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被闹铃吵醒,匆匆忙忙赶着去上早课,到了午饭的时候才想起来要报名大英赛。显示报名成功的那一刻,感觉还有些好笑,居然因为一场梦下定了参加的决心。
昨天晚上迷迷糊糊地睡着之后,李老师的事情还正在解决……
那是一个周末,我回家和妈妈说起李老师的事,她倒很淡定。
电视剧里男女主角出现少儿不宜的镜头时,她突然问我“你们李老师教的好吗?”
“挺好的,我跟她说我不喜欢”我也配合地看向她回答,但是突然觉得对老母亲直白地说出自己不喜欢英语,必然会引起小小的矛盾,
“不喜欢啥”
“是这样,我们不喜欢她的上课方式的话,她就会配合我们换一种形式。”
“那还挺好,刘昊天在你们班学习怎么样啊,她妈妈是干啥的?”
听见刘昊天这三个字吓我一激灵,小心翼翼地试探“他怎么了,你怎么想起问他”,看我妈还是一副面无表情我就放心了,“刘昊天妈妈在家长群里说带头要弄一个联名书递给学校,希望学校让李老师继续回来上课,给人家一个公道。
原来是这样,“那你去吗,妈”
“大家都去的话我也就去呗,而且你不是说刘老师教的不错嘛”
“嗯嗯,刘昊天是我们班英语最好的,他妈好像是开服装店的。对了,他爸好像是教育局副局长,难怪他妈敢这样干。这当官的就是不一样啊,我听说……”我兴致正高的时候,我妈发话打断了我“行了,当不当官的只要有本事,在哪别人都不敢欺负你,你好好把你那英语补补,向刘昊天看齐”
也不知道后面是哪句话说的不对,引起了我妈的伤心事,她又把攻击的矛头对准了我爸“你看看你爸,那简直是一个不要脸的败类,每天吃了喝了打麻将,前几年差点就把房子输出去,我每天拼死拼活地干活,晚上回来,你爸连个饭都不做,锅也不刷。我怀着你的时候……”
此时的她眼睛空洞,目光无神,声音微弱而每一个字都说的清晰。
她的诉苦一旦开启,就没有了结束。她的苦,必须要有人听,我就是那个观众,十年如一日地观看着台上上演的同一出悲剧,听着同一出戏词,主角沉浸于狭小的戏台不肯落幕。她的眼眶湿润之际,熟不知,我的心已如刀割。
但她不是祥林嫂,她还有我这个女儿。
我只要默默地听着,默默地流泪,即使不说一句话,或许她也会好受些。只要第二天的太阳升起,她就依然是那个勤劳善良的母亲。
我在妈妈反复劝说下,走进了眼前的这家服装店。我向来不喜欢去商场买衣服,一是因为贵二是因为难以忍受导购的吧啦吧啦,更何况这家店就是刘昊天妈妈开的,多少有点尴尬吧,而我妈则不这样认为。自从我们班的家长们跟着刘昊天妈妈在这家店铺完成解救李老师的起义仪式,这里似乎就成为了我妈心中的的革命圣地,全然不顾我的反对,硬要拉着我来这里买衣服。我的目光迅速巡逻一周,刘阿姨似乎不在店里,真是太好了,不用纠结如何社交了。正当我暗自得意时,一个熟悉的声音从几米外跑来“苏木槿,你来了啊”
天啊,居然是刘昊天,妈妈听见声音放下手里的衣服寻过来,我赶忙介绍,本以为寒暄几句就能顺顺利利的离开,结果刘昊天却毛遂自荐要做我的导购,帮我挑衣服,还自称是最了解这些衣服的人。
刘昊天跟在我和我妈后面喋喋不休,还真有点导购的劲儿,就连我妈都这样和刘昊天开玩笑。我猜啊回家之后我妈肯定会使劲夸刘昊天多么大方,多么会说话,多么开朗。在我妈眼中,我是一个从小到大不用操心就成绩优秀的孩子,我善良,懂事,一有时间就看书学习,从不见我嚷着出去玩,美中不足的就是有点内向,不喜欢说话。而我认为很多时候,父母眼中的自己和真实的自己总会有点差距。
