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别说了!”张秋桐拼命掰开扈大炮的手,“大炮,无论怎样,我是真心对你的,永远永远,求你放过我哥哥!”
“我张氏耕读山庄……清白……两百年……被你蓄意……”张文尧喉咙一阵杂音,两眼渐渐发直。
“你也毁了我的大崖顶!去死吧!”扈大炮手上继续用力。
张文尧的头向侧边一歪。
张秋桐又痛又恨,一口向扈大炮手背咬去。
“蠢炸兜!”扈大炮抡拳头就打。
张秋桐闭眼承受。
拳头没有落下来,张秋桐听到扈大炮闷哼一声,有什么东西喷了出来,溅了她一脸,暖暖的。
她一把抹开脸上黏糊糊的东西,才看见扈大炮被一个人拎起,丢到一边。
原来是张总管。
“庄主,你没事吧?”张总管扶住张文尧,见他身子软绵绵地歪着,不由焦急万分。
“总管稍让!”又有两个人挤进来。
原来是楚王等人来了。
薛志荣和覃进强将张庄主平放在地上,一个拉开他的嘴巴,轻揉他的喉咙;一个按摩他的心口,再用拳头在他胸肋下角擂了几下。
终于,张文尧轻轻地呼了一口气,微微张了张眼皮。
“好了,没事了!”擂胸口的人说,开始替张文尧包扎伤口。
张总管跪在一旁不住地作揖:“谢天谢地,多谢薛总领,多谢覃副领!”
一直呜呜痛哭的张秋桐见兄长转危为安,带泪笑了。
好一会,张秋桐才想起丈夫扈大炮。
转头一看,他正被两人持长剑死死压住,一直诡异地笑看着自己。
“桐儿,你,终于想到我了!”扈大炮说。
“大炮……”张秋桐向前跪爬几步,又停住了,捂着脸呜咽。
扈大炮见此,一口气运上来,吐出一口鲜血,话语有些断断断续续了:“桐儿,你家有百年耕读山庄,我也可以将大崖顶……经营成耕读山庄,甚至……做得更大。”
连痛带恨,他将嘴唇都咬破了:“我和南禺郭逊一直有联系,我也能像他一样,做、做一番大事业。但是,他们……”他看向张文尧,以及飞步而来楚王、玉丽筝等人。
“他们毁了大崖顶,毁了……我的心血……”
“扈大炮,你还在蛊惑人!你的大事业就是围困永州?就是抢劫行商?就是威逼利诱右溪百姓,剥夺他们的福祉?”张文尧气极,不顾伤口裂开大声质问。
“哥哥,求求你救救他!”张秋桐跪爬到扈大炮身边,替他捂住伤口。
刚才扈大炮捏住张文尧咽喉,张总管赶到,一把袖刀刺进他的胸膛。
“楚王,求求您!”张秋桐又向元宇澈求救。
薛志荣走过来,一膝跪地,查看扈大炮伤势,摇了摇头:“一时不好拔刀。”
“且待太医带药来再拔吧。”元宇澈说。
“毋须了……”扈大炮怪笑一声,吓得张秋桐一激灵,“桐儿,你现在的样子……最好看……”
真是个怪物,女人满脸血污居然说好看!覃进强想。
“桐儿,好好养大儿子,替……替我……报、报仇!”扈大炮头一歪,吐出几个血泡。
覃进强伸手到他鼻孔前探了探,说:“死了。”
挟持一方,抗衡大局,逆天而为,死不足惜,此时只有张秋桐焦急地摇动扈大炮双臂:“大炮,你醒醒,大炮!”
元宇澈皱了皱眉,说:“走,去百川堂!”
薛志荣将张文尧扶起,放到覃进强背上。
张文尧说:“妹妹,陷害山庄,杀死兄长的人,你还要留恋吗?”
玉丽筝和娄飞婵一左一右就来扶张秋桐,张秋桐将衣袖一挣,不肯起身。
玉丽筝说:“庄主先走吧,我扶张小姐随后紧跟。”
又对张秋桐说:“张小姐,这不是呈个人意气的时候,你要为腹中的孩子想想,好好把他养大,不是教他复仇,而是教他做一个比父亲正道,比父亲出色的男子汉。”
看见张秋桐有所触动,就蹲下去握住她的手:“扈大炮走了歪路,造成了人生悲剧,你把他的儿子教育好,弥补了他的缺憾,你就对得起他了!”
“呜呜呜……”张秋桐抽噎着点点头,终于拉着玉丽筝的手站了起来。
元宇澈等人其实也没有走远,见三人下来了,都松了一口气。
武源府兵在大崖顶附近找到一个乱葬岗,挖出几个大深坑,将扈大炮和其他战死的山匪混在一起,胡乱埋了。
这是张文尧的意思,他不想一个决意杀死自己的人,冬年时节还能得到妹妹和外甥的祭奠。
错了就是错了,坏人就是坏人,该抹去的就要抹去。
打扫了大崖顶战场,元宇潜下令,将投降的山匪押到永川县城集中关押,个个写好悔过书,等待家属担保领人。
一切停当,巡察使团浩浩荡荡来到右溪各村庄,访贫问苦,诊治病人。
右溪百姓得到关爱,又听说即将成立左右溪府治,并收录有才干的右溪人参与府务,都纷纷感恩朝廷。
之前接近扈大炮,甚至愿意将女儿嫁到大崖顶,一半是得到了小恩小惠,一半是为威势所迫,现在右溪百姓觉得,灭了大崖顶倒是好事。
杨总领和副总领接回女儿,见她们好好的,也不敢再说什么。
很快两溪府治成立,第一件政事就是将大崖顶改名,名噪一时的大崖顶从此不复存在。
才能出众的本地贤士参与州府治理,右溪人之前和大崖顶连络有亲,现在则是和官府连络有亲,民风村貌焕然一新。
朝廷诏令下来了,任命张文尧为两溪州同知,不过张文尧上书请辞了。
皇上得知,又特地为张家耕读山庄庄名题匾。
张文尧终于还了山庄清白,并争得了光宗耀祖的无上荣誉。
其他相关官员也得到了嘉奖。
耕读山庄参与剿匪的庄丁则由永州府和两溪府一起嘉奖,一一写出高姓大名,张榜公布。
而张秋桐还真诞下一个男婴,为了教育好儿子,她也捧起了书本,渐渐明白了许多事理。
此为后话,不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