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单,位面东南,北秦山接大兴,西雾岭衔丘孜,东部环水,易守难攻。白单人善经营,性奢靡。
世人称谓“北蛮”、“中雅”、“西隐”、“南富”,北部蛮族善骑、中部大兴崇文、西面丘孜神隐、南面白单富裕。今四方而立,隐隐以白单为首,白单国都——南城最为繁荣,世人皆道‘黄金城’。
寤歌出黎城时刚过中秋,哪想这在路上一过就是数月,直到临近年关才至南城附近。
刚出黎城时她是满心欢喜的,美景佳肴,无拘无束,她甚至都品藏了美酒,整个人就像脱缰的野马,直到银子快花光了她才想起来此行的目的是找她哥。
之前江华有在信中提到,他会前往南城,他想看看传说中‘黄金城’的真面目,是不是真的遍地黄金,是不是真的纸醉金迷?
所以寤歌这一路是朝着南城的方向去的,并且她在出门前已经给江华飞鸽传书,让他在南城等她。
寤歌瞟了眼自己空荡荡的荷包,又看了看自己这像乞丐一样的装扮,觉得自己还挺了不起的,毕竟比起那些刚出门就被偷了钱的世家公子来说,她至少是把钱花在了自己身上不是吗?
此时将近夜幕,南城已然宵禁,寤歌靠卖惨和耍嘴皮子功夫在城门外一户农家借了宿。
这户农家只有祖孙二人相依为命,老婆婆腿脚有些问题,走起路来一瘸一拐的,给寤歌开门的是她十来岁的小孙子。这小孙子年纪和寤歌差不多,长得到是唇红齿白的,特别是那双眼睛特别漂亮,清澈澄亮,亮晶晶的,能看到人心里去。
“你眼睛真漂亮!!”
“谢……谢谢姐姐。”说话声音也怯怯的,像个小姑娘。
“姐姐?”寤歌看了眼自己的打扮,明明是一个乞丐模样的少年啊,这小子眼光可真够毒的。
“你这混球瞎叫什么呢,明明是哥哥。”老婆婆端着一碗飘着几片青菜的白面从外面走了进来,一瘸一拐地撒出不少汤水。
“明明是姐姐”,这小子嘴上嘀咕了一嘴,边说着边将婆婆手中的碗接了过来,对寤歌说道:“姐……哥哥吃吧。”
毫无肉腥味,寤歌却吃的津津有味,趁着填饱肚子的功夫她也将这一家的情况摸了个大概。这小子是个孤儿,从小被寡居的婆婆抚养长大,大名都不曾取,平常就是“勾子、勾子”地叫唤,只因为他是在一小山沟边被捡到的。后来勾子长大些识了几个字,就将自己的名字改为了现在的字。
这一对祖孙俩相依为命的处境,让寤歌想到了那一直打骂她的母亲,她鼻子一酸,心中很不是滋味。
第二日城门一开寤歌就准备离开了。
她想着勾子家家境贫寒,但对她这一“小乞丐”那是没的说。书上不是说了吗,“一饭之恩当涌泉相报”,她要赶紧找到她哥拿银子还债去。
只不过她运气不怎么好,不仅没有找到她哥的踪迹,还被守城人拒之城门外。也不知南城发生了何事,从昨晚起城门就戒严了,尤其非白单子民更是严格排查,一股风雨欲来的气息扑面而来。
没办法寤歌只得原路返回。
她身上穿的是勾子的衣服,不用说华丽了,粗布麻衣甚至上面还有几个补丁,但胜在干净。怀中揣着两个红薯,是婆婆早上硬塞给她的。寤歌自认自己向来是没脸没皮,但面对勾子一家她是真的难得起恻隐之心。
“我骨子里果然还是根正苗红的!”寤歌一手拿着块红薯啃着,一手随便扯了根狗尾巴草在空中比划。
……
“天苍苍,地茫茫,猪牛羊儿肚中藏。道荒荒,路凉凉,风云雷电作伴行。花香香,木长长,大千世界在何方。日丧丧,夜盲盲,妻离子散山河亡……”
一首不成调的曲儿从林中传来,是寤歌的声音,这是她刚从路人孩童那听来的一首童谣。除了最后一句,她觉得这词写的特别对她胃口,就是曲调未免太过悲凉。
“天苍苍,地茫茫,猪牛羊儿肚中藏……这才对嘛,这歌就应该这么唱”。曲调果真欢快了许多,但……明显不怎么好听,但当事人却乐得自在。
“天……”
“救命啊!救命!!……”远处传来一女子呼叫声,寤歌吓得愣在了原地,紧接着又听到刀剑碰撞发出的“哐、嗤、噗”一连串的声音,间或还有男子大骂声:“今天遇到你爷爷我算你们倒霉,你们一群大老爷们儿也不害臊,长的膀大腰圆的竟欺负一姑娘……咦,怎么还有个婴儿?”
