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际鳞云,西方日垂,霞光万丈,天红地紫。千山绵延,茂林万顷,清风过岗,松涛阵阵,沙沙作响。
西南苍梧宋家地界,东边崇山之中有一所在,唤作九道岭。岭上无人家,只青山脚下,大道旁边,坐一酒肆。酒肆无名,门口立一高竿,上挂一酒旗,已不知历经多少载风吹日晒,雨浸雪染,早破旧得不成样子。
此时,酒肆外头的树上拴着十几匹马,里头坐着四桌客人。西边三桌,全是青衣大汉,一个比一个壮,皆带利刃,吃喝说笑,闹哄哄一片。
东边一桌三人:一个二十岁出头的男子,身体精健,脸颊有些瘦,轮廓分明,五官长得都好,一头短发,皮肤虽黑了些,但仍不失好看,粗衣草履,像一位农家大哥,一双眼睛格外清亮,便是他普通里最出彩的一笔;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女,瘦瘦的,衣裤皆是淡红色,马尾辫过腰,末端用红绳系一蝴蝶结,柳眉月目,秀鼻樱口,容貌似花,雪肤脂肌,吹弹可破,如玉亭亭,美中不足是胸还没发育起来,只微微两个小包,似有若无;另外是一个小和尚,七八岁的样子,小僧衣,小布鞋,大脑袋,戴着一串佛珠,铮亮的蛋头上点着六颗戒律香疤,浓眉大眼,肉嘟嘟的,很是可爱。
男子叫楚山河,少女叫木彩衣,小和尚法号:修吾。三人一人要了一碗面,楚山河和木彩衣已经吃完,开始喝茶,修吾小师父则还在吃。
这时,走进来四人,三男一女,皆着雪绒斗篷。三名男子:一负剑,一提刀,一挑枪。女子当头,身材很好,戴着一顶帷帽,紫纱遮脸。小二迎上去,手一引,招呼道,“几位客官,里边请。”
四人朝一张空桌走去,挑枪的男子问道,“小二,此地距鬼墓山还有多远?”
他这话一出,西边那三桌人全部止声,纷纷侧目看来,一道道余光里皆藏着凶。
“从咱们这儿朝西北方向再走二十里便是。”小二一边回答,一边打量了一遍四人,道,“几位客官想必也是为了那三尾赤狐而来,恕小人多句嘴,自三尾赤狐现身鬼墓山,前后已有数批修士进山猎杀,结果没有一个人活着回来。小人知道那三尾赤狐的内丹对你们修仙之人有极大的好处,但此去凶险万分,几位客官可要三思而后行呀!”
不等他们开口,一光头大汉走过来,一把推开小二,一脚踩在板凳上,鬼头大刀肩上一扛,粗声大气道,“三尾赤狐的内丹咱们黑虎寨要定了,谁也抢不走。我奉劝诸位一句,从哪里来,回哪里去,否则……。”
女子摘下帷帽,一张绝美的脸映入眼帘,光头大汉被怔住,话便只说了一半。女子一甩秀发,笑问道,“否则如何?”
光头大汉神魂颠倒,双眼发亮,立变笑脸,凑上去讨好道,“否则,要是那畜生伤了小娘子,我会很心痛的。”边说,伸指头去勾那女子的下巴。冷不防那女子抬腿一脚,蹬他飞了三丈远,砰一声撞倒一张桌子。众青衣大汉忙拥上去将他扶起,个个横眉怒目,蠢蠢欲动。
“妈的个巴子,敬酒不吃吃罚酒。”光头大汉爬起来,啐了口血,怒火冲天,下令道,“兄弟们,把这四个不识好歹的东西给我宰了。”
众青衣大汉发一声喊,舞刀弄枪,齐朝那四人杀去。女子掏出一条长鞭,一通乱舞,悉数打翻。
光头大汉见一盏茶功夫不到,十几个兄弟便都在地上打滚,嗷嗷鬼叫,骂道,“一群没用的废物。”操起一口钢刀,飞身一刀朝那女子劈去。女子伸手接住,分明一只纤纤玉手,竟然轻而易举接下一口猛力劈来的钢刀!光头大汉惊掉下巴。
楚山河三人早躲到门外,见这一幕,楚山河赞道,“哇,好厉害!”修吾也惊掉了下巴。木彩衣抓住两人后领,低声道,“快走。”大步远离。
里头,女子嘴角微翘,手上送劲,那钢刀厚二寸余,竟被她生生扳弯,媚笑道,“大哥,你这么凶,吓死妹妹啦!”
光头大汉吓得浑身发抖,冷汗直流,丢了刀,大叫一声,“鬼啊!”朝外便跑,刚跨出门槛,长鞭如灵蛇突出,缠住他脖子,拉他滚回去了。
木彩衣拉着楚山河和修吾一口气急走了半里路才停下来。
修吾突然想起,“我们还没结账呢。”
木彩衣道,“没结就没结吧。”
修吾,“啊?这可不成,我看那店家也不容易。”
木彩衣道,“那四人是江北黎家的,我以前见过,出了名的蛮横霸道,杀人不眨眼,要结你回去结,要是脑袋瓜被他们拧了,可别怪姐没提醒你。”
修吾,“啊……,这?”小手开始在蛋头上挠,想不到主意。
金乌已沉,夜幕四合,天地之间只剩下一些残光,和木彩衣此时的心情一样暗淡,“倒霉,三尾赤狐被他们盯上,咱们看来是没戏了。”
修吾,“彩衣姐姐,这样就放弃了,不像平时的你呀?”
“你懂什么?”木彩衣道,“就算咱们抢到三尾赤狐的内丹,得罪了江北黎家,以后还能有好日子过吗?”
楚山河道,“木姑娘,你不是说三尾赤狐的内丹对你来说很重要吗?既然重要,就当竭尽全力去争取。再说,咱们大老远的来,连三尾赤狐长啥样都没有见到,遇上几个江北黎家的人,便打了退堂鼓,这要是传出去,我楚山河以后还怎么在修仙界里混?非被别人笑掉大牙不可,走,进山。”话落朝山里走去。
木彩衣和修吾只好硬着头皮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