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晚上 大雁家/大雁房间 内景
王大发帮两个女孩盖好肚子，吹灭煤油灯，回到自己的卧室。
我们听见床咯吱作响的声音，只见大雁起床，嘴里嘀咕着什么。
她打开后门，走了出去。
45 白天 马路 外景
小罗追着他家的黑白相间的大狗跑，试图把它撵回家。小黄站在路中间等着他。
二雁和小玲背着书包，拉着手走过来，差点被狗撞上。两个小女孩吓得大叫了一声。大雁慢吞吞地走在后面，没有在意四周。
小罗：不要怕，它不咬人。（对狗）快回家！
大雁从她们身边走过，小罗看了一眼大雁。
小罗（对二雁）：你大姐没事吧？
二雁：不知道，她昨天晚上都没吃晚饭。
小玲：昨天老师打她了吧？
二雁：不知道。
小黄：快走，要迟到了。
小罗：走吧。
大雁走过小黄身边，头也没抬。其他几个小朋友跑起来，超过大雁。
大雁停下了脚步，看着他们的背影。大雁调头，朝来时的路走去。
46白天 小罗家 外景
小罗家的后门锁上了，她悄悄地绕到他家的大门。
新砌成的厨房紧挨着大门，厨房门敞开着。
厨房的后面是一个小菜园，里面种满了各种时令蔬菜。菜园对面的晾衣绳上挂着还在滴水的衣服。大雁环顾四周，除了几只正在漫步和啄食的鸡外，没有一个人影。
大雁走进菜地，把蔬菜一个一个拔出来。菜地满目疮痍，她站到上面，又踩了几脚。
大雁走出菜地，看见晾晒的衣服。
她捡起一个小树枝，把衣服一件一件挑到地上。
天色忽地暗下来，狂风乍起。
大雁吃力地够着最后一件衣服，她跳起来，终于把衣服挑了下来。
地上的衣服一片狼藉，有的甚至随风舞动着。
大雁弯下腰看着地下，大雁的主观视角，无数蚂蚁组成了一个长长的队伍，向着一个方向移动着。
大雁：蚂蚁搬家，要下雨了？
大雁抬起头准备看天空，但是她忽然愣住了，一动不动地盯着前方。
小罗家的大狗正虎视眈眈地看着她。
大雁拔腿就跑。大狗猛地追了上来，咬住大雁的脚踝。
大雁挥动手中的小棍子，大狗松开她，她抓起地上的小石子，向狗扔去。
她惊魂未定地看着大狗落荒而逃。
她掀开裤腿，两道深深的牙印，渗出血来。
大雁站起来，一瘸一拐地离开。
狂风肆掠，一个小的龙卷风在大雁身后盘旋，卷起灰尘无数。
47白天 大雁家 外景
我们看见一只小手从屋里递出了一把大黄伞，紧接着是一件墨绿色的雨衣。大雁从门槛和大门的缝隙中钻了出来。
天色仿佛已晚，云层黑压压地笼罩着天空，一道闪电划过天边。紧接着是一声闷雷。
小鸟不安地在天空飞翔，小燕子飞进各自的家中。
豆大的雨点打在干燥的地面上，溅起细细的灰尘。
大雁撑开雨伞，抱起雨衣，朝马路走去。
奶奶撑着一把雨伞从小路走来。
奶奶：打雷下雨了，你到哪里去啊？快回来！
大雁：我要给我爸爸送伞。
奶奶：下雨了，你爸爸知道回来。不要去了。
大雁不顾奶奶的反对顶着风雨跑起来。
暴雨像发疯了似的无情地吞噬着这个小小的村庄。
48白天 大雁家/后门口 外景
大雁家晾衣绳的衣服有的在风雨中摇曳，有的在地上游移呻吟。
奶奶弯腰捡起地上的衣服。
一声响雷从远处传来。
49白天 马路/岔路 外景
雷声持续。
板车装着满满的白色大石头。王大发吃力地拉着车，逆着风，在爬一个大的上坡。
褪色的草帽在他的头顶剧烈地晃动着，似乎在挣扎着准备逃走，他几乎睁不开眼睛。
雨水随着风哗哗地砸在他的身上和车上。
王大发破旧的黄球鞋艰难地在泥路上前进。
大雁看见爸爸的身影，她加快脚步。
大雁：爸爸！(停顿)爸爸！
王大发没有听见大雁的呼喊，大雁跑起来。
王大发拉着板车快爬到坡顶时，大雁追了上来。
大雁：爸爸！
王大发听见大雁的喊声，转身看见大雁。
她小小的身影，撑着一把与她的身体不相称的大黄伞，手中墨绿色的雨衣拖在泥水里。她的身后风雨雷电交加。
大雁高兴地加快了脚步。
王大发：我拉完这一趟就回家了，你赶快回家去!
