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中旬,马运扬下令重组中枢格局:
中书左相:张光化,中书右相:谢宣明
监修公国史:张光化
弘德院令:杜德曜
枢密使:沈明哲
枢密副使:崔华康、钱惠明
参知政事:田宜兴、杜立阳、张少微、庾山甫
六部官:吏部官张少微(兼)、户部官田宜兴(兼)
兵部官庾山甫(兼)、刑部官向欣然
工部官董元嗣、礼部官李小骏
御史中丞:刘道宝、侍御史:荀文安
户部次官兼易物司使:王文书、副使:黄振锐
学务司使:方智刚、副使:崔永泰
仪仗司都指挥使:杜立鹏,副都指挥使:李耀先、张若景
主管殿前军公事:孙博权
主管侍卫亲军公事:裴子烈
宁阳军左镇都指挥使:荀公羡
宁阳军右镇都指挥使:谭道祥
宁阳府知府:赵简之
怀远府府尹:唐刚雄
宁安府知府:徐百川
通远州知州兼都统制:何永兵
这次的变动军中和地方变动不大,主要是中书庙堂部门。一直代理左相的谢宣明这次没有实授左相,而是变为了右相,张光化从右相升任了左相。这明显是马运扬不得已的办法,他必须尊崇父亲,而张光化是父亲的绝对铁杆。当然也只能是委屈谢宣明了,幸亏谢宣明也是明白人。谢宣明因为实授右相,枢密使的位置只能让出来,沈明哲出任枢密使,另外副使人选崔华康、钱惠明也是相对中立但偏向马运扬的自己人。而参知政事和六部官中,马运扬原本已经答应了张少微,至少是均分,让董元嗣或者刘道宝也进入参知政事的行列之中,但是考虑到春节上马承华那番挖苦的讲话,马运扬不得不改变了主意。自己的绝对亲信之中,只能保留张少微,而将董元嗣取下,让他出任工部,以相对中立的军人出身的庾山甫来出任。而且即便是参知政事,张少微的排名也是位居第三,前两位是田宜兴和杜立阳。刘道宝则出任御史中丞,看起来要比以前的次官低一些,但是御史中丞权力不小,让自己的亲信出任御史台,也是牢牢抓住这个要害部门。
可以说这次变动后的人事格局看起来是马承华为代表的老一派与马运扬为代表的新一派是均分的局势,但实际上老一派除了张光化是绝对铁杆的马承华派外,其余都是骑墙或者倾向马运扬的人。而马运扬的绝对亲信张少微等人已经事实上控制了吏部、工部、御史台等要害部门。
三月,马运扬派刘道宝为专使、黄振锐为副使和十余人前往大京城专程朝拜嘉佑帝,感谢其对马运扬的支持,并携带了厚礼,额外还有南洋美女二十人、黄金一千两及香料等。
此行的目的有两个,一是觐见武国大皇帝,并按照之前的约定签下正式的盟约,并交换。另外就是马运扬让他们顺路视察一下闽东前沿地区,尤其是连海县和在闽州府的宫苑府和贵族的产业情况等。
此次出行从三月初出发,七月底返回。觐见了嘉佑帝和已经升任次辅的陆清民,以及嘉佑帝身边的首席太监吕定方,当然这些人也得分别孝敬,这都是免不了的事情。
在大京城商议和议盟约的事情,刘道宝原以为是顺利的,但是事情远不像想的那样简单。陆清民和武国的部分强硬派主张晋国必须撤出在武国内陆的所有经营产业和人员,只能在双海省沿海五州府可以保留一定的商人。
这是突发情况,刘道宝开始是极力否认。但是武国强大的情报衙门出示了详细的文书,在这样的事实面前,刘道宝不得不承认。而这些,连刘道宝也知道的不多。
武国的情报明确显示,晋国在西北的临洮、北方的晋阳,清河、中原的洛州、江淮的建江府,宁绍府,会安府、荆湖的江陵府、西南的蜀州府、越嶲府等地方共设有各种大小生意店铺共一百二十家,其中尤以江淮三府最多。这些地方的生意包括马匹、茶叶、瓷器、食盐、蔗糖、胡椒、粮食、布匹、当铺等各种门类,人员总计六七千人,总计各种资产不下三百万两白银。
