗下,从小就是听着英烈的故事长大,怎么也做不出别门撬窗户的事来。
于是我们只好在平房门口,宣布了我们已经占领并且征服了这片神秘之地。
魏三儿还是觉得不够过瘾,只是这样实在难以体现我们,当然最主要还是他的英雄气概,所以他推到了门口摆放的一只大汽油桶。
汽油桶倒下,桶盖也被打开了,可是并没有汽油流出来。
从汽油桶里流出来的是一股刺鼻辣眼的呛人怪味,还有几个被剥了皮的人头和人手。
当天晚上我就一直在做噩梦,怎么也不敢睡觉,妈妈抱着我不住地安抚,可我还是哭着怕到了天亮。
第二天我才知道几乎所有的小伙伴都是被惊吓的一晚上没睡觉,只有魏三儿一个人是一觉睡到了天亮。
从此魏三儿孩子王的地位就更加稳固了,而我们也习惯了听从他的指挥。
那个年代学校管理的不严格,解剖用过的废旧标本,残破的人头、内脏什么的都是直接挖个坑就埋了。所以我们时不时的还能在学校的一些犄角旮旯里,发现那些还没有来得及掩埋的尸块。
日子久了,见得多了,我们也就逐渐适应并且引起为傲的不再害怕那些尸体和器官了。
在同学和附近居民发出的“医学院校的孩子们胆子真大,尸体都不怕!”的赞叹声中,我们悄然长大,很快就到了十五六岁的年纪。
这个年纪的魏三儿比起以前更加的顽劣,打架、砸别人家玻璃、拔气门芯甚至偷东西,几乎是到了让周围邻居无法容忍的地步。
有一次魏三儿带着他的跟班,也就是我,来到二号教学楼去寻找刺激。因为二号教学楼就是解剖教研室的所在,那里的一层大多是解剖室,平时很少有人会去。
所谓的寻找刺激其实就是去偷掰教学楼里的窗户把手。那个年代的窗户把手都是铜制的,掰断了可以出去卖钱打游戏买好吃的。
做这种事情每次都是魏三儿爬到窗户上掰,而我就在下面望风。
想要掰断一根铜把手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要来来回回地晃动直到完全断裂。所以掰断一根不仅要很长的时间还需要花费很大的力气。
当掰断了三四根之后,魏三儿没劲了。他就让我上去,可是我不敢,因为隔着窗户就能看到里面解剖台上躺着那些没了手脚和皮肤的尸体。
由于我们是对门邻居,魏三儿也不好强迫我。于是我们就绕到教学楼的后面想去找一找前几天已经掰得差不多快要断掉的下手。
结果我们刚转到楼后就看到了地上支着一个很大的铁锅,正在煮着不知道什么东西,味道闻上去腥臭的令人作呕。
我就要掩鼻离去,魏三儿却说:“走啥?这锅里弄不好就是什么毒药,咱俩弄一点出去把仓库里的那只大黑狗毒死。”
我不屑地反驳道:“你是不是蓝精灵看多了,学校里怎么会熬制毒药,你以为学校里有格格巫啊?”
