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 剑花秋莲光出匣
上回说到,罗兰落入中岳手中,通过对其分析,并结合相关线索,她认为中岳是龙飞云的儿子,其真名是龙晓宇。此一来,拉开了龙晓宇的回忆,从被施以宫刑、弃于荒野,到被马庭·杜特救起、被其打动、成为教徒,最后被罗伯特·爱德华发掘、将其吸纳培养成为左膀右臂。仇恨,使中岳变成了一把锋利的复仇之刃,其锋芒直指赤龙帝国,决心将其毁灭。
地牢中,空气流通不畅,灯火微弱、摇摇欲灭;
天窗之处,几缕阳光,探出头来,感到气氛压抑,遂小心翼翼,照亮一处墙角,未敢乱动……
记忆就像一本泛黄的书,纵然为时间蒙尘,每次翻动,字迹依旧清晰遒劲;
中岳陷入回忆,地牢安静下来;
寂静之中,传来他的声音,呼吸沉重、哽咽不止,似无声哭泣,又似人被掐住喉咙、尖细呻吟……
中岳脸上逐一闪过怨毒、悲伤、愤怒、仇恨;
他双拳紧握,关节咯吱作响;面容扭曲、眼冒怒火;
弯下腰去,全身颤抖不止,双手紧紧握住喉咙,发出一阵怪异至极、令人惊悚的声音,似压低嘶吼,如痛苦哀泣……
声音不大,却如一丝细针,戳刺耳膜,令人难当;
罗兰觉得,此声充满魔力,直入大脑,顺势而下,正中心脏;
犹如一根尖锐细丝,随着心跳,深刺心底,痛彻骨髓,反复循环……
罗兰苦不堪言、难以忍受,双手虽被铐于墙上,幸得铁链较长,尚有余地举起双手,按住双耳,好歹缓解了几分;
她凝视中岳,眼神中不无同情之意,便想告诉中岳,你父亲龙飞云还活着,还收了我丈夫霍青做学生。
话到嘴边,罗兰犹豫了;
蓝鹰帝国,卧薪尝胆、积极备战四十年,这台战争机器已经启动;
中岳,蓄势报仇多年,不毁灭赤龙帝国,誓不罢休;
战争爆发,乃大势所趋;说与不说,于事无补。
洞若观火之下,罗兰决定,既然说了也没用,还不如不说;
她隐隐预感到,龙飞云还活着的消息,早晚会发挥作用,但不是现在。
罗兰镇定下来,注视中岳:
不出意外,中岳、霍青将成为战场上的对手;
如果龙飞云知道,他的儿子和学生,将会兵戎相向,到时会有怎样感受,真是命运无常。
罗兰感慨万分之时,中岳突然恢复了正常,擦掉泪水,猛然站起,痛苦之色,一扫而光;
他瞧着罗兰,眼神揶揄,笑了,进入地牢至今,第一次笑;
就像一个演技高明的演员,于哭戏笑戏之间,出入自然、毫无滞涩;
痛苦号哭、破涕为笑,皆表演得极其自然,毫无做作之处。
中岳朝罗兰竖起了大拇指:
“呵呵,你很聪明,居然能猜出我的身份。
如果不是处于敌对位置,我很想请你喝一杯……
不过,客套话,就到此为止吧。”
他恢复了面如平湖、毫无波动,与之前喜悲皆形于色,判若两人,他眼神坚定、目光犀利,紧盯罗兰,声音平缓:
“到现在为止,你机关算尽、费尽心机,一直想掌控审讯的主动权。
这一套,是威尔·多勒教给你的吧。看来,他把你调教得不错。”
中岳向前几步,来至跟前,饶有兴趣打量罗兰姣好面容,嘴角挂一丝嘲讽:“只是不知道,他是不是……”
他故意停顿了下,一字一顿,慢慢说道:“……在床上教给你的。”
罗兰闻之,心脏一缩,喉咙一紧,深感窒息;
手刃威尔·多勒之后,又受霍青爱情包容,她释然很多,自以为已摆脱阴影;
如今,旧事重提,方才明白,屈辱肮脏的过去,并未完全消失殆尽、遗忘干净;
犹如尘封伤口,一旦触动,依然痛彻心扉……
罗兰脸色惨白、心跳剧烈,暗暗咒骂:
这个魔鬼,真是阴魂不散,都死了,还要被人拿出来折磨我!