武国要求晋国将这些撤走,刘道宝是拒绝同意的,表示只要同意留下,可以按照武国税赋来纳税,但是陆清民等人说如果不答应,要求必须撤走,否则和议盟约不可能达成。陆清民等人说只要晋国从武国内陆撤走全部人员,则财产可予以保留,并让晋国带回去。如果不撤走,则武国将会武力接收。另外陆清民等人还提出了两个让晋国难以拒绝的优厚条件。即只要晋国从武国内陆全部撤出,武国可以向晋国提供军事技术支持,另外可以每年赐予晋国一定的布匹和白银。
陆清民表示只要晋国开始撤走,武国会立即支付首批岁赐。如果不撤走,则会立即武力接收,到时候人员和财产一个也保不住。
布匹和白银,确实是晋国所最需要的。虽然晋国每年通过贸易也能获得,但是数量较为有限,而且运输费用较高,实际上有些得不偿失。
在这样的条件和利益诱惑下,刘道宝、黄振锐最后不得不决定答应了下来。但是要求必须给晋国以充足的时间,至少一年。另外,关于岁赐的问题,晋国提出了一个十分咋舌的数字,要求武国每年岁赐三十万匹布和十万两白银。陆清民和武国其余人员断然拒绝,最后双方达成一致,数字定为十五万匹和五万两白银。
六月三十日,武国嘉佑皇帝在盟约上正式盖印用玺,至此和议盟约正式达成。这是晋国历史上第一次与武国取得了相对平等的地位,并达成了正式的和议盟约,又称为嘉佑昭文盟约,规定:
武国承认马氏家族对海山洲南洋辖区的世袭统治,不干涉并册封;
武国册封马承华为安宁王,等同于武国亲王;
武国册封马运扬为晋国宁阳王、晋公;
晋国对武国称臣纳贡,一如旧例;
双方保证遵守原有疆界,互不侵犯;
双方的贸易、榷场等事项如旧,如有变动可另行协商;
牛山榷场到三山口边界之处为中立地带,双方可自由通商居住贸易;
武国每岁赐宁阳王各种布十五万匹,银五万两、良马一千匹;
晋国每年从南洋的获利中抽取至少一成作为额外贡品孝敬嘉佑帝;
晋国向武国提供南洋的优质木材、香料等特产;
岁赐之物和晋国上供之物每年十二月二十日前在闽州府交割完毕;
武国保证不干涉晋国对南洋各国的行动;
武国允许晋国百姓在闽州府贸易、购置土地、经营生意等;
晋国允许武国商民在连海县、宁安府进行贸易;
晋国保证不再私自招募武国在双海行省的流亡人口等;
武国可以向晋国提供必要的兵器及技术;
双方互相保护在对方土地的合法臣民;
双方边境之民逃往对方领土,都不能派兵追击并互相归还逃人;
晋国在武国闽州府设海山会馆,专司各项事宜;
武国双海行省与闽州府专司与晋国之各项事宜;
双方在各自领土上可以自由建立城堡。
这次和议盟约,晋国取得了有史以来第一次相对平等的地位。晋国以名义上的称臣纳贡关系换取了事实上的平等地位。晋国以允许武国商人来宁安府贸易为条件获得了在闽州府居住贸易及兵器技术支持的回报。另外晋国更是破天荒的得到了武国的岁赐,每年可以获得白银两万两和棉布十万匹的丰厚回报,当然晋国也付出了要回赠南洋木材香料和黄金等的代价,不过总体上来说并不算太亏。
同时此次还有附加的规定,即晋国将布设在武国内陆地区如荆湖、西北和西南的所有贸易和各种情报据点在一年内全部撤除,人员物资等在明年八月一日前全部撤回晋国范围内,否则一律抄没下狱。晋国不得在双海行省沿海五州府之外的地方经营生意,并禁止晋国臣民进入双海行省沿海州府以外之地方。同时晋国此后不再向西北地区通过茶马司进行买马,并不得在西南买马。晋国日后所需各种军民之马匹,经双海行省上报后,由武国核准后拨付或者另行购买。
