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白天 奶奶家 内景
奶奶和女人围坐在小桌子旁，两个人浑身湿透，衣服都在滴水。
时髦女人：大雁肯定让你们费了不少心思吧。
奶奶（看着桌面）：大雁淘气是淘气了点，但是知道心疼人。
时髦女人：大雁妈妈有没有跟你说，我准备把她接走。
奶奶：她爸爸愿意吗？
时髦女人：大妈，我当年也是没有办法。大雁一出生就被我婆婆带走了。
奶奶：这个事，我也做不了主，大雁是她爸捡的，要问她爸爸同意不同意。
时髦女人（掀起白衬衣）：大妈，你看。这两道刀疤就是生大雁留下的。我本来是想顺产的，因为我对麻药过敏，结果胎位不正，医生硬生生地在我肚子上划了两刀，才生的大雁。您说，我怎么舍得把她丢掉啊！
女人哭起来。
奶奶：快别哭，有事好好说，哭什么啊！
时髦女人：大妈，我不争气，生了两胎都是女儿，婆婆就指望我给他们家生个儿子。
奶奶：都有苦衷，别哭了啊。
时髦女人跪倒在奶奶面前。
时髦女人：大妈，求求你帮我在她爸妈面前说个情。
奶奶扶着女人起来，重新坐到小板凳上。
奶奶：不是我说，大雁都十岁了，现在接回去，恐怕和你也不亲了。她爸爸妈妈也舍不得啊。
时髦女人：我几年前就和我爱人离婚了。我也是最近才知道大雁还活着，不然我早就来了，怎么可能等到现在呢。
奶奶叹了口气。
奶奶：她爸爸妈妈现在都不在家，去县医院了。
时髦女人：医院？发生什么事情了？
奶奶：她爸爸被大石头压到了，还不知道具体情况。
73白天 大雁家 外景
大雁把地上的小黄花捡到篮子里，两个麻花辫在眼前晃来晃去。
头发贩子（画外音）：买头发辫子！（停顿）买头发辫子！
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骑着自行车从大雁身边经过，大雁站起身，朝着自行车追去。
大雁：我要卖头发！
头发贩子握住刹车，从自行车上下来，等大雁走近。
头发贩子：你要卖头发啊？
大雁（喘着气）：我的头发能卖多少钱？
男人停好自行车，用手掂量着她的两个辫子。
头发贩子：是不是真想卖？
大雁：能卖多少钱？
头发贩子：四十块。
大雁把自己的辫子从男人的手中拉了回来。
大雁：我不想卖了。
头发贩子：四十五。
大雁害怕地往后退了一步。
大雁：我不卖了。
头发贩子：嘿，小丫头，那你想卖多少钱？
大雁：我不卖了。
头发贩子：小丫头，这么小就知道唬人！
男人气愤地骑着自行车离开，嘴里嘟哝着气话。
74晚上 大雁家/大雁房间 内景
奶奶睡在地上，扇着芭蕉扇。
大雁房间的灯亮着。
大雁趴在床上看书，二雁躺在床上自己翻着红绳。
大雁：老师今天有没有问我为什么没去上学？
二雁：没问。
大雁：那你有没有帮我请假啊？
二雁：星期二 奶奶已经帮你请过假了，说你发热了，要过几天再去。
大雁：奶奶去我们学校了啊？
二雁：你笨啊。不去学校，怎么请假啊？
大雁：妹妹，你知不知道，奶奶小时候就不要我们爸爸了，就把他给二 奶奶和二爷爷养了。
二雁：谁告诉你的啊？
大雁：二 奶奶说的。
二雁：我不知道。
二雁示意大雁和她一起翻红绳。
大雁：我今天看到给我们买裙子的女的了，我还把她推到水里了。
二雁：你怎么把她推到水里了啊，她不是你亲妈妈吗？
大雁：她从小就不要我了，就和奶奶不要爸爸一样。
二雁：但是现在奶奶还是我们奶奶啊。
二雁打了一个哈欠，她困倦地闭上眼睛。大雁自己翻着红绳。
大雁：她现在不是我奶奶了，我亲生妈妈也不是我妈妈。
昏暗中，奶奶的芭蕉扇慢慢地扇着。
75早晨 大雁家 厨房 内景
大雁一手拿着一个挤了牙膏的牙刷，一手拿着一个小碗，站在水缸前面，朝里面看。水缸的水已经见底。
大雁放下碗，拿起脸盆，手上握着牙刷，向小路走去。
76早晨 小路 外景
大雁在路上遇到担水的阿婶。
大雁：阿婶。
阿婶：去洗脸刷牙啊。
大雁：嗯。阿婶，我昨天挖到了好多小黄花。
阿婶继续往前走，大雁转身跟在阿婶的身后。
阿婶：不念书在挖小黄花啊。
大雁：不想念书了，我想赚钱给我爸爸看病。阿婶，我到哪里去卖啊？
阿婶：挖了多少了，有没有一篮子了？
大雁：还没有，小半篮子。
阿婶停下脚步。
阿婶：要不你今天跟我一起去中学那边挖，挖好了，我帮你卖。
大雁高兴地点头。
大雁看着阿婶的背影微笑。
77早上 大雁家 厨房 外景
大雁端着满满的一脸盆水向厨房走去。
78早上 阿婶家 内景
阿婶的家比较宽敞明亮，四间瓦房，看上去刚建成没几年。墙上刷的白石灰没有剥落。
二 奶奶对着一尊送子观音在烧香，阿婶坐在大桌子上吃饭。
大雁挎着篮子走进来。
大雁：阿婶！
阿婶赶紧放下碗筷，做出了一个“嘘”的手势。阿婶示意二 奶奶在烧香。
二 奶奶闭着眼睛，口出念念有词。
79早上 马路 外景
小罗和小黄两个人背着书包在走路。
小玲（画外）：等等我们两个。
小玲和二雁手拉着手小跑着追上来。
小罗：你大姐不念书了啊？
二雁：我不知道。
小黄：你家人不给她念了吧？
二雁：我家人不在家，怎么不给她念书啊？
小罗：人家都在说你大姐是捡来的，所以你家人不给她上学了。
小玲：我也听到人家说了。
二雁：随便人家怎么说。
小罗：你最好叫你大姐一起上学。
二雁：我早上起来，她就不在家了，不知道去哪里了。
80白天 中学 操场 外景
操场的一边堆满了白色的大石头，空旷的操场上长满了青草，各种各样的小野花点缀在上面。
阿婶专心致志地在挖草药，大雁蹲在阿婶的旁边，边挖边和阿婶聊天。
大雁：阿婶，二奶奶在家烧香干什么啊？
阿婶：小丫头，好奇心重。
大雁：你家的观音菩萨手上怎么还抱着一个小孩啊？
阿婶：你二奶奶就想抱孙子。
大雁：孙女不行吗？
阿婶：不管儿子丫头，我要是生个就心满意足了。
大雁：阿婶，那你怎么还不生小孩啊？
阿婶（自责地）：还没生下来就没了。
大雁：怎么了啊？
阿婶：走路不小心滑倒了。
大雁看着阿婶痛苦的表情，阿婶转身擦了擦眼睛。
大雁：阿婶，别哭了。
阿婶挤出了一个笑脸。
阿婶：阿婶没哭。
阿婶看了看大雁的篮子。大半篮子的黄色小花和泥土混在一起。她抬头看看太阳。
阿婶：不挖了，你先回家吧，我去街上卖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