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9白天 大雁家/爸妈房间 内景
输液瓶的特写。输液瓶中还剩大半瓶水。
镜头下拉，我们看见王大发处于昏迷状态，白里透黑的脸颊泛着红光。
二雁坐在椅子上看着王大发。
大雁从敞开的房门偷偷看了一眼二雁。她把头伸进去，看着正在输液的王大发。
100白天 厨房 内景
吕佳梅坐在灶台地底下烧草。
大雁站在门口。
吕佳梅：不要站在那里挡亮。
大雁走进来。
大雁：妈妈。我爸爸没事吧？蔡医生怎么说的啊？
大雁从地上抓起一把松毛递给吕佳梅，她没有接。大雁自己把它塞进火膛里。吕佳梅用火叉把松毛送进里面。
吕佳梅（盯着燃烧着的火）：大雁，你不是我亲生的，你知道了吧？
大雁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
吕佳梅（继续）：你爸爸要是不能干活了，我也养不活你了。你也知道，我就一只手能干活。
大雁看着吕佳梅的左手，相比右手来说，明显发育不良。大雁低头看着地上的松毛。
吕佳梅：你亲生妈妈来了，想把你要回去。她是城里的，吃的好，穿的好，以后你跟着她好好享福去吧。
大雁:我不去。
吕佳梅：这也由不得你了。这个家就靠我一个人，要养你爸爸，还要养你和二雁，你叫我拿什么去养啊？（回头看着大雁）你爸爸现在这样，你让我怎么办呢？
吕佳梅站起来，揭开冒着热气的锅盖，里面的开水沸腾起来。她用舀子往热水瓶里冲开水。
大雁：我不上学了，我和你一起在家挣钱。
吕佳梅：你没有听你们老师讲啊，不上学都算犯法了，我还敢不给你上学啊，我的小祖宗哎！
吕佳梅的手不小心一挥，把一瓶刚盛满开水的水瓶碰到了地上。砰的一声。开水随着水瓶的内胆四溅，热气翻腾。
大雁吓得往后直退，撞到草堆上，跌坐在上面。
吕佳梅双手抱着头，退到墙角。水花和内胆碎渣飞溅到她的裤子上。
吕佳梅愤怒地拿起两个大碗扔到地上。大碗碎成了几瓣。
吕佳梅：坏吧，都坏吧，我也不想过了！
吕佳梅把锅盖扔到地上。
大雁看着满地狼藉，又看看怒火中烧的吕佳梅，她默默地走出去。
101白天 奶奶家 小路 外景
奶奶在喂小鸡，小鸡战战兢兢地朝地上的水稻走去。奶奶手上拿着一个竹子编成的鸡罩，她的眼睛紧盯着一只老母鸡。她毫不费力地把母鸡罩在鸡罩里面。其他啄食的小鸡吓得连跑带飞瞬间消失了。
一只鸡在小路的上方扑腾，差点撞到迎面走来的大雁。
奶奶弯着腰，双腿夹着鸡，一只手捏着鸡的脖子，一只手拿着一把菜刀在杀鸡，地下放着一个大碗准备接鸡血。
奶奶：小鸡小鸡，你别怪，你是人间一道菜。
大雁走过奶奶的身边，向屋里走去，奶奶回头看了一眼大雁。
奶奶：放学了啊。
102白天 奶奶家 内景
大雁把两把小椅子推倒，又把一个三只脚的板凳踹倒。
奶奶：板凳挡你事了啊，你把它推倒干什么。
奶奶一只手捏着鸡头，一只手抓着鸡腿和鸡翅膀，给鸡放血。
大雁把奶奶家的碗筷拿到地上，又在稻草上跺了几脚。她觉得没解气，又把奶奶的床单、枕头和芭蕉扇扔到地上。枕头落到正在下蛋的老母鸡身上，它被吓得咯咯直叫，跑了出去。
鸡窝里有两个白色的鸡蛋，鸡蛋上还带着血丝。
大雁举起一个鸡蛋，准备扔到地上。她看了看门外的奶奶，又轻轻地把鸡蛋放到地上。
奶奶拍打着手上的灰尘，佝偻着腰走进门。奶奶不声不响地把歪到的椅子和凳子扶起来。把碗筷放回原处。把床单枕头和芭蕉扇捡起来，拍了拍上面的灰，又放到床上。
大雁看着奶奶恢复自己的“杰作”。
奶奶捡起鸡蛋，大雁从鸡窝里拿出剩下的一个鸡蛋，扔到地上。奶奶看着鸡蛋叹了口气。
大雁：就怪你不要我爸爸了！
奶奶：是的，都怪我。