魏三儿也不理我,围着锅来回的转悠,我没办法只好捂着鼻子强忍着没有离开,要知道那个年代抛下自己的同伴会让别人看不起的。
只见锅里的汤汁表面飘着一层厚厚的黄色的油,看上去就恶心得很。
魏三儿找来了一根木棍在锅里挑一挑,却挑出一颗已经煮熟的人头,吓得我忍不住发出了一声惊叫。
“看你胆子小的,这是老师们要做头骨标本,需要把用废的人头煮一下好把上面的皮肉刮去。”魏三毫不吝啬地训斥着我。我自知理亏也不好反驳,只好默不作声。
“你去找个塑料袋,我们带一颗回家玩。”
我不情不愿地跑去找塑料袋,还不忘回头对他说道:“要玩你自己带回家玩,我可不要。”
后来魏三儿拿着我找的一个破编织袋装着那颗人头兴高采烈地回家了。
一连几天我都看见魏三儿在我们家附近的沙堆上,用沙子的粗粝磨去头骨上的皮肉,直到露出了完整的白骨。其实说是白骨并不恰当,那头骨的颜色应该是米黄色的。
我们家住在五号楼,旁边的四号楼因为太过老旧要拆 迁,所以很多人家都搬走了。魏三儿就在中间门栋的二楼找了一间干净的自己住了,要知道那个年代能够拥有一间属于自己的屋子是非常令人羡慕的。
搬进新屋的那天,他把那颗头骨仔仔细细地清洗了很多遍,然后用钉子挂在了他屋子里的墙上。后来又觉得少点啥,干脆找了两只红灯泡安在了头骨的眼眶里,也不要灯了,每天就用那两个红灯泡照明。
到了晚上魏三儿一打开灯,那骷髅头骨就会亮起两只血红色的眼睛,看着瘆人极了,我甚至一度都不敢去他屋里找他玩。
四号楼本身老旧,加上也没人居住,一到晚上楼里面黑漆漆的很是吓人,每走一步就会有好几种回声在楼道里盘旋。
我去找魏三儿的时候经常在楼栋门口吓得不敢进去,可是魏三儿竟然在这无人的废弃楼房里与那颗骷髅住的心安理得。
魏三儿给他的杰作起了个名字美其名曰骷髅灯,我倒是对他的这个恶趣味嗤之以鼻。
就这样过了很久,我都几乎忘了当初对这盏骷髅灯的恐惧,反倒是习惯了从四号楼经过时二楼有个亮着红灯的窗户。
日子一天天过去,很平静,那个年代的孩子几乎都一颗当兵报效祖国的心。正好也到了征兵的时候,我和魏三儿早早就让父母帮忙报了名,然后几乎天天泡在征兵点,盼着早日能够看到我们的名字。
很可惜,我是因为年龄不够十七,他则是因为太过顽劣派出所有过几次记录,我俩都没有走成。
生活似乎又回到了原点。半年后的一天,魏三儿叫我来到他房里,兴奋的抱着一只纯白色的小猫对我说:“我叔叔送给我一只猫,可好看了。你看,它的眼睛是金黄色的。”
真没想到一向天不怕地不怕,顽劣成性的魏三儿竟然会因为一只猫表现出如此温柔的一面。不过那只小猫确实是漂亮的很,一对眼睛金黄金黄的,而且那种金灿灿的很特别让人看一眼就很难忘掉。
我没忘掉的还有那天晚上骷髅灯的红芒特别的刺眼,照在魏三儿温柔的脸上泛起了一层很不舒服的色彩。
过了没多久,魏三儿因为一些琐事和他的父母大干了一场,不但是相互对骂甚至是大打出手。随后接连好几天魏三儿都不知所踪,谁都不知道他去哪了。
一个星期之后,魏三儿突然出现告诉我他要离家出走。我俩在他的小屋里谈了很久,我也劝了他很久,可是他始终没有回心转意的意思。没办法我只好说你明天先别走,他答应了。
那天晚上我直到下了楼才想起魏三儿房间里的灯好像不是红色的,我下意识的回头看去就看到了房间的灯正好熄灭,似乎有金色的光一闪而逝。
我第二天想了很久,还是决定先告诉魏三儿的父母。当我把魏三儿要离家出走的事情说给他父母听的时候,他们却笑着说四号楼已经断电好几天了,怎么可能昨天晚上还亮着骷髅灯?
