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兵是在璀璨的星光中醒来的……睁开迷蒙的双眼,望着头上那个熟悉的勺子星座,恍惚了好久,竟不知自己身在何年,何处,此身为谁。
荣兵是在《一千零一夜》中神秘的宝藏里坐起来的……伸手撑着一个硕大的金盘,用阿里巴巴那傻了巴叽的目光环视着周围的一切,感觉自己又要昏过去了!或者不如说,自己一直就是在昏迷中的某个离奇的梦境里吧?
到处都是财宝,遍地都是黄金闪烁不定的光芒!只有黄金,唯有黄金,在经过了漫长的时光后,依然会在你看到它的第一眼时,就用它那迷人的光华提醒着你,它是这颗星球上最为独特的金属。
一个身影背对着荣兵,正弯下腰去在黄金堆里扒拉着,各种形状的黄金饰品彼此磕碰着,发出令人心跳的悦耳之声。
听到荣兵站了起来,安妮扭头命令道:“以你刚才躺着的地方为界,你搜那边,这边归我,快点!咱们的时间不多了。”说完就扭过头去,又在另一堆黄金珠宝里翻找起来。
“嗯……内啥……”
“怎么了?”安妮起身回头,诧异地望着他。
“波尼夫人,能跟你商量个事儿吗?”
“你说。”
“嗯……这些东西吧……不属于咱们。何况,我已经对雾谷帕帕瓦发过誓了,所以……”
安妮转身快步走了过来,一直走到他面前,在北斗七星光芒的照耀之下,直视他的眼睛!倒把荣兵弄得有些慌乱地躲闪着她的目光。
她“嗤”地一声扯开衣领!露出了粉腻的脖颈,望着荣兵一字一顿地说:“在‘特拉科潘堤道’上,我把母亲留给我的护身符悄悄丢进了特斯科科湖!就是不想它被卫兵发现而连累大家。我知道你一直都是个高尚的人,但请你也不要永远都把别人想得那么龌蹉,行吗?”说完就转身离开了。
荣兵立刻剧烈地咳嗽起来!鼻子酸酸的,脸上火烧火燎的!好一会儿,他才听见自己呐呐地轻声说:“安妮,我、咳咳……我……对不起……”
安妮没回头,朝身后摆摆手就继续忙了。
这是一间面积并不很大,头顶却无限高的密室。东边的墙角处就是荣兵爬上来的那个水池,密室四壁都是由厚重的火山岩块垒成。许多怪兽或蛇头的浮雕沿墙面一直向上排去,密密麻麻也不知有多少。石块之间的嵌缝连泥灰都没使用,却横平竖直紧密得不容一根发丝!
荣兵是打破了脑袋也想不明白,白人说古玛雅和阿兹特克人连车轮和铁器都没有?那他们到底是怎么修建出如此雄伟又如此精细的建筑呢?
两尊巨大的雕像坐东朝西地摆放在墙边,姿态扭曲形像狞恶!荣兵都不敢多看一眼,他知道,那肯定就是失踪的“太阳神维奇洛沃斯”和“雨神特拉洛克”的主神像。
大多数最珍贵的珠宝都摆放在两尊主神像面前的供桌上,其中就包括传说中的那几件。
那根一半是木头一半是黄金的权杖,肯定就是“蒙二”陛下御用的了。
那几只精巧繁复得无以复加的黄金螺鈿小鸟,肯定是“蒙一”宝藏中的。当时“蒙二”热情地把征服者们请到自己老爹生前的一处豪宅里居住。没想到,就在头一天夜里,这帮无耻的白皮就把墙壁刨开,找到了传说中的“蒙一”宝藏!此刻供桌上那几块大得吓死人的祖母绿,据说也都是“蒙一”宝藏里的。
还有一把金弓和十二支金箭;三个镶嵌着珍珠宝石的吹弹筒;“蒙二”送给科尔特斯的巨型金虾项链;镶宝石的金盘……怀国老人讲述过的东西,在雕像面前的供桌上都看到了。
最吓人的是,荣兵之前一直半信半疑的巨人骨头,此时就摆放在供桌下面。一共三块,一块是残缺的肋骨,看上去活像一堆鲸鱼骨!一块是手掌骨,就像个被撕破的超级大蒲扇!
最醒目的是一根粗大得吓死人的小腿骨!荣兵蹲下来仔细看了看,目测足有一米七以上!这只是一根脚踝到膝盖之间的骨头而已,那当年的这个巨人得有多高啊?六米?还是八米??
沃去……在我们的这颗星球上,难道真的曾经生活着一群七八米高的巨人?难道恐龙的灭绝不是因为气候啥的,而是被那些巨人一只一只给活活掐死的?算了,没时间想了,这些事儿就让几百年后发现这些骨头的科学家们头疼去吧。
真得感激老萨奇啊,幸好之前就见识了他的黑胡子藏宝,多少有了些免疫力。否则的话,以荣兵此时糟糕至极的精神状态,在如此强烈的刺激之下,他肯定会头晕眼花地昏倒在这个宝藏里长眠不醒!
