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队高原狼骑手悄无声息的来到东隘口西南方的山坳里,他们已经处于哨卡防御工事的后方。
为首的高原人攀上山脊,趴在那里观察着东隘口里的山谷人,“没有路障、未完工的石墙,剩下的全都是帐篷与茅屋。如果我们在夜里偷袭他们,他们会像受惊的母鸡一样乱飞,而我们会像狐狸一样挨个捕杀他们。”
“这不是我们的计划,凯诺。你忘了吗?父亲让我们呆在这里,他是担心山谷人会得到增援。”旁边的人缩回身体,靠在岩石上。
“不用你告诉我该怎么做,凯斯。”凯诺不耐烦地回应着,“父亲让你来学打仗,省得你成天跟着老萨满摆弄那些骨头碎片。”
凯斯对兄弟的说法不以为然,“如果那些符文真的没用,为什么父亲总是在犹豫不决时去找老萨满占卜呢?”
凯诺摘下腰间的战锤摆在手边,“这可以敲碎敌人的脑袋。要是没有这个,哪来的骨头碎片?”说完,他不再理会兄弟,转而望向东面的平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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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几何时,平原人认为缺少耕地的山谷人迟早会走出“吞音之喉”扩张到平原上,为此他们垒起一道石墙横亘在两侧的山壁之间,企图封住这喉咙的出口。可当另一批拓荒者赶着驮牛走下高原时,平原人意识到自己的失策,前方的石墙无法抵御背后的敌人。
高原与平原的争斗持续了多年。平原人无法战胜高原人,而高原人也无力在平原扩张,毕竟走下高原的旅途十分坎坷。双方只好相互妥协,止息了争斗。
从那以后,平原人在石墙东侧经营起酒馆与资源交易站,以这种方式将三方的利益联系在一起。打破这平衡的一方都将在资源上蒙受损失。直到平原之主放弃东隘口,平原人始终掌握着主动权。
自从到达东隘口,道尔亭领主便想尽办法巩固这里的防御,为此他还多次返回山谷要求冬歌调派几只猛犸用以加快建设,但直到最近一次才得到应允。所以当高原人出现在平原上时,这位领主的气恼可想而知。无奈的他只好命令手下人撤回石墙西侧坚守。
平原上飞来的石块轰击着山壁,山谷人举着盾牌躲在城墙下。
“真不知道格里纳德那只不下蛋的老母鸡想从这鬼地方得到什么?!他一定是恨透了你,才把你派到这来等着被石头活埋!”一个战士对领主讲道。
“大概是因为他嫉妒我的鸡窝里有两枚蛋!当然他也嫉妒你们的!”道尔亭借着调侃鼓舞着手下人。听到高原人的号角,他不屑的唾了一口,“高原人要向我们展示他们的男子气概了,我们好好招待他们!”
山谷人用石块和弓箭报复着涌向石墙的高原人,并在敌人撤退时,发出阵阵嘲弄。
终于,高原人用梯子攀上了石墙,他们发现山谷人正在撤退,于是毫不犹豫的追了上去。此时,两侧高处飞来大量石块,更有几块巨岩滚落下来。高原人猝不及防,慌忙后撤。
“就趁现在!我们冲上去!”说着,道尔亭带领山谷人冲向了陷入混乱的高原人。
围绕石墙的拉锯战持续着。由于人手较少,山谷人总是见好就收,从不冲出石墙追击高原人。而高原人很快想到了对策,他们分成几批反复攻进石墙,以此消耗山谷人的体力。在这种攻击下,山谷人像是被围困的猎物经受着狼群的轮番嘶咬。
再次打退高原人的进攻后,山谷人撤进“吞音之喉”,打算在瓶颈处垒起路障固守。
忽然,南侧山脊上传来一阵号角。几十只座狼低吼着翻过山脊,冲了下来。领头的狼骑手挥舞着手中的战锤,用啸叫发出命令,其他狼骑手用同样的啸叫回应着领主。
道尔亭活动起胳膊,再次拿起盾牌,“围在一起!基里恩(维萨恩世界的武神与战争之神)将注视我们的战斗!”
尽管鏖战多时的山谷人已经疲乏,他们仍不屈不挠地用盾牌保护着彼此,用弓箭招呼径直冲杀的狼骑手,又向冲在前面的高原人投出几根长矛。
凯诺压低身体,用盾牌挡住袭来的箭矢,沿途从一息尚存的高原人身上拔起一根长矛,将它投回山谷人的所在。逼近后,他猛拉座狼的背毛使坐骑跃起扑到了一名持盾牌的山谷战士,并将其拖离同伴。落单的山谷人很快被杀死。其他狼骑手扔出套索,开始对山谷人的防御圈鲸吞蚕食。
山谷人紧贴着彼此,每当身边的同伴被座狼扑到,后方的人会抢先将他拖回人群,两侧的人立刻封闭缺口,并用长矛猛刺座狼或骑手。而每当有人被套索套住,其他人会立刻抓住套索砍断绳子,或者合力将骑手拽下狼背。
高原人见套索不能彻底破坏对方的防御,于是换成钩爪,他们正是靠这种不起眼的工具与座狼一起翻山越岭。钩爪的破坏性立竿见影。一旦锋锐的倒钩嵌入皮肉,在拖拽的过程中,即使猎物逃脱,也会皮开肉绽。即使钩爪没能钩住猎物,也会扯烂护甲,夺走敌人的盾牌或武器。
“那些座狼太迅捷了,我们对付不了它们!”战士喊道。
“杀死骑手!没了骑手它们就是野狗!”道尔亭一边关注着战斗的态势,一边想着以后要如何对付狼骑手。仅过了片刻,他就不再多想那些,因为自己以及手下人很可能没有以后了。
“我们没有箭矢了!”