不觉之间,她泪水盈眶,声音颤抖:“你!你……”
中岳不急于回答,犹如老练猎手,玩味落入陷阱之猎物,冷眼观瞧其拼命挣扎:
“威尔·多勒先生和我,是知己好友,他曾经多次向罗伯特·爱德华公爵建言:
如今的赤龙帝国,只剩下了表面繁华,其内里已然病入膏肓;
此时,正是发动战争的大好时机。
可惜啊,此等铮铮之言,并未被罗伯特·爱德华采纳;
卧薪尝胆了四十年,不仅增加了他的年龄和阅历,也消磨了他的雄心壮志和胆气豪情。
罗伯特·爱德华担心,一旦战败,蓝鹰帝国四十年积累的发展成果将毁于一旦,故心存疑虑、犹豫不决;
可这世上哪有万无一失之事,战争本就是一场赌博。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等待了太久的威尔·多勒,彻底丧失了耐心;
既然不能发动战争,那么他只好用自己的方式,向马原复仇,可惜功败垂成……”
中岳来到椅子旁,又坐了下去,跷起二郎腿,十指交叉,瞧着罗兰一脸沮丧,继续滔滔不绝:
“威尔·多勒的失踪,使罗伯特·爱德华非常不安,他很担心这位老战友叛变投敌;
随后,你带来了威尔·多勒已死的消息。
不过,这并没有令罗伯特·爱德华平静,反而令他更加紧张;
因为,你的回归足以说明,赤龙人对蓝鹰人的真实意图,已经有所察觉。
所以,文尔夫·亨特也提出建议,应当立即向赤龙帝国发动战争。”
白云飘过,遮住太阳,地牢中阳光熄灭,愈加阴暗;
几缕风,透天窗而入,些许微凉,秋意已浓;
数片槐花,随风而飘,上下翻飞,香消残留。
地牢过于阴凉,中岳也感不适,搓搓手,从椅子上起身,昏暗灯火,闪映脸庞,原本苍白脸颊,涌上红晕,他难掩激动之情:
“文尔夫·亨特的建议很有道理,但罗伯特·爱德华,这个垂垂老矣、身已患病的摄政王,依然优柔寡断;
真是上帝助我,就在此时,又发生了一件事情,正是这件事,使罗伯特·爱德华下定了最后的决心。
这便是:文尔夫·亨特死了。”
罗兰闻之,不由一愣,之前梁吉说过:文尔夫·亨特的死,是个意外。
她曾对此怀疑,但见梁吉言之凿凿,也就没有多问;
她觉得,如果真是梁吉派人干掉了文尔夫·亨特,没有必要矢口否认;
她止不住好奇:“可那只是个意外啊……”
中岳笑了笑,踱了几步:
“一点儿没错,的确是个意外。
军情局派人做了细致调查,得到的一切证据,都足以说明,是文尔夫·亨特自己一时不慎,摔入了粪坑之中,活活淹死。
从头到尾,的确是个意外,毫无疑问。
可问题是,此时的罗伯特·爱德华,已是惊弓之鸟。
恰恰是这个绝对真实的意外,成为压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
你想想吧,文尔夫·亨特刚提出发动战争的建议,接着就死了,而且还死得如此意外。
换了你,你会相信,天下有这么巧的事情吗?”
罗兰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威尔·多勒的刺杀行动,看似鲁莽,却引发了一系列的多米诺骨牌效应,最终还是引发了战争。
他活着的时候,始终未曾如愿;死了,反倒促成战争爆发;
威尔·多勒若地下有知,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
罗兰又想到了霍青,是他把文尔夫·亨特扔到车外的;
从一定程度上说,是他促成了文尔夫·亨特的死;
如果霍青知道,一个不经意行为,误打误撞地引燃了两国战火,不知又会有怎样感受。
罗兰感受复杂、难以言喻,一切看似荒唐,却又合情合理,每个人身不由己卷入其中,又不由自主参与其中;
她叹了口气,无奈笑笑:“好吧,我该恭喜你,你如愿以偿了。”
中岳轻轻一笑,不乏得意之情,但笑容消失得很快,犹如被小鸟一掠而过的湖面,几丝涟漪过后,便恢复了平静无痕:
“谢谢,不过,我现在对一件事情很感兴趣,到底是谁派你回来潜伏的?
显然,不是小皇帝李善佶,他似乎对一切毫不知情。
既然不是他,又会是谁呢?
