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家住院后不久,夏莲得到了陆曼即将回国的消息。
夏莲和柯静在机场等了将近一个半小时,陆曼乘坐的AA1960次航班才徐徐降落。据说是由于天气的原因,飞机起飞足足延迟了1小时。
大家一见面,柯静跑上前去激动地与陆曼热烈拥抱。然后,刘兵上前和陆曼打招呼,并介绍夏莲给陆曼。
陆曼依旧是从前那个陆曼,温文尔雅,楚楚动人,看来整容手术很成功,看上去那场火灾在她身上没有留下丝毫的痕迹。大家很快上了刘兵的车,一路边走边聊。
陆曼对于夏莲提及的刘易斯.米尔纳的信件很是诧异,她说母亲确实在电话中跟她聊过准备到海城参加婚礼的事情,但是,却并没有提起委托夏莲去照料她的事情,对于那封信件更是无从知晓。
是啊,夏莲和陆曼也就是刚刚才认识啊。那么那个自称刘易斯.米尔纳的又是何许人呢?陆曼说她并不认识这样一个美国人,她对于夏莲接到那封来信也是深感诧异。
由于工作的原因,夏莲不能经常去市里探望陆曼的妈妈。有时偶尔去几趟,得知陆曼已经打听到了程杰的事情,也只好劝她想开一点,要她先好好照顾好老人家,一切再做计议。
陆曼妈妈住进医院后,很快做了一次微创手术,缓解了胆管堵塞的问题,但随着时间的推移,陆曼妈妈的病情并不见好转,反而日益恶化了。医生说癌症已经进入晚期,要大家有个思想准备。
在这期间,夏莲他们还抽空去探望了在西城医院救治的程杰,虽然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但仍旧是处于昏迷状态。
几个月后,有一次夏莲在海城接到了刘兵的电话,很不幸,陆曼的母亲去世了。
关于母亲,夏莲想起了自己的母亲。
想起了上学的第一天,妈妈将衣领上缝着鲜红的红领章的新衣裳穿在夏莲身上,然后是一个大大的绿书包斜斜地横跨在夏莲瘦小的身上,妈妈疼爱地抚摸着夏莲小小的肩头,嘱咐夏莲要好好的学习、学知识、将来做一个像科学家那样有学问的人。
那时候夏莲并不十分理解什么是科学家,只知道科学家是一个非常非常了不起的人,是一个非常值得大家崇拜的人。
随后在漫长的岁月中,无论发生了什么事,什么困难,夏莲都会不由自主地记起这温馨的一幕,然后鼓励自己不要难过、不要放弃。是的,妈妈,无论发生了什么,夏莲都会抱着这样一颗心永不放弃。
而通过陆曼母亲的事情,夏莲对于人世间的深情与沧桑似乎又明了了许多。
世上至少有两样东西无可抵挡:一是父母之爱,一是岁月无情。
那爱,真的无私又无畏。因她付出的时候,不是望着利益而行。无可图报,无以为报。
那无情,就如一首歌:没有人能挽回时间的狂流,没有人能誓言相许永不分离。亲人要远去,骨肉终将分离。如何去奢望永恒?如何去追寻那逝去的一切?
陆曼料理完家母的后事,由于还有一些整容治疗的后续事情,就又飞回了美国。
不久她给夏莲寄来了一封信,她很感激夏莲对于自己母亲的照料,从认识夏莲那一刻起,她就觉得夏莲是一个可以倾吐心声的人。
她说,这封信本来是想写给程杰的,但是最终她决定还是写给夏莲,她祈求程杰能够尽快醒过来,并希望夏莲在程杰醒过来的时候,把这封信拿给程杰看,就像夏莲将他的日记拿给程杰看一样。
陆曼在信中说:
“夏莲,我发现有时候忘记比记忆更难。在人群里,我知道再去找寻一个并不在我们这个世界的人是枉然的,可是现在的我。。。。。。在略显惨白的世界里连自己的身影都找不到。”
连自己的身影都找不到?这话是什么意思?夏莲的心里咯噔一下,升起一丝异样的感觉。这样的话是不是太过悲凉了呢。
“可是现在的我。。。。。。在略显惨白的世界里连自己的身影都找不到”!
夏莲觉得这话另有所指,不!不是另有所指!夏莲竭力回忆着回国后所见到的陆曼的一切,包括她的影子。她------有影子吗?
面对接连不断的变故,夏莲觉得也许是自己这些日子精神过于紧张了,以至于有些胡思乱想了。
夏莲终于还是设法查询了一下刘易斯.米尔纳的来信地址,确有其处,是旧金山的一家教会。其它的一无所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