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面无表情,目光呆滞,无精打采,万念俱灰,像一具毫无灵魂的行尸走肉。就连走路,也是晃晃悠悠。
过马路时,她眼角的余晖告诉她,左右两边的大车正风驰电掣地向她跑来。但她仍旧满不在乎地继续向前走着。
这不是最好的解脱么?
“吱——”
两旁紧急迅速的刹车声,停在不大不小刚好容得下她一个人的位置上。
而她,仍旧毫无畏惧。
“他妈的!不想嫁人啊?”
“我肏!碰瓷啊?想勒索啊?死了怎么花?”
惊险过后,一道刺眼的强光射入眼中,随即两张油光满面的脸探出车窗。怒火劈头盖脑得砸下来。
她这才从恍惚中回过神来。
“嘀嘀——”
马路开始堵塞。车辆刺耳的汽笛声接二连三地响起,不刺破耳膜不会善罢甘休。宛若警告,如果不闪人,那就等死吧。
大家开始愤怒,谩骂声弥漫四周。
这一切,让她进退两难。
难道你们不知道你们的车在肆无忌惮地消耗着地球的资源吗?难道你们不知道你们的车排出的一氧化碳充斥着空气,破坏地球的生命力吗?雾霾天气就是你们这些人造成的,难道你们不知道吗?
你们,永远都是那副一切都那么理所当然的样子。
你们,有什么值得稀罕的呢?
“我要结婚了,”林麦麦说,“和一个我不熟悉的男人。”
“听到这样的消息,很突然,很意外。”她说。
“他有稳定的事业,可观的收入。是老头安排的,是个可靠的男人。这不是女人所希望的吗?”林麦麦耸耸肩,一副轻描淡写,“这样挺好。你说是不是?”
“你若好,那就好。”她确实希望她的朋友好。
“谈恋爱都是不靠谱的,浪费精力与青春。重要的是,不能保证会有结果。你知道,我经历过的。而女人的青春永远比男人的珍贵。”好朋友的眼眸透出痛彻心扉的领悟。
“是啊,这样挺好。”
至少,朋友是理智与现实的。不像她。
而现实,的确如此。
因为最终,他也没有给他和她的过程一个结果,不是吗?
就在刚才的十字路口,她看见他的四个圆环的副驾驶座上坐着另一个女子。
他也看见她了,只不过目光一睨,很快便扬长而去。
他对她,竟然一丝留恋也没有。
“嘀嘀——”
汽笛声从未停止响过。
突然,她仰天大笑,笑得那么猖狂。
所有的路人都以为,她疯了。
原来这个世界,也会因为她,而停止了转动。
————
莫如烟被自己的笑声给吓醒了。
——这一个月来,他睡你了么?司徒的话在耳边响起。
端木泽,你爱我吗?如果爱,为什么…
难道,他有爱情洁癖?
事实上,在那一个月里,他们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她心里一紧,有着无以名之的恐慌。
这么多年过去,她不想再继续做梦了。她必须要得到答案。
而答案,并不是一味等来的。
一看腕表,时间刚过八点。她起身悉悉索索收拾后就出门了。
她将车直接停到楼下,很快上了电梯。出来时,迅速地从包里掏出钥匙,急促地朝着那个熟悉的房门走去。
她把钥匙插入钥匙孔,在转动的那一刻,她突然犹豫了。
这样,好吗?
——这是家里的钥匙。这是梅岛那边的钥匙。不管你留在这里还是想回梅岛,都有你的家。
她想起他把钥匙交给她时,眼里是带着真诚和肯定的。
想到这,她更加确定了某种想法。
于是,转动,推门而进。
他正从浴室里出来,带着一丝雾气,白色浴袍腰带松松垮垮地系在腰间,精壮的胸膛若隐若现,橙黄灯光铺满他如玉的肌肤。
她瞬间有点窒息。她承认,她被他魅惑了。
“回来了?”
“嗯。”
他像往常一样上前抱她,但是,她却往后退了一步,莫名制止了。
他有点疑惑。
“能问你个问题么?”
“当然可以。”
“你不是不喜欢钢琴吗?那为什么还要每天练习呢?”
“ 从小它就伴我长大,即便不喜欢,但毕竟弹了那么多年。做任何事需从一而终,哪怕不喜欢。或许我可以让它成为我的副业。这样,便不离不弃。”
“从一而终?”
“是啊。我希望你也是这么想的。从一而终。也许,我只是更喜欢从一而终。不管任何事。如果是喜欢的,那就更不用说了。你就是我喜欢的。执着的喜欢。”他见她怔立在那,遂欲上前,“你怎么了?”
“我…先去洗个澡。”她支吾着,从他身旁擦肩而过,径直向盥洗室走去。
他只好无奈地坐在沙发上,看着她的背影,眉头轻锁。他不明白这一异常举动是为了什么。这一个月以来,他们相处融洽,过得很愉快不是么?