看来,赤龙帝国的权力争夺之中,还隐藏着一股神秘的势力啊,是谁?是长公主李秀凝吗?”
罗兰闻之,心中一动,翻阅一页页回忆之后,一个想法冒了上来:
难道……难道……李秀凝派我回来潜伏,其真实目的,并不是为了窃取情报,而是为了……为了……刺激蓝鹰人发起战争吗?
不错,一定是这样的!
可是,李秀凝故意刺激蓝鹰人,促使其发动战争,对她自己又有什么好处呢?
想到小皇帝李善佶要来蓝鹰帝国结婚,罗兰恍然大悟:
李秀凝才华出众、能力不凡,怎可能甘心为人之下,所以,她真正目的,是要制造混乱、谋权篡位、成为皇帝!
罗兰无奈笑笑,身处危险,却为霍青担心起来:
陪伴这么一位豺声狼顾、鹰视猿听的枭雄之主,只怕将来难以全身而退啊。
中岳见罗兰眼神迷离、似在走神,心中略感诧异,遂来至近前,抬起手,捏住她的下巴;
他的手苍白细长,指尖冰凉,毫无温度。
罗兰被他攥得生疼,哆嗦了一下,回过神来,没敢挣扎。
中岳注视于她,目光毫无感情,声音清冷:
“你不想说?不过,也没关系。
你们父女,马上就要团聚了,到时候,我更有兴趣和马原将军谈一谈。”
罗兰一惊,睁大眼睛,脱口而出:“你说什么?我……我……”
她差点说出,我父亲怎么会到这里来?
可即便马原不在跟前,她依然难以叫出口,只得换了个称呼:“马原?他怎么会……”
中岳哈哈一笑,松开了手,回身踱了两步:
“这么简单的问题,还想不明白吗?
我没猜错的话,你被抓的消息,已经被送到了青龙大营马原将军的手里;
知道了亲生女儿被抓,他会怎么做呢?
会不会亲自带人,来鹰城救你呢?
你想想吧,青龙军团车骑将军马原,暗中带人,闯入鹰城,这是不是赤裸裸的侵略行为啊?”
罗兰方才明白,中岳是要以她为诱饵,好把马原引来,到时就可以给蓝鹰帝国的战争行为,加上一件反侵略的道义外衣;
思及此处,她心中大急,泪水夺眶而出:“不要……”
中岳耸了耸肩膀,两手一摊,口气轻松:
“现在,你说什么都已经晚了。
今天,将会是蓝鹰帝国……不,是我,是我中岳大获全胜的一天。
小皇帝李善佶、丞相沈介溪、车骑将军马原,都将成为我的阶下之囚。
到那时,整个赤龙帝国,还有谁,能是我的对手?
哈哈哈哈……”
中岳双臂高举,得意地大笑起来,笑声洪亮、连绵不绝,于地牢中,反复回响;
一阵疾风,从窗而入,吹得灯火摇摇闪闪、明暗不定;
他怪异笑脸,时而消失于黑暗之中,时而浮现于灯光之下,犹如一个阴间恶鬼,时而将脸探入人间,时而缩回地狱……
罗兰凝视中岳的得意忘形,目光复杂,默然不语,将目光投向了地牢门口,心中焦虑:
怎么到现在还没动静,按说,也该来了呀。
正当此时,耳边再次响起,中岳那略带尖细的声音:
“你知道吗?
罗伯特·爱德华给我下达的命令是:如果你什么也不说,那就直接杀了你,用你的血为蓝鹰军祭旗。
我倒是觉得,在马原出现之前,还是先留着你为好。
不过,为了避免节外生枝,我不介意将你手筋脚筋挑断。”
罗兰一听,花容变色、两股战战、汗出如浆,连连哀求:“不要……求求你……不要……”
罗兰何尝不知,对中岳这种人,即便就是求饶,不仅毫无用处,反而会使其施虐之心愈加兴奋;
可如今“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她又惊恐至极、无计可施,除了求饶,别无他法。
果不其然,见罗兰求饶,中岳两眼放光、兴奋倍增,嘿嘿一笑,打开牢门,将门外守卫的蓝鹰士兵唤入,命令他们动手;
他则来到旁边,坐回椅子,全是一副看戏之态。
有道是,困兽犹斗,何况人乎。
罗兰不是柔弱女子,事到眼前,绝不能坐以待毙;
她强使自己镇定,手轻轻抚摸了下隆起腹部:
孩子,对不起了,妈妈实在是没办法了,只能拼死一战;
一会儿,动起手来,希望别吓着你吧。
都说母子连心,腹中孩子似乎听到了母亲心声,不仅没有害怕之意,反而还调皮踢了一脚;
罗兰感觉到了孩子回应,不知是不是错觉,她甚至听到了腹中那小生命心跳之声;
那心跳绝不是胆怯紧张,而是充满新奇与兴奋,到底是霍青的孩子,身上流的是军人的血。
两名蓝鹰士兵来到罗兰身前,却没有马上动手;
他们虽非怜香惜玉之人,但绝对是健康正常的男人,瞧着眼前美丽性感的女人,眼中不由自主,流露出浓浓情欲;
二人对视了一下,脸上露出了不言而喻的笑容。
其中一名士兵年纪更大、蓄着络腮胡须,回头瞧了瞧中岳,讨好地笑了笑:
“中岳先生,我俩……呃……我俩……”
“怎么,想玩玩?”中岳用手抹了下嘴,又瞧了瞧另一名士兵,“你也有这个想法吗?”