可傻瓜总督说的那个皮口袋到底在哪儿呢?荣兵把所有堆积在一起的黄金珠宝都扒拉开平摊在地上,把所有装着金饰品的橙陶罐子都口朝下倒空了,甚至壮着胆子钻到供桌下面,还绕到两尊主神像后面,到处翻捡也没找到。直到安妮扒开西墙角的一堆骸骨时,才发出一声惊喜的呼喊:“在这里!”
这是个不起眼的破皮袋子,已经糟朽不堪!用手轻轻一捏就碎成片了,从里面掉出个用龙舌兰线密密匝匝地不知缠绑了多少层的东西。龙舌兰线也已经糟腐了,里面还有不知多少层威尔斯亚麻布包裹着。亚麻布早已板结在一起,就像石化了一样。
里三层外三层地包裹得这么神秘,这到底是个啥东西啊?不会就是一打驴盲肠做的保险套吧?靠!还别说,那个从来就不靠谱的老神棍还真干得出这种事儿来!
别说老神棍曾再三地严嘱,说这个破包千万不能打开,否则里面的东西见到空气就会坏掉!就算他不嘱咐,荣兵也没心思琢磨这里面到底是啥了。他甚至连好奇心都失去了。是啊,同眼前这个神秘宝藏里的一切相比,还有什么东西能让一个人继续保持好奇心呢?早木了,现在看啥都麻木了。
东西到手,接下来就是出去的问题了。呆呆地望着墙角那个水池入口,此刻荣兵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宁可立马就死!都不想再尝试一次潜水回去的痛苦了!
现在两人都已精疲力竭,想想回程那段倾斜向上,只能靠双腿摆动游上去的长长的通道……荣兵清清楚楚地知道,毫无可能毫无意外毫无机会!他和安妮一准儿会憋死在水下的迷宫里!
正低着头胡思乱想间,安妮却仰起头望着高高的穹顶沉思着……
头上的不是北斗七星,那是在高高的穹顶上不知什么样的隐秘位置开出的七个孔,让日光可以洒进这间无灯无烛的密室里,使两尊主神像不至于长久地隐没在黑暗中。
安妮忽然果断地说道:“把东西收好,跟在我后面爬上去!”
说完就走到南墙根下,小心翼翼地踩着几个糟朽的木箱,伸手攀住墙壁上的一个兽头,用力试了试,双臂一勾就爬了上去。踩着那个兽头又抓住上方一条盘蛇的脖子,再次用力试了试,又攀了上去……
“靠!我就说这老娘们儿准是玩过刺客信条吧?从她在查尔斯顿爬上北方要塞那次我就看出来了。”荣兵抬头望着安妮圆翘的屁股,在心里胡思乱想着。
在这个时代里,虽说包括台球在内的一切技能几乎全都是荣兵的弱项,但攀爬还是他的最弱!甚至弱到被龙德公司的水手编成各种版本的《起锚歌》来残酷地嘲弄。可此时荣兵却毫不犹豫地做出了选择!无他,两害相权耳。让他选的话,从高处掉下来摔在黄金堆里辉煌灿烂地死去,绝对要比活活憋死在黑暗的水下迷宫里不知幸福了多少次方倍!
跟着安妮选出的路径,攀着那些不知几百年前雕刻的怪兽向上越爬越高。荣兵一边爬一边在心中感慨……古人可是真不偷工减料啊!这要是后世的建筑物,自己怕是已经摔死好几回了吧?
爬高的要点是,眼睛要始终望着上面,决不向下看!你就当自已根本就没在爬高,此时就站在地面上。只要敢往下看一眼,勇气和信心立马全部消失!唯一的念头就是——“完了我肯定得掉下去……”只要头脑里产生了这样的念头,根据墨菲定律,十有八九你真会掉下去。所以荣兵根本就不往下看,上面明明有大美女相当好看的屁股,谁有兴趣看下面那两尊吓死人不偿命的主神像啊?
他每爬到一个石头怪兽上,都会自我暗示一下:“我现在还没开始爬呢,还没开始爬呢。我就站在地面上呢,就在地面上呢。”就这样骗着自己一路向上……
上面真会有出路吗?不知道。可上面如果啥也没有,干嘛要把这么小的屋子修建出那么高的穹顶,还在墙壁上雕刻了这么多的兽首和怪蛇呢?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一切只能在尝试中等待运势的降临了。
运势相当不错!奖励小命儿一条!
荣兵看到上方四五米处的安妮已经停了下来,她双手攀着一条怪蛇上身后仰,像尊雕塑一般静静地保持着这个姿势,朝斜上方仔细地看了好半天,忽然颤声说道:“好像……是楼梯吧?”
