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不适应的当数任必长。
好多纳税人还习惯性地找他,想让他给优惠优惠照顾照顾,他都不敢像以前那样插手,更不敢大包大揽,只能失意地介绍给对方该找哪位领导办理。
有时候找他的都是熟人看重他的人,一听他推脱,心中很不理解,对他产生了怨恨。
还有的人不认识其他分管领导,想让他给拐弯说说情他都不敢出面,使得他的社会威信受到了严重程度的打折。
这对于一个多年来把口令当做法律规定使用的叱咤风云的领导来说,无疑于一次变相的降职,特别是收取的好处和熟人的眼光,都受到了折损,在他心里形成了一道过不去的坎,对高山这个钦差大臣敢怒不敢言。
还有一个人就是刘有才。
他虽然心中没有任必长的落差大,毕竟是被架空了权力,再加上比自己道历浅的史建国被高山重视捧红,心中就像打翻了一个五味瓶,说不出的酸甜苦辣,道不尽的委屈嫉妒。
王占刚虽说也是冯阳人,但与他们两个却有着天壤之别。
一来他被刚刚被任命了副局长,二来随着高山对副局长分工的调整,手中的实权增加了不少份量,觉得受到了高山的重视。
再加多年来对任必长不肖一顾的态度已经深恶痛绝,只是不愿也不敢表现出来,现在不用表现不用争抢,高山就把任必长大山挖出三分之一分到了他的手中。
尽管他不谙其中之深妙,不懂分管税源之利好,心中还是觉得无比畅快,总算看到任必长收敛了趾高气昂的样子。
甄祥源和史建国都是林源人。
他们和任必长他们本身就不是一流,此时一反常态地接过来这么重的分管任务,心中未免诚惶诚恐更加小心翼翼,每天亲自往分管税务所跑,坐镇抓收入想办法完成任务,生怕落在别人身后。
史建国就更不必说,在林源的时候就知道怎么和领导处关系,到了冯阳恰逢非常时势,高山又如此倚重重视他,把他看成自家兄弟一样就更加卖力。
不论大事小情,是高山想到的就一丝不苟去执行,高山想不到的他也要每天围在高山左右出谋划策。
当然,他不敢有半点私心杂念,否则高山可不好糊弄。
还有一个人,在大家视野里无足轻重,这一段并不少干活,显得比赵世荣在的时候还要尽心尽职,这个人就是吴玉春。
刚刚被赵世荣扶了正就出了赵世荣这么一档事,心中自然有不少失落和惋惜,心想赵世荣这一去,任必长和刘有才肯定下一步会抽出手来整治他。
整治他的原因就是他跟赵世荣跟得太紧,疏远了他们。
再个就是他的主任之职完全是赵世荣一力促成,当时任必长和刘有才就显得很不满意。
没想到突然空降来一位“恶煞凶神”。
任必长和刘有才都龟缩了起来,原来的嚣张气焰被破灭了,这才使他的心渐渐稳下来。
眼看来了一位强硬的主,他能不加班加点地忙得欢?他能不用十二分的卖命来重新换取新领导的信任?于是乎,他就成了全局最忙碌也是最辛苦的人。
话说又到年终,不用高山多过问各个副局长分管的收入也都是超常发挥,提前一个月就完成了任务。
任必长不仅没有看到别人分管的效果不佳,而且算下来除了他分管的所完成任务量比去年同期收入提高了百分之七点多外,甄祥源和王占刚分管的税务所任务完成量比去年同期均增长了百分之十以上。
稽查局后半年的稽查税款收入竟然是去年一年的三倍之多。这里面既有征管股科学选案的功劳,也有冯清水他们严格依法稽查的功劳,也有刘有才不徇私情的功劳,更有任必长严词拒绝说情的功劳,也少不了史建国深入企业调研密切监督的功劳。
大家同心协力给了高山一个放心,更重要的是为市局交上了一份满意的答卷。
高山是最荣光的,市局对他这一段的工作非常肯定。
高兴之余,不免又回到了年终为大家考虑福利的问题。
按照惯例是要出去为职工购置福利的,这一个惯例几乎其他局都一样,就连市局也有这份考虑。
高山把班子成员都召集在一起商讨今年的福利该如何搞。
大家都不说话。
不过今年的沉默与去年的情形不一样。
去年不说话是心中各揣心思,不好听地说是各自心怀鬼胎,离不开一个利字。
今年不说话,可能味道上截然不同,那个曾经趋之若鹜的美好字眼在每个人的心中淡泊了许多,就连一向热衷其事的任必长也不敢再存非分之想。
“老任,你是老领导了,以前咱局里也都给职工谋过福利,你看今年该如何办,谈谈你的看法。”看看大家都不说话,高山就把目光停留在了任必长的脸上。
任必长心中对这事凉凉的,搞什么样的福利都无所谓。
大半年来手中权力锐减,即使有也不敢任性发挥,个人损失已都忽略不计了还在乎这点蝇头小利?