那士兵年纪较轻,约十八九岁的年纪,是个新兵,虽身材强壮,却面相稚嫩;
这个年纪的男孩子,对欲望之事,还难以做到张口就说、毫不脸红;
他略带羞涩,白皙脸颊涌上两道红晕,不好意思地朝中岳点了点头。
中岳哈哈一笑,来到年轻士兵面前,朝他胸口轻捶了一拳,说道:“这有什么可害羞的?”
络腮胡子的老兵也笑了,拍了下新兵的头盔:“这孩子,还是个雏儿呢。”
年轻士兵脸红得要滴出血来,使劲回了老兵一拳;
中岳和老兵瞧着他的窘态,又是一阵开心大笑……
强奸孕妇,一件无耻残忍之事,他们居然聊得肆意无忌;
罗兰紧咬下唇,胸中恨意升腾,感觉自己仿佛成了,人口市场上被贩卖的女奴,一切尊严皆遭践踏;
她心中怒火满腔,表面依旧做出害怕样子,一双俊目泪眼蒙眬,流露出乞求目光……
中岳扫了眼老兵,搓了搓手,捏了捏细长白皙手指:
“你们随意,我无所谓。
不过,第一,别弄死,现在我们需要她活着;
至于第二嘛,你们不介意我旁观吧。”
被施以宫刑的中岳,已丧失了男人的能力,但并未丧失情欲,他发泄情欲的方式,就是观赏别人的性事。
中岳不否认,罗兰是个很有魅力的女人,第一次见到罗兰时,他为之惊艳、赞叹不已;
可惊艳之后,伴随而来,便是仇恨,透彻心扉的痛恨。
中岳恨女人,女人长得越漂亮,越恨得咬牙切齿;
他是个阉人,注定了此生无法享受嘿咻之乐,这就像是瞧着美味佳肴,却无福消受;
看得见,吃不着,这种感觉扭曲了他的内心,愈发想看着罗兰被毁掉。
听到中岳要求,两名士兵愣了一下,你瞧瞧我,我瞧瞧你,脸上有点尴尬,心里都感到别扭。
怎奈“官大一级压死人”,何况中岳还是摄政王的宠臣;
老兵心说:别说他要围观,就是想把我爆菊,我也只能老老实实听话呀。
于是,他先反应了过来:“没问题……没问题啊。”
胡子老兵不想再浪费时间,卸了腿甲、扒了裤子,晃着那话儿,流着口水,朝罗兰扑去;
罗兰见他欺身而来,没有抗拒,做了个无可奈何表情,任其将自己抱入怀中。
老兵感觉罗兰身体性感温热、充满弹性,不禁发出了一声拖长呻吟;
可还没来得及有下一步动作,罗兰猛一低头,前额狠狠撞上了他的鼻梁!
