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割裂感
书名:寰宇无垠 作者:梁嗣和 本章字数:3454字 发布时间:2022-02-24

偌大的用餐室里只剩下了普瑞温与政委谢妮娅·穆沙德沃,先前还在用餐室里的智仆也不知何时就离开了。


普瑞温吃完了碗里的最后一点食物,然后把小嘴擦干净,开口问道:“穆沙德沃小姐,我可以这样叫你吗?这银河系里离我们最近的跃迁门在哪里?”


谢妮娅微笑着点了点头表示默许,用柔和的声音回答:“由于我们是在执行秘密任务,所以不能走那些公开的民用跃迁门,我们要去到莱布尼茨星域02号蒙德拉星区的泽拉斯星系,在那里有一个星环共和国的军事基地,我们只要穿越那里的军用跃迁门就能回到西希尔星系,这趟旅程在一个因蓝月之内就能结束。”


谢妮娅望着桌面上那杯休斯军士长碰都没有碰过的斛芹露,开口问道:“这个杯子应该没人喝吧?”


普瑞温摇了摇头,然后将碗碟端进了盥洗室里面。在盥洗室里有一个长得很像噬菌体的怪模怪样的生物,它的身高大约有1.5米,身上长着九条触手。当它看见普瑞温走进来时,便像是在遵循被设定好的程序一样,自觉地伸出触手接过了普瑞温手中有油渍的碗碟,机械地清洗起来。


那个奇怪的生物只是墓风号上众多工仆中的其中一个,像它这样能够接收简单指令并且工作效率高的工仆遍布墓风号上的各个岗位,它们全都没有自我意识,不会说话,并统一受到智仆的管理。


“柯林斯特小姐,你对这一趟即将结束的银河系之旅感觉如何?”谢妮娅单手撑在桌面上托着腮,笑意盈盈地望着回到用餐室里的普瑞温。


“呃……这个嘛……我觉得还行,这一趟旅程挺轻松的,我也算是见识到了宇宙生物的多样性了。”面对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普瑞温并没有准备任何答话套语,她又不能直接将自己的预言透露出来,只能避重就轻地谈一些无关紧要的话题。


“那你觉得人类是一个什么样的种族?”谢妮娅问道。


普瑞温微微蹙起了眉头,沉思良久,才慢吞吞地开口说道:“人类嘛……我觉得他们的人好多,单是人类的母星地球,上面的常住人口就将近80亿。”


“那这个地球一定是一颗超级行星吧!”谢妮娅猜测道。


“还没有因蓝星的一半那么大呢!”普瑞温无奈摆手,脸上露出了很不理解的困惑神情,“人类的母星系太阳系里的常住人口就有将近两千亿,而这其中有百分之九十九的都是人类,甚至还有一些星系里面的常居人口超过了八千亿,人类都在数量上占据绝对的优势。”


“这……人类的数量也太多了吧!”谢妮娅感觉到不可思议,她很难想象一颗星球上住了将近百亿人会是一种多么拥挤的情况。


在整个星环共和国的行政区域内,常住人口最多的卡兰提斯星系(位于第一象限的奥米拉云中)也就只有三千亿人左右,居住在其中的因蓝人总人数大概只占百分之十,这还比不上太阳系中人类总人口的五分之一。而因蓝人的母星因蓝星上的常住人口还不到三十亿,母星系柯林斯特星系的常住人口不超过三百亿。


“那人类的繁衍速度岂不是特别快?而且还是一次就能生下很多个的那种?”谢妮娅的目光不由得转向了环绕在自己身边的那些飘浮生物,它们采用的是无性繁殖的生殖方式,直接在母体的某些部位上长出芽体,等芽体长大之后便会自动从母体身上脱落,成为与母体一样的新个体,这整一个出芽的过程用不到一个小时。


“其实人类的繁衍速度就跟我们因蓝人差不多,一般一次也就只能诞下一个后代,而且人类采用的还是一种非常原始、极为痛苦的生殖方式,那个词用因蓝语应该怎么说来着……呃……好像因蓝人的词典里面根本就没有这个词……”普瑞温绞尽脑汁想了半天,都没能想到一个合适的形容词。


“总而言之,人类就是让我感到非常的奇怪和困惑,他们的某些行为方式和思维方式好像完全就跟不上正在不断进步的科技水平,他们中的大多数人都奉行人类至上主义,非常排斥外星人,但是内部却又不够团结,有时候就连同族个体之间的差异都不能接受。”普瑞温说到最后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看来人类并没有给你留下什么好印象呐!”谢妮娅的眼里倒是露出了理解的目光,毕竟两个不同种族之间的文化差异巨大,她不觉得能以因蓝人惯常的思维去理解人类的某些做法。


好印象吗?普瑞温的脑海里第一时间浮现出的就是吕西安那张冷漠的脸,他似乎永远都是面无表情,漆黑无光的眼眸一如深不见底的黑洞,脸上那道狰狞的伤疤让他看上去充满了杀气。普瑞温有时就会在想,如果《13号星期五》中的杀人狂魔杰森·沃赫斯摘下了面具,会不会就是长成吕西安的样子?