虽然这些让步较大,也意味着晋国将放弃自永定十年来通过茶马司贸易在事实上取得在武国内陆布设据点的所有利益。但是比较而言也并非不可接受,毕竟这些地方鞭长莫及,如果武国行动,晋国根本无救援之力,倒不如收缩力量专注于在闽州府和双海一线的防御。另外一年的时间也足够撤离了,而且此次撤离也必将带来不少的财富以充实本土。
而对于武国来说,名义上、边界上的事情基本都是按旧约办理。看起来武国付出了大量岁赐的代价,但如今的武国经济已经非常发达,这些不算什么。另外从晋国获得了稳定的大量南洋特产,而这些东西在武国境内是非常火热的,无论是用于哪方面,也是一个好价钱,实际上并不亏。
嘉佑帝和陆清民、吕定方对马运扬的孝敬很满意,而刘道宝也不是第一次与武国这些人打交道了,言辞极度谦卑和恭敬,只要能获得实际利益即可。而从武国返回的时候,皇帝也赏赐了不少东西。但晋国最看重的还是技术和兵器。这次他们蒙恩特准带回了京军所使用的新型仿自西方欧洋巴洲所使用的佛鹰炮二十门,还有各种战车十五辆。
佛鹰炮能连续开火,弹出如火蛇,速度较快。由炮管、炮腹、子炮组成。开炮时先将火药弹丸填入子炮中,然后把子炮装入炮腹中,引燃子炮火门进行射击。佛郎机的炮腹相当粗大,一般在炮尾设有转向用的舵杆炮管上有准星和照门。这种火炮具有了射速快、散热快、容量确定、寿命较长和较为轻便的特点。而各种战车都搭配了不同的火器,武国京军利用这种战车经常结成各种阵型,在与北方狄鞑部、狄喇部的作战中常常用此战法,且屡试不爽。
刘道宝等人返回的时候必经闽州府,而在闽州府,他们发现了一个情况,即柳梦绮的海梦绸缎庄在此也有分号,而且规模不小,且生产的布匹和刺绣在此也是广受欢迎。闽州府柳家的产业主要是柳梦绮的堂兄柳子安和堂姐柳梦莹在打理,但是各种费用花销和投入全靠柳梦绮背后谋划,而柳梦绮又有内事厅的背景。
海梦绸缎庄的刺绣品不同于武国那种雍容华贵端庄大气的风格,而是整体仍然采用了大卫国清雅的风格,兼杂一些武国风格。
大卫国的服饰尤其是女子服饰趋向于追求自然之美、保守之形,形成了一种清雅之貌的服饰风格、质朴之颜的妆容风格、端秀之髻的发式风格、纤细之体的身型审美风格、袖珍之足的足型审美风格。海山洲晋国整体上继承了大卫国的风格,除了不提倡袖珍之足外,基本沿袭了大卫国的服饰风格,颜色也倾向于素淡之色,整体倾向于端庄、平衡。因为服饰如此,晋国的女子在妆容上用色也十分清新素雅,整个妆面都偏向于收敛和含蓄。
海梦绸缎庄在柳梦绮及其部属的经营和研究下,结合了两者的风格,设计和制作的服装集二者之长,这种服饰的价格也介于二者之间,得到了中等地主家庭和一般普通家庭女子的喜欢,也成为一些贵族豪门和有钱人家姑娘平时的穿着,故而广受喜爱。
除了刺绣布匹外,柳梦绮还在武国闽州府兼顾经营茶叶和贩盐的生意,并在闽州府有良田两千多亩,柳家产业每年收入恐不下三十万。
比较起柳梦绮所经营的产业,宫苑府在武国经营的产业有数十家,因为经常专注于情报消息事宜,生产经营上较为一般,除了安海客栈等少数五六家能有不小的盈余外,其余一般都是不赔钱,还有几家则很赔钱。
此外一个更重要的原因就是内事厅在闽州府以柳家产业为依托,与宫苑府在闽州的经营形成了一种竞争之势。内事厅依托与马承华特殊关系,在竞争中无疑占据了上风。
