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凉风掠过这无人问津的仓库，腐朽的墙壁已然无法掩饰自己的衰颓，无奈地发出几声摩擦。
赛拉拿出复苏药剂打算稍后唤醒两个昏睡的家伙。忽然，她注意到同伴的脸上渐渐笼上一层阴云，那是似曾相识的悲恸。
“出什么事了？”
“我不该让莱迪娅一个人回去。”
“莱迪娅？”赛拉鼓起勇气问了下去，“她出了什么事？”
“她中毒了，浑身结冰，就像那老鼠。”将肯纳绑牢后，基恩抽出匕首，在清单上刻下简单的文字和符号作为线索。
赛拉闭上眼，舌尖在嘴里舔 舐着血牙，良久才再次开口，“这么说，莱迪娅，我们失去她了……”
“投毒的人肯定跟这里的法师有关。”
赛拉睁开眼，湿润的眼角很快变干。“我们会找到凶手，就从这个叫肯纳的法师着手。”她收起复苏药剂，转向同伴，“我需要水，整桶的水。”
冰水浇在昏睡的两兄弟身上。他们在一阵寒颤中惊醒，本能地想要咒骂，但嘴却被堵住，加之身体动弹不得，眼前一片漆黑，两人很快意识到处境不妙。
肯纳冷静下来，“谁在那？！”他试探着周围，侧头聆听四周的动静。突然，他担心起肯尼，“我的兄弟在哪？！”
赛拉用兜帽遮住嘴，“到现在为止，你的兄弟很好。”她取下肯尼嘴里的麻布，“说些什么吧，肯尼。别做傻事。”
“是的，我在这。”肯尼不知道对方是什么人，但他能闻到朽木的味道，或许自己还在仓库里，“你想要什么？”
赛拉取下肯纳嘴里的麻布，“我来提问，你们回答。拒绝的人会听到他兄弟的惨叫。如果你们之中一个人先死了，我会找到你们的家人，然后继续我们的问题。”
“我会用我的XXXX问候你全家。”肯尼嘟囔了一句，他企图虚张声势，以此试探对方的虚实。话音刚落，他便听到一阵摩擦。
有人在一旁打磨武器，那节奏很慢，却让人惴惴不安。
肯纳立刻想到了引自己落入圈套的独眼守卫，“少说两句！你这蠢蛋！你的香肠已经摆在别人的盘子里了！”
“是的。我听说用加热的刀子切香肠，香肠会饱含汁水。”一男人的声音回应了他。
“你们在法师塔的地下室里做什么？”赛拉问。
肯纳有些不耐烦，他知道对方并没有步入正题，只是在试探自己而以。“那是冰霜爆炸瓶。显然你已经知道了。”
赛拉从行囊里掏出一瓶对方提到的药剂，“果然如此。这明显是为战争而准备的，那就说说这战争。”
肯纳有些犹豫，他不该透露领主的计划，但一旁传来的金属摩擦声让他不寒而栗。“平原之主想让山谷人和高原人开战，所以他放弃了东隘口，好让双方你争我夺。他知道一旦开战，战火毕竟会向双方的领土蔓延。他认为如果高原人主动进攻山谷，就会迎来失败。而如果山谷人脱离了坚固的城防，也会失败。他希望双方在这个过程中两败俱伤，然后坐收渔利。”
“这么说是你们的领主策划了这一切。”赛拉没有忘记法师塔里的大型装置，她从行囊里掏出拓本。“告诉我其它关于法师塔的事。除了密室，那里还藏了什么。大法师又是怎么回事。”
“你指的是法师塔顶层？那里一直是领主的房间。我不知道那里有什么。”肯纳不清楚说话的神秘的女人到底知道多少秘密，但他知道只有保住性命，才有机会弄清真相。“这片大陆本来没有法师。几个冬天以前，平原之主接待了三个自称是法师联邦派来的人。其中一位是我的导师罗内尔，另外两位是他的同僚霜火和澳特莱普，他们带来了一些法师联邦的产物。利用能量放大器，他们建造了法师塔，并在这里教授魔法。从那以后，领主开始研习魔法并滋生了征服大陆的野心。三位大法师产生了分歧。我的导师罗内尔不打算参与领主的计划，但他的两个同僚打算支持领主统一大陆。法师联邦的制度是少数服从多数，再加上领主的威胁，我的导师只能妥协。”
