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只有这样,才能令他冷静下来吧……”绯村剑心收刀入鞘,他望向最后一个清醒着的人——山本宫寺。
山本宫寺刚才因为害怕拔刀斋而躲进屋内。但他的这个举动,却令他愚蠢地将自己的退路完全封死。那个小木屋是他们组织设立的秘密集|会地点,为了确保隐蔽性,四周都是密闭的,除了那扇正门外,就只在房顶处开了一个小小的天窗。
在绯村剑心与铃木晃对战的时候,山本宫寺几次都想破门而出逃走,但却发现自己根本没力气迈开脚步。而且他也很清楚地知道:如果拔刀斋要对自己发泄被欺骗的愤恨感,那么,不管自己身在何处,也绝对逃不过拔刀斋那柄狠利的长刀!
他感觉害怕极了!他不知道自己这把老骨头,能不能经得住拔刀斋的一击?在看到拔刀斋以压倒性的优势击倒了功夫很厉害的铃木晃之后,他的一双老腿终于站立不稳,软软地坐靠在木墙边。
拔刀斋的脚步,仿佛践踏着地狱的灵魂。他一步接一步地走近,首先伸进这光线阴暗的木屋的,是他别在腰间的长刀的刀柄!然后,是他绯红色的上衣、闪耀着血一般颜色的发丝,以及一对深紫色的、冷冷地注视着自己的双眸!
“别杀我!求求你别杀我!我、我什么都说!别……”山本宫寺有点语无伦次。
绯村剑心没有说话,却也没有要离开的意思。此时他确实很想有人能为他解开心中的谜团。
见拔刀斋一动也不动地盯着自己,山本宫寺用力地吞了吞口水,颤巍巍地说道:“那个……不关我的事!真的不关我的事!我不是有意要骗您的!我怎么敢骗拔刀斋大人您呢!这全都是高野大人的意思。如果我不听他的话,他会杀了我的!”
瞥了一眼拔刀斋的眸子,山本宫寺继续讨好地说:“对了!还有……还有那个东西,也不是什么祭祀神器,据说它是交易时出示的证物。”
“交易?”
山本宫寺为了保命,确实已经说了很多不该说的话。他在心中权衡着,眼前的拔刀斋与身在远处的高野大人的威胁:“既然已经泄露了铁器的用途,就干脆一说到底吧!和盘托出之后,拔刀斋应该不会再为难我。到时候逃到我的秘密居所,相信高野大人也找不到我。”长年来的行骗生涯,让他早早就做足了准备。
“是的,交易!”山本宫寺自小便混迹于乱世之中,主意既定的他,语调竟也不再抖瑟,他将身子坐直了些,“这铁器原本是‘藤原伊雄’的东西……”
“藤原伊雄?!”听到这四个字,绯村剑心忍不住打断了山本宫寺的话语,事态的严重性,令他陷入了短暂的沉思。
对于藤原伊雄这号人物,他可以说是非常了解。
在幕末的京都,与绯村剑心曾担任的“长州派”维新义士的“影子人斩”这一职位极其相似,藤原伊雄也是幕府最后一个将军——德川庆喜的“王牌杀手”。他二人分别效力于两股敌对的势力,虽然都拥有超凡的剑技,却绝不会名留正史。他们只不过是幕后的刺客而已,只会在历史黑暗的长河中,被人逐渐遗忘,直到永远消失……
平日里,藤原伊雄除了保护德川庆喜的安危之外,偶尔也会出任一些暗杀行动。但因为他出手的机会并不很多,并且只是藏身于暗处的将军护卫,所以,他的名气远不如绯村剑心这个传说中的杀人无数的“人斩拔刀斋”,甚至就连幕府中的同伴,知道他的人也并不多。绯村剑心虽与他没有过正面交锋,但却听说过藤原伊雄的名头,并且一直小心地提防着这个劲敌的暗袭。
后来,德川幕府被推翻,迎来了明治政|府,藤原伊雄更是如同人间蒸发一般,消失得无影无踪。有传言说他已过世,却没想到此时此刻,竟能听到他的消息。
他这样厉害的人物,要用那铁器来做什么交易呢?
“是的,听说这个藤原伊雄的功夫非常高强。”山本宫寺的说话,使绯村剑心停止了进一步的思考,“甚至有人说,他的剑术比您还厉害。当然,这些都是别人吹嘘的!我绝不相信这世上还有人的剑术,会比拔刀斋大人您更厉害的!”山本宫寺卖力地吹捧着拔刀斋,同时小心地观察着对方的面部表情。以他数十年来的行骗经验,他基本可以断定:拔刀斋现在只关心自己说话的内容,而不会再计较于自己早晨的欺骗。
“有收到消息说,藤原伊雄正在与一个秘密组织进行武器火力的交易活动,而那个铁器就是他们双方交易时的证物。”
“那个组织似乎只认金钱与这个证物,而不去管前去交易的人,究竟是不是藤原伊雄派去的人。也许是因为他们根本就没有想过,这么重要的东西,交给藤原伊雄这样厉害的人物,竟也会弄丢吧。”山本宫寺的语调有些嘲讽,“毕竟没人会想到,盗走铁器的人,就是藤原伊雄的独生子,也就是您一直苦苦寻找的‘藤原裕一郎’。真是家贼难防啊!”
“原来如此……”事情比预想的还要复杂些,牵扯出藤原伊雄,令绯村剑心更多了一分警惕。
“没错。就是因为藤原伊雄生了这么个好儿子,才使得高野大人有了可趁之机。”山本宫寺顿了一顿,“高野大人并不满现今的明治政|府,他早有称霸日本的雄心,所以他需要先进的武器火力来充实自己。可是,他现在似乎还不想暴露于人前,所以能在抢夺铁器之后,以‘藤原家族’的身份,暗地里秘密地进行武器交易,便可以将危险程度降到最低。”
山本宫寺看了拔刀斋一眼:“但想不到,这事情竟然被拔刀斋大人您碰上,看来注定是要功败垂成了!”
“能告诉在下,高野的姓名与住所吗?这件事情,在下绝不能坐视不理!”
“这个……唉,好吧!”山本宫寺像是下了极大的决心:“高野大人叫做‘高野宗司’,他的府邸在大会佛寺附近。”他摇了摇头,小声嘀咕着,“看来高野大人马上就要遭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