我半信半疑地跑到魏三儿的房间,发现骷髅灯竟然不见了,魏三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一天后魏三儿的父母报了警,警察在他的床下找到了一只死猫,奇怪的是死猫的眼睛不知道被谁挖掉了。
从那以后魏三儿一直没出现过,也没有被警察找到。
我第二年如愿以偿的当了兵,而且还是最顶尖的特种兵。三年的特别磨炼让我的心性变得更加坚韧,同时也铸就了一身正气。退伍的时候,特种兵有一次向地方推荐的机会,我毫不犹豫的在意向栏里填了公安局。
当然,最后的结果我并没有当上公安,而是成为了一名保卫处的内保。不过也可能是造化弄人,不到半年我就被借调到了派出所,也算是让我的公安梦如愿以偿了。
刚开始去我的年纪最小,整日里就是打打杂,和一群老油条闲扯淡。渐渐地我了解到刑警队里有几件案子一直没破,让那帮自以为是的刑警们很是引为耻辱。
“你是不知道啊,说起来那件案子真的是很邪门。受害人是一个工厂里的女工,外地人年纪轻轻的长得很是不赖。她有个男朋友,据周围的邻居还有受害人的同事都说他们平日里感情很好的。用受害人闺蜜的话说,那个男朋友简直就是台湾偶像剧里那种二十四孝男友,又温柔又体贴。”所里年纪最大,资历最深的警长老刘唾沫横飞的讲述当年那个轰动了全市的案子。
“刘叔,您别说话大喘气呀?接下来咋的了赶紧继续说呀。”案发的那年我正好在部队,还是从母亲给我的信里知道的,所以我对这件案子还是很有兴趣的。
“呵呵,你们年轻人呐就是沉不住气。”老刘向来有点倚老卖老,所以我心领神会的递上了一支香烟。
“我说到哪了?哦,受害人的男朋友对受害人非常好。结果呢,受害人突然连续好几天都没去上班。她单位的领导就派人到她家去看,结果怎么敲门都没人开。这个人也是有些经验,他顺着门缝闻到了血腥味就立刻报了警。小子,你知道是谁处的警吗?”说到这里老刘举起了茶杯,我早就准备好了拎起水壶就给他续满了。
“如果我猜的没错,肯定是您老人家亲自出马的呗。”
“哈哈,孺子可教,孺子可教啊。没错,就是我处的警。那天我先是让开锁的开了锁,紧接着我就一步冲了进去。哎呀,你是不知道啊,那个惨呐。受害人的整张脸都被咬光了,肉,肉都被咬光了,露着白森森的骨头。”
“呕”我忍不住干呕了一声,其实这并不是我害怕了不争气,只是条件反射罢了。
老刘的眼神有些得意,似乎看到我的反应让他很满足:“受害人的二十四孝男朋友就在房间的角落里,目光痴呆嘴里不停的念着什么。后来证实就是这个男朋友把受害人脸上的肉啃食光的,不过嫌疑人后来也被证实有精神病,好像是什么什么急性焦虑症,被关到精神病院了。”
我有些疑惑,这么明显的案子怎么会成了悬案呢?于是我开口问道:“嫌疑人既然已经被证实,就算他有精神病,这件案子也应该结案了,怎么又变成悬案了?”
老刘叹了口气,抬起头看着我好一会才开口:“后来,又发生了一起类似的案件,而这个嫌疑人一直在精神病院里根本没有出去过。”
“啊,居然这么离奇,那有没有可能是巧合,或者是有人在效仿,毕竟这件案子当年很轰动的。”
老刘把目光从我脸上移开,看向了窗外浓浓的夜色:“第二起案件的嫌疑人也被证实是精神病。可是真正的问题在于,一年后又出现了第三起一模一样的案子,而前两起案件的嫌疑人都在精神病院里关的好好的。”
“我靠!”我忍不住爆了句粗口,这可真他娘的邪门了。就算是精神病也不可能会传染吧,这怎么还弄出来一窝子的变态出来。
“这些案子基本上都是间隔一年,而今年是第四年。唉,刑警队的兄弟可有苦日子过喽。”
这么邪门离奇的案件对于我来说可真的算是中了死穴。之后的几天我没事就泡在刑警队的值班室找人闲聊,可是这帮眼高于顶的家伙一个个口风紧得很,我什么都没问出来。
后来终于打听到一个初中同学他哥就在刑警队,死磨硬泡的请客吃了顿饭,才答应第二天带我去找他哥。
在那位老哥的办公室里,我简单的说明了来意。其实这位老哥以前我就认识,只不过人家现在是副大队长,平时我也见不到否则还真能省下一顿饭。
他也知道我出身名门绝对不是什么可疑分子,所以很爽快的就答应了:“没问题,其实你既然在派出所,如果对这件案子有兴趣我可以给你借调过来,反正我们现在也缺人手。”
我自然是喜出望外,当即就答应了下来。
见我答应了,老哥也是不见外直接就拿出卷宗说道:“你还没有来,所以卷宗不能让你看。你想问什么就问吧,我能说的肯定就告诉你。”
我想了想,既然要问肯定需要问一些关键问题。于是我开口第一个问题就是:“这三个嫌疑人都是同一种精神病吗?如果是同一种是不是可以从发病的原因入手呢?”
