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林晚枫和徐明月俩人收拾好行李,准备跟莫正道打电话交待几句之时,通宵未归的莫正道兴冲冲地出现在仓库门口,看见林晚枫和徐明月俩人这副行头,不用问也能猜出来是怎么一回事。
莫正道不等俩人开囗,精神抖擞地抢先跟俩人叮嘱了句:“我正好有件事情想回来找阿枫商量一下!你们俩稍等我一下,我上阁楼收拾收拾。”,
林晚枫和徐明明俩人还没有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莫正道已经丟下俩人,自顾上去睡房收拾那不多的行李,很快背着一个新潮背包下来了,林晚枫一脸疑惑地问了句:“老莫,你这是怎么一回事啊?神神秘秘的。”,
莫正道情绪高昂地应了句:“回家再说!”,
“回家?你还没睡醒吧,现在才年中,回家去干啥子嘛?”,徐明月也弄不明白莫正道葫芦里究竟在卖什么药。
莫正道没时间跟两位发小解释:“我昨晚已经跟这间仓库的包租公打过招呼了,到月底的时候就会重新出租。”,一边将卷闸门拉了下来,一边解释了句。
林晚枫觉得这个消息太突然了:“老莫,你在许州混得好好的,干嘛又不干啦?”,
徐明月好像想起了什么事情:“老莫,你是不是在卷铺盖跑路啊?”,
莫正道点了一根烟叼在嘴角:“呵呵~~,想到哪里去了呢,什么都不是!我找到了一条更好的赚钱门路,打算跟阿枫合伙一起干。”,
徐明月皱了皱眉头:“在说什么啊?小枫哥已经决定去其他地方找工作了,我严重警告你,你别把他给带坏喽。”,
莫正道心情大好,两眼发亮:“我问你们俩,咱们滨州除了农田之外,最多的是什么?”,
“大山。”,林晚枫和徐明月俩人不约而同冲口而出。
莫正道打了一个响指:“回答正确!大山里面最多的是什么?”,
“树木。”,林晚枫和徐明月俩人又异口同声地回应了一句。
莫正道摇了摇头:“不太对!最多的应该是毛竹。咱们滨州自古就是毛竹之乡。”,
徐明月觉得莫正道有点故弄玄虚的味道:“老莫,你究竟想说什么?干脆点行不行。”,
莫正道走近林晚枫和徐明月俩人身边,尽量压低声音:“我打算回去滨州收购毛竹拉出来许州这边倒手。这几年以来,许州跟附近这几个大城市正在大兴土木建楼房,正需要大量竹子的时机,如果抢先占领了毛竹这个市场的话,咱们大半辈子吃喝不愁了。”,
林晚枫一听便瞬间泄了气:“哇塞!那也要有大卡车才行嘛,咱们一穷二白的,哪来买车的钱嘛。”,
莫正道一本正经地回复了句:“错!咱们杏花沟家家户户都有好几千亩林木,把它卖了不就有钱买车了吗。”,
林晚枫惊得半天没回过神来:“老莫,你是不是脑壳烧坏了呀?那点棺材本可是祖祖辈辈积攒下来的一点救命钱,你也敢打它的主意?”,
莫正道信心十足地给了林晚枫一颗定心丸:“收购一根毛竹一块,拉到许州木材批发市场之后可以卖到两块,足足翻了一倍的价格,这样的生意都不敢做的话,还想发什么财。”。
徐明月冷静地分析了一下利害关系:“你确定大量收购?还有收购规格如何?是现金交易还是赊账?这几个问题才是最关键的。”,
莫正道拍胸口保证:“这段日子,我一直都在四处打探批发行情和消息,早就联系好了许多批发商。而且根据我在木材批发市场蹲点的这段时间以来的情况看来,所有的批发行都是现金交易来的。而且毛竹特别抢手,还没等毛竹卸完车,许多的车辆便已经在一旁排队等装车了。从来都没有见过刚拉过来的毛竹会堆放到两天以上。”。
徐明月知道在赚钱能力这方面,莫正道确实比自己跟林晚枫两人强许多,所以也就没再发表不同的意见。