确实是楼梯。当荣兵跟在安妮后面,小心翼翼地钻过一个狭窄的墙洞之后,就看到在他们头顶斜上方的位置,有一道石砌的楼梯在幽暗的光线中隐约可见……有救了!有楼梯必有出口啊!
可是,想要到达楼梯那里却非常非常的不容易。好吧,其实可以用惊险万分来形容!从他们此刻所在的位置,必须站直了身体,把后背紧紧地贴在墙壁上,在一个窄小得只有巴掌宽的石沿上慢慢地向左边挪动……一直要绕过多半个圆弧形的房间,最后还要用力跳到对面的一个石头平台上,才能够走上那座楼梯。
在这个危险又漫长的过程当中,只要稍稍有个闪失,比如身体离开了墙面或是脚下一软……哪怕就是打个喷嚏,那都很可能直接就掉下去摔死了!
两人简单商量了一下,就开始行动了。安妮在前,用平均三四秒一步的速度,缓缓地向左边挪去。每次她挪出一步,就要等后面的荣兵也挪动一步,然后她才接着挪动下一步。这样做的目的是,当每个人在移动的时候,都是尽量地处在安静的环境下。否则的话,如果此时被身边某个运动的物体干扰得略一分神,那直接就会掉进下面幽深不见底的不知什么所在去了……
荣兵始终向左偏着头,双臂张开,后背紧贴着墙壁。既不向上看也不往下看,只是专注地望着左边的安妮。两人默契地你挪一步我再挪一步,也不记得到底用了多久,就这样一点一点地绕过了圆弧形的墙面,终于来到了最后的一跃之处。
从这道窄窄的石沿到斜对面的那个平台之间,目测得有两三米吧。
现大最大的难点是,如果你不蹲身屈膝,那双腿就无法蓄力弹跳。可你一旦开始蹲身屈膝了,那后背也就离开了紧贴的墙面。你只能一次成功!否则就连收回身体再酝酿下一次的机会都没了!
又是安妮开了个好头。她背靠墙面静默了一会儿,深吸一口气……身体缓缓向左前方倾斜着,双膝突然微曲!猛地纵身跃起……闪电般地飞越了幽深的空间,身形优美地以半蹲的姿态落在对面的石台上,旋即一个转身就站了起来,在幽暗的光线中一声不出地望着荣兵。
“好!十分!!请恕末将双手扒墙无法鼓掌了!一号女选手安妮的这次弹跳,动作衔接完美姿态优雅从容,轻松越过及格线三十多公分,本裁判绝对给满分恩恩恩!”
这些话当然是荣兵在心里嘚吧着,用来使自己放松给自己壮胆儿的,此刻他后背紧贴着墙面连大气都不敢喘,更别提说话了。
两三秒钟移动一次,片刻之后,荣兵终于也站在了安妮起跳的地方。
不看上面更不看下面,荣兵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斜对面那个悬空探出来的石台!默默调集着全身残存的所有力量,同时开始在心中倒数……无……事……姗……二……姨……学着安妮刚才的样子,深吸一口气后什么也不想了!身体慢慢前倾,同时膝盖微微弯曲蓄力,眼睛紧盯着蹲在那里向他张开了怀抱的安妮,猛地暴喝一声:“走你!!”脚踝猛然发力……整个人腾空而起,越过脚下的虚空朝对面的石台飞去……
说实话,要是平时在两船之间跳来跳去,这种宽度对荣兵来说,还真不算什么高难度动作。可刚刚历经了两次极限潜水的缺氧折磨,再历经了好几十米的徒手攀缘,此刻脚掌踩着窄窄的小石沿,身体又没法做出充分蓄力的动作,腾空之后,荣兵就觉出要坏……
完了!双脚不可能完全踏上石台了,只能拼尽全力保持着向前飞扑的姿势!
果然……荣兵惨叫一声!左腿膝盖下方重重地磕在石台边沿!腰部以下顿时就悬空了。他双手连抓带挠地扒着光滑的石台,身体却不由自主地向下出溜着……
早就判明状况的安妮毫不犹豫地冲了过来,双手猛地拽住了他的右手腕,坐在石台上拼命地向后仰着身体,嘴里发出了像哭一般的叫喊声!