老哥赞赏的看了我一眼哈哈笑道:“哈哈,果然不愧是从特种部队出来的。好小子,第一个问题就很刁钻嘛,这也是我当时提出的问题。不过很可惜这三个嫌疑人的病症都不相同,发病的原因也是无从查起。”
我叹了口气,又问了第二个问题:“三名嫌疑人的家庭背景”
这次没等我说完,老哥就摇了摇头,很显然这个问题又白问了。
我没有过多的犹豫直接问出了第三个问题,其实这个问题我原本打算第一个问的,可是不知怎么了当时并没有问出口:“第一个嫌疑人应该重点查一查,不知道咱们有没有查到什么特别注意的地方?”
这次老哥略微思考了片刻才说道:“也没什么特别异常的地方。嗯,好像有个什么东西,我当时还有点印象,让我看看。”说着他翻开了卷宗,仔细的看了起来。终于,他的眼睛停留在了某一页:“是这里了,嫌疑人的家中有一盏很奇怪的灯,样子有点像是骷髅但也不完全是看上去有点诡异。灯泡装在骷髅的双眼位置,一开灯金黄色的很亮,也不知道嫌疑人在哪买的?”
我听到骷髅灯的时候心中猛地咯噔了一下,呼吸都急促了起来。老哥似乎是看出了我的异样,关心的问道:“你怎么了?看你脸色突然煞白。”
“不,不,我没事,我只是突然想到了别的事情。对了老哥,第一位嫌疑人叫什么名字?”
“姓魏,叫做魏伟。”
我用尽了各种方法都没能见到魏三儿。精神病院几乎把他当做了真正的犯人,不但二十四小时专人看守而且据说很少给他松绑。
我后来又去了魏三儿父母家,两位老人根本不愿意提起他,一直在说就当没生这个孩子。
不过我还是通过我的方法,找到了那盏骷髅灯的下落。由于魏三儿拖欠房租,房东把他的所有东西都卖到了旧货市场。我通过旧货市场查找到了购买了骷髅灯的人是印刷厂的一位姓张的人。因为旧货市场的东西出售之后会质保三年,所以老板找到了曾经给这个人送过货的地址。
我火急火燎的赶到印刷厂,找到位于四楼的这一家。结果敲了好半天的门也没有人开门,最后可能是把对门的邻居敲的烦了开门询问才知道这个人两年前搬走了。我无奈只好问清楚了此人的全名,急匆匆的赶回了刑警队。一查之下果然正是第二名罪犯,他也是用同样啃食面部的方式杀死了一位站街女。
我突然有种被冰水从头浇到脚的感觉。回想过去那些关于骷髅灯的画面就好像自己亲手从地狱里放出了一只恶魔。那是一种懊悔,又或者是愤怒。
终于在我向老哥陈诉了一切之后,三盏骷髅灯的照片摆放在了我的面前。第一盏我一眼就认出应该就是温三儿曾经拥有的,依旧是米黄色的外表,只是双眼的灯泡变成了金黄色。第二盏已经完全不一样了,不再是可怕的骷髅而是一张干瘪的人脸,能够依稀辨认出是一名女性的脸,只有金黄色的双眼才能让人把它和第一盏联系在一起。第三盏灯则完全是一件艺术品了,精美绝伦的美女,皮肤处光滑细润看上去就像是真的皮肤一样逼真,乌黑浓密的长发使得整体造型没有因为只是一个头部而显得有什么违和感,很有层次,很立体。
我看向老哥,老哥同样看着我,震惊从我们两个人的眼中迸发了出来。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悄然在我的内心氤氲开来,让我不由得遍体生寒。
刑警大队副大队长任永杰合上了茶几角落的笔记本,对着萎缩在墙角喃喃自语的嫌疑人说道:“没想到你还会写故事呢,什么骷髅灯,什么魏三儿,呵呵,你这是明显想要干扰我们的侦查方向啊。”
说着他环顾四周,看到桌子上摆放的那盏美女头像造型的灯,忍不住打开了开关。一道金黄色的光芒从美女的双眼中射出映照在任永杰的眼睛里,泛起了一种让人难以忘记的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