大雁踩到拖在地上的雨衣，绊倒在地。
王大发慌了神，卸下肩上的粗麻绳，松开板车，准备去扶大雁。但是板车没有停稳，猛地带着王大发向着下坡滑去。
大雁害怕地爬起来，扔下手中的雨衣，向前跑去。
板车倒在路边，石头散落下来，王大发躺在地上，几块大石头压在他的胸口，他的嘴角渗出血来。
大雁站在一旁惊恐地看着地上的爸爸。她哭着跑了起来。
闪电照亮了半边天，一声炸雷响起。
她使出全身力气，想把压在王大发身上的石头推开，但是石头纹丝不动。
王大发：快回家喊人来帮忙。
大雁大哭起来。
大雁：爸爸，爸爸。
王大发：哭什么啊，我还没死呢。快回家，听话。
大雁把伞撑在王大发的头上，往回跑去。雨水混着泪水，从头到尾淋湿了她。
50白天 奶奶家 内景
奶奶在洗碗，她把碗放到锅沿，但是没有放好，碗跌落到地上碎了一地。奶奶忽然捂着胸口，大口地喘着气。
51白天 岔路 外景
乌云退去，风慢慢停息，雨渐渐停下。
吕佳梅，阿婶和村里的几个人，把王大发身上的石头搬走，扶起板车，把王大发抬了上去。
52白天 大雁家/大雁房间 内景
大雁蹲在门后，浑身发抖。
奶奶走进来。
奶奶：衣服都湿了，赶快把衣服换掉。
大雁不说话，好似灵魂出窍了。
奶奶焦急地看着大雁。
奶奶（继续）：快换啊，不然要感冒了。
二 奶奶，六十岁左右，个子不高，身形微胖，头发梳得光亮，后脑勺上盘了一个发髻。她伸长脖子边环顾房间四周，边走进来。
二 奶奶：躲在房里干什么啊？
奶奶抬头看了一眼二 奶奶。
二 奶奶（继续）：大发子给石头压到了啊？我就跟我家老头子说，大发子大夏天非要去拉什么石头，石头那么大，搬都搬不动，累死的了。哎，没想到还没挣到什么钱，还给石头压了。要命啊。
奶奶（愁眉苦脸地）：哪个不说呢？要压到哪里怎么办呢？
二 奶奶：也不要难过，大发子命大，看相的都帮他算过了。
奶奶低下头叹了口气。
二 奶奶(开玩笑似的，对大雁)：小丫头，怎么了啊？蹲在地上干什么？
奶奶默默地离开了，二 奶奶看着大奶奶离开的身影，坐到大雁的床上。
二 奶奶：你爸爸有没有跟你说过，当年你奶奶不要他了，把他丢给我和你二爷爷的啊。
大雁疑惑地抬起头，询问式地看着二 奶奶。
二 奶奶（继续）：没跟你们说过吧？（站起来，起劲地）你大奶奶多心狠啊。你亲爷爷死了还不到四十天，她就跟人家男的生活了。那个时候你爸爸才六岁，六岁还不到哦，你爸爸是冬月出生的。要不是我和你二爷爷，你爸爸早就饿死了，还有今天啊！
大雁站起来，靠在门后。
二 奶奶（继续）：我还确记得，那天早上，你爸爸在厨房睡觉，你二爷爷从食堂带了两个包子，让他吃，他不吃，非要把包子收在裤裆里。问他怎么不吃啊，你知不知道你爸爸怎么说的？
大雁只是看着二 奶奶，等着她自己回答。
二 奶奶（继续）：你爸爸讲他要留着给他妈妈吃，还怕冷了，要帮她焐热。伤心啊，那么小，还不知道自己妈妈已经不要他了。要不是亏了你二爷爷，你爸爸怎么能活到现在啊。
大雁转身离开房间，她的脸上挂着两行清泪。
二 奶奶：不想听了啊。到哪去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