“这世上有很多怪物，但大多数怪物都是人们自己制造的。这也包括平原上袭击路人的那只，我说的对吗？”赛拉质问着。
“你是说我们自己制造了怪物用来袭击我们自己！？谁会干出这种蠢事！”肯尼愤愤道。
“别插嘴你不了解的事情，肯尼！”肯纳警告着兄弟。“我没见过平原上的怪物，但我猜测那和能量放大器有关。澳特莱普曾经用它创造了自己的镜像，并将它们扭曲成骇人的怪物。”
“那么霜火呢？他做过些什么？”尽管霜火已死，赛拉还是希望了解这个人的所作所为，以便掌握更多信息。
“到这以后，他研制了一些药物。冰霜爆炸瓶就是他发明的，另一种是活尸药粉，还有一种并没有完成，我不知道它的作用。”
“你们的领主在城里，那两个法师呢？”赛拉追问着。
“我最后一次听说霜火的去向是迷雾森林，而澳特莱普去了耳语森林。”
“你的导师呢？他做了些什么？”赛拉继续着。
“我的导师不愿参与这计划，他认为那违背了魔法与科学都应该造福于人的原则。他只同意为领主制做药剂并培养一些学徒，事情就是这样。”
赛拉与同伴交换了眼神，“讲讲那些魔法装置。”
“我只知道能量放大器可以大幅增强魔法的威力，领主一直在潜心研究它。”肯纳顿了顿，“蒸腾装置制的用途很多，它可以像水车一样工作，也可以用于治疗传染病。我的导师担心它们的用途被扭曲，所以对此绝口不提。”
“还有谁参与了这计划？”赛拉又问。
“没有了，只有平原之主尤瑟·安吉雷达尔、大法师霜火、大法师澳特莱普，还有我，其他人都被蒙在鼓里。”
“你的领主向山谷派过刺客吗？”赛拉一直在等待能与莱迪娅中毒联系起来的线索，但对方始终没有提及，她只好发问。
“不，据我所知没有。”肯纳说。
肯尼也摇摇头。“平原已经兵强马壮了，派出刺客只会辱没自己的盾牌。”
赛拉再次看向同伴，两人都皱起眉头。既然没有刺客，那会是谁向莱迪娅投毒？他又是从何处得到那让人结冰的药粉呢？
那打磨武器的声音突然止息，肯纳有种不好的预感。与此同时，一把冰凉的匕首压住了肯尼的颈动脉。
“就在刚才，有人用你们的药粉毒死了山谷领主的侍卫。”
在匕首的压迫下，肯尼几乎能感受到血液无法流通。“肯纳，如果你还知道些什么，告诉他。我不想这样窝囊的死去。”
“等等，等等！”肯纳忙劝阻着，他听出了一些端倪，“你说刚才？！你是怎么知道的？这里离山谷少说也有十几天的路程。”
“啊！”突如其来的刺痛让肯尼叫了出来，他能感受到血液顺着脖子淌下，有人在给自己放血。
“以我全家的性命发誓，我真的不知道！”情急之下，肯纳只好试着提供线索，“两天前，我们丢了几瓶药剂。但任谁都不可能赶去山谷投毒，除非他是飞过去的！如果刺客有这种药剂，那一定是以前准备好的，或者他自己会做！”
“你是想说霜火做了这个？”赛拉调侃道。
“不！我不知道！但有可能！能做这种药粉的人并不多。除了两个下落不明的法师，就只有我、导师，还有另外两个学徒，他们都在城里。”肯纳说。
“你们的话会得到验证，现在把你们未尽的酒喝光。”说着，赛拉把混合了昏睡药剂的蜜酒给两人灌了下去。
确认两人睡去后，赛拉检查了肯尼的伤处，发现没有伤及动脉，便不再理会。“我认为他们没有说谎，现在怎么办？”
“我们先去参加庆祝，顺便拜访一下城主。”基恩在清单上刻下了澳特莱普和尤瑟·安吉雷达尔的名字。
赛拉摇摇头，“在那之后呢？我们得尽快离开。无论接下来要去哪，你都不能徒步旅行。”
“是。我们需要马匹穿越平原。”看着昏睡的两人，基恩忽然想到什么，“我记得这个学徒提到过一个销赃人或是黑市一类的，你有印象吗？”