坚硬额骨,与脆弱鼻梁相撞,可谓石头碰鸡蛋;
咔嚓一声,老兵鼻梁骨折断,污血横流,痛得哇哇大叫……
老兵想推开罗兰,时机已晚,罗兰一抖手腕镣铐,用锁链紧紧缠住其脖颈,猛一提膝,正中老兵两腿之间;
此处乃要害之处,那老兵裤子脱早了,下面一丝不挂;
再加上罗兰情急拼命,使劲不小,可谓全力而发,膝盖毫无阻隔,准确命中目标;
老兵惨叫戛然而止,全身一震、目光一呆,口吐白沫,当场毙命……
新兵吃了一惊,没料到这美艳女郎,看上去娇滴滴的,可出手竟如斯狠辣;
老兵尸体倒地,后脑撞在地上,发出沉闷声响,新兵才想起来,得赶紧制服罗兰;
他身体强壮、训练刻苦,但生死实战经验尚浅,无暇细想之间,下意识伸出手去,想抓住罗兰;
可惜,他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罗兰出手何其迅疾,见新兵出手,电光石火之间,抬手而上,一把拧住新兵大拇指,用力向上一掰,就势将其拇指拧断;
新兵惨叫一声,刚想运力挣脱,可怎奈十指连心、痛彻心扉,哪里还能使得上劲儿……
罗兰本非狠辣之人,但生死关头,由不得心慈手软;
她硬起心来,不理会新兵惨叫连连,右手揪着其拇指不放,往下一扯,迫其蹲在地上;
左手则将新兵腰间长剑抽出,指向中岳。
眨眼之间,两名训练有素之蓝鹰士兵,一死一伤;
中岳稳坐椅子,从容镇定,面色如常,抠了抠指甲中灰屑,扫了眼嚎叫不止的新兵,再瞅瞅罗兰手中长剑,露出不屑一顾之神情:
“罗兰女士,这时候才想起铤而走险、奋起一搏,是不是太晚了呀?”
罗兰没说话,一边紧握长剑,一边命令新兵给她打开手铐脚镣;
新兵吃痛不过,只能屈服就范,另一只手摘下腰间钥匙,老实照办;
中岳则漠然旁观,一动未动。
镣铐束缚一去,罗兰手脚立获自由,举起长剑、逼住新兵,将其挡在身前,缓缓朝中岳逼了过去;
奇怪的是,中岳凝视罗兰步步逼近,却一动未动,面带微笑,浑不在意;
他像一只捉住了老鼠的猫,瞧着老鼠费尽心机尝试逃跑,看着猎物做徒劳无功的挣扎,尽情享受玩弄猎物的快感。
罗兰明白,这地牢外面,定然有不少蓝鹰守卫,即便中岳不予阻挡,就这样冒冒失失闯出去,也必为敌人所擒;
她盯着中岳,此人身份不低,若能劫持他做人质,可比现在手里这个新兵蛋子,要强多了。
行不行?罗兰没把握。
她没见过中岳与人动手,对其武功如何,毫无了解;
自怀孕之后,她体力下降得厉害,仅仅适才几下交手,已然气喘吁吁、后劲不足;
若不是对手色迷心窍,加之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只怕用不了几个回合,她就得败下阵来;
况动手之后,腹中孩子胎动甚是厉害,比之前剧烈得多,她不知孩子到底如何,心中甚是担忧。
那长剑分量不轻,本就是专给男子使用,故厚重有余、轻灵不够,罗兰感觉手腕酸痛,握剑时间长了,竟快拿捏不住了;
情势逼人,她无路可走,把心一横:一不做,二不休,拼了!
谁想到,罗兰未及动手,中岳先出手了;
他突然蹿起,朝新兵腹部,就是一脚;
此一招,出人意料,且速度极快、力道不轻,罗兰未及做出反应,那新兵已倒飞回来,撞上了罗兰。
罗兰猝不及防,觉腹中剧痛,站立不稳,坐倒在地;
她心中一急,生怕孩子受到伤害,不顾强敌在侧,忙伸手护住腹部;
此一来,应对稍慢,中岳一个箭步、猱身而上,就手将长剑夺过,顺势逼在罗兰脖颈之处。
那新兵摔到一旁,眼见要栽倒,遂下意识伸手扶地,这下好了,大拇指骨折之处,再次和地面相碰,痛得钻心,这小子栽倒在地,疼昏了过去……
罗兰虽利刃在喉,不为所动,双臂紧紧护住腹部,一边轻轻抚摸,一边低声安慰:
“宝宝,对不起,吓着了你了吧,你没事吧。”
她母性迸发,担心孩子安危,对眼前危险,毫不在意。
中岳见罗兰如此,微微一愣,不觉之间,心中闪过童年记忆:
他跑跳之时,摔倒于地,母亲着急跑来,将他扶起,一边着急询问,一边用手轻揉摔痛之处,言行之间尽显关切之情。
中岳触景生情,眼中不觉微微湿润,退了一步,将长剑从罗兰咽喉处移开几分,瞧着其舐犊情深,不禁升起了一丝嫉妒之情:
这孩子尚未出世,便有母亲如此疼爱呵护;
我呢?我遭受摧残、险些丧命之时,我的母亲又在哪里?