我妈接到电话,要回医院加班,我顿时松了一口气,马上就能摆脱刘昊天的社交碾压了。
“槿子,我得回去上班了,你自己在这逛会吧,买几件合身的,中午自己回去。”
我正想说直接回家,还是刘昊天嘴快一句话堵了回去“阿姨,您先忙,我一定照顾好苏木槿。”
我妈走后,刘昊天的本性就暴露了,直接往椅子上一仰,翘起二郎腿看着我。
被他看的不好意思,我向他发话“你不是导购吗,导呀”
“所谓,‘导不同,不相为谋’,我和她们不一样”他指指其他工作的导购继续说,“我的任务就是让她们不用来烦你。”说完还得意地扬了下眉毛,我觉得自己的小心思被戳破有点羞愧转过头继续挑选衣服。
“当然啦,如果你愿意,我很高兴给你挑几件,”当我再转过头看他,他已经拿着衣服站在我面前,“我不确定你喜不喜欢,但是我觉得你穿上会很好看”那一刻,我有些受宠若惊,一边说着谢谢,一边接过衣服,目光交接之际,我感觉脸颊微微发烫。
其中有两件我很喜欢,价格也可以接受,而另两件很不巧,是他最喜欢的。
为了感谢他这半天的服务,我请他喝奶茶,坐在靠窗的位置,看着街道上的人来人往,不知道说些什么才好。
“刘昊天,问你一个问题”其实那一刻我还没想好什么问题,只是为了缓解尴尬。
“说呗”
“呃……你家店的装修和风格看上去都挺贵的,衣服也挺有质感,价格倒还适中,这怎么盈利啊?”
我此时一定是无比认真地等待他解答这个问题,就像询问一个数学老师时的状态,他呆了几秒,叹了口气,我以为他无法解答,也对,这么专业他还这么小应该也不懂吧。
“这是商业机密,”听见这几个字,我的尴尬藏都藏不掉,急忙说“不好意思,我不问了”
我低头喝着奶茶,耳边传入一口热气,紧接着响起“我告诉你,你给我什么好处”
我下意识躲开,他倒笑出了声“不逗你了,其实我也不知道具体怎样,但是我想价格和质量最优结合的货源,应该是最重要的,加上一点营销推广,我们家能做到客人进了门就爱上这家店。”
坦白一点,他一本正经说话的样子很吸引我,比方说数学课上回答问题时,英语辩论时,还比方说现在。
而不正经的时候,确实让我有些不知所措,比方说现在——“我告诉你了,你怎么报答我?”
我丢给他一个白眼,“你强买强卖”
“这样吧,你也回答我一个问题”
“你问吧,我们家没有商业机密”
“那天,在办公室你为什么哭了”他看我一脸疑惑,又补充道“就是李老师出事那天”
我更疑惑了“我啥时候哭了,那天李老师是因为我英语成绩的事把我说了一通,但是我们也是亲切友好的交谈啊,犯不着哭啊”
他又往我身边凑了凑,降低音量说:“我跟你说苏木槿,你别不好意思承认,我看见了,你出了办公室还抹眼泪来着,那小泪吧嗒吧嗒的,我跟你打招呼你理都不理就走了”
我记得那个时候我已经处于半梦半醒中,我不清楚我是否哭过,我记得我对李老师坦白后是轻松,但是也浮现出自己站在李老师面前,嘴上说着一定努力,眼中强忍泪水的样子。无论怎样,我只知道,此时,我不愿醒来。
梦里我没有说话,而是静静听着刘昊天的话,“有的时候我们需要一些挑战自己的勇气,那个时候我们所做的事只是为了自己,你对英语提不起兴趣,因为你把它看做了不得不做的负担,而不是证明自己的大好时机。你觉得呢?”
