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甲小哥二号满面微笑,“最近我们开业大酬宾,新到一匹品牌内裤,买一条送一条,还外加免费清洗、烘干旧内裤,先生,是否要体验一下呢?”
我体验你奶奶的腿,怕是有那啥病吧,你都帮我洗净烘干了,我干嘛还要花钱买,不过话说回来,我是绝对不敢让他们帮我洗内裤的,最主要还是不卫生,天知道他们是不是乱七八糟的放在一起,洗衣机一锅炖了。
“谢谢,不需要,那啥,请问你们塑料手套免费不?”我扬起绷带包扎的右手。
“这是面免费的先生,请您稍等。”说话的工夫,他从口袋里摸出几个一次性的塑料手套,就像我们平时吃麻小用的那种。
戴上手套,径直朝塑胶门帘走去,掀开门帘,水蒸气扑出,空气中的湿气裹挟着沐浴露洗发水的香精萦绕其中,犹如人间仙境一般。
一眼望去,干净整洁,墙面和顶面色调统一,都是刺眼的白,地面铺设着藏蓝色的瓷砖,瓷砖缝隙还用金灿灿的勾缝剂填充,洗浴区足足有两三百平,分为大池、小池、冷水池、淋浴室、搓澡区、洗漱台、汗蒸室和湿蒸室,应有尽有,配套齐全。
也许是时间太晚,浴池里的“泡友”只有寥寥几人,等等,这个词似乎有些不太恰当,看戏的叫戏票,那泡澡的理应叫,“澡票”。
边走边戴上塑料手套,巡视一圈,还是决定泡泡澡,很久没有骑那么久的脚踏车,大腿都有些打摆子。试探着下到大池,即使南越的气候早早给了我一个下马威,但大池的温度还是让我体会到什么叫热,热气腾腾的水搭配着水泡咕嘟咕嘟往外冒,给人一瞬间像进入了沸水的既视感,
搓澡区的师傅看到我下池子,兴奋地朝我张望着,与京都的搓澡师傅爱搓不搓的态度截然不同的是,在他们眼中我看到了赤诚,泡了几分钟后,实在难以拒绝搓澡师傅的诚恳,更重要的是泡澡水是真受不了。
搓澡的师傅自称随心所“浴”里的头牌,价格实惠也就八十块,也在我的承受范围,安静躺下,任由其上下其手,我自巍峨不动。
我趴在搓澡床上,脑袋透过头部的洞呼吸,人完全躺平,这一躺困意袭来,搓澡就是这样,最怕遇到话痨的师傅,好巧不巧,我每一次都能遇到,这不,搓澡师傅开启了陪聊模式。
“哟嚯,靓仔可是外地来的?”
“师傅好眼力,能看泥识人,定非等闲之辈!”我有一搭没一搭地回应着。
“嘿嘿,靓仔说笑的,我哪有这技术,只是本地人很少有看到兄弟你这样的。”
说话间啪啪敲了两下我的后背。
我不太明白搓澡师傅的意思,好奇问道:“我这样的很少吗?”
搓澡师傅回道:“不是很少,你是头一个,就你这样式的,不得花点大价钱才能搞一次。”
“搞一次?”我有些莫名其妙。
“那搞几次?”
卧槽,这师傅怕不是个gay吧!劳资花得起八十,没想过要肉偿啊!
我没再搭理搓澡师傅,总觉得再说下去,我可能会弯。
不得不说,南越的搓澡技术和京都的有些差别,单从套路来说大同小异,但材料却有天壤之别,京都搓泥喜欢加醋,白醋、米醋、红醋和陈醋,各有各的功效,而南越的则是蜂蜜、橄榄油,甚至还有鸡蛋,果然是一方水土“搓”一方人。
搓完澡,去洗漱台草草处理了一下,换上洗浴服前往楼上休息区,来到休息区才发现满满当当全是人,打呼声此起彼伏,看样子无家可归的人,不止我一个,没办法,只能花一百块弄一间包房,否则今夜无眠。
刚躺下,房门被敲响,没等我回应,一个身着短裤香槟色制服的女人从门外钻了进来,手中提着一个小箱子,女人长相甜美,长发披肩,妆容艳丽,目测年纪和我差不多。
“卧槽!什么情况?”
