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向海的中心走去,走着走着回头就看不到岸了。海浪主动的避开他们,月色照在海面,深邃得有些可怕,如此走了很长时间。前面渐渐生起淡雾来,缭缭绕绕,将海面衬托得如梦如幻。
卜老说:“我们马上就到了,就在前方,你要跟紧我的脚步,按的步伐来走。”
断续仔细的看了一下前方,果然是什么也没有,便问道:“可是前面什么都没有呀!”
“就在这溥雾中,名曰‘员峤’,它外面天然就有迷阵保护,后面再经我们加以布设,以至于外人基本进不去。”
“要是误闯会怎样?”
“会穿过溥雾,到达另一边,但不会进入员峤。”
断续感叹:“真是一个神奇的地方。”
“跟紧了。”
卜老侧身向前走一步,回头看向断续,断续也如他的身法照做。他刚一稳住脚,再看周围已然不一样了,是浓浓的迷雾,感觉瞬息间失去了方向感。
他再跟着爷爷站正身向前走一步,浓雾又快速散开,可是感觉和最初的淡雾不一样,它们如绸缎散放在空中,不飘不动。
断续再跟着爷爷向前迈一步,发现周围景物快速后退,这一步像是走了上千米远。如此感觉倒像是传说中的一种术,缩地成寸。
他们如此又走了几步,断续感觉身边的影像忽左忽右,甚至还忽前忽后。只是在那一前一后间,已然不是原来的地点。走了几十步后,才终于正常起来,一步就是一步。
渐渐地,眼前的景物也清晰起来,前面有一座小岛,看上去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寻常树木、寻常花草、寻常山石、寻常水土,然而就是如此寻常,才让它不寻常,一切都是那么的道法自然。
此刻,他们离员峤将近三百米,卜老领着断续慢慢向岛上走去。而在岸边却站着一个人,四十左右的一名男子,棕黑色的衣着,面部轮廓立体,显得英武不凡。
他一直盯着断续看,直到只有十来米时才开口,问:“卜老,他就是我们要找的人么?”
卜老说:“不是,他是我孙子,断续。”
那名男子说:“不同姓,没有血缘,认的?”
卜老点了点头,男子接着说:“竟然把他带这里来了,看来关系不一样呀!”
卜老说:“是呀,我没有后人,但我想,这就是后人的感觉吧!”
“哦?竟有这番情义,看来你外出的这一百年,经历了一些事情呀?”
“嗯,遇到了他的家人和他,是我最大的收获。并且和他相见时,我感觉和我们要找的人又近了一步。”
断续问道:“你们要找什么人?”
卜老说:“右手心有蝴蝶印记的人,你有认识么?”
“女的?”
“不,男的。”
断续说:“男的怎么会在右手心上刻下蝴蝶印记!”
“我也不知道,或许是胎记吧,我们也只看到他这一个特征。”
断续寻思了一会儿,说:“没有见过。”
“罢了,或许是时候还没有到吧。”
那男子说:“应该不是他的同龄人,不然我们可等不起。”
卜老说:“不知道,我也只是感觉而已,有些天机是我也看不透的。”
那男子说:“他的境界还很低呀!”
卜老说:“是呀,所以我才把他带来找你,让他拜你为师。”
断续有些意外,这个人原来就是爷爷所说的,要指导自己修行的人。而然男子更是有些意外,笑了笑说:“卜老,你是知道的,我不收徒,不过指导他修行倒是可以。”
卜老说:“在这个夜晚,我见到黎了。他以前也是说过不收徒的,可是他现在有了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徒弟。”
“哦?还有人能入他的法眼,我倒是想见见这个少年。”
卜老说:“那少年天赋不亚于黎幼时,甚至在他之上。”
“不错,不错,天才之间到是有些心心相惜。”
卜老说:“嗯,那少年名为断宇,是他弟弟。”
男子笑了笑:“呵,呵呵,有意思,所以你让他拜我为师。”
卜老说:“嗯,那少年比黎幼时还聪明,而这少年比孟幼时还笨。”
断续觉得有些意外,但看向那男子时发现他并没有生气,原来这男子就是爷爷所说的“双孟黎”中的“孟”。
孟打量了断续一眼,说:“这倒是看得出来一些,但是您不怕他们两兄弟后来延续我和黎的分歧?”
卜老说:“之前我也在担心这个问题,但后来就没有了,他们应该不会是你们分歧的延续,而是你们分歧的终结。他们之间感情比之你们还要深厚,还要纯粹。”
孟想了想,问断续:“你想变得很强么?”
断续说:“我其实无所谓了,现在已经找到了爷爷,也有了很多朋友,已经很知足了,我只想陪在他们身边。”
孟听了之后笑了笑,然后对卜老说:“你教他不就好了么?”
卜老说:“我的我会教给他,但现在的你已经远在我之上,我还是希望你能教他,收他做真正意义上的徒弟。并且,你们会很和得来的。”
孟说:“我没有理由拒绝呀,卜老都如此肯定他了,再加上我的一些直觉,或许我们之间还真有一些缘分。”
断续高兴的笑了笑,向孟跪了下去,叫道:“师傅。”
孟也笑了笑说:“起来吧,不要拘束于那些繁文缛节。”
断续站了起来,认真的说:“我没有拘束于那些繁文缛节。”
孟重新看向他,看出了他的真诚,笑了笑,拍了拍他的肩膀。
孟对卜老说:“卜老功力又进步了,我竟然感觉不到你一点点施术的能量。”
卜老说:“到了我们这种地步,想要精进一步谈何容易,再说,我完全没有施术。”
孟说:“让断续入我门下这事儿,你没有预演过多遍?”
“没有,甚至,这次连第一遍都算不上!”
孟问:“你知道我会收他为徒?”
“我只是感觉你们有些像。”
孟说:“我看他倒是太过死板,不太懂幽默。”
卜老说:“这点你最好不要教他。”
孟说:“我们回去吧,这个地方现在就我一个人,也太无聊了。”
他们三人向岛内走去,孟和卜老聊起外面之事,断续跟在后面,不时的看向周围。
月亮也终于倾斜,看来这慢慢长夜,也终于要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