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好,现在比赛已经进入了白热化阶段,双方选手皆是信心满满,我们注意到上一局失利的喷泉怪老哥已经重振旗鼓,他踏着弟弟或者哥哥的身体,两兄弟此刻的感情随着弟弟或者哥哥骨头的卡巴卡巴响愈演愈烈达到了顶峰,喷泉怪老哥无声的怒吼!喷泉怪老哥身上红水滋的更多!喷泉怪老哥发誓要夺得最终的胜利!
紧接着是我们上一局得分的选手,他们同样没有拿出底牌,上一局大放光彩的赫连贺选手似乎对武器的损伤感到不满,在得到了雷彻选手的“啊行行行你先打武器什么的我给你买就是了”的毫无底气的随口承诺后重新投入战斗,而我们的雷彻选手似乎也不满足只当一个敲锅的花瓶,毅然决然的投入了战斗——不过还没来得及。
赫连贺的速度太快了,这个时候的他上去就是捣乱。
喷泉怪老哥受了刺激,开始以高频率对大地进行刮痧伤害,大地母亲自然是没什么事的,只是赫连贺和雷彻完全没了靠近那家伙的机会,赫连贺切断了他两条手臂,虽说只是半妖,力气还是比人类强上一些的,可那个怪物居然就用那两条挂着点皮肉的胳膊甩来甩去,刮起的小石子都让脸上挂了点彩,被打上一下估计就能享受快速下山顺带下葬的一条龙服务了。
埋着怪物下半身的泥土随着红水的蔓延越来越湿软,棺材山的土地贫瘠,即使沾了水都很难有黏性,而这怪物大力出奇迹,居然就这么硬生生踏着泥土下的尸体站了起来。
它出来了,重获自由。
而几乎被剥净了皮的腿部,红水仿佛溪流涓涓而下,让他周围的土地完全无法接近,看来连废掉他双腿的选择都没有了。
红水冲刷时,有许多牙齿从那两条腿上滚落下来,转眼就化成了红色的尘土。
那是……他兄弟的残骸吗?
死了就化成灰吗……
雷彻抿了抿嘴唇,和跳到他旁边的赫连贺面面相窥。
近不了身,没有长距离的攻击方式,体型太大没办法及时制造陷阱,又不能断它双腿拖延时间,难道就这样等着它走下去,让镇民发现,让所有人都知道这山上有一个怪物,还有一个比怪物还怪物的邪恶门派弟子?
虽然雷彻觉得自己比起这个怪物来说弱爆了。
“你就不能试试控制他?总有点该有的技能吧?”
“我倒也想啊,但是我根本就不知道他们给了我什么能力,而且我现在唯一知道的能力是毒雾,可是我不会控制它——放那个东西你也会死啊。”
“会立刻死吗?”
赫连贺突然发问。
雷彻疑惑不解的看他,一时弄不明白他什么意思。
“我说,一时半会儿应该死不了吧?有衣服挡着的话,我速度还算比较快。”
雷彻一下明白了,这家伙想在有毒雾的情况下自己去砍那个怪物的脚踝——什么品种的疯子!不提有可能会被踩到,碰到红水,光是呼吸到毒雾都对肺有严重的伤害,更别说在里面长时间呆着了!
他早该发觉,赫连贺想杀掉这东西的想法要比自己强烈的多,甚至是有些焦急的。雷彻这才感觉到,这家伙虽然看上去上很冷静,一副游刃有余的态度,实际上却和自己的表现出来的淡定有本质上的区别,赫连贺很期待杀死他,他的表情从始至终都是很高兴,雷彻却不觉得这有什么值得高兴的,他表现得平静,只是因为他并没有觉得杀死这个怪物是什么需要他有所反应的事情。
雷彻摇头,拒绝了赫连贺。
“最好不要,现在这里能打败他的只有你,你如果死了,我也得死,想都不要想。”
他可不能看着二人组中唯一一个有生战力自己作死了。
赫连贺抬头看他,眼神很微妙。
怪物一点一点开始移动,虽然行动缓慢,但是身材庞大,一步也顶雷彻五步了,就这么庞大的身躯,哪怕下不了山,化成红水都是一个麻烦。因为没再被挑衅,怪物也没有管雷彻他们,鸩血驱使着他往人多的地方走,他真的在朝着镇子的方向走去。
他被制造的目的很简单,杀人,尽量多的杀人。
那样的身躯制造出的红水,足以吞噬整个城镇。
“你没有战斗的能力,我不过去,总不能任由他这么下去吧?万一被发现了,以现在朝廷处理事情的效率,我们被发现是迟早的事情,你总不能和我一起再满世界逃吧。”
“……这好像也不失为一种b计划,反正他们也不知道我的存在,中门派来的人全死了也可以算上你,如果赶紧走人说不定还对我们好点。”
雷彻做好了这场事故可能真的要杀掉满城的人然后他们跑路的准备,自己的命是第一的,其次,事故的次要责任也许有他一份,毕竟是他杀了亲爹导致这货失去控制被放出来,但是论及根本原因,他爹要是一开始就不整这些虚头巴脑的玩意儿,不把他和他的血亲兄弟做成这种样子,鸩门不做鸩子为祸世间,一切都不会发生,城里的普通居民也不会死。
他已经努力阻止了但是这个事他实在是没办法控制所以拜拜了您嘞有事请去找几千年前那个鸩吧!
