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9清晨 奶奶家/马路 外景
奶奶打开鸡舍，在地上撒了几把稻，两眼无神地看着小鸡啄食。
王大发（画外音）：妈……妈……
奶奶抬起头，朝小路的方向望去。路上空无一人。
王大发（画外音）:妈。
奶奶似乎听到了王大发的身音，她打开院门，惊恐地张大了嘴。
奶奶：儿啊。
奶奶哭了出来。
王大发趴在奶奶的院子外，浑身湿透。他用双臂支撑着身体，抬着头看着奶奶。
奶奶哭了出来。
大地万物都湿漉漉的。
大黄伞仰翻在一边，里面盛了很多水。不远处，手电筒和两只黄褐色的凉拖鞋孤零零地躺在路边。
90清晨 稍后 大雁房间 内景
大雁光着身子，低着头在箱子里翻找衣服，二雁从床上坐起来。
二雁（捂着眼睛）：流氓啊！
大雁拿出一个小褂，转身对二雁。
大雁：你这衣服给我穿吧？
二雁（透过指缝看着大雁）：你自己衣服呢？
大雁：昨天穿的还没洗，晚上换的衣服都湿了。
二雁（移开手指）：为什么湿了啊？（二雁看着大雁睡过的地方）你尿床了吧！
大雁：我穿了啊？
二雁：你不还有新裙子吗？
大雁：裙子都给你穿了，你的衣服借我穿，可以吗？
二雁：真的？说话算数？
大雁伸出小手指，走到二雁床边，二雁笑着也伸出手指，与大雁拉勾。
大雁：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91清晨 大雁家 内景
大雁穿着二雁的衣服，走出房间，她惊讶地瞪大眼睛。
另一个角度，后门不见了，只有门框在。
大雁（冲房间的二雁）：我们家后门不在了！
二雁：什么？
大雁径直跑到爸妈的房间，房间里空无一人。
大雁：爸爸呢？
92清晨 厨房 外景
大雁站在厨房门口朝里张望。
大雁朝小路的方向看去，我们隐约看见好几个村民走过来。
大雁向他们走去。
93清晨 小路 外景
吕佳梅、阿婶和其他两个村里的男人抬着后门的四个角，王大发赤脚平躺在门板上。奶奶和二奶奶，还有其他几个村民走在后面。奶奶佝偻着腰，边走边抹眼泪，二奶奶在旁边搀扶着她。
大雁站在路边让人群走过，阿婶看了她一眼。她不明所以，呆呆地看着爸爸被抬走的背影。
94白天 爸妈房间 内景
奶奶坐在椅子上，红肿着眼睛看着蔡医生在帮王大发量体温。吕佳梅站在床尾焦急不安地等待着。阿婶和二奶奶站在奶奶的旁边。
二雁头发凌乱，还未梳洗的样子。她走到吕佳梅身边，望着王大发，大声地哭着。吕佳梅摸着她的头发。
吕佳梅：哭什么啊？赶快洗脸去上学。
吕佳梅掏出两块钱塞到二雁的手中。
吕佳梅：早上和你大姐到学校买包子吃。快去。
二雁握着钱，依旧站在床边哭。
95白天 大雁家 内景
大雁梳着两个麻花辫，她已经穿戴梳洗整齐，她戴着红领巾，背着书包，手上还拿着二雁的书包。她站在爸妈房间的门外，看着窗外。
大雁（大喊）：二雁，上学了！（停顿）再不走就要迟到了！今天要期末考试！
吕佳梅拉着二雁出来。
吕佳梅：带你妹妹去上学，别迟到了。
大雁帮二雁的书包背在她的身上，用手帮二雁捋额前的头发，拉着她往外走。
小玲走进来。
小玲：二雁怎么了？（小玲冲着爸妈的房间看了一眼，对大雁）你家人打她了吗？
大雁没有回答，拉着她走出家门，小玲也跟着出去。
96白天 马路 外景
二雁停止哭泣，她挣开大雁拉着的手。
小玲挽起二雁的手，向前走去。大雁看着她俩的背影。
小罗和小黄从后面赶上她们。他们两个男生都没有背书包，一个人手里拿着一张白纸。小罗边走边啃着一包幸运方便面。
小黄：今天考试，你们背书包干什么？
小玲：装文具盒和草稿纸。
小黄：二雁怎么了？
小玲摇摇头，小黄和小玲她们并列行走。
小罗和大雁走在后面，小罗看了大雁一眼，很快又低下头。
小罗（对大雁）：不是我和老师说的，是她自己要来的。
大雁：没事了。她不来，我都不知道今天要考试，不考试就要留级了。
小罗：徐长玉不上学了，你听二雁她们说了吗？
大雁：嗯。
小罗：实际上，我本来就不想带她玩，跟她玩是为了气你的。
大雁：气我干什么？
小罗：我也不知道，其实我也不想气你。
大雁：没关系了。
小罗掰了一块方便面递给大雁。
小罗：这个方便面很好吃。
大雁：我不饿，你给我妹妹吃吧。
小罗：你自己给她。
大雁接过方便面，走到二雁旁边。
大雁：妹妹，方便面你吃不吃啊？
二雁看着大雁手中的方便面，把它打到地上。
二雁：我不是你妹妹。我爸爸跌倒了，你快活了吧。这下，你就能到你亲生妈妈那里去了吧。我爸爸跌倒了，你都不哭。
说完，二雁跑走了，小玲喊着二雁的名字，追着二雁。
小黄看着小罗，小罗看着大雁，大雁看着地上碎掉的方便面。
97白天 学校 外景
小学生们趴在小板凳上考试，监考老师穿梭在其中。
大雁认真地写试卷。大雁抬头看着不远处二雁写试卷的背影。
98白天 马路/岔路 外景
大雁端着板凳一个人走在回家的路上，二雁和小玲走在前面一段距离。
小罗和小黄把板凳扛在两个肩膀上，头从板凳底下露出来。他们走在大雁的后面。
大雁向岔路的方向走去。
小黄：大雁到那条小路干什么？
小罗：不知道，我们去看看吧。
小黄：我饿了，我想回家吃饭了。
小罗：那你先走吧，我去看看。
小黄：那我先回家了哦，吃过饭到你家去。
小罗点点头，朝岔路走去，大雁消失在视线中。
小罗加快脚步。
小罗走到坡顶时，停下脚步，看着前方。
小罗的主观视角，大雁蹲在一堆白色的大石头旁，一动不动地看着一块大石头，小板凳靠在一旁。
小罗：大雁！你在那里干什么？
大雁回头看了一眼小罗，又回头盯着大石头看。
小罗来到大雁的跟前。
大雁：我爸爸先开始就是在这里跌倒的。
小罗望着石头，血迹已经消失了。
大雁（继续）：要是我爸爸死了，我就没有家了。（大雁的眼泪滑落脸颊）我妈妈肯定不要我了，二雁也不喜欢我。
小罗：你爸爸还没有老，他不会死的。
大雁：今天早上是人家从外面把我爸爸抬回来的。他眼睛闭着，也不看我。
小罗：他可能是睡着了。
大雁：不是睡着了，我知道。他又跌倒了。
小罗：那你待在这里干什么？不回家看看你爸爸吗？
大雁：我怕我……
大雁泪如雨下，小罗静静地站在旁边看着大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