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门被关了?”出乎意料的是这女子仿佛不知道此事。
这人不知道这事确实在寤歌意料之外,照理说不应该啊。没错,寤歌在一开始就知道了这女子的身份,风尘女子她肯定不是的。寤歌见过她,在长公主吕嫣然出嫁的那天,她作为陪嫁女官随侍在旁。
而她怀中的婴儿……
寤歌的怀中突然一空,那位女官已经怀抱婴儿步履蹒跚地朝城门口方向走去,那些伤口就像只是在她身上的装饰品。
和今早相比,此时城门前的人多了许多,大都是些小摊贩,也有驮着大批货物的商人,此时城门口排起了长长的队,很少有通过身份验证进出城门之人。
此时两人加一婴儿躲在一墙角偷偷地朝城门口观望。
“看,我就说吧,进不去。”寤歌摊手说道。
那女子没理会寤歌,她看了城门口一眼就准备返身往回走。
“唉唉唉,姐姐姐姐,怎么就直接走了啊,别人进不去你肯定能带我进去啊,你……”
那女子脚步一顿,大惊:“你认识我?”
寤歌:“……”完蛋,一下说漏嘴了。
“不认识啊,不认识不认识”,寤歌抵死不认。开玩笑,这几个月她可是花了大功夫才让自己黎城口音消失了的,可不能在这翻了车。
“那你怎么觉得我就能带你进城?”
“呃……凭您这一身本事啊。”千穿不穿马屁不穿。
“本事?”女子自嘲一笑,“我如果真有本事又何至于让她陷入那样的绝境!”
她?这里的她是指嫣然长公主吧,这南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你这小乞丐何故一直要进城去?”女子突然的问话让寤歌一下没反应过来,“我……我去找我哥哥呀”。
后面就开始添油加醋:“姐姐你是不知道,我有一同胞哥哥,性子最是顽劣。前段时间,惹怒母亲生气后他就离家出走了,我不忍母亲伤心难过才一路南下千里寻兄,前段日子可让我追寻到他现身南城的踪迹。所以……我可不得进城去将哥哥带回啊!”边说还边眼泪鼻涕一起流,好一个孝顺父母千里寻兄的好儿郎,这不连那女子都不免动容。
“真是个好孩子,难怪你心心念念都要进城了,可惜……姐姐现如今也不知何时才能进去这座皇城。”
“……”进不去?合着她刚刚白演了,寤歌表情一下僵在那里,不过这在那姐姐看来还以为是太过伤心所致。
不管了,这人主子现如今可是白单皇后,她就不信这破城门她还进不去了。
“姐姐可是遇到了什么棘手的事,刚刚那群黑衣人为何追杀你们,还有这位……”寤歌指了指怀中那有苏醒征兆的小婴儿。
“这是……”女子刚一开口就立马打住了嘴,明显不打算和盘托出。
不过这也正常,这人主子长于皇城中,嫁于皇室家,她身边之人哪有那么容易轻信于人的,寤歌也没打算戳穿这人的身份,主要她是真的不想趟进这趟浑水。
她们在这干耗着也没办法,干脆离开此地再想办法。
南城郊外寒风刺骨,大人们还受得了,但这怀中的小婴儿……
“哇哇哇……哇哇哇”果不其然那怀中的小娃从苏醒后就一直嚎叫不止,哭声明亮,惊得林中的鸟儿四处逃窜。
“饿了呀!!”那女子对着婴儿自言自语,“乖啊,不哭,风姨马上去给你找吃的。”这话偏偏是对着寤歌说的。
寤歌朝自己胸口处仅剩的一根红薯看了眼,无奈地叹了口气,看来又得去麻烦小勾子一家了。
“走吧!!”
再次回到小勾子他们那茅草屋时已至傍晚,祖孙俩正就着野菜喝着粥,对于寤歌的去而复返他们发自内心的高兴,寤歌看着他们碗里那数得清的米粒都不忍抬步进门,真的是太穷了,或许昨晚那碗面条是他们祖孙俩几天的口粮吧。
“有银子吗?住宿钱。”寤歌对那自称风的女子耳语。
此时她们俩站在一侧看老婆婆给小婴儿喂着米汤。
本来这位风姐姐是要自己喂的,但可能是她身上的血腥味太过浓郁,那婴儿一靠近她就哭,试了几次都以失败告终,最终还是老婆婆看不过去接了过来。
“够吗?”这位风姐姐也是实诚,不仅将鼓鼓的钱包掏了出来,还有脱自己首饰的架势。
“够了够了!!”
寤歌嘴角直抽,一看就是对金钱没什么概念的人,她趁没人注意偷拿了块碎银子,继而欲盖弥彰地开始转移话题。
“姐姐,你什么时候才能带我进城啊?”
