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不想悄无声息地死去
书名:华裳如梦 作者:浅语 本章字数:2455字 发布时间:2022-02-23

项冬并没有追问她去哪里做什么这让若尘有些小小的意外。不过这也让若尘暂时松了口气,虽然若尘已经知道了是怎么回事,可她真的不知道若项冬问起来自己应该怎么跟他说。


从开始接到胜男第一个电话一直到现在,若尘感觉自己的脑袋如同一团乱麻。正在漫无边际地想着,她忽然想起还没有跟晓晓打过招呼,一堆的工作还等着她去完成。她给晓晓打了个电话,只说忽然有事要离开几天。并告诉她今天上午弄好了几个配图的文案,让她自己去拿。


胜男再一次的电话过来:“若尘,你说得对他应该是去了哪里。他的身份证、银行卡都不在家里,但我想不出他可能会去哪里。”


“胜男你想想他这几天有没有提过什么让你觉得有些不平常的事情?”


“嗯……”


“你别急,慢慢想多小的事情都行?有没有他说什么的时候你会觉得他怎么会想起这个?”


“嗯,你这么说,他前两天忽然问我有没有见过你穿红裙子?”


“红裙子!那他有没有看过我的微博?算了,我知道他去了哪里!你快点收拾点行李,我一会就到H市;你直接来车站等我吧,我们去找他。”


“他去了哪里?我这就去火车站,我们一会谁先到了谁买票!”


“F镇,从你那里去不太远。”若尘听到胜男舒了一口气,若尘的心有些坠坠的感觉。


风情画一般的小镇上,江枫正在茶楼里喝茶。他看到的照片正是这个从这个角度拍出去的,他很想知道那个时刻若尘在想些什么。他想象着她静坐时有眉头微蹙的表情。


他还记得那天她指着图片上的这条江说:“等变成老太太我要涂红我的脚趾甲要这条江里洗脚……”


“那等你六十岁我就送你一条红裙子,你穿上我帮你在江边拍照。”


“谁要不送呢?”


“谁要不敢穿呢?”


“你敢送,我就敢穿!”她骄傲的抬着美丽的下巴。


“一言为定,六十岁啊!”


那个时候他从未想过能有什么可以把他们分开,即便后来她考上了大学,他们一直都认为彼此一定会要。他们曾无数次的描绘过未来,在这些描绘里有快乐有忧伤,有幸福也有苦难,可从来没有突如其来的死亡。


当医生把胶片上的骨架中那一个小小的点指给他看时,他还不知道那是什么,可医生下面的一句话让他的世界轰然倒塌。他觉得自己和若尘一起的人生还没有开始却被告知就要结束。他听不明白医生那些专业的解释,他只想到自己还有太多想做而未做事。


    “……当然,也有幸运的患者可以治愈……”他没有再听医生接下来话。他在家里睡了两天之后,拿出了那张存折,他从没有想过他会这样用到那日渐增多的“生活费”。那是十四岁生日那年妈妈送给他的。


江枫的妈妈是一个非常漂亮的女人,在当时平和而落后的乡村她像一个落难公主。她曾抱怨她一生最大的败笔是嫁给了江枫的爸爸——一个虽然勤恳、踏实但却一辈子都不会有大出息的乡村汉子。


在江枫八岁的时候她终于改正了自己的错误。她离开了自己看不上的男人和村庄,也离开了自己的一直都疼爱有加的孩子,因为必须要舍才能有得。她的离开几乎毁掉那个勤恳、踏实的男人。好在他到底是一个本分的人,他找到另一个女人——一个对他和姐姐并无半分好的女人。父亲开始对此偶尔问一两句,再后来他慢慢变得沉默。


姐姐十四岁时就背起了背包去打工,他的学业得以继续。他十四岁生日那天在学校的外边看到光鲜亮丽的妈妈。在一个小店里他们相对而坐,她给了他两个存折说以后会每个月把钱打上面——一个给他,一个给姐姐。


他收下了,没有问她任何问题。就这样他得以离开一刻也不想呆的家里,转到县城上学。在他离开的那一天他知道自己爱上一个女孩,从那一刻起他对自己说一定要让她幸福。他一直都是这么做的,也一直以为自己可以做到可是……可命运才是最大的BOSS,它让你看到胜利就在眼前,在你几乎要拍手庆祝时突然给你致命一击,告诉你你出局了。


一个客人从他身边经过蹭到了他的桌子,他的思绪又回到现实。这里这么美,很适合死去,但他并不想这么快死,他只是想出来看看,他已经很久没有出门了。


若尘和胜男碰了面,距开车还有一点时间,若尘说去买点东西吃胜男回答说吃不下。


“胜男我也没有吃东西的心情,但不吃东西并不能让我们快一点找到他。”她抬头看着若尘,若尘咬着嘴唇对她点了一下头。


“若尘你生我们的气吗?”若尘摇了摇头。

“是江枫让你不要告诉我的吧,那张照片是不是也是他的主意?”


胜男轻轻地点头,“若尘,你听我说。”


“不要说了胜男我知道为什么,不然我也不会跑来找他。只是我真的没有想到你们的关系竟然是姐弟,你为什么姓付呢?”


“江枫从没有跟你说过我们家的事情吧?真庆幸他还有过这样单纯美好的爱情,除了彼此之外不用考虑其他的任何因素,有幸遇到这样爱情的人不多。若尘,如果不是他无缘无故分开,你们能不能走下去?”若尘没有说话。


“是啊现在问你这个问题有什么意义呢?因为我是个女孩,拗不过爸爸一家人妈妈从小把我送到了姥姥家里养着,后来就跟了妈妈的姓,无非就是想省点计划生育的罚款。我本来的名字叫会娣,上小学五年级时我自己改了。”她说完之后笑了笑。


“明白,我妹妹也是在姥姥家里长大的。”听完胜男的叙述若尘心里闷闷的,其实她自己的家又能好到哪里去。


“自己再娶之后,爸爸也很少管我们了,妈妈虽然后来很有钱,也定期给我们钱可她绝对不会让我们跟她一起生活。若尘,江枫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的人了……”若尘很想应景的说一句还有我呢但她忍住了,无力的安慰不说也罢。


“对了若尘我们应该给江枫发个信息这样万一他开机就会看到!”


“我已经在他所有的联络方式上发过了!”胜男点点头握住了她的说轻声道:“若尘还好有你!”若尘微微一愣,胜男轻轻地依在了若尘的肩上,若尘也把头往她身上侧了侧。


晚上江枫躺在临着江面的床上,他想象着若尘一个人在这里的心情。他虽然早已下定决心一定不会让若尘知道自己是因这个而跟她分开,可是随着身体状况越来越差他渐渐发现自己越来越不想悄无声息地死去。


他想让她陪在身边,他甚至想知道当她看着自己一天天衰弱,一点点走向死神时她会是什么模样?这个念头让他有些鄙视自己,怎么会有这么自私甚至于有些恶毒的想法,可他总是忍不住会想。


他打电话给她,听着她赌气似的冷漠的声音他竟然觉得很开心。他知道她这样跟他说话意味自己在她的心里仍有一席之地,或许是留恋或许是无法释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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