奶奶坐到身后的一把小椅子上。
奶奶（继续）：我当时也没有办法。（奶奶擤鼻涕）你亲爷爷死的时候，新中国才刚刚成立。我当时也才二十三岁，我也不会做事情。家里连吃的都没有。我带着你爸爸，在家饿的只能啃树皮。我是饿的实在受不了了，才把你爸爸丢给你二爷爷他们的。你二爷爷当时在食堂做事，有的吃。（奶奶哭泣）我当时要是有其他办法，我怎么舍得把儿子丢给人家啊。我对不起你爸爸啊。
奶奶泣不成声。大雁走到奶奶身边，哭着帮奶奶擦眼泪。奶奶握着大雁的手。
奶奶：你爸爸六岁之后，从来没有喊过我一声妈。我知道你爸爸心里过不去那道坎，我不怪你爸爸，我也不配做他妈。（停顿）今天早上，（声音哽咽）你爸爸喊我“妈”，你不知道我有多难受啊。你爸爸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也不想活了。
奶奶失声痛哭。大雁抱着奶奶，眼睛盯着地上坏掉的鸡蛋。
103白天 爸妈房间 内景
输液瓶中的水已经所剩无几。吕佳梅拔掉插在王大发手背上的针管。她用手在他的额头上试体温，面露忧虑。
二雁在椅子上熟睡着。
104白天 大雁家 内景
吕佳梅抱着二雁向女儿房间走去，时髦女人从外面走进来。
两个女人对望。
吕佳梅（画外音）：大雁，还是你带回去养吧。
105白天 大雁家 外景
吕佳梅和时髦女人站在后门口的一颗榆树下聊天。
时髦女人：大哥同意了吗？我听说他摔倒了。
吕佳梅（眼睛看着别处，镜头随之摇摄后院）：还不知道，在县医院待了一个星期，天天输水，钱都输完了。医生说最好到市里看看，弄不好还要开刀。他死活要回来，说自己没事，休息一段时间就好了。昨天我们刚回来，夜里下雨，他跑出去不知道干什么，又跌倒了。这下估计是好不了了。（镜头转向两个女人）大雁我也没那个能力养了。
时髦女人：姐，你也不要着急，现在最重要的还是治好大哥的病。钱的事，你不用担心，我
来出。
吕佳梅抬头看了一眼她，又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时髦女人（继续）：算是大雁的养育费，当然，这个情，是我这一生也还不完的，但是我会 尽可能帮助你们的。家明，呃，我现在的爱人，他在街上等我，我可以打电话让他过来送大哥去市医院。
106白天 大雁家 外景
一辆黑色的轿车停在门口。
陈家明，一个五十岁左右身体微胖的男人，他背着虚弱的王大发向汽车走去，吕佳梅挎着一个布包跟在后面，换洗的衣物从包的上端露了出来。
时髦女人拉开轿车的后门，男人将王大发放进座位上。
吕佳梅：我得去她奶奶家一趟，让她奶奶帮忙照顾大雁她们。今天放暑假了，她们自己在家，我不放心。
时髦女人：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帮你去她奶奶家。我之前已经见过大妈了。
吕佳梅：也好。我留在车里照顾大发哥。
107白天 小路 外景
奶奶拎着一个篮子，篮子里面放了两大碗金黄色的鸡汤与时髦女人迎面走来。大雁端着一小碗鸡汤走在奶奶后面
时髦女人：大妈。（与大雁四目相对）大雁。
大雁向前走去。
奶奶：丫头，到这来有没有什么事啊？
时髦女人（看了一眼大雁的背影）：是这样的，我们准备带大发哥去市医院看看，大雁她们放暑假了，佳梅姐不放心，麻烦你在家帮忙照看照看。大嫂照顾大哥走不掉，我就代她过来跟你说声。
大雁回头看了一眼女人，加快了回家的脚步。
奶奶：还没走吧？
时髦女人：还没，在车里等我过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