而这几个月里,虽然刘道宝、黄振锐等一直往返,但是刘道宝则另外安排了专人在闽州府一带调查晋国人的产业经营情况,待他回来时候向他单独报告,此事极为机密,连黄振锐和连海知县余元化也不知道。
几个月的调查,虽然不可能查出所有情况,但大体情况是知道的。在闽州府的各种晋国产业中,不少都有大族的背景。范家、李家在闽州府控制了宫苑府在闽州府一半的产业。另外,张、崔、杜、田、柳、袁等大家包括康、荀、庾、唐等起的家族也在闽州府和双海行省其余州府经营产业和田地等。据调查,其中崔、田、袁三家主要在闽州府和晋安府主要经营茶叶、布匹,张、杜两家在漳州府从事木材、当铺等生意。
这些大家族在武国内陆经营的产业都以暗中操作的方式进行,他们通过买通或者控制在武国的人来经营,而且不少还有武国官员或者家属的身份做掩护,既不向晋国纳税,也很少向武国纳税,每年都有大量的财富进账。
大族在武国经营产业的收入,除留下部分养活和供给当地开销外,绝大部分都要定期运回海山洲,而运送的船队主要是通过海宁通和盛华祥的船队,宫苑府和范家每年光运输费用也能赚不少钱。
至于运回去后如何花销,那就是大族们的事情了,不过凭借刘道宝在官场这几年的观察和所见所闻,大族对这些财富的处理方法是不同的。崔杜两家赚取了大量的财富,过的也是锦衣玉食的生活,但是却也十分大方,对各种门生故吏部属常有接济,故而崔杜两家几代都不衰。张家则常常施舍穷人或者结交显贵,赚取个好名声。田家则不少转移到南洋,视情而定。而袁、李、范三家是经商世家,则是钱生钱,继续做着生意经。
七月二十五日,刘道宝、黄振锐等抵达了连海县,准备返回。连海知县余元化款待了他们,余元化自永昌九年任连海县知县到如今已经长达三十八年,已经年近七旬。从政绩上来说,他沿用了杜定瑞、徐季平治理连海县的方针,连海县依然维持不错的情况。但是在其后期,随着任期时间过长,他不免昏聩和任用私人。另外凭借着连海县的特殊地理位置,余元化也为家族取得了大量的财富,虽不及大族,但也算是富甲一方了,百万家产是绝对没有问题的。
据刘道宝安排的人密查,每年大族从海山洲和闽州府来往的各种物资,都得向余元化交一笔钱,杜家例外。因为杜定瑞对余元化有举荐之功,他为感恩,从不向杜家收钱。杜家即使给他,他也不会要。而其余家族,包括张崔两家,也都得交这笔钱。这些钱有一半被余元化纳入个人私产,另外一半作为县府的收入,用于犒赏将士和官吏或者偶尔赈济百姓,博取个好名声。
在交谈中,刘道宝、黄振锐对余元化这位老前辈十分恭敬和客气,但是在连海县已经三十八年并作为有过作战经验的文官来说,他太明白了这种客气就意味着不信任,他也知道自己到了该收手和退下来的时候了。
七月二十七日,刘道宝等人即将启程,临行前,余元化请二人代递一份辞呈,以年老为由请求卸任连海知县,刘道宝答应代递。
八月七日,刘道宝等人返回了怀远府,向马运扬报告了出行的情况,并递交了余元化请辞的奏疏。
马运扬看后说:“余元化是老臣,其侄女还是张光化的妻子,其实就是妾室。何况他当年又是杜定瑞太师举荐的,杜定瑞虽不在,但杜德曜还在,父王对他一直也很看重,这是有功之臣,不能草率。他请求卸任是有自知之明,也说明他真的老了,但接替人选一定得合适,恐怕还得和父王商量。”
刘道宝:“是,臣另外担心的就是和议盟约附加议定的条文该如何和群臣及大王解释啊。”