下坠之势登时为之一阻!荣兵立刻就把上身尽量趴在石台上,超常发挥的右腿猛地高高抬了起来!用曲起的大腿 内侧压住石台,左手在台面上拼命地往前扒着!借着安妮向后拽的力量,终于全身都爬上了石台……
用尽最后的力气,连滚带爬地又往前拱了十几公分,荣兵就重重地扑倒在地,全身软得就像一摊烂泥了。
不知这样瘫软了多久,也不知是安妮第几次问过之后,荣兵终于拉着她的手慢慢地站了起来。拍了拍被血湿透了裤子的左腿,荣兵故作轻松地说:“没事儿,肯定没伤着骨头,否则我就站不起来了。咱们走吧。”
所谓的走,其实就是爬。后面的那些楼梯,荣兵都是手脚并用爬上去的。黑暗中,顺着狭窄局促的楼梯间一直盘旋而上,也不知爬了多久,也不知爬了多远……终于,他们来到了这座神秘的楼梯尽头之处。
尽头的意思就是尽头,这里没路了。在这个只有一间小屋子大的平台上,三面都是雕刻着各种图案的厚重石墙。不过这里倒不需要解谜,因为墙角就有一个黄铜摇把,明显是用来启动暗门的。荣兵只能暗暗祈祷:“上老保佑,可千万要让这不知多少年前设置的机关仍然能够忠于职守吧……”
万分感激上老保佑啊!万分感谢聪明勤劳诚实伟大的古代阿兹特克劳动人民哪!虽说安妮摇着那个铜把手时特别吃力,但总还是在一寸一寸地移动着!看来只是太久都没使用过,里面的铜链锈得很厉害了吧。
随着铜摇把的转动,正面墙上一个浮雕怪兽的嘴里忽然发出了“喀喇喀喇”的声响!怪兽血盆大口中的獠牙缓缓地向上升去……一个仅能容一人勉强爬过的椭圆形孔道,慢慢地出现在两人的眼前!
可现在的问题是,铜摇把绝不能松手,只能用力压着!只要一松手,石块还会落回原位。如果留下一个人压着铜摇把让另一个人爬出去,那留下的人又怎么办?谁做那个留下的人?
荣兵从怀里掏出那个硬梆梆的麻布包放在地上,自己上前按住了安妮的手背说:“我喊一二三你就撒手,把东西带出去交给唐娜姐。安妮,谢谢你陪我走了这么远。那咱们就……永别了。”
“少废话!我不信外面没有另一个摇把,否则外面的人怎么进来?”
“有道理,那你去外面找那个摇把。”
“你去!”
“你……”
“没空跟你磨叽我快按不住了!滚!快点!”
鼻子忽然酸得无法承受……心房的上缘像是被她那双已经没有血色的手在狠狠地按压着!有种没法形容的难受!
从地下宝藏开始,一切险路都是她在前面踩出来的,现在她又把生的最大可能留给了荣兵……
当感动已经大到不能再用“感动”来定义的时候,人也就无言了……荣兵紧紧地咬着嘴唇,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转身就一瘸一拐地使劲朝怪兽的大嘴走去。他知道此刻确实没空磨叽了!他也知道,以安妮的性子决不会松开那个摇把!
爬过那个狭窄的圆孔时,荣兵的心已经紧张到了极点!万一外面没有那个铜摇把怎么办?怎么办??
想想自己最后只能狠心地离开,把她永远关在这座豪华的大墓里……眼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瞬间就模糊了眼前所有的景物……
“上老!我得是有多么的感激您啊!?”
再多的泪光也遮不住那根铜摇把比黄金还要迷人的金属光泽!荣兵头下脚上地爬了过来,猛扑上去就按住了那根摇把,扭头朝洞口那边紧张兴奋地小声喊道:“安妮!你试着稍稍松开一点!看石块会不会下落?”
那边的安妮一点一点地收力……成功了!一直到她完全放手,石块也没落下来!当然,荣兵在这过程中早就判断出来了。随着安妮的撤力,他就感觉越来越吃力!到最后更是全身都压了上去,强行阻止着铜摇把的转动!
肩膀被人轻轻拍了一下……荣兵马上松开了铜摇把,在“喀喇喀喇”的响声中回身猛地抱住了安妮!
大石块“啪”地一声重重地落了回去……吓得他赶快松开了安妮!过了好一会儿,才尴尬地小声嘟囔道:“内啥,有点失控了,不是想趁机占你便宜啊……”
被猛然抱住又突然放开的安妮,心情显然还有点转换不过来。沉默了几秒,才“哼”了一声,转身朝东边墙角的楼梯走去。
荣兵跟在后面还没走出几步,就听到安妮“嘘”了一声……楼梯上面似乎有声音?
她猫着腰,轻手轻脚地朝楼梯上走去。荣兵也马上弯下腰,一瘸一拐蹑手蹑脚地跟在她后面,无声地爬上楼梯。
随着两人越走越近,那种声音也越来越清晰了……我趣!两人对视了一眼,表情都有些不自然。这种声音对两人来说都不陌生,安妮的经验应该是来自实战吧,反正荣兵的经验全部都来自苍老师们。
没错,此刻已经听得非常清楚了,上面有人在……内啥!
“噢~噢~噢~噢~特鲁希略快点快点!对对就是酱子……啊~啊~啊~啊~表停表停啦……”
“一块糖的小婊 子!这几下好不?快告诉蜀黍。”
“太痛快啦!我好喜欢你们白人的大戟霸哎,让人销 魂蚀骨欲罢 不能吔……”
“嘿嘿,你果然是天生就长了一副茜草的样子啊!”