他随手从茶几桌的烟盒里抽出一根烟,用火柴点燃。
一根烟的功夫,他见她还没出来,将烟头在烟灰缸里重重掐灭,似乎显得有些不耐烦,甚至焦虑。
莫如烟从浴室出来,见端木泽坐在沙发上抽烟,一口接一口,也不开灯,和着屋外的风声,颇为寂寥与落寞。她有点于心不忍,遂走到他身边,冷不防从他手上拔过来,试吸一口,有点呛,便开始咳嗽起来。
呵呵......他轻声笑了起来。
“原来是这味道,”她埋怨道,“一点也不好抽。”
“那你以为是什么味道?”
她看着他,慢慢靠近他的唇边,而他绷直了身体,握紧了拳头,移动也不敢动。她踌躇片刻,终是吻了下去。
“想念的味道。”
“你想过我吗?”
“不曾忘记过。”
“我日思夜想。”
这个吻,持续得有些长。她希望他进一步深入,可他没有。
“你不应该这样?”
“这样不对吗?”
“女孩不应该抽烟。”
“哦,说得是这个。”
“那你以为是哪个?”
她瞟了他一眼,“你想哪去了?”
“是你想哪去了?”
“你不想吗?”
“......”
她站在不远处,空气中充斥着暧昧的气息,他害怕,害怕自己再也无法隐忍,再也无法克制。
遂起身,想以此来缓解他心中的火。可在起身的瞬间,出现的情形刺得他眼睛瞬间有些生疼。
天!她竟然一丝不挂。不偏不倚地就站在微弱月光里,衬的她肤色凝脂,泛着银光。
一切,是他所想,是他所爱。
他快步地上前紧紧地抱住她,就像害怕失去一件价值不菲的艺术珍品。
后天,这个珍品就完全属于自己了。
他再也不用按捺住那份爱恋,还有它所带来的欲望和冲动。
他可以听见自己的心跳声,那种毫无规则的律动,剧烈而响亮。
他不知她是否也听到了,他希望她也听见了。
听见了他对她的思念,坚持,期待,在乎。
而她,竟然双手伸进他的浴袍里环住他的腰。浴袍无声地掉落在地毯上。
她的手不安分地在他的皮肤上摩挲着,企图唤醒他身体里的每一根神经,她告诉它们,她的身体里藏着无穷无尽的秘密,而这些秘密定会给它们带来意想不到的兴奋和快乐。她撩起它们的欲望,怂恿它们朝她进攻,对她进行疯狂掠夺,抢走她所有的宝藏,她也心甘情愿。
但他却突然松开她,向后退却,用一副不可思议的眼神琢磨着她的意念。
“呵,”她淡然一笑,“端木先生,你真的爱我么?”
“这个问题不应该用问来解决,要用脑子。不,应该要用心。”
“对,我的心告诉我,你是爱我的。”
“所以,以后别问这个傻问题了。”
“一个男人可以不接受一个女人的爱,可是却不会拒绝她的身体。何况你是爱我的,那不是更不应该拒绝么?”
她自动送上门来,且投怀送抱。她无论怎么想,也想不通。
男人弯腰拾起浴袍,上前披在她身上,再次将她拥入怀里。
“对不起,我很抱歉。你不知道,我有多痛苦。不过,这样的痛苦很快就要结束了。”
“为什么?”
“这个身体,应该在对的时间里自由自在地舒展。”
“难道现在不是对的时间么?”
“后天,我们就要结婚了,不是么?”
“一定要等到结婚那天么?”
他没有作答,再也受不住这样的诱惑,一秒也不行。体内的那团火烧得他开始心慌,焦躁,于是他放开她的双肩,朝浴室快速走去。
她不甘心,瘫坐在沙发上,始终想不明白。她终于沉不住气了,想起制服诱惑。于是,她从包里掏出刚才路过内衣店时购买的情趣内衣换上,朝落地镜前看了看,这样,够诱惑了吧?她就不信,这样,他还能无动于衷。
是为了求证吗?还是她真的纯粹只是想而已?不重要了,豁出去了。
她把门轻轻推开,看到他正躺在浴缸里,闭着眼紧皱眉头。她蹑手蹑脚地走到浴缸边,他忽然像是觉察到什么,立即弹跳起来,目光冰冷犀利,她并不觉得丢脸,可瞬间开始不知所措。
他手指着门口,声音决绝,“出去!”
她看到他的身体,逼问:“你也想得不是吗?”
“请你出去!立刻!马上!”
也不知道是因为生气还是不甘,还是为了得到答案,她蛮横地踩进了水里,钩住他的脖颈,在她脸上疯狂攻击。他开始变得不耐烦,甚至厌恶地抓起她的手腕,她依旧不甘心,像吸血虫一样像牢牢吸附在他身上,在渴望与拒绝之间来回反复,就像一场浴血战争,她像是复仇者,从下巴倒脖颈,想要将他毫不留情地夷为平地,他终于火了,双眼猩红,反客为主将她按在浴室缸里。
“一定要等到结婚那天么?”
“嗯。”
“为什么?”
“连我自己都不敢相信,你是我第一个爱上的女人,也是最后一个。完美的躯体,完美的身心,完美的结局。这些,是我一直以来追求的。而你,就是我的完美追求。”
“可是,我的躯体再也不完美了。”
“什么?”他的眼里充满了怀疑,凝眉质问道,“难道那份最初不再属于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