雷彻想得开,不代表赫连贺想得开,他咬咬牙,头脑中开始激烈的风暴。
就这样放着?雷彻或许还有机会,因为他根本不被世人所知,但是那个人不看到他的尸体是绝对不会放过他的!即使用同龄人的尸体去骗他他都要把眼睛扒开看看是不是半妖!这件事瞒不了多久,不出半年,他哪怕是把整个大兴国全翻遍了,也要把他赫连贺找出来!
赫连贺还记得那天他走之前,那个家伙是怎么扒着他的眼皮,揪掉他一缕头发,还取了他的鲜血以便未来他死时确认他身份的,这种人一点都不好糊弄,如果让他知道这地方还有过奇怪的试验,说什么都要调查清楚,那和雷彻一起走的自己就更撇不开关系——说难听点,要是以和祸害世间的怪物勾结为由杀掉赫连贺,只要他动作够快,那他一点辩解的余地都没有!
“绝对不行。”
“哈?”
“他们肯定要来找我,即使单杰没那意思,那家伙也会逼他——放毒!我去处理它!”
“喂——”
雷彻话音未落,赫连贺兜帽一拉,领子一扯,尽量把自己裹得严实一点就跳下房顶,钩爪虽然被红水腐蚀,锈的不能用了,但是他屏息凝神,努力调动身体里那股并不熟悉的力量——能行!虽然微弱,但是速度肉眼可见的提了一些,以前一直担心长期使用会对自身造成影响,但是现在也顾及不了那么多了!
赫连贺喉咙里发出不似人的低吼声,那怪物似乎也感觉到了,动作猛的停顿一下。
如果他有眼,那么他们此时应该可以对视,赫连贺行动起来悄无声息,却迅捷如闪电,虽然很难接近那两条腿,却也能稳定自己不被乱甩的两条胳膊隔离在外。
雷彻无奈的叹息一声,摘掉脖子上的银制首饰,切开手腕上的皮肤,血腥味直冲鼻子,可那伤口里流出来的不是人类的鲜血。
它稀薄,色淡,仿佛只是在清水里加了一些红色的染料,几乎是透明的,却能轻易腐蚀掉铁器和肉身,可这红水对他没有丝毫影响。
红水化作轻飘飘的雾气,血色的雾不一会儿便遮蔽了雷彻的身影,正好是顺风,大片的血雾朝着那怪物移动。
赫连贺看到它身上的血泉随着血雾靠近,愈发反应大了起来,把刀轻轻抛起,反着握在手里。
他冲向那怪物,冲进血雾中。
喉咙瞬间感到不适,仿佛晚上没喝水一觉睡到中午一样,皮肤被灼烧的火辣辣的痛,眼周的肌肉不自觉的想绷紧,泪水都要流下来。
但是能看见。
力气仿佛在一瞬间被放大了不少,速度也是,眼睛能清楚的看见怪物的手臂挥舞,甚至能意识到下一次将打向哪里,但是与此同时,脑子里却不合时宜的兴奋起来,意识叫嚣着,渴望把这家伙生生切开。
吸气,绷紧全身。
雷彻只看见一道刺眼的光从怪物身上划过,那是一次试探性的攻击,赫连贺从高速挥舞的手臂中找到一道缝隙,以惊人的反应和柔韧性迅速穿过攻击到达那里,没有犹豫的凶狠一刀,怪物的胸口被划开一道巨大的血口。
因为血雾的作用,这看准时机才险险劈下的一刀并没有和其他较浅的伤口一样愈合,而是继续流血,甚至有扩大的趋势。
这只是一个开始。
每进入一次血雾,赫连贺总要出来一下,缩短呆在里面的时间,同时让身体内半妖的血对所受的伤进行修复。
接下来,或劈,或划,或砍,短短十几秒,赫连贺在他身上制造了数个浅却长的伤口,怪物虽然受了如此重伤却仍然没有倒下,他不得不把注意力从离开这里转移到了赫连贺身上,但是压根抓不到他的踪影,而且随着伤口越来越多,能行动的肌肉也越来越少,赫连贺并没有功夫特意瞄准他的腿部,只能和怪物一样随机找目标,且因为这种迫不得已的盲目攻击,刀也终于受不了红水的浸泡,锈迹斑斑的断开了。