“哈米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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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家杂货铺位于城市边缘，名为“兔子洞”。或许是为了显示店里货品充足，店主在门口与前厅堆放了不少货物。
看到又有客人，老板笑脸相迎。“啊哈！欢迎，想要什么最好快点，就快要关门了。今天可是城里的好日子！”他打量着脸上有动物刺青的猎人，然后热情地推荐起自己的货品，“看起来，你需要些好皮子补补衣服，或是肉干？要出远门吗？那样的话我建议你再买点箭矢和皮绳。”
“马，我需要马匹。”猎人开门见山道。
“你一定是搞错了！我这里是杂货铺，不是马厩。现在快走！”老板转身继续清点货物。
“肯纳要我来找哈米尔，或许是我搞错了。”
“等等！你从来没问过谁是哈米尔。”老板拍了拍自己的胸口，“我就是哈米尔，如假包换！我不知道肯纳还有猎人朋友。问题是，你有多少钱？”
“足够买你的马。”猎人亮出一颗闪亮的石头，那是一颗豆子大小的红宝石。
“哈哈，红宝石。你是从哪搞到这种东西的？某个矿坑吗？等等，不用告诉我，我不想知道。”哈米尔从柜台后面走了出来。“好吧！稍等一会，我去打烊。”
哈米尔走出店铺，四下观察了一番，确定这个猎人没有“尾巴”后，关闭了店门。“你可以和我的朋友谈谈。如果你有胆量，来吧！”他顺手拿起一根蜡烛递给猎人，示意对方走进柜台。
哈米尔移开柜橱，掀开一块木地板，又搬走地板下面的石板，漏出一条地道。“去吧！我的那个朋友不是人，你会找到他的。”说着，他替客人点燃了蜡烛。
顺着地道，猎人很快来到了一个地下厅室。形形色色的人聚集在此，有些在讨价还价，有些在制作药剂。一个柜台横在尽头处的门前，里面站着某种生物。如果他不是站在那里，穿着衣服，而是趴在地上，人们会认为那是一只大型的蜥蜴。
“蜥蜴人？难怪。”蝙蝠缩进了猎人的衣服里。
蜥蜴人转动着眼球打量着来者，吐出舌头分析着来者的气味，“有何贵干？”
“我需要两匹马。”
蜥蜴人原以为自己作为一条会说话的蜥蜴会吓住来者，没想到对方只是淡定地说着自己的目的，全然不理会自己的舌头和眼睛。“这可不容易，现在城里禁止马匹交易。”
“所以我来这。”
“是的。我们有办法，即使领主也无法顾及所有马匹。问题是你有钱吗？”忽然，蜥蜴人从来者身上嗅到了什么，他快速伸缩了几下舌头，进而眯起眼睛发出咝咝的笑声，“啊！啊！ 第一次见面就送来了点心，你真是扎西姆的朋友。让我猜猜，是老鼠，还是松鼠？”
眼见蜥蜴人把爪子伸向蝙蝠，猎人快速抽出匕首钳住对方的爪子并且将其压到了柜台上。“别乱来，蜥蜴人。如果你还想做生意。”
蜥蜴人的同伙见此情景跃跃欲试，等待着雇主的命令。
“蜥蜴的眼球和舌头是不错的草药。不知道它们能不能向你的尾巴一样再生。”
来者似乎很了解蜥蜴人，扎西姆因而受到了威慑，安分地收回了爪子。“你只有一个人，要两匹马做什么？”
“我的行李比较多。”猎人敷衍了一句。
“两千个铜板，而且你要先给一半的定金，还要得等到明天才能取货。”扎西姆抱起双臂静待着对方还价。
“我给你一颗宝石做定金。”猎人亮出刚才的红宝石。
“很好！很好！用这东西做定金就省得扎西姆数铜板了！没想到你还有点油水。扎西姆会把你送到城外，跟我来吧。”蜥蜴人拿起蜡烛，推开了身后的门。
密道直通城外。猎人把红宝石留给蜥蜴人，“这是定金。如果天亮时我没有看到我的马，我会取回宝石，并且带走你的眼睛和舌头。”
“不会发生这种事。扎西姆是公平的生意人，讲信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