“表酱子梭嘛……人家会害骚了辣……”
“可败装辣!像你这种为了一块糖就可以出卖族人的婊 子,害装啥羞射呀?嘎嘎嘎……”
不对!不对不对!蹲在楼梯上的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都觉得哭笑不得!
之前还以为即将进入床战现场了呢,现在离得太近,都不用看就听清楚了,原来是某位才子在一人分饰两角,正自编自导自演自白自撸自嗨呢!荣兵悄悄探头一看……果然,一个肥粗老胖的高大胡子男,正捏着假嗓儿模仿婊 子玛里娜的淫声浪语呢。
特鲁希略?我趣是他呀?荣兵想起来了,和陈老聊起阿兹特克那些陈年的轶闻趣事时,这位特爱撸的稀奇老兄,在历史上还真略有那么小小的一笔呢。
这位特鲁希略兄是个粗俗不堪的西班牙士兵,因为他是科尔特斯的心腹,就被派去在夜间看守被软禁的“蒙二”。可这厮是个色 情狂!自打偷听过玛里娜被阿隆索C,被胡安C,被科尔特斯C,不知咋地,就在心里拿这个婊 子当成自 慰时的幻想道具了。他每天夜里值班的时候,就一人分饰两角,在“蒙二”的门外呜嗷喊叫的!把陛下整地一宿一宿睡不着觉。“蒙二”忍了三天实在受不住了,就派人去责问他:“特鲁希略,你怎么居然会在一位帝王的旁边做这种肮脏的事情呢?你怎么竟会这样的失礼和没有教养呢?”
可特鲁希略兄只是咧着嘴笑笑,连话都懒得回。当天夜里值班的时候依然故我,整地声音贼拉大!
“蒙二”陛下实在忍无可忍!当即推门而出御驾亲责道:“科尔特斯不是说我们印第安人淫贱下 流,而你们白人都是高尚的吗?你怎么竟会是个例外呢?”
特鲁希略兄就当着阿兹特克皇帝的面,一边大大方方地撸管,一边笑嘻嘻地说:“陛下还真信哪?告诉你吧,那都是婊 子玛里娜的主意,她说要想摧毁一个民族,首先就得彻底摧毁他的自尊心和自信心。就要让他觉得自己家的饭是臭的,白人拉的屎是香哒!别看这话听着荒唐,但玛里娜说了,只要就这样说!就这样说!一直这样说下去,就准能管用!其实我们白人可比你们单纯的印第安人下 流多啦!我敢打赌,陛下您别说见过听过,甚至连想都想不到呢,啊嘎嘎嘎嘎!”
“或许……你说得也有道理吧。可你天天这样弄,朕咋睡觉呢?来,这块金子给你,以后别这么整了啊乖。”
“蒙二”随手赏了撸管犯一块金子,就心事重重地进屋了。
没想到,第二天夜里特鲁希略兄玩得更疯了!把“蒙二”陛下折磨得捂着耳朵猫在被窝里,一宿都没睡成。第二天一早,挂着熊猫眼的“蒙二”推门出来再度斥责撸管犯!可撸管犯却惊愕地问:“陛下,不是斥责之后就有赏的吗?上次您赏的值五个金比索呢,这次不得翻倍呀?因为我昨晚叫得更响啊!”
陈老给荣兵讲起这段轶闻的时候,就告诉他,万万不要相信白人的宣扬的一切东西!他们那都是在为自己无耻的行径寻找所谓的合理性和正当性。
白人拼命地宣扬阿兹特克人的“人牲祭祀”有多么血腥残忍!却从来不敢提及阿兹特克教育体系中的“长者箴言”(huehuetlatolli)课程。“长者箴言”是以哲理性语句为载体,传递阿兹特克人的价值观念和礼仪传统。
白人拼命地宣扬印第安人有多么愚昧无知!竭力地把阿兹特克人丑化成一群跟野兽差不多的野蛮人,却从来不敢提及阿兹特克人辉煌灿烂的诗歌、小说、戏剧,更不敢提及特斯科科的三代诗圣。
白人听“一块糖的婊 子”说,印第安人中或许偶尔有可能似乎差不多大概有过鸡奸行为,于是果断地把所有印第安人都宣扬成了淫荡无耻的下 流民族!却从来不敢提及这位特鲁希略兄在皇帝驾前撸管的豪迈行径!
荣兵明白陈老想告诉他什么——一定不要相信白人宣传者的嘴,因为它们的嘴有时比肛门都脏!一定要防范中国的婊 子玛里娜,因为“一块糖的婊 子”甚至比神马机博丸易都危险!一定不要在特鲁希略兄撸管的时候奖赏他五个金比索,因为这货下次准会故意对着你的脸撸管!然后等着索要十个金比索!
