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管不顾刘琦乐怪异的注视,自顾自地上前检查起妇女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原来不仅手腕处的伤,妇女身上被自己割破了好几处,女人细致地先处理手腕处的伤,又挨个给妇女小腿上脖颈处的刀口进行消毒清创。
记者们惯会趁乱,比警察还要先来一步,已经拿着摄像机咔咔一顿乱拍。
直到警察们蜂拥而至喝斥了他们一顿,这才不情不愿地灰溜溜给救援人员们让路。
看到这里,刘琦乐原本荡漾着的心顿时心如死灰,记者们被赶下去的太快了,刚才又有个小警察跟了上去,追着他们要求删除照片,自己这一番折腾,效果可能并不全如所愿啊。
刘琦乐的表情差一点漏出破绽,还好她想到刚才自己靠在窗户边救这妇女时,楼下应该会有人拍到照片的。
于是她又强打精神,看向了妇女,天啊,这哑妇手中还死死攥着刀片,自己刚才净顾着其他都没注意,如今刘琦乐才想起后怕来。
身边的碎花裙女人还是温温婉婉的,扶妇女坐回床边,不过刘琦乐注意到妇女脚腕处有很明显的一道刀口,女人却并没有再细心处理了,难道是自己想多了她没看见吗。
警察在门外劝解着妇女无效,又要像汉子们故态复萌的闯进来想直接把妇女抗走。
妇女本来呆呆地坐着,突然看到警察们进入自己的房屋,手里紧攥的刀片又一次抬起,锐利的刀锋看的刘琦乐脚步连连后退。
妇女看警察们人多,也不由得底气不足似的,只好调转方向朝自己身上招呼,她张开另一只手挡在面前作势让警察离开。
有的年轻气盛的小警察看不过连呼:“大姨你别冲动,我们是来救你的!”
可是妇女却好像对这些人本能的恐惧,那小警察上前一步想跟她好好谈谈,妇女急了,呜咽着嗓子照着自己的胳膊就狠割了一刀,霎时间便鲜血直流!
那警察一看救人不成反倒起反作用,吓得赶忙把脚又缩了回去,众人乌泱泱地又散出屋内。
隔着门,汉子们似乎和警察们沟通了一番,这妇女对男人很恐惧,只有屋里的两个女人能近身。
警察只好无奈隔着门朝里面两位勇士喊道:“有位女同志是医护人员吧,在保证自己的安全下,尽可能救治这位轻生的妇女,劝解一下她。我们再想办法,一定要保证自己的安全啊!”
刘琦乐长叹了一口气,好人真是难做,她看着妇女胳膊上新添的伤口虽然深是深了点,但是位置很偏,没有伤及多少血管,不用一会血就会自己止住,这里只剩她们三个了,刘琦乐实在懒得再装模作样。
那碎花裙的女人也久久的默然。
那妇女依然紧攥着刀片,只不过食髓知味,心里明白了,要是想威胁别人,刀锋的一面只能冲向自己。
一群人就这样僵持着,屋外是好心市民和警察,屋内是两位敢为天下先的女英雄和手持凶器的轻生者。
良久,屋外传来了粗犷的陌生男声。
据警察跟刘琦乐说这是他们联系到的妇女的家属,妇女有一老公,还有一女儿,不过女儿正在上晚自习,妇女的老公也十分抗拒警察通知女儿来到现场,于是就只有妇女的老公先行从麻 将桌上不情不愿地赶回了家。
他膀大腰圆,满脸凶相,在门廊处便大声骂道:“死婆子!你作的哪门子死,赶紧给我滚出来!”
那妇女一听这声音就肉眼可见的激动起来,她啜着泪,在自己脖颈处又比量着刀片,喉咙处发出类似小兽的悲鸣。
似有千言万语但碍于自己的残疾说不出来话。
她不知道能求助于谁,只好看向给予她怀抱和治疗的两个女人。
但显然,她们一个躲的自己老远,另一个坐在床边不动如山。
于是妇女只能寄希望于手中这有着能让别人退后的能力的刀片,只要自己在身上划上几刀,就没有人敢来强迫自己伤害自己了吧!
男人见妇女罕见的不听话愈发怒火中烧,这简直大大驳了他的面子,在他的预想里,自己的婆娘向来只能在自己面前低眉顺眼逆来顺受的,怎么突然的这样不听话还闹起了自杀?
邻里邻居的真是让他颜面尽失,看他怎么进屋揪着这死婆子的头发给她拖出来!
男人不顾警察的劝阻,自称自己出马马上摆平,一个跻身闯入了屋内。
只见那死婆子站在屋子的正当间,看向自己的眼神像个穷途末路的疯子,浑身上下都是血,裸露出来的皮肤一道道大大小小的口子遍布,手上还拿着个刀片正朝着自己的脖子上比划。
男人咽了口吐沫有些惊讶了,他看向屋内的刘琦乐,还是有些不可置信地问道:“这都是她自己的血吗?”
刘琦乐点头,心中冷冷地想,不是她的难不成是我的?
这时刘琦乐听到一阵稀稀拉拉的雨声,她回过头朝窗外望去,这是自己回到青和县的第一场雨。
不是在温暖的家中度过,竟然是在这里陪着一个要死不死的人耗,她心中仅剩的一点,关于这件将对自己的形象和事业有所助益的事件的一腔热情,就这样被窗外悄然而至的大雨熄灭。
男人见到自己妻子这是跟自己来真招的了,看着妻子那从未见过的凶狠眼神,他竟是露出几分胆怯,只好说着把刀放下,便雷声大雨声小的从屋内退去。
窗外的人群都被这场雨浇的没了影,刘琦乐心中感慨,哎,当好人难,连演好人都这么难,好人就得做到底,做到一半就走都算不得好人。因为那样的好人留不下姓名。
刘琦乐眼看着这妇女看不见男人的身影后,又一次安心地坐回了床边,但还是一样刀不离手。
好像那不是伤害她肉体的利器,而是拯救她灵魂的神兵。
雨下得越来越大,还时不时参杂了几声雷声和几道闪电。
刘琦乐感觉冷的慌,上前把窗户关上,可是玻璃早被妇女砸碎,聊胜于无,雨滴就这样顺着风由破碎的窗框吹到刘琦乐的身上,冻得她一个激灵,而自己却只身穿着一件T恤,外套早已被她情急之下撕开给那妇女做了包扎。
她在此刻终于没能掩饰的了对妇女的鄙夷,她撇着嘴,眼中是赤裸裸的厌恶之情。
警察说要等她女儿晚自习下课,现在已经九点了,要来早就来了。
一定是她父亲阻挡,或是她本身也不想来看这样疯疯癫癫的哑母?
这样的人活着有什么意义呢,刘琦乐想不到,活着给身边的人带来麻烦和困扰,现在不想活了,也要这样拖拖拉拉的折磨着警察和自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