“不知道……可能一两天,可能再也进不去了。”风姑娘遥望远处城墙的方向,里面是不为人知的迷茫。
寤歌:“……”
她们就暂时在这户农家住了下来。
而那些人是在两日后的一个下半夜闯进来的……
起先寤歌还以为是那些杀手追了过来,直到她跳出窗柩看到一群着夜行衣,手持刀剑的人跪拜在这位风姐姐的面前,她才终于舒了口气,不是杀手就好。
只是这场面她好像不应该出现在这……
该死的!!
她眼皮往下一耷,眼神开始迷离,扮起了梦游的状态。
地上那群人看呆了眼,紧接着寤歌就听到了刀剑出鞘的声音。
“将他带回去!!”这是寤歌被敲晕前听到的最后声音,是那位风姐姐。冷冽严肃,哪还有之前的憨态可亲。
而她也并没有挣扎……
寤歌再次醒来是在一个偏殿,她衣服被人换了,穿的是女子的服饰,有一小丫头端着一盆清水走了进来,“咦!你醒了,那就自己洗洗吧!”
“对了,以后你的名字就叫芙蓉。”
芙蓉?这啥鬼名字,如果不是镜子里那丫头是自己的本来面貌,她都怀疑自己之前的过往只是一场梦。
“那……这位姐姐,这是哪呀?”
“南城,皇宫。”
果然!!
自从那次从南城皇宫中醒来已过去半年有余,从刚开始惊恐自己的内力被封,到后面渐渐适应了皇宫里的生活,她的适应能力连自己都觉得惊讶。
每天吃吃喝喝,逗逗花鸟,过着米虫一样的生活,日子吗,享受中带点……无聊。
这是一处荒废的花园角落,周遭静悄悄的,寤歌躲在草丛中已经接近半个时辰了。此时正值晌午,阳光毒辣,她身上的衣衫都湿了大半,再加上不时有蚊虫来和她打招呼,她的耐心已经到了临界点了。
这时,从东边冒出了一个宫女打扮的丫头,瓜子脸,瘦高个,她怀中抱着一个包袱,鬼鬼祟祟的。寤歌一喜,这人可终于出现了。
说到这人,寤歌和她还有一定的渊源,她从皇宫醒来看到的第一人就是她,名叫文竹。前段时间这文竹姐姐对她那是一个殷勤备至,体贴入微,这段时间也不知道发什么神经开始对她发难,刚开始还只是说话阴阳怪气的,最近开始苛责她的吃食,搞得她这几天就没有吃饱过。
而寤歌这几天也没闲着,不仅想办法恢复了自己的内力,还无意间发现了这文竹的秘密。
不一会,另一个人影也出现了。
经过几天的观察寤歌对这人也了解了一二,来人是长阳宫的寺人,平常负责些洒扫的活计,好像并不受重用。
而长阳宫,就是白单皇后——吕嫣然的居所。
文竹和这寺人是一对,两人每次都趁着大伙午休时跑来这幽会。起先寤歌是打着抓文竹把柄来偷听的,哪知道最后演变成了天天准时蹲在这偷看他们幽会。
不为其他,只是因为这两人一碰头除了卿卿我我就是聊八卦,这对无聊至极的寤歌来说简直是救赎啊!!
两人先是好一顿互诉衷肠,那腻歪劲直教人大开眼界,紧接着就是八卦环节了。
“文竹,这白单马上要变天了!”
“这话如何说?”文竹抱着自己情郎的胳膊,头倚靠在对方的肩上,显然没将对方的话放在心上。
白单国这两年发生的事实在太多了,先是先皇后的因病亡故,再是大兴长公主入主长阳宫,紧接着先皇后之子被贬……
哪一件不是惊天动地的大事,更不用说前段时间那异国皇后失宠,两国差点爆发战争,不过近日好像又没啥下文了。
“真要和大兴开战?”
“不是,是……”也不知道是什么惊天大秘密,那寺人是用耳语的方式告诉文竹的,寤歌即使耳力再好也只能勉强听清什么“皇”、“回来”、“宫”之类的话,她正准备凑近点文竹已被吓得花容失色。文竹脸色惨白,接着就开始抱怨情郎为什么要将这秘密告诉她。
两人争吵了会,不欢而散。
躲在一旁的寤歌为这突然的变故瞠目结舌,这……怎么回事?
不过寤歌虽然好奇到也没放在心上,加上昨晚太闷热也没睡好觉,等这两人走后她就在附近找了棵茂密的大树补眠去了。这一觉就过去了大半日,她是被蚊虫咬醒的。
白单国什么都好,就是这天气太炎热了,还没到七八月了就热的要命,她身上黏糊糊的。
寤歌刚准备下去,就有两个脚步声响起,越来越近,最终在她这颗大树下停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