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云一看,便知道这些人乃是市街流氓,于是抢上挡在小姐身前,道:“你们要非礼,就非礼我吧,别动我家小姐!”
“呦!这还有一个,让我瞧瞧。”那大汉淫笑道。接着,他伸出手来,欲抚摸小云的脸,忽地粗手生生顿住,一脸惊愕,转头道:“这个,你们要不要?”
身后二人先是看了小云一眼,然后怔了一下,接着便连同身体都在颤抖着同时摇头道:“不不不!”
周莫柔方才知晓,原来这几人竟是地痞流氓,心道:“过去只在剧里才能看到的人物,今天竟然亲眼见了,当真有点意思。”
这时,大汉大手一拨,便将小云拨了开去。
周莫柔盯着那个大汉,笑道:“你就是这里的混混是吧?”
那大汉见她不惊反笑,不禁窒了一下,道:“怎么?”
周莫柔没有理他,而是走上前去,指了指后面两个人,道:“你们和他一样也是流氓吗?”说完绕了个圈,上上下下打量着这三人。
那大汉见她看自己的眼神,倒像是看怪物一样,似乎还带着几分讥笑,立时勃然大怒,道:“小娘子,哥几个就是流氓,怎么着?爷看你有些姿色,想带你回去共享人间乐事,你可不要不识抬举!”
周莫柔还未开口,小云又挡在了她的身前,道:“你知道我家小姐是谁吗?”
大汉向前一步,道:“谁呀?管她是谁,都要跟老子回去!”说完哈哈大笑,身后二人也跟着大笑起来。
小云昂首道:“她可是此城向北五十里地的周家小姐,大侠周元敬的女儿。”
“就是昨天晚上弹琴不止,吵得村里人睡不着觉,弹得路人找不着家的那个?”只听后面二人中,左边一人道。
小云右手一指,叱道:“大胆狂徒!我家小姐的琴音,谁听得便是谁的福分。”
那大汉突然抓住小云的手腕,向旁一甩。小云“哎呀”一声,倒了下去。
周莫柔连忙俯身,将小云扶起,轻笑道:“若伤了我们,我定要你十倍奉还!”
那大汉不以为然地道:“想吓唬我?呵呵……”话未说完,只觉身后一人拉了拉他的衣袖,转头道:“嗯?”
却听身后那人道:“大哥,此人万一真的是周元敬的女儿,那我们可惹不起呀!要不,咱们放过她?”
“放过?怎么可能?”那大汉扬声道,“周家小姐,谁不知道,近几年一直待在深闺之中。周元敬决然不可能让他的宝贝女儿抛头露面。”
那大汉狞笑着,继续道:“你当爷是吓大的吗?”
此刻大街上的众人远远观着,但恐于这些混混的势力,个个都不敢靠近。
那大汉忽然踏前一步,伸手欲抓周莫柔手腕。周莫柔身子向后微微倾斜,竟是躲过了这猛然一抓,紧接着小腿一踹,那大汉“啊”的一声蹲下身子,抱着自己的腿,呼痛起来。
身后二人看得目瞪口呆。分明是大哥去抓那个小娘子,不知为何竟反被她一脚踹着腿了。
“哎呦!可真疼!这小娘子劲倒挺大。”那大汉跺了两下脚道。
周莫柔笑了笑,道:“我劝你们还是早些改邪归正,不然的话,不久之后可能会有血光之灾。”说完轻笑一下,便牵着小云的手转身走去。
“想走?没那么容易!刘二钱三,抓住她!”那大汉说着拔腿疾追。
二人应了一声,紧随其后。
周莫柔见三个地痞追来,轻皱眉头,拉了拉小云,道:“小云,快跑!”
“抓住她们!”
“给我站住!”
“你们跑不掉的!”
……
身后的叫喊声不绝于耳,紧逼而来。街市上的众人见两个女子惊慌奔逃,大都纷纷让路,接着见后面三个混混紧跟其后,也是不得不留出空来。只是在二女身后,经常便有些香蕉皮、西瓜皮等易滑物出现,使得这三个混混不时滑倒,甚是狼狈。真不知是哪位有心人出手相助。
那三个地痞越追越是愤怒,眼里满是狠毒。
周莫柔回头看了一眼,心中一惊,只见那大汉紧随身后,眼见便要追上。
正在这时,一辆驴车在大街中央丁零当啷慢悠悠地行驶着。车上磊满了酒坛,看来是满车的醇酒。赶车之人身着布衣,鬓发不整,一副客店小二装扮。此时他正侧身坐在驴车上,一双长腿在车下悠闲地晃来荡去。这时,他忽见两个女子朝着他的驴车拼命奔来,顿时挣大了眼睛,心道:“此乃不祥之兆!”