莫正道用手肘碰了一下林晚枫:“考虑得怎么样?干不干?要是你认为没有信心的话,我去找老白或者阿三商量一下合伙事宜也行。”,
“豁出去了!实在搞砸了,至少还剩下一辆大卡车嘛。这事划得来。总比一年到头在外面打工强许多呀。我支持你们。”,在这个关键时刻,徐明月比林晚枫更像男人。
林晚枫见徐明月都这么说了,自然也无条件支持她这个决定:“行!那咱们立即回去跟长辈们好好沟通一下,争取赶在今年八月份买到车。”,
莫正道轻拍了一下林晚枫肩膀:“我就知道你不会让我失望的,从小到大,咱俩什么时候有好东西不是一起分享的嘛,对吧?”,
徐明月并不是一个头脑一发热便拍拍脑袋作出决定之人:“现在有两件事情需要同时进行解决的,一,力争说服家中长辈的支持,二,你们俩人要抓紧时间去西南州报名考驾照。”,
莫正道将烟蒂踩灭:“那还愣在这里干嘛,时间就是金钱。”,率先往许州长途汽车站方向走去。
林晚枫跟徐明月俩人这回反倒成了莫正道的小跟班,屁颠屁颠地紧随其后,拖着两只行李箱踏上了回家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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杏花沟,林晚枫家老宅院子,围坐着一小群老百姓,有老有少。
“完犊子啦!我只知道你从小就是一个忤逆、不孝之子,从来都不学好,没想到如今竟然挖起祖坟来啦!”,一个五十多岁的老汉痛心疾首地拍着大腿,难掩忧心如焚之意。
“爸,没您想象中这么可怕!只要您点个头,我保证明年就能把这点棺材本给您赚回来。”,莫正道一边给大伙发烟,一边对着坐在对面上首的这位老汉嚷嚷了一句。
莫老汉激动地站了起来:“你这逆子,从小到大,上房揭瓦之事干得还少吗,有那一次干成事啦。你还是早点买好香烛吧,很快就可以给我跟你妈上坟啦。”。
坐在右边下首的徐明月感觉要干成这件破天荒之事,非要她这个外人的帮忙不可:“莫叔,您先别焦急!侬我看来,这件事情有很大的把握能成事。从古至今,有那一个大人物不是开天辟地才能干出大成绩来的嘛。”。
莫老汉气得全身直哆嗦:“就凭他!还是替我准备棺材吧!”。
徐明月强忍着笑意:“莫叔,话可不能这么说,咱们杏花沟什么时候见过摩托车呀?还有手机,还有ⅤCD机,还有大彩电,还有电饭煲…………,这么多新奇古怪的生活用品,有那一样不是咱们第一次遇见的呢,对不对?”。
莫老汉心情总算平静了些,可是一想起家里唯一的那点老本,他心疼得血流成河:“说再多的道理都没有用!祖祖辈辈留下来的这点家业,可不能败在我手里。反正我是不会同意的。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莫正道急眼了:“爸,您是不知道,现在外面的世界早就变天啦,现在想娶到一个老婆,必须得有楼房,还要老公会赚钱养家,人家才肯答应嫁给你。您看看咱们家现在是什么情况,还好意思天天唠叨我不带女朋友回家。咱们家有什么经济实力拿得出手的嘛!”。
这句话点中了莫老汉的死穴,知父莫若子呀!莫正道算是摸准了老父亲的软肋。
林晚枫不失时机地补上了一刀:“按照咱们杏花沟这班发小的赚钱能力看来,这辈子铁定是打光棍的命。”。
莫老汉认怂不认输,至少嘴巴上不能示弱于人:“小枫,你别吓唬老叔,天下这么大,我就不相信找不到一个愿意过日子的人。”。
莫正道回怼了句:“以前有,现在早就死光喽。谁还愿意嫁给你一个泥腿子吃苦受罪呀!您若不信,去问问明月她妈心里是怎么想的,不就清楚了吗。”。
“小莫,一码归一码,好好做你的发财梦就得了呗,扯到我身上来干嘛?”,站在林晚枫家院子矮墙外的徐明月母亲的脸上瞬间乌云密布。
