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千凌正要飞奔上前，却被其他千字军成员拦住。
“现在情况未明，你先别过去，要不然大家会把你当成共犯！”拦着她的那个妖族如是说。
千凌狠狠地打了那妖族一巴掌，“什么叫共犯！我哥绝不会做出背叛妖国的事情！”
千凌又转头向远处躺在地上无力还击的千楞大喊：“哥，你倒是说话呀！”
千楞捂着伤口露出苦笑：“千凌，是哥对不住你，以后你要好好照顾好自己。”
千楞这样说等于自己认罪了。千凌全身的力气一下子被抽空，绵软地坐在地上，目光呆滞头脑一片空白。
千楞又对远处的唐千言说道：“这事跟千凌没有关系，别为难她。”
唐千言望了一眼已经失去生气的千凌，叹息着缓缓点头。他慢慢地向摩千楞走去，利爪上泛着淡淡的蓝光，他的目光如同妖国冬日的夜空，寒冷而幽深。
千凌突然竭力嘶喊：“不要啊！”她挣扎着向唐千言扑过去，她清楚知道千字军的规矩，在超过十个千字军成员的见证下，一旦摩千楞亲口认罪，所有千字军成员都可以出手杀了他。
“把她拉住！”唐千言一声大吼，几个千字军成员连忙把千凌拖住。
就在这个时候，祭坛上发生了奇怪的事情，那些朱雀神像同时发出红光。一道道红色的光线在地面上亮起来。唐千言突然觉得自己的身体无比沉重，几乎无法凭双脚的力量站稳，他感觉有千千万万双看不见的手把自己的身体往地面拖下去。他再也不能往前踏出一步，他苦苦支撑着才不至于让自己倒下。
祭坛之中传来一道庄严而清冷的声音：“摩千楞，保护好羽月公主。”
摩千楞和那流着泪的小姑娘被朦胧的白光包围起来，他们就像两团白云向祭坛中那道连接天地的白光飘去。
视野一片明亮，慈悲而温暖的感觉漫上心头，这道神奇的白光仿佛能治愈这天地间一切的心灵创伤。小姑娘不再害怕，不再流泪。她能看见所有死去的天羽族人围在自己的身边，他们微笑的脸上看不见一丝痛苦。他们的目光清明而温柔，她听见他们对自己柔声轻语：“羽月公主，请好好活下去。”
天羽族人的身影慢慢变得模糊不清，小姑娘看见他们融进那明亮的白光之中。到最后那白光也渐渐黯淡下来，视野变得漆黑一片，他们已经离开仙岛幻天涯。
白光消失之后，悲伤排山倒海般猛涌过来，这凶猛的狂潮要把她无情吞噬。她明白是那些死去的族人在最后关头借助朱雀神的力量助她脱离险境。从今以后，她就是最后的天羽族人，茫茫宇宙之中她再也找不到自己的同类，作为天地间悲哀的唯一，她将背负着一段血海深仇孤独地存活下去。
“别哭，你并不是孤单一人，从今往后我们就是同伴了。”
一道虚弱的声音传过来，一只温暖而宽大的手掌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她转头，看清跟她说话的正是被同伙打伤的妖族。他望着自己流露出温和的笑容，他的嘴角边上还留着一丝血迹。
妖族是自己的仇人！杀了他！
她眼神一冷，从羽衣之中掏出一把黑色的匕首猛然刺下。
“他不是敌人，他是你的同伴，他将代替我们守护着羽月公主。”心里有一道声音叫停她下刺的动作，那匕首就停在摩千楞胸前一寸之地。
“你的名字叫羽月吧？”千楞小声地问，对停在自己身前的匕首视而不见。
她轻轻点头。
“羽月，真是一个好听的名字，只是这个名字太温柔太善良，已经不再适合你。从今往后，你就叫翼。”
“我的名字叫翼？”她喃喃低语。
这句话就像一句神奇的法诀，当她说完之后，她身上那洁白如雪的羽衣瞬间变成黑色。
“这……”她望着眼前的一幕，惊得目瞪口呆。
“摩千楞，你死期已到！”突然之间一只大手摁住小姑娘手中的匕首，狠狠刺进摩千楞的胸口，摩千楞的神情永远定格在突如其来的惊恐之中。
“怎么回事？”小姑娘猛地转头一望，只见自己的身旁半跪着冷若冰霜的唐千言，他半眯着眼睛把那黑色的匕首用力推进摩千楞的身体中。鲜红的血喷洒在她手中，温温的，稠稠的，腥腥的。
小姑娘感到自己的脑袋突然发痛。
“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她捂着额头大喊。
不是这样的，她明明记得他们来到了魔域。那时候她的羽衣还是白色的，唐千言没有出现，摩千楞也没有死，他们在魔界还有一场惊心动魄的历险呢！
这是……幻境？！
她猛地清醒过来，眼前的所有景象都消失不见，她站在一片令人压抑的虚空之中。唐千言站在她身前不远的地方，静静地望着她，脸上露出一个古怪的笑容。
黑色灰烬在唐千言身上剥落下来，他不过是一个伪装的躯壳。灰烬落尽之后在翼眼前站着一个身穿黑袍的驼背人，他的脸上戴着一个黑色的面具。这一身黑色的装扮让他看起来就像是虚空中的一幅立体浮雕。
“不错，不错，竟然能从幻境中挣脱出来，不愧是身上流着朱雀之血的神族。”沙哑的声音带着一丝兴奋。
“你就是那个黑袍人东皇？”翼紧握着那把黑色的匕首，刀柄有点滑手，那是手心渗出的汗水所致。
“正是老夫，嘿嘿。看你一脸惊慌的样子，刚刚你一定看到有趣的东西吧。如果我没有猜错，想必你是看到摩千楞死在你面前。”
翼没有说话，只觉得自己呼吸一紧。
“你看见的并不是幻觉。那是将来一定会发生的事情，不光是摩千楞，连你也一样，在不久的将来你们都会死去，这就是你们的命运。”
东皇明明没有动，可是翼却觉得他向自己缓缓走来，下意识地，翼又退后了几步。
“你为什么会知道朱雀之血的事？”翼问道。
“算不了什么，我知道的事情可不少。我还知道你曾是高贵的‘凰’，可是你为了获得复仇的力量却选择化身为‘鸦’，值得吗？”
“看来你知道的事情确实不少，那么你一定知道当年天羽族人被灭族的内幕？”翼调整呼吸，极力保持冷静。
“当然知道，因为那一场屠杀正由我一手策划。”
翼觉得自己的心脏突然停下来，然后又疯狂地跳动。在她的神智反应过来之前，她已经挥着匕首向东皇刺去，那热得发烫的仇恨流淌在血脉之中急待释放。
匕首刺中了东皇，他的身体化作黑色的羽毛嘭的一声四散开来。他的声音像是近在咫尺，又像是从极遥远的地方传来：“羽月公主，现在还不是杀你的时候，时机到了我自然会来找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