不记得我和刘昊天是什么时候告别的,醒来梦里的记忆只停留在这番话。
上课时思绪一不留神就跑到了刘昊天梦里的那番话,“挑战自己的勇气”,扪心自问,大学这一年我最缺的就是勇气和拼劲儿。高中三年似乎抽干了我所有的锐气和骄傲,我的状态虽谈不上自暴自弃,但也是妥妥的佛系少女,年纪轻轻不争不抢,不破不立,似乎在我心里没有什么值得我去拼一把,安安静静地过好日子成了唯一的追求,说实话,有的时候我也有些瞧不上自己。
那么,何不给自己一个机会,去挑战束缚自己的绳索呢?所以我决定参加大英赛。
午后去往图书馆的路上,一只蒲公英飘到了我面前,把它放在手心,看它细长的脚伴着微风左右移动,它一定是在跳一曲我不知道的舞蹈,那一刻忽然感觉自己是最幸福的人。
抑制不住心中的喜悦,我迫不及待把最近的感悟告诉柳然。意料之中,她一向以最大的赞扬和鼓励支持我。
柳然是我的闺蜜,也是我高中最好的朋友。高一下学期开学,我妈把我送到了宿舍。一开门我就见柳然冲我笑,明媚如朝阳,我最喜欢她笑起来的样子,两个小酒窝仿佛可以吃掉所有的烦恼。那个时候我们还是普通的舍友,我也从没想过我们以后会走得那么近,可能是源于
当时我向妈妈介绍说“她是柳然,笑起来特别好看”,我妈说“你们以后这都是一辈子的朋友”后来我才想起来,哦,原来我们之间的情谊还可以用一辈子来形容,真好。
我向她说起最近的梦境,视频那边传来了她的惊叹“哇塞,你这是在梦里看你自己的连续剧啊,你跟刘昊天的小互动简直是偶像剧啊,以前怎么也没见你说过你和刘昊天还有这段,要是我也能梦见我的小情人……”柳然的脸上即使敷着面膜,此刻她一脸花痴的表情也能浮出来。
我只好打断她“你抓住重点好不好,重点是我的成长。”
“对对对,不过你这成长太轻松了啊,别人都是过五关斩六将,你这睡一觉做场梦就升华了,羡慕啊。哎,你有没有觉得你这事挺玄幻的呀”一会没看屏幕,再抬头柳然说着说着人没了,我猜她是要去揭掉面膜洗脸,这一顿收拾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我们漂亮的柳然可要做个精致女孩。
柳然一说,我倒开始反思这一连串的梦。虽然以前我也爱做梦,但是一直梦到高中的人和事还是第一次,而且,梦里的大部分就是高中发生的,还是那么连贯。
我正想着的时候,柳然回来了“你这剧情就跟小说里一样,女主做了一个梦穿越了,回到高中去改写历史或者再续情缘。”
“是的,没错,我就是穿越了”
“天啊,真让我猜对了,那你一定要去找任国超签名。”说完我们都对着屏幕上的对方哈哈大笑。
玩笑过后,她还是那个对我最好的人,“别多想,你可能就是最近压力有点大,那个大英赛把你逼得太紧张。我才不要什么任国超的签名,我就希望你睡得安安稳稳的,你的高中那么不顺利,我不希望你再去梦里受一遍苦。”说着说着,都把我感动了,“柳小姐,我好感动,呜呜,你真是又美丽又善良的大美女啊”接着我们又是一波花式互捧,拦都拦不住。
之后我担心是不是自己的身体真的出现状况,去医院检查,什么事都没有。医生说,连续着做梦的情况很多人都出现过,只要不影响正常生活就没啥大问题。如果不放心可以开点安神药,这我果断拒绝。我年纪轻轻一小姑娘,不失眠能早起,能唱能跳,能跑能走,吃嘛嘛香,啥影响没有就做俩梦,吃药,不至于不至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