寤歌委实好奇又靠近了点,说话的是一个精壮的大汉,他手上那把大刀耍的虎虎生威,但显然对面那群人也不是善茬,以一敌多,敌众我寡,显然大汉并不占上风,在杀了对方两人同时他身上也挨了好几剑。
那个怀抱婴儿,此时正躲得颇为狼狈的女子应该就是之前呼救的人了,不过因为那人背对着寤歌所以并不能看清她的模样,她手上拿着把剑,好像也受了伤。
寤歌躲在一棵大树后面内心挣扎,临出门前母亲千叮咛万嘱咐,出门在外不可多管闲事,这一路上她也一直牢记着这点,不然她也不可能独自一人平安到达南城。
但她真的能毫无愧疚之心地离开吗?
可她手上又从没见过血,万一自己交代在这了怎么办?
正在她良心与理性拉锯时,对面一蒙面杀手不知何时发现了她,一剑就朝她刺了过来,吓得寤歌原地打了个滚才躲开了这一击。
“快躲开!”那大汉急的声音都变了,但看到寤歌不仅躲过了那一剑还反手敲晕了对方,语气都欢快了起来,“好小子,身手不错啊!”
在那人刺过来时寤歌其实是松了口气的,她这就算不上多管闲事了,顶多算自保吧。
有了寤歌的加入局势立马反转了过来,也是这时候寤歌才发现这位怀抱婴儿的姐姐其身手竟不是一般的好,之前势弱应该是早就受伤了的缘故。寤歌看了她一眼,心中一惊,这人不是……!!
三人虽是初次合作但却出乎意料的默契,那群蒙面杀手皆倒地不起。
女子向两人道谢,大汉竟不好意思起来,连连摆手说这是江湖儿女应该做的。
只是寤歌这出了一点小状况,刚刚寤歌杀人了,她不想的,纯粹是意外。鲜血溅在她的脸上,刺鼻的铁锈味刺激着她的嗅觉,胃中在翻滚,刚吃的红薯有重见阳光的趋势。
“小子,第一次杀人吧!”
“嗯……呕……呕”,刚一开口污秽物就喷涌而出,好不难受。
“哈哈……没事,下次就习惯了”,那汉子被寤歌的怂样逗得哈哈大笑,寤歌可笑不出来,她现在可后悔出手了。
这大汉年龄其实并不大,就是长的成熟了点,名叫卫豪,江湖人士,白单人,这次是来南城谋个职位的。几人寒暄完,卫豪直言护送这女子一程后就要离开了,说是有兄弟在等他。
“华小弟,你这朋友我交定了,改天我们在南城重聚啊,到时大哥请你喝最烈的酒。”
那女子翻了个白眼,说道:“喝啥酒?人家还是个孩子呢!”
“你见过杀人的孩子吗?”
“我还真见过。”那女子回答的特别认真。
“妹子,有一句话我早就想说了,你这是屠了人家满门还是抢了权贵嫡女的汉子,那群黑衣人真的是下了死手啊,你看我这伤伤的。”卫豪生硬地转移话题。
“我抢了人家的孩子。”
卫豪,寤歌同时朝那襁褓里看了一眼:“……”真的假的?
“假的,赶紧走吧,我不需要你护送,那群人没那么快找过来。”没想到自己胡诌的话这两人真信了,有点无语。
“真的不用?”
“不用,对了,这金疮药你带着,对你伤口有帮助,还有这块令牌你也拿着,到时实在混不下去了就来南城的花乐坊找我。”这女子也不知是什么来头,花乐坊是近几年在南城火起来的,权贵富商很喜欢去那潇洒,是一有名的花楼。
“哦……”卫豪的眼神很奇怪,想必是将她当做那里的姑娘了,他连这姑娘被人追杀的原因都理顺了。
才子佳人,奈何一个沦落青楼,一个家有猛虎,情难自禁,珠胎暗结,惨遭追杀。
这大哥心思是真好猜,凡事都表现在脸上了,看着他消失在树林的深处,寤歌不吐不快,“他好像把你当成风尘女子了。”
女子听罢,满眼不可思议,“……真是个呆子!”
“可刚刚就是这位呆子救了你吧。”
女子终于不说话了,她刚刚呼救纯粹只是为了拉个垫背的,想让这人吸引那些人的注意她好趁机逃走,将贴身令牌送出去更是在她计划之外。
“你这小子跟着我做什么,不怕被连累?”寤歌在刺了她一嘴后就一直跟着她,像个小尾巴一样。
“那是你的仇家又不是我的,放心到时我会躲得远远的,保证不拖你后腿。”
“你……”这话气的女子一时语塞,“那你抱着”,她说道。
下一秒寤歌手中就多了个沉甸甸的包袱,是那个婴儿。
寤歌一怔,本能想扔出去但理智让她住了手,她忍不住好奇,低头看了眼,想了想又将包袱打开确认了下性别,是个白白嫩嫩的小女娃。
小女娃正睡的安详,小嘴巴一咋一咋的,怪是可爱。让这世间的一切嘈杂都不忍打扰她。
“她没事,喂她吃了点药。”那女子正在一侧反手包扎自己的伤口,看寤歌好奇回了一嘴。
“哦”,寤歌眼眸流转,嘴角勾了勾,那是她打鬼主意的预告,“我帮了你,你不应该回报点什么吗?”此时的寤歌镇定得不像个小孩。
“你这小子,果然。说吧,想要什么?金银珠宝还是锦绣前程,抑或是……”
“我要你带我进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