想到此处,柔情顿消,一股恨意反而升上心头,中岳眼中闪过浓浓杀气:
赤龙帝国,害得我父母双亡、身体残缺,这个女人却甘心为他们效力!
好!既然这样,不如我亲手将她开膛破肚,让她也尝一尝失去至亲的痛苦,一泄我心头之恨!
罗兰见他面带杀气、瞠目裂眦,不由心中害怕,想爬起来,却心慌意乱、手足酥软,一时难以起身,遂一边拼命用脚蹬地、向后挪动,一边惊恐尖叫:
“不要!不要……”
中岳嘴角挂着一丝狞笑,一双眼睛血丝弥漫、瞳仁赤红,手持长剑步步逼近:
“放心,我不会杀你的,不过,你的孩子嘛,哼哼……”
乌云遮阳,阴霾漫天,寒风骤起,飞沙走石;
数块小石子,被风卷起,飞舞而来,打在地牢天窗处铁栏杆之上,当啷当啷乱响……
之前那只老鼠,听到外面风响,一时好奇,小心将头探出洞来,正逢灯火一闪,照亮中岳的脸;
小老鼠定睛一看,见中岳面容扭曲、满身杀气,似噬人之鬼,吓得一抖,缩回洞中,颤抖不止……
几步之间,中岳已追上罗兰,压低声音,左手伸出一根手指,竖于嘴边:
“嘘……别叫,别喊,什么都没用的,放心吧,我会手轻一点的,嘿嘿嘿嘿……”
一阵低哑刺耳的怪笑之后,他举起长剑,朝罗兰隆起腹部,一剑刺去……
罗兰后背撞上了坚硬墙壁,无处可退,眼前寒光一闪,心中一急,双臂护紧腹部,迅速转身,欲用后背来挡这一剑,宁愿自己性命不要,也要保住孩子……
千钧一发,一声巨响,轰然而来,震得人耳朵嗡嗡乱响;
声源来自监房的门,似乎有一股强劲之力,猛然撞在门上,以不可阻挡之势,将其冲开;
监房之门,是铁做的,呼的一声,与旁边墙壁相碰,又发出一声轰鸣,登时铁锈纷飞、泥沙四溅,于墙上留下一道清晰印痕……
门一开,劲风陡然而入;
中岳一惊,收剑回望,怎奈风沙扑面,双眼被迷,视线受阻,模糊之中,见一人影随风而入,直奔自己而来;
他连忙转身,双手握剑,剑尖前指,做出防御姿态……
中岳动作不慢,奈何来者速度更快;
眨眼之间,已到近前,双手一挥,剑光一闪,劈头盖脸,朝中岳砍来,一剑之势,威力逼人……
中岳一是没看清对方是谁,二是没想到对方说打就打,匆忙之下,只得举剑相迎;
当的一声,两剑相撞,火星四溅……
来者膂力深厚、发力甚猛,中岳难当其力,虎口一麻、双手一软,长剑脱手而出,飞了出去,撞在墙上,弹落在地;
武器已失,他心中一慌,忙倒退一步,欲喊人前来帮忙……
喊声尚未出口,对手贴上身来,举起剑柄,朝中岳腹部狠狠一顶;
他感到剧痛,登时弯下腰去;
对手朝他脸,又补了一拳;
这一下,中岳趴在地上,动弹不得了……
罗兰死里逃生,大喜之下,定睛观瞧,待看清来人之后,长出了口气:
“上天保佑,你总算来了……”
来者微微叹了口气:“上帝有好生之德,我总不能见死不救啊。”
中岳被击倒在地,但尚未昏厥,他怕对方杀自己,故闭住双眼,装作不省人事;
听清来者声音之后,心中一震:这不是纱贝迩·爱德华公主吗?
危急时刻,有人前来相救,此人不是别人,正是蓝鹰帝国的公主纱贝迩·爱德华。她为什么会来救罗兰呢?
接下来,纱贝迩公主是否会帮助罗兰,逃出鹰城?
中岳的计划,将面临着失败的危险,他又将如何挽救败局?
罗兰能否成功脱险,最终回到赤龙帝国?
欲知后事如何,请看第一百二十三章《一剑霜寒十四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