荣兵的腿脚实在是不利索,否则他说啥也不会让一个女同学出场去摆平撸管犯的。看着安妮蹲下身子悄悄地挪了过去,抄起桌上的啤酒杯……“啪嚓”一声!就把特鲁希略兄放倒了。荣兵这才一瘸一拐地走了出来,跟在安妮后面,绕过了一道石头屏风,朝大殿前面走去。
可两人刚走出几步,又不得不停了下来,因为前面又传来了更为响亮的撸管之声!不过,这次撸的不是下面的那根玩硬,而是他心里的那根玩蝇。较为准确的表达是:一次自 慰式的演说……
“不不不,侵耐的子民们,你们表酱子嘛。白人肆赖帮蛀我们哒!他们肆友善哒,因为他们每天都在说:‘要爱你爱的人,要爱你不爱的人,要爱你的敌人……’”
“尊敬的王上,可它们背后说的却是——如果你没有坐在餐桌前,就很可能是躺在餐盘里啊?!”
“不不不,侵耐的子民们,那我们叫反思辣!躺在白人的餐盘里有婶魔不好呢?人家那也四拿你当盘菜呀!”
“尊敬的王上,可他们一直在偷窃和劫掠啊!?”
“不不不,侵耐的子民们,那我们叫反思辣!那到底四偷窃和劫掠尼?还是代表着文明与进步滴物种大交换尼?”
“尊敬的王上,可他们一直在杀戮和奴役我们哪!?”
“不不不,侵耐的子民们,那我们叫反思辣!我们是否有着该杀欠揍滴行为尼?比如我们残酷滴‘人牲’!我们是否有着活该被人家奴役的行为尼?比如我们……嗯……有时候……啊对……吃饭的时候会掉饭粒儿哒!你敢梭你没有吗?你敢吗!?”
“尊敬的王上,可他们自己的行为远比我们淳朴的印第安人要无耻一百倍!恶毒一千倍!残忍一万倍啊!?”
“不不不,侵耐的子民们,那我们叫反思辣!我们是否有婶魔不可饶恕的‘塔塔库尔’(罪过),使得善良而又虔诚的白人才不得不对我们用上了一些……嗯……必要滴手段尼?”
“尊敬的王上,那、那我们该怎么办?”
“侵耐的子民们,放下战刀跪地成奴吧!你们要像我一样,学着去亲近白人崇敬白人。要忘掉你的肤色!忘掉你的种族!忘掉你的祖先!忘掉你的历史!忘掉你的文化!忘掉你的语言!忘掉你的习俗!忘掉你的自尊……以及你的一切一切!要反思!一定要反思!要不停地反思不断地反思没完没了地反思!要在反思中把自己想像成白人的狗狗,表水火(不要战争),这个世界需要的不四水火,这个世界需要和平需要哀!只要我们人人都献出一点哀,这世界将会变成白人们多么美好得人嗯间暗安……”
“沃操这还唱上了?尊敬的王上啊,您确实是该好好反思反思了。都被白人忽悠成反思怪,忽悠成割耳吧樵夫了!您咋还不去死呢?”
“萨?泥梭萨?泥这贱民!泥敢再梭一……”
“日欧……Pia!”
“嗷!”
“日欧日欧……Pia!Pia!”
“嗷!嗷!”
一次史上著名的演说中断了。荣兵从屏风的角落里看到,刚刚被自己的子民用石块亲切问候的“蒙二”兄,摇着头流着泪走了进来。此人年约四十许,身形瘦高匀称。肤色浅黄,头发刚刚盖过耳朵,上唇是精心打理过的黑亮小胡子,脸型略长,表情并不威严,有点像个孩子。眼睛很秀气,如果不是此时的忧伤,那双眼睛一定会显得和蔼又亲切。
接下来就是“阿尔瓦拉多掐死蒙二”的情节了。荣兵和安妮现在都成了见证者,虽然时光和场景都明显不符,但过程是清晰无误的。“阿尔瓦拉多”掐死了“蒙二”就匆匆地跑了出去,紧接着,外面就响起了震天的喊杀声和枪炮声!白人开始突围,“伤痛之夜”来临了……
太好了!荣兵和安妮对视了一眼,两人都能看到彼此眼中的喜色!他们已经错过了在战争开始之前就离开“特诺奇蒂特兰”的机会,可现在“伤痛之夜”来了,城中一片大乱!他和安妮都是印第安人打扮,在这个白人大溃败的夜里,没人会来攻击他们。此时正是趁乱逃命的好机会啊!
荣兵一瘸一拐地跟在安妮的后面,来到大殿之外的平台上。外面的螺号声、喇叭声、唿哨声、新国王的号角声、还有那面能把人的魂魄震成碎片的神庙大鼓声,已经响成了一片……悲愤的阿兹特克人对白人的大屠杀开始了!