“徐婶,您敢说您一直反对明月跟阿枫来往的真正原因不是因为嫌弃林晚枫家贫穷吗?”,莫正道对这位强势的女人一直都没有好感,正好借着今天心情不爽之机替两位发小喊一下冤。
“老莫,解决咱们自己的大事要紧!”,林晚枫偷瞄了一眼全程黑着脸的徐婶,深怕得罪了这位武则天大人,赶紧替莫正道打圆场,替莫正道解围。
“什么都不用说啦!我全力支持小枫,若是凑不够,把咱们家那头大水牛也给卖了,多多少少也值几个钱。”,坐在上首位置,一直没有发话的林晚枫的爷爷此时憋出了这么一句。
莫老汉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林叔,您是不是老糊涂啦,这可是几代人好不容易才积攒下来的一点家业,您真忍心眼睁睁看着它打水漂?”。
“连老婆都娶不到啦!就要断子绝孙啦!还抱着这几块棺材板干啥子,陪着自己一起进黄土吗?”,林爷爷这番掷地有声的话儿,博得了坐在右边的三个年轻人热烈的掌声。
“我只是想告诉某些人,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不要太把人看扁喽。”,林爷爷那张万年老松皮的老脸上,皱纹足可夹死一堆蚊子,但今天,林晚枫第一次发现了这个秘密:~~原本爷爷也可以这么帅的哟!
莫老汉知道林晚枫爷爷说这番话是什么意思,只是为了争一口气就搭上了全部身家的话,未免太冒险:“林叔,太冒险啦!不值当呀。”。
“我认为值当得很!我要让杏花沟所有人都做一个见证,由始至终,你都是错的!”,林爷爷背对着隔壁徐家,抽了口水烟,觉得腰杆硬朗了许多,底气足了许多,说话也大声了许多。
莫老汉自知道理不在自己这一边,但是要让自己当着众人的面认错的话,实在拉不下这张老脸:“那行!既然林叔都同意了,那我也没有什么好说的。我回去跟他妈好好商量一下,沟通沟通。我担心他妈一时半会儿拐不过弯来。”。
林爷爷是一个从大风大浪里走过来的人,当然明白莫老汉这是在给自己找台阶下,所以也不戳穿他这点小把戏:“那好吧!时间不等人,那就先让小枫和小莫两人去考汽车驾照再说,你看如何?”。
莫老汉一边开溜一边应了句“好嘞!”,刚走下林晚枫家的小院子,身后传来了三个年轻人忘情的击掌声。直到此时此刻,莫老汉才深刻地体会到这个世界是属于年轻人的,而自己已经老喽,不中用喽。
“爸,我想帮小枫哥他们一把。不管怎么说,这也是属于创业,万事开头难,这么大一笔启动资金,只靠两家人有点难度,如果加上咱们家的话,就有把握多啦。”,徐明月一脸严肃地对坐在左边下首的父亲吐露了自己的心声。
“这个嘛…………那个嘛…………”,徐叔扭头瞧了瞧站在矮墙外的徐明月母亲,吱唔了老半天,硬是说不出一个所以然来。
徐婶看见自家老汉瞧着自己,再想起刚才林晚枫爷爷所讲的那番话,骨子里那股强势细胞刹那之间遍布全身:~~哼!树活一张皮,人争一口气。你老林想骑在我头上拉屎拉尿,也不看看对象是谁,我是这么好欺负的吗!
徐婶语气虽然有些强硬,但至少给了自家老汉一点面子,又或者说给了徐明月几分薄面:“别看着我,这个家由你作主,大事由你说了算。”,说完这句话,怏怏不乐地转身回家去了。
“老妈,多谢您的支持!”,徐明月隔着两家院墙,冲着徐婶的后背真情实意地喊了一嗓子。这可是十九年来,她第一次感受到母亲的可爱。
“老妈万岁!”,
“理解万岁!”,
喊着,喊着,徐明月眼眶湿润了,徐婶也在屋角处偷偷抺泪。此时此刻,她在心里默默告诫自己:~~但愿这次的妥协是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