周莫柔亦是见着前头有个驴车,而那赶车之人的眼睛居然如那驴眼一样大。
本来这街道还算宽阔,奈何行人来来往往,再加上这个驴车横在道路正中,便只剩下了一人间隙。
周莫柔奔至驴车处,先把小云从间隙里推了过去,而在自身路过之时,伸手猛力拍了下驴屁股,那驴受痛一惊,猝然抬起前腿,“啊——呃——”叫了一声,竟是把整个驴身横了过来,堵住了仅有的空隙。接着,只听那酒坛“哐啷”、“哐当”碎了一地,美酒横流,大是可惜。
这一下突如其来,那大汉收身不住,竟是生生撞在了驴身上,倒在地下,叫痛不已。余下二人也被驴车一阻,只得停下,去搀扶那大汉。
周莫柔见那三人被阻,加之跑得太累,便即停下,扶着驴车尾部“呼呼”喘息。
周莫柔喘息稍定,抬起头来,只见那驴车伙计怔在那里,张大了嘴巴,看着碎了一地的酒坛发呆,便即道:“这位兄台,不必惊慌,此次损坏的酒算在我身上。”
驴车伙计听得周莫柔言愿意赔偿,脸上登时堆起笑容,还待答话,忽然想起临行前掌柜的告诫:“运酒途中,切勿多话,莫要多管闲事。”于是只得点了点头,抱拳行礼。
周莫柔瞧他本欲说话,最终却只“嗯”了两声,不言不语,不料他竟是个哑巴。
那大汉指着驴车伙计,怒道:“小子,你怎么赶车的?是不是不想活了?”
驴车伙计没有答话,而是连连摆手,示意不是故意的。
大汉道:“那还不快快赶走你的驴车?可别耽误了爷俘获小娘子!”
钱三拍了拍胸口,奋然道:“大哥,且看我的!”说罢,退后几步,突然助跑加速,待到靠近驴身时,跃起一个空翻,竟是翻过了毛驴高大的背部。众人皆惊,没料到此人竟然有两下子。这时,忽地只听“哎呀”一声惨呼,哪知钱三落地时竟是踩到了香蕉皮,倒地不起了。
驴车伙计方才知晓,原来这几个地痞是在欺负良家民女,登时血气上涌,也不管掌柜的告诫了,扬声道:“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你们怎能如此横行霸道,调戏民女?”
周莫柔忽地一惊,原来这伙计并非哑巴,更惊的是,这小小伙计居然还有此正义之心。
“敢管老子的闲事,简直不知死活!”那大汉怒道,伸手招呼身后刘二收拾这个驴车伙计。
那伙计见刘二恶狠狠地朝他走来,一时惊骇,忙道:“几位大哥,误会了,误会了。我本是陈州人,就是一家客店伙计,此次来颍州也是奉掌柜之命前来采买些美酒……”
“说重点!”一声不耐烦地大喝,语出那大汉。
驴车伙计心里一跳,讷讷道:“小的……小的意思是,你们忙你们的,只要不碰坏我的酒就行。如此,小的回去也好有个交代。”
“快把你的驴赶走!”大汉喝道。
驴车伙计连忙陪笑道:“是是,我这就走。”
“大哥,小美人好像不见了。”钱三踉跄爬起道。
大汉猛然抬头,只见前方哪里还有小娘子的身影,怒道:“谅她也跑不了多远,给我追!”
街市另一头,郑管家解着马绳,喘着气道:“小姐,快上马车!幸好我到得及时。”
周莫柔拉着小云急步上了轿子,从车窗处向后看去,见那大汉三人又追了上来,对郑管家道:“胡胡,快走!”
“好嘞!”郑管家应了一声,一扬马鞭,“啪”的一声巨响,健马长嘶,马车缓缓掉头。
街上人多,马车调转不灵。这时,一人竟狠命一跃,硬是抓住了车门。郑管家见状,先是一惊,随后“啐”的一声,竟是一口老痰吐了那人一脸。那人一脸抽搐,眼里满是恐惧,“啊”的一声掉了下去,在地下翻来滚去地擦着浓痰。
虽说郑管家浓痰立功,但马车被那人阻了一阻,竟没能转过弯来,而是沿着市街大道直行而去。街上行人纷纷让道。过不多久,马车奔驰之势已成,常人的双腿便再也难以追上。
那大汉一把抓起地上翻滚之人,喝道:“钱三,你死了没有?跟我回去,找那个赶毛驴的家伙算账,要不是他,我们怎会如此狼狈?”
在颍州通往陈州的大道上,那个赶着驴车的伙计,正自驾着驴车丁零当啷地缓缓去了。行车间,他不时盯着车上仅剩的酒叹息不已。而那大汉三人自然是两头落空。
另一处,周家马车急行间,“轰隆”一声,似是有什么重物落于马前,健马惊声嘶叫,前足提起,整个马车剧烈震动,随后骤然停下。
这一下突如其来,车上二人同时惊叫出声,身子肩头也是撞在了车厢上,剧痛难忍。郑管家更是一个筋斗翻下马车,一手兀自抓着缰绳,一手扒着轿子,“哎呦妈呀”的呼痛爬起。
周莫柔周身痛楚稍减,掀开轿帘,看着龇牙咧嘴的郑管家,道:“发生什么事了?”
郑管家刚要张口,忽听前头传来人语道:“怪不得那几个地痞穷追不舍,这小娘子果然水灵得很,老火我正好可以泄泄火了。”说话之人的语声粗大有力,震得人耳嗡嗡直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