荣兵经过石头祭台的时候,看到“人牲魔十三”四肢下垂着仰躺在上面。他的胸腔是空的,血流了一地!不过,显然是大祭司还没来得及斩断他的四肢,再把他从高高的台阶上扔下去,就出现了战争来临的变故。
大神庙可真高啊!荣兵咬牙强忍着腿上的巨痛,被安妮搀扶着,艰难地朝下面走去。可这段陡峭的台阶实在太长了!才走到一半,荣兵就差点没疼昏过去!
远处湖边的厮杀已进入了惨烈的白热状态,压抑已久的阿兹特克人像疯了似地追杀着如同丧家之狗的白人!堤道上的吊桥全部收起,身上背着大包小包的白人们无路可走,有的就跳进湖里妄图涉水而逃,结果被沉重的金子拽进湖底,做了很有钱的死鬼。
不过也有人比较牛掰。荣兵看到一个白人军官把所有的武器和金子都果弃了!在堤道上一阵快速助跑之后大喝一声“走你!”整个人腾空而起……在断开的堤道之间飞跃了一大半,落进水里后拼命地朝前面游去,然后狼狈不堪地爬上另一边的堤道,上岸之后起身就跑!
我趣!这就是那个被白人吹嘘成神迹的“阿尔瓦拉多之跃”吧?切!也就一般般哪,比起俺刚才在密室里的那个“罗宾之跃”强不哪去。也就是这厮比那些弱智的白人鸡贼一些,还知道黄金不如自己的狗命值钱罢了。
好不容易忍痛捱下了一百四十四级台阶,安妮立刻摞下荣兵,挤过混乱的人群朝“鹰宫”跑去。不一会儿,她就带着脸上挂着泪痕和笑容的小巴兰,一起拎着沉重的袋子跑了过来。也没空叙话,三人立刻穿过纷乱的人流,朝广场南边的“红庙”跑去!
可是,画风突转……无数的阿兹特克人忽然潮水般地从湖边朝广场上跑了回来!边跑边惊恐地喊叫着,仿佛天将崩地欲陷末日已来临一般!
远处突然枪声大作,炮声也震天价轰响起来!荣兵看到,湖面上有两艘白人的大帆船正在满帆狂冲!一路之上撞翻了无数阿兹特克人的独木小舟,还撞倒了防御者插在水中阻挡白人船只的木桩,转瞬之间,大帆船就攻到湖边开始登岸了!
可凑巧又吊诡的是,“征服者”的登陆地点刚好距离“红庙”很近!荣兵三人刚跑到“红庙”门前的小广场上,就与一群“征服者”撞了个顶头对面!
这是一群混和杂 种军团,有白人主子和它的狗们——特拉斯卡拉人、森波亚尔人、塔巴斯科人、霍科特兰人、奇奇梅卡人……
这群畜牲兴奋地一路烧杀劫掠,看路线是直奔大神庙而去的。
不过它们也遭到了阿兹特克人顽强的抵抗,尤其是其中最骁勇善战的“美洲虎武士”和“神鹰战士”!这些勇猛的战士手持着马夸威特、双手砍刀、或黑曜石斧,每个人都毫无惧色地与四五个墨奸殊死地搏战着!
然而……内个谣婆出场了……
一个五短身材的女人,扭着痴肥的贱屁股意气风发地走了过来!她一袭染血的长袍,黑色的头发打着卷披散在肩头,长着一张方方的脸……欲扮高贵却露贱态!佯作威严却显狞恶!
她一路走一路用毒蛇般嘶嘶作响的声音嚎叫着:“阿天已死西天当立!白羽蛇神天命所归必主神器!阿兹特克贱民们,速速放下战刀跪地成奴吧!”
说来也怪,荣兵清楚地看到,她臭嘴里喷出的声音就像毒雾一般!以紫黑色的形态,在这片小广场上迅速地弥漫开来……许多犹豫不决的阿兹特克人刚刚接触到一点点毒雾,立刻就跪了下去,撅起屁股磕头如捣蒜!意志稍微坚定一些的,也在吸入了更多的毒雾之后,忽然就松开了手中尊严的投枪、智慧的长弓、勇敢的铜斧,信心尽失浑身发软地纷纷委顿在地……
荣兵看见,老谣婆从怀中掏出一把涂毒的匕首,弯下粗腰撅着肥腚地献给一个白人,还指着远处一个正在拼死搏战的美洲虎武士,对白人主子谄媚地说:“我最了解我的这些族人了,此人的罩门在后背正中,高贵的主人爸爸,请您用这个扎——死他!”
之后,她毫不停顿地又伸手探进裤裆里,鼓捣了半天,掏出一条吐着黑信子的毒蛇!讨好地双后呈递给另一个白人,指着一位正被一群狗腿围攻的神鹰战士,一脸横肉地媚笑着说:“尊贵的主人爹地,此人的死穴就在他的脚踝,请您把这条毒蛇扔在他的脚边,咬——死他!”