再说谁知这位主会怎么想。
心中没有了奢求,语调自然随和了不少:“呵呵,您说怎么就怎么,怎么也好。”
他这话等于没说。
高山又逼着道:“我这不是想听听你的意见嘛。有啥说啥,大家都说说。”看着任必长一副难为情的样子又说“你直接说,有什么不好说的。以前年度的福利咱局都是怎么弄的?”
任必长翻起眼看了看高山心想一不足二不休说就说:“往年都是外出购置皮鞋、手套、床上用品什么的,去年赵局长给大家发了一套毛料西服。”
心想说说那毛料西服很差劲,又一转念,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别再让高山理解到一边去反而不好,话到嘴边没有说出来。
高山没有多与他商讨,就问甄祥源:“老甄,你说说。”
甄祥源通过这半年来的观察,高山已经把任必长镇住,心中不禁畅快,听了高山的问话就直截了当说:“以前年就是老任说得那样做的,不过大家有满意的还有不满意的,意见和评论也都不一样。”
高山依然专心听着,然后没有再针对他的话说什么,而是把目光转向王占刚:“老王,你的看法是什么?”
王占刚一听连忙说:“给职工搞福利本身是件好事,大家都欢迎,应注意的是在为大家谋福利的同时一定要尽量让职工们满意,老甄刚才说的我赞同。”
“建国,你们林源是怎么搞的?”高山接着把脸转过去看着坐在他身边的史建国问。
史建国耸了耸肩膀:“差不多都一样,去年过年林源地税就什么实物也没发,除了粮食之类其余就发成了钱。”
“嗯,我觉得那样子就很好,把钱发给大家,需要什么自己去购置多好!我们也省的去担从中捞取好处的嫌疑,既然是要让大家高高兴兴地过好年享受到福利待遇,发钱就比什么都强。我看今年就这样弄好了,第一粮食之类也就不要再麻烦了,外地的同志不方便带回去。第二全局上下一视同仁,不分职务高低,一律平均分配。第三,多劳者多得,超额完成任务的按咱们说下的话给大家兑现。第四,一年下来大家也够辛苦的了,今年早放假半个月,只留带班领导和值班人员在单位值班就行,班子成员迟放几天,要慰问老干部,接待县里年前的巡视,另外免不了有许多事需要我们处理,你们看怎么样?”
高山的话让刘有才很尴尬。
按理说几个都逐一征求了意见,唯有他还没有发表看法。
他刚才一直思忖着如高山问该说点什么,没想到高山直接就将他忽略了,而且表了态。
或许其他人不会在意,可对于虚荣心极强的刘有才来说无疑是一次心理上的沉重打击,一时间感到异常地冷落和悲凉。
大家一看高山都已经表态都异口同声地点头称是。
任必长虽失意,在面子上还要装作称顺赞道的样子。
高山其实并没有忘记刘有才没有忘记稽查局。
毕竟今年的稽查局的成绩是有目共睹的,是有史以来最好的,对于特别的模范事迹还是应该提倡并鼓励的。
高山随后正眼看着坐在他正对面的刘有才面带微笑地:“特别是稽查局的同志,他们在今年为我局的任务完成起到了很大的促进作用,通过对部分企业的检查带动了全县企业的纳税主动性。我认为应该给予他们嘉奖,每人多奖励五百元钱,希望稽查局在以后再接再厉为正常税收保驾护航。有才,你说这样好吗?”
刘有才心中正在生闷气,一听高山和颜悦色地朝他如此说,情绪当即缓和过来连忙面露喜色应道:“谢谢高局,我代表稽查的同志们表示感谢。”
冯清水的店铺每到将近年关时是最忙的。
生意一年胜似一年,大把大把的钞票流进了他们的口袋。
今年县局除了大奖外还特别奖了稽查局,是有史以来开天辟地第一次。
冯清水和稽查局的其他同志一样心中充满了喜悦。
虽仅仅五百元钱,可钱轻义重,这是局领导对稽查局工作的肯定,是高局长对稽查局弟兄们的特殊慰问,他们怎么能不惊喜若狂呢?
当全国人民都在为神州五号裁人飞船成功归来欢欣鼓舞的同时,在冯阳地税局这一片小小的天地里也都充满了笑
提早半月放了假,大家轻轻松松拿着奖金开始置办年货,在他们的心里无不洋溢着喜悦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