雷彻惊讶的看到赫连贺做出了一个举动。
他动了动手掌及指尖,指甲根部瞬间拔高,雷彻注意到那本就不同于人,尖利坚硬的指甲此时向下弯去,仿佛是老虎的爪子,而此时正因为主人的需要,逐渐展露出区别于人类的用法。
杀戮。
指爪宛若尖刀,挑在肉里,一下力就能轻松破开身躯,红水飞溅到他手上,脸上,急促的呼吸让更多的血雾进入呼吸道,但是赫连贺此时根本不管这些——杀了它,只要杀了它,问题就解决了!
他撕下面罩,长长的两颗尖牙刺入怪物的脚踝,玩了命的硬扯,牙齿嘎吱作响,牙尖下颌骨酸痛不已,他听见怪物痛苦的喘气,心生痛快。
仿佛这才是他真正的样子,这才是他真正的力量,不需要畏惧任何人,只需要以命相搏。
怪物跌在地上,赫连贺扑上去,仿佛猎物尚未断气就欣喜的食其血肉的捕猎者,他撕咬,没见到骨头就不换地方;他用指甲分开血肉,仿佛要把它撕成两半,他甚至开始觉得眼前指甲上的碎肉如此美味,甚至连自己被灼伤的手指都……
赫连贺。
赫连贺!
……谁叫我?
“诶!诶!诶!赫连贺,清醒点!要撞人了!”
模糊的人影,他想起来,这人是什么时候认识的……是叫雷彻吗?
清醒……
撞人……
等等,撞人!?
等赫连贺楞楞的看着自己脚下那个垂死挣扎的怪物一巴掌扇向那个女孩,正想到现在想办法已经来不及了吧的时候,被一巴掌暴击的女孩远远的飞了出去,挂在了树上。
雷彻一巴掌拍在了自己的额头上。
嘚,还是闹出人命了。
他刚刚眼见着拦不住杀疯了的赫连贺,没什么事干的他都已经放弃准备原地坐着看戏了,结果一下看到了什么,连忙招呼赫连贺停下。
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嗳!嗳!嗳!”
一个普通的乞丐女孩路人甲从旁边经过。
她昂首阔步,趾高气扬,迈着坚定的步伐,她脸上洋溢着青春的光彩,眼前是未来的康庄大道!这样的路人甲,是大兴国的骄傲!是年轻一代的榜样!她走了过去!她!她——
“哎!哎!哎!停下!停下!前方禁止通行——”
话音未落,她被马赛克一巴掌拍飞了。
哦,那没事了。
雷彻平静的将目光转回来,继续为眼前又双叒叕回光返照的怪物干着急。
赫连贺满身是血,他似乎已经恢复了神智,但是眼皮都抬不起来,看样子是完全脱力了,得赶紧把他救出来才行。
好,趁着这玩意儿还没动。
雷彻刚往前一步,就看见了那怪物单膝跪地站起来。
然后他尴尬而又不失礼貌的后退半步。
嘚,纯粹是完全没有一点出场机会是吧?我存在意义是什么,稳定输出的非人类武器是吧?
雷彻不生气,反而有点想笑,笑容里透露着“我就知道是这样”的无奈情绪。
下一秒,他就更加确信了自己是完全没有出场刷存在感机会的这个设定。
赫连贺也许有事,也许没事,他说不清。
但是路人甲女孩是完全一点事都没有,隔着老远雷彻就听见中气十足的,分不清到底是哪家方言的一句粗口。
“我█你██——”
好……好耳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