也不知道那个大冰块有没有按时喂山姆?他应该不会欺负我的山姆吧!


看到普瑞伏在桌子上那副无精打采的样子,谢妮娅便跟她提起了这一个因蓝年的光明至日,提起今年那一场她遗憾错过的场面壮观、气势恢宏的阅兵仪式(每五个因蓝年举行一次),提起星环共和国的军队又更新了哪些强大的武器装备,提起因蓝人为了庆祝丰收而举办规模盛大、万人空巷的农神狂欢节(每一个因蓝年都会举办),提起因蓝人又一次实现了把列滋喝出人均GDP五分之一的“壮举”(仅限于因蓝人)


普瑞温像一只乖巧的小猫,一边地饶有趣味地安静听着,一边不禁在心里感慨谢妮娅真不愧是政委,听她讲话就让人感觉是如沐春风,她越是绘声绘色地描述,自己就越是思念遥远的家乡。她此时只希望这宇宙间的所有引力都化作向前的推力,将这艘飞船推向两百多万光年那令她魂牵梦萦的因蓝星。



此时的科洛弗五号星正值中午时分,也是一天中温度最高、恒星光照最毒辣的时候,同时被两个烈阳炽烤的大地就像滚烫的热油锅,冒着灼人的热气,几乎所有的居民都选择躲进开足了冷气的室内,避开致命的高温与紫外线。


“……圆曲星位于洛必达星域特里克星区的哈比斯星系内,是哈比斯五号星最大的一颗卫星,前日圆曲星上爆发了大规模的殖民地居民武装暴 动事件,这场暴 动事件的起因尚未明确,但疑似与人类以前从未曾接触过的神秘外星人有关……目前地球联合政府殖民地管理局已经和当地的殖民地政府失去联络,无法得知当地的实际情况,具体伤亡人数也暂时无法统计……联合太空安全总局已经派遣维安部队和调查团前往圆曲星,相信有关于圆曲星上的真实情况很快就能水落石出,本台将持续关注……”


吕西安悠哉悠哉地坐在沙发上,抱着一种看笑话的心态看着电视上播报的那则新闻,眼里尽是嘲讽的目光。


其实这种情况在混乱的洛必达星域并不罕见,时不时就会有外星殖民地发生居民武装暴动事件,大多数情况都是星球上的土著人和外来的人类殖民者之间的矛盾,人类政府通常会采取高效而血腥的武力镇压来解决土著人的暴乱。


吕西安和他的队友们曾经也参与过对外星土著人的武力镇压,即使他们自己并不想被卷入这场旷日持久的银河争夺战,但是被镶嵌在后脑的那块微小芯片却始终让他们身不由己,若是他们敢违抗命令,那块芯片便会让他们痛苦不堪。而且“死神之子”战士早在那为期五年的训练期里就养成了令行禁止的习惯,他们从孩童时期就被当成“战争机器”来培养,被教授战争的艺术,当他们真正踏上战场的那一刻起,其实心里边也有一半是顺从了自己那看不到希望的残酷命运。


李擎轩也坐在电视机前的沙发上,但是他的注意力并没有放到正在播报的午间新闻上。此时他的手里正拿着一把多功能组合工具钳,那是由人类军方配发给爆炸物处理小组和特种部队使用的众多装备之一,曾经他会用带有半圆形夹具的尖嘴钳去夹住雷管引信等圆柱形爆炸物,而现在他用它来夹核桃。


突然间,橘猫山姆跳到了沙发上,特别小心翼翼地朝吕西安靠近,然后朝他轻轻地喵了两声。


吕西安对它视而不见,拿起遥控器换了另一个频道。


山姆见吕西安没有反应,仿佛是在哀求般又朝他喵了两声,还用猫爪子轻轻地挠了一下他的手背。


吕西安此时才转过头面无表情地看着山姆,低声说道:“别叫了,我也不知道她去哪里了。”


山姆似乎是听懂了吕西安的话,情绪低落地喵了一声,就连两边的猫须都似乎耷拉了下去。不过它并没有选择跑开,而是窝在吕西安的大腿旁边,又一次陷入了沉睡之中。


这一次吕西安破天荒地没有把山姆赶走,他不禁又多看了两眼很快就进入睡眠模式的山姆,竟然还感到有一丝羡慕——若是一遇到什么烦恼又伤心的事情,能像这只懒猫一样倒头就睡,什么都不管那就好了。它估计还在想着等睡一觉醒来之后,那个外星少女就回来了吧!


吕西安想起来今天早上自己在喂山姆的时候,它好像还很怕自己在猫粮里下毒似的,都不敢走过去吃(虽然最后还是全部吃完了)。现在倒好,这只橘猫已经没有半点畏惧,开始直接就往自己身上蹭了。


李擎轩转过头,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这诡异的一幕。这一人一猫怎么还无障碍地交流起来了呢?是这只橘猫成精了还是他们的队长今天喝了假酒?


这时,楼梯间传来了匆忙且响亮的脚步声——然后脸上带着紧张又严肃的神情的杰克就出现在了三楼客厅里。坐在沙发上的两位队友猜到他肯定是有话要说,便好整以暇地等他开口。吕西安还特意把电视机的音量调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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