就这样,老谣婆如同变戏法似地,从她那件肮脏的血袍子下面和裤裆里往出掏着千奇百怪的暗器,不停地交给白人,不停地用来伤害她的同胞!
她还摇晃着丑陋的肥腚,声嘶力竭地跳着脚大喊道:“撒呀!整啊!削他咬他弄死他!切席睡呀!给谁省着呀?”
荣兵看到,那些英勇的美洲虎武士和神鹰战士们,一个接一个地倒在了老谣婆的暗器之下!荣兵听到一位垂死的神鹰战士悲愤地大吼:“玛里娜!你这个用族人的鲜血与魔鬼换取糖果的婊 子!总有一天,维奇洛沃斯大神会把你烧成一堆臭肉的!我去天上等着那一刻了……”
玛里娜?她就是“玛琳切主义者”的始祖?她就是母蚣蜘们的超级偶像——“一块糖的婊 子”?她就是那个不惜用同族三千儿童的鲜血,和她的白人主子换一块糖吃的婊 子玛里娜?!
已经趁乱悄悄溜到红庙门口的荣兵,又惊愕地扭头望了过去,然后……他憎恨的目光就与一条母蛇冰冷的眼神仿佛宿命般地相撞了!
“基米奇丁!卡拉丘尼!卡拉丘尼!”(间谍!射死他!射死他!)
老谣婆在兴奋地跳着脚大喊!
“操 你瞎妈!操 你血妈!操 你死妈!”(骂人不好!骂人不雅!骂人无益!)
双目圆睁的荣兵却只能在心中无声地怒骂!因为他忽然发现,自己全身上下都僵硬了!非但无法开口骂人,甚至连一根指头也动不了!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一群墨奸在那个老婊 子的指挥下弯弓搭箭对准了自己……
荣兵的视线无法挪开了……喷着烈火的眼睛与那双空洞阴冷的眼睛隔空对视着!他的头也无法转动了,只能听到安妮在哭喊着拉他:“你别看她眼睛啊!别看!咱们快走!快走啊!”
片刻之间……箭如飞蝗!
荣兵看到,小巴兰怒吼着抡起麻袋挥舞着黑曜石匕首,不停地拔挡着扑面而来的箭雨,可他瞬间就中箭了!
荣兵也中箭了……一支鹿角簇长箭“噗呲”一声射穿了他腰间系着的皮水囊,又扎进了他的左胯部!可自己怎么连疼痛都感觉不到呢?
完了……他知道自己完了!他已经石化了!
“巴兰!”
小广场对面高高的祭坛之上,忽然传来一声盖过了广场上所有厮杀哭喊的大呼!一位长发在风中猎猎飘舞的黑袍面具人出现在栏杆边,他伸出枯瘦的大手闪电般地指向小巴兰……
“艾——克——巴——兰!你现在知道自己是谁了吗?”
小巴兰忽然停下了所有的动作,甚至连漫天的箭雨都毫不在乎了!他呆呆地仰首望着祭坛上的那位老人,眼中渐渐射出了异样的光芒……忽然用一种从他那稚嫩的嗓子里根本不可能发出的粗宏之声怒吼道:“我是黑色的美洲 豹!我是美洲虎武士!!”
“那你愿意献出自己的生命去守护那个希望吗?”
“那是我的职责!更是我无上的光荣!!”
“那就去吧!我最勇猛最骄傲的美洲虎武士!去咬死她吧!!”
荣兵的视线忽然被一个巨大的身影遮住了!只听那个身影虎吼了一声,就如同一头凶猛的黑色美洲豹一般猛地跃起!迎着密集的箭雨越跑越快越跑越大……还没冲到那群丑类的面前,他那血流如注如同刺猬一般扎满了箭簇的身躯,已然幻化得比一头猛犸巨象还要伟岸了!
群丑惊恐地发一声喊!武器弓箭扔了一地,犹如末日来临的一群蝼蚁似的溃乱逃散……
知觉刚刚回到身体里的荣兵还没等跌坐在地上,就被一双手抱住肋下,连拖带拽地跑进了红庙。在被拖进红庙大门的一瞬间,远处忽然传来一只母兽撕心裂肺的狂叫声!荣兵扭头望了过去……那只老谣婆两条肥粗丑陋的小短腿儿,正在朝天空疯狂地胡蹬乱踹着!从她被咬得稀碎的脖腔里,如同喷泉似的飙起了一蓬黑色的血雾……
荣兵被人拖到了神像后面,一块石板被掀开之后,露出了下面黑森森的地穴!紧接着,他被人从后面猛推一把!惊叫着掉了下去……之后眼前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你可以凭你的感知来定义这个世界,这个世界却没有义务按你的定义去运行。——《荣兵日记•雾谷帕帕瓦语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