我第一反应是遇到仙人跳了,转念一想又不太可能,因为房间里有摄像头。
女人微微一笑,“你好先生,我是8号金牌技师,今天我为您服务。”
“可我没有点按摩服务啊,你是不是走错了?”
“先生,本店迎新,定包间免费送按摩。”
听到女人的话,我在放下心来,“来吧!”
免费的还考虑什么,女人放下手提箱,取出一只膏状东西,往自己手中挤了一条,自顾自地在手中搓匀。
按照指示,我平躺在被子上,按摩过程从脑袋开始,女人冰凉的手接触到我的脸,沁人心脾的凉爽让人欲罢不能,不知不觉,我进入了梦乡……
梦里,又来到那个熟悉的场景,老宅的院子里,爷爷背靠在摇椅上,脸依旧是模糊不清,我想,是从未见过他的缘故吧。他依旧穿着那套青灰色长袍,不同的是手中多了一个蒲扇。
“你终于舍得来看看爷爷了?”摇椅上的爷爷晃晃悠悠地摇着蒲扇说着。
“爷爷,您这叫啥话,我要是想见你就见你,那我不早就同你驾鹤西去了?”
“果然是我李清泉的孙子,这张嘴是锔过铜还是开过光啊?”爷爷打趣道。
“爷爷,我没保护好大伯,大伯他……”我不知怎么说出口。
“我知道了,你已尽力,无愧于心,他有他的命数,不过能保住你,他也赚到了。”
“赚到了?爷爷,您说的赚到了是指他保住了李家的血脉,帮助你传宗接代?”
对于爷爷的说法我是有些恼怒的,如果为了传承所谓的血脉,去枉顾人命,这是不可取的,以人为本,人命大过天,这是永远不会改变的。
“你……说的对!”爷爷从摇椅里站起,缓步走来,我这才发现爷爷的个头不是一般的高,比我整整高出一个头,“所以,你现在背负着的不仅仅有你自己,还有你大伯!”
仰头看着爷爷模糊的面容,瞬间被他的气场压得喘不过气来,“爷,你要我帮他考古还是咋滴?”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去蝶梦谷参悟了什么!”爷爷怒斥道。
我反问道:“生死?”
“生死。”爷爷复念了一遍,随后大笑:“啊哈哈哈!生死看透有何用?我告诉你,若有早一日我在下面看到你,我定把你打得满地找牙,当然,如果你能打得过我,那另当别论!”
“爷爷,你这个要求有些过分了,我毕竟是个人,早晚一天也回那啥,你干嘛和我过不去啊?嘶…对了,人死了能不能投胎啊?你为啥一直在我梦里出现呢?还有你从前是干嘛的,你留下的那本书…”一时间很多疑问袭来。
我突然发现爷爷才是最神秘的人,从大伯口中得知他原来是前政府里当军官的,后来随着解放战争,弃暗投明,土改又配合把家里的土地分给了农民,按照这样的描述,爷爷应该是个军人,但那本无名的手册里记录的东西又与他的职业生涯风马牛不相及。
“你最好离他(她)远一点!”爷爷突然吼了一句。
我被怼得有些懵逼,立马问道:“什么?爷,你说离谁远一点?”
爷爷轻轻念叨,“桂芬。”
听到二姑的名字,让我突然想到了大伯现在的处境。
我轻声问道:“你怕我给二姑带来灾难,对吗?”
爷爷语重心长地说:“羊崽子,要不,你当个孤儿吧。”
我没想到爷爷会突然这样说,“爷爷,我懂你的意思,我办完事立马回去,不给二姑添麻烦。”
爷爷摆着手道:“不不不,我意思,你要不和桂芬结婚算了!反正她也单身,能力又强,跟着她,你能少奋斗多少年。”
我直接傻了眼,我耳朵究竟听到了什么!
“开什么国际玩笑!你个老不正经的东西!她可是我…”
啪——!
还没等我说完,爷爷反手就是一记耳光,清脆的响声震天撼地,脑瓜子嗡嗡作响。
“玩呢!”这是爷爷最后一句话。
这是什么人间疾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