“那就用石块!”道尔亭随手捡起一块石头投向狼骑手。石墙外再次响起高原人的号角,他意识到自己即将腹背受敌,唯有带领手下人突破狼群,深入群山才有可能幸存。
作为未来的高原之主,凯诺不会放任山谷人从溜掉。他要为自己建立威信,同时还要让这些饥饿的座狼饱餐一顿。敌人向牛群一样冲过来,这刚好给了狼群机会将猎物分割,逐批消灭。想到这,这位领主再次用啸叫发出命令,他要求狼群冲散猎物。
又一声号角响起,那是山谷人打算撤退的方向。道尔亭无法想象山谷里究竟埋伏了多少高原人,他只好停下了脚步,敲打着盾牌把手下人重新聚在一起,准备带领他们放手一搏。“英灵殿的大门已经敞开!对我们和高原人都一样!我们肩并肩、背靠背、盾牌掩盾牌!”
狼骑手啸叫着发起了冲锋,然而它们声音却被一阵更加刺耳的齐鸣淹没。踏着沉重的步伐,三只猛犸从狼群后方冲了出来。几支箭矢重伤了毫无防备的狼骑手,一颗火球飞向狼群迫使这群野兽散开。
狼群立刻掉头迎战。位于后方的座狼变为先锋,率先扑向领头的猛犸。迎接他们的是一股霜息,两个冲在前面的狼骑手躲闪不及被披上了冰衣无法动弹,紧接着被驶来的猛犸撞翻。
猛犸像移动的城墙一般突破了狼群。虽然狭长的地形不适合这些庞然大物,但有了山谷战士的支持,它们不会被狼群夹击。
凯斯无权对狼群下令,他必须及时劝兄弟罢手,“凯诺!我们得撤退!这里不再对我们有利了!”
凯诺没有理会兄弟,他驾驭座狼迂回到斜坡上,打算将猛犸背上施法者扑倒在地。岂料,迎接他的又是一股霜息。熟练的骑术帮助凯诺躲过了霜息,但封冻的斜坡无法支持他的坐骑。座狼站立不稳滑到了坡下,被随后赶来的猛犸撞了个正着。
其他狼骑手见状立即驱狼上前围攻猛犸。凯诺借机拉起座狼,随即吹响了撤退的号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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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谷人筋疲力尽,他们目送着敌人离开,就近靠在一起休息。
“基里恩一定是嫌我的战斗不够好,所以打算让我再磨练几年。”道尔亭坐在地上看着冬歌姐妹,“不管怎么样,感谢你们如涅芙嘉(意为“战场少女”,是对武神基里恩的侍女或女儿的统称)一般出现,不然我和我的兄弟们就要被高原人拖去喂狼了。”
“我们可比那些女人来得早,否则就只能替你们收尸了。你没事就好,道尔亭领主。”温妮寒暄道。
为了提防高原人去而复返,莱迪娅在山脊观察了片刻才返回。“那群狼骑手神出鬼没,你应该提前在山脊建设瞭望哨。”
“哼,换作其他人说这句话,我一定让他把舌头咽进肚子里。”道尔亭知道莱迪娅近期不在城里,因此对自己的窘境一无所知。他没有恼火,只是为死去的山谷战士叹息。“要是冬歌早点送来猛犸帮助我的兄弟们干活,事情恐怕也不是这样。”
“我有向你们讲过我去长弓营地之前的那段日子吗?”伍格纳把刚收获的两张狼皮捆扎起来,放进猛犸的皮兜。
“没有,我也不在乎。你最好还是省省你的口水。”道尔亭没有心思理会这个新面孔,他枕着盾牌躺了下去。
伍格纳没有在意对方的态度兀自说了下去,“那时候我在高原。他们比山谷人更了解野兽,也更依赖野兽。他们撤退不是因为怕我们,而是因为不想失去更多的座狼。他们有更大的计划,或许他们会赶着象群来踩扁我们,或许放出恐鹰不断袭扰我们。”
猎人的话提醒了莱迪娅,她再次打开不久前收到的便条阅读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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莱迪娅,很高兴看到你再次摆脱困境。
平原人已经在北风海岸集结。他们等待着高原与山谷开战,然后坐收渔利。
平原人制作了大量冰霜爆炸瓶用于战争,此外,他们还拥有两种战争机器。
附上一些药粉和图纸作为证据,希望你能借此说服城主谨慎面对高原人的战争。
让你浑身结霜的药粉来自平原。我们正在追查知情者的下落。
期待我们再次相聚。
密函,自持。
C&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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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确实不是停留的地方,我们得尽快撤回西隘口。”莱迪娅收起便条。
“是啊,好运气不会总有。”温妮看过便条,她知道那消息的重要。
看到手下人纷纷望向自己,道尔亭陷入两难。如果赶路,手下人会无力御敌。而如果休息,大家又无处藏身。“我很想尽快离开这里,可——”他咽下蜜酒思考着,最终还是摇摇头。“不。我要在高原人的眼皮底下安歇一晚。”
“在这?!”莱迪娅皱起眉头以为对方说的是醉话。
“是的,莱迪娅女士。”道尔亭又喝下几口蜜酒,“我带几个人抬上几个高原人的尸体给他们送过去,顺便叫他们派人来收尸。然后我们烧掉死者,借这个机会安歇一晚。”
“狡猾、愚蠢、大胆,我不知道该用什么词来形容这计划,但我愿意给你搭把手。”说完,伍格纳走向一旁,扛起一个高原人的尸体。“希望你我都能从狼窝里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