马运扬:“这个事情太大,你们属于擅作主张,虽然是不得已而为之,我能够理解,但是如何与父王还有诸位大臣尤其是元老勋贵解释啊。毕竟那些在内陆的商号店铺大多与他们相关,不说不能啊。这个必须要说,也不得不说,这样吧,十三日在怀晋殿商议此事,父王同样也得出席,从内陆撤出,集中力量经营沿海的方针不能变。即使再难,他们答应也得答应,不答应也得答应。”
马承华这段时间倒是乐得清闲,集中精力为了儿子女儿的婚事忙碌,仿佛是他要结婚似的。
八月十三日,在怀晋殿议事,五品以上官员和宗室勋臣元老等人能来的几乎都来了,商议的就是和议盟约之事。
马运扬先让刘道宝公布了和议盟约的具体内容,众臣大多数是满意的,马承华也没有什么不同意见和神情。
马运扬接着说:“此次刘道宝出行,算是不辱使命,与武国达成了和议盟约,取得了少有的尊严和实际的回报。然而这是正文,还有附加议定的,让刘道宝给诸位读一下。”
刘道宝接着宣读了附加议定的条文,主要是晋国从武国双海行省以外之地全部撤出,而且是一年之内。
刘道宝刚一说完,现场立刻死一样的寂静。
身为礼部官的李小骏说:“当年好不容易通过茶马司获取了深入西北内陆和西南以及东南其他地方的机会,就被你们这样出卖了,五十多年了,五十多年的成果,你们不心疼啊。”
枢密副使崔华康说:“的确,在内陆经营生意和转运消息是艰难的,成本是高昂的,这个我们都知道,但是这里面不仅仅是一个生意经营和成本的问题,更重要的是我们要打听消息。另外通过西北我们可以与西北各族联系,获取良马和优秀的强壮的兵员。如果与西北断了联系,我们只能专注于东南,无异于势力被压缩了。”
庾山甫:“不错,从西北买马成本的确高昂,虽然武国赐马是好马,但主动权在他手里,而我们亲往买马,主动权在我们手里,至少不会全在他们手里。这么大的事情,牵涉到甲兵军务,我身为参知政事兼管兵部,竟然毫不知情啊。”
学务司副使崔永泰更是轻蔑地说了一句,说:“崽卖爷田不心疼啊。”
杜立阳说:“我虽然生在海山洲,可自先祖杜航以来一直教导我们的根在内陆,杜家是雍州人。通过深入西北西南,让我们许多人都重新得到了祖籍之地的消息。你们就这么答应撤出,损失别的都能弥补,可也伤了我们的心啊。”
杜立阳说的不轻不重,但却触痛到了大族的心。虽然张崔杜田等大族如今的人都没有去过内陆,但通过各种方式他们一直能得到家乡的消息和各种风味特产,如今马运扬答应从内陆全部撤出,而且事先不和他们打招呼商量,怎能不让他们怨恨啊。
张少微:“各位大人所说都有道理,但是晋国如今的国情和国力已经无法支撑我们在内陆布设广大的生意和消息网,我们必须集中精力确保在沿海的势力,并向南洋发展,我们要务实考虑啊。”
张少微的话得到了刘道宝、董元嗣、王文书、方智刚等非大族人员的支持,但是老一派及勋贵大族们所说却又句句在理。
张少微的话务实,但是却也遭到了杜立阳、崔华康、庾山甫等人的反驳。仪仗司都指挥使杜立鹏是马运扬的亲信,但他也是大族,杜立阳的话也实际上代表了他的内心,不过他无法表态。而副都指挥使李耀先更是大骂刘道宝是奸臣小人,丧权辱国,甚至要打刘道宝,被马运扬强令阻止。
身为左右相的张光化和谢宣明则是一言不发,任凭事态发展。
张光化看了看情形,不顾马运扬的态度,直接说:“大王如何看。”
马承华笑了笑,说:“我已经是个闲人,今儿就是过来听一听,看一看,大主意还得你们拿。另外,眼看就是我儿女的婚事了,什么事也不能耽误了我儿女的婚事。”
刚说完,马承华调头就走了。
