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中的亦然,短暂愉悦,长久消极,如无根浮萍,如无首幽灵,是班主任放弃,家长放弃,自我放弃的杂草。他靠游戏技术在班级争夺了些许话语权,但素来不爱站队,被霸凌找上门。
他在人群里仍算不上耀眼的存在,一个挺拔坚实的身板,在班长伟岸躯壳的旁边,也显得平平无奇;一张周正顺眼的脸,在他好朋友航航的丰神俊朗的衬托下,也显得黯然失色。学习成绩在班级也是不上不下,人缘也是随缘。运动能力倒还不错,可惜万年老二,初一那年的武术散打与冠军失之交臂。
乍一看,好像挺没有特点一人。
高中好起来了,但没完全好;刚开始接触这个人,印象说不上多好,也说不上差;他言语不怎么幽默动听,却也轻松,生动,和和气气,给你一种好相处的感觉,很容易放下隐约的戒备。在同龄玩伴中,他通常不是个领导者,不常出头组织活动或是主动联络感情,却偏向于是做事的那个,找人问路、前台咨询、工具口袋,还有突发事件的应对,像是个称职的老干部。
这样的做派得益于家中长子的身份以及生活上日积月累的磨练,继而慢慢演变成了一种习惯,表面上看,也许并不像十五六的满月那样无可挑剔,而是像一汪清水一样,流动着、包容着;也如磐石,承载着、隐忍着。但作为一个阅历尚浅的少年,他并不能熟练地把控好所有情绪,其实也很容易会敏感、冲动、一根筋,被一些小事激怒。
再深入了解一点,你会发现他是一个坚定的人,像有自己的一套信条,别人很难改变什么。也因为没什么人管教他,父母从未对他有过什么正儿八经的期望,他习惯做自己想做的事,并认真地坚持下去。那这样的教育下为何不是漫无目的、漫不经心的态度?答案是自尊。他受过侮辱的伤,拿他的身世说笑,所以在他的世界里,尊严比什么都来得重要,而尊严是要争取的,只有自己尊重自己,旁人才能亦然。纵使别人压他一头,他沉得下心来,不急不徐,不卑不亢,继续朝着自己的方向前进。
人都是多面的,有时候越是严于律己,越是一身正气,内心越叛逆。“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对于命,他认却不服。这一切源自身世的冲突:他从小在爷奶身边长大,直到小学才正式回城,与父母妹妹生活,便有了非亲的闲言碎语,小同伴间的嘲讽。但爷奶给了他足够的信心与希望,给他取名“亦然”,象征着他也是这个家的一份子,成为他在这个家中继续生存的动力。
对于他最好的办法——解铃还须系铃人,因家而起的缘,也因家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