马运扬太明白了,马承华是不管,看笑话,但也是借此让老人们发泄不满,明面上骂刘道宝,实际上是打脸马运扬。
马承华走后,马运扬支持张少微、刘道宝与元老勋贵集团力辩,但元老勋贵大族的意见又确实不无道理,马运扬可以强压但却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况下不能强压。
谢宣明见局势僵持,深恐马运扬在被逼急的情况下做出强压的举动,立即出来打圆场说:“张大人、刘大人的意见是不无道理的,晋国确实无力支撑在内陆布设广大的生意和消息网,确实应该重点经营沿海。但是崔相等人的意见却也入情入理,值得深思。刘大人没有事先与中书省商议是不对,但是都是为了公事,大家可以发表意见,不能口出粗言,成何体统啊。人啊,是要有理想和精神,但是也要务实。依我看,此事不是今日就能辩驳和定出来的,何况距离撤出还有一年的时间,我们可以再想万全之策。眼下的时日,我们先别误了晋公弟弟和妹妹的婚事,张相,你看呢。”
张光化:“谢相所虑极是,晋公意下如何呢。”
马运扬也立即说:“是,的确此事刘道宝处置有些细节上的考虑不周,但是心意是没问题的,这也是我的意见。此事日后再谈补救的办法,先办弟弟和妹妹的婚事,然后再议。”
马运扬也虽然做了一些让步,但是他的话也很明确,即此事是他定的,刘道宝充其量是办事不周,而且日后商议的只是补救办法,而不是要推翻,也不可能推翻,如果推翻就恐怕要逼着他翻脸了。
马运泽也参加了此次的会议,但一句话没有说。回府后,他的最亲信幕僚范宪文(范仲粹曾孙,范仲平之子,永昌十三年出生)、孙凯阳问他情况,他则说了这样的一句话,说:“此事利在一时可以确定,能否利在长远实难断定,不过对于许多人内心的伤痛则恐怕是沉重的。”
当夜,马运扬和张少微前往永寿宫觐见马承华、崔迎彤,说明了当天的处理意见,另外就是谈及余元化的卸任请求,请示马承华的意见。
马承华本来还想待理不理,但是崔迎彤暗示他不要总这样,马承华就只能正儿八经的和他说事情了。
马承华:“收缩力量确保沿海,是没有问题的,我当政时候也不是没有想过。当年父祖时代积极进取是没有问题的,但也许摊子铺的大了和走的快了些。现在收缩不是不可以,但是这么大的事,你们完全不和中书省商议,连我也不知道,刘道宝就敢签下了。至少事先我们得想好办法,如今你弄的被动了吧。此事先容我好好想想,等你弟妹的婚事过了再说。”
马运扬:“此事儿臣操之过急,请父王恕罪。不过还有一年的时间可以撤离。余元化的接任人选,父王的意思呢。”
马承华:“一年的时间,看起来是够撤离的。但是这有什么后果,你不知道吗。马张崔杜四大家族是晋国的支撑与核心,四家紧密一体,虽然也有斗争,但是四家自高祖时代就在内陆经历了血与火的考验,有生死情谊。之后的两百多年来世代联姻,是鲜血凝聚成的情谊。更关键的是晋国的所有大族之中只有这四家的先祖在内陆有过作战经验,两百多年来他们都有不少人去过内陆,对故土尤其是北方有很深的感情。你这么匆忙撤出,让这些人的心里怎么想啊。至于余元化,他有功也确实老了,他这些年的事儿我也不是不知道,主动还是有自知之明的。要尊崇,名爵上不吝封赐。接替的人要年轻,能文能武,首先要靠得住。”
马运扬:“父王所虑极是,是儿臣考虑不周啊。只能从长计议了。父王有无合适人选啊,靠得住的话家里人最好了。”
马承华:“我倒是有两个家里人,不知能不能,举贤不避亲。”
马运扬:“谁?”
马承华:“一个是你妹夫,庾道济;另外就是你弟媳妇的哥哥柳子厚。”
马运扬:“少微,你主管吏部,怎么看。”
张少微心想这不是让我得罪人啊,他本身对这两个人都是不满意的,他这几天其实一直在想人选,并已经拟定好了人,就是他的手下在吏部任主事的江海昆。此人虽说不是能文能武,但是执法严明,也年轻,才干不错。可是马承华这么一开口,无疑把自己的路给堵死了。
张少微:“两位公子确实都不错,但是臣具体不了解。大王和晋公与他们是亲人,此事臣请大王、晋公决定。”
马承华:“那就也先等婚事后再说,不过先给余元化晋升吧。”
马运扬:“是,儿臣明白了。”
当晚的谈话总算还是顺利的,马运扬、张少微也清楚了马承华的态度。马承华并不反对从内陆撤出,但是反对不打招呼的一次性撤出,更反对没有经过妥善谋划和预作安排的一次性撤出。
次日,马运扬下令余元化加正三品正奉大夫衔,并特加龙文阁学士衔。
虽然都是虚职,但是以一个知县加正三品虚衔也是极为罕见的了。
之后,马运扬安排谢宣明、张少微、刘道宝、黄振锐、董元嗣等人专门妥善研究比制定善后办法,撤是一定的,但是必须拟定妥善的方法。既要将人员和财产全部撤出来,也要适当在重要地方留下一些暗哨,以备万一。
很快就到了八月二十日婚期的这一天了,这一天当然是分外热闹了。
这一天,宫廷和柳府是分外热闹,车水马龙。
马运凯、马运泽终于迎娶了两位大美人。二人的府邸就在王宫外围,占地也不小,地段良好,同样是人头攒集。而柳府自然也是贵客迎门,朝中的达官显贵和怀远府的大小官吏以及名门富商也都前来祝贺。意思很明白,柳家看来要显贵,不可小觑啊,通过柳家可以与公室打上交道,进而为以后办事铺平道路。
柳梦绮不仅是个女儿身,同时还是一个大老板。在婚事前一天,她专门下令给海梦绸缎庄的每一位伙计发红包,让他们与自己共同分享喜悦。同时还下令从二十日到二十二日,凡是在绸缎庄买衣服的全部打折。
这无疑可以看出柳梦绮经商手段的高明,而这三天的费用也十分高昂,但是却又起到了促销和推广的作用,看起来三天损失了不小的财产,但为以后的财源广进积累了丰富的资源。
柳梦绮是柳家五个儿女之中最聪明的,她知道自己虽然能力是最强的,但是自己终究要嫁人。自己经营的这份产业是柳家的,她即便嫁入马家,也不会将这些带入马家。故而在婚前,她就明确与马运泽交代清楚了。马运泽也是公室出身,不缺吃穿,虽然人哪有不爱钱的,但是马运泽也理解柳梦绮的意思,表示不会觊觎柳梦绮的家产。
在婚前的七月底,柳梦绮与父亲柳宗宽二人秘密商定,只要柳梦绮活着,海梦绸缎庄及柳家的产业全部归属于柳梦绮经营。柳梦绮百年之后,这份产业依旧归属于柳家。而为了保持并繁荣这份家业以及后继有人,柳梦绮在八月初就开始安排小弟柳子枫进绸缎庄跟着姐姐学习经商,很明显,柳宗宽和柳梦绮要培养柳子枫作为结拜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