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篇参考剧情第二十二集
猜球的事儿解释的差不多了,下面该聊聊道长和吕芳这边的部署了,圣旨里提了两件事,其一、命朱七立刻把杨金水押解进京;其二、命赵贞吉署理江南织造局,让他不惜一切,给胡宗宪东南前方筹措军需。同时吕芳又吩咐底下人开始自纠自查,无论是江南织造局、尚衣监、巾帽局,都不能再护短了,该办的办,该查的查。押解杨金水回京这一条好理解,当初朱七就曾提议把郑、何押解进京,可惜赵贞吉私心太重,只同意人犯在省内转移,死活不肯放人出省;杨金水的情况也是一样,别说去外地求医问诊了,杨公公连家门都出不去,名曰在家养病,其实就是被赵贞吉给软禁了。毁堤淹田仅剩的三个直接参与者,全都攥在了赵贞吉手里,这就有点闹心了。
俗话说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浙江那边海老爷虎视眈眈、赵贞吉首鼠两端、胡宗宪隔岸观火,谁都知道清流这群老鸡贼,压根就没有底线,为了倒严,什么腌臜、龌龊、下三滥的事儿都干得出来,海老爷在下面跳的这么欢,一准儿就是这群龟孙儿撺掇的,弄不好这里还有裕王的事儿。一天不把杨金水从浙江捞出来,道长和吕芳这心里就一天不踏实,有了圣旨事情就简单了,甭管赵贞吉心里怎么想,先名正言顺地把杨金水弄回北京再说,人就放在道长眼皮子底下看着,到时候看谁还敢再拿杨公公来含沙射影、兴风作浪。
问诸位一个问题,道长为什么一定要让赵贞吉署理江南织造局呢,杨公公虽然疯了,可道长手下十万宫务员呢,再挑一个合适的派去浙江不行吗,实在挑不出人来,把陈洪派过去也行阿。江南织造局的一把手,那可是肥差中的肥差,成日里不知多少双眼睛盯着,他赵贞吉一个长胡子的凭什么空降,一个带球的又何德何能去领导一群不带球的,领导干部公开搞特权,这底下人能服气嘛。关于这个人事安排,道长那可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仅从生理结构上看,赵巡抚确实不太适合织造局的差事,怎奈何现在是特殊时期,外重内轻嘛,多俩球又算个什么球事儿。
浙江的局势为什么会失控,其中一个相当重要的原因就是地方官员成天忙于内斗,光顾着狗咬狗了,根本就没时间去干人事儿。杨金水搞胡宗宪那是奉旨行事,胡宗宪搞杨金水则是自卫反击,那赵贞吉搞杨金水图的是什么,图的就是争夺浙江的领导权。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浙江的事儿到底谁说了算,搞清楚这点很重要,以前是胡总督说了算,后来是郑大人说了算,前阵子是杨公公说了算,现在嘛,自然是赵巡抚说了算,这就叫城头变幻大王旗,你方唱罢我登场,长江后浪拍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赵后浪好不容易拍走了胡前浪,拍疯了杨前浪,媳妇儿刚刚熬成婆,还没顾上喘口气,这时候道长如果再给织造局派一个新公公过来,诸位觉得这俩后浪会不会掐到死。
与天斗其乐无穷,与地斗其乐无穷,与人斗其乐无穷,平日里底下人斗来斗去无所谓,关键是海老爷这边都嚷嚷着要收人了,赵巡抚你是主审官,光顾着和同事其乐无穷了,这合适吗,能不能先把道长的正事儿给办了,再去同室操戈呢。杨金水虽然被押解进京了,可郑泌昌、何茂才这俩货还在浙江呢,海老爷审的口供道长也看了,万一这俩货后面再说出什么大逆不道、断子绝孙的话,比如把毁堤淹田都推到杨金水和织造局头上,赵巡你打算怎么处理,难不成还要接着写奏疏,再把口供当附件发去北京恶心道长嘛。
理解了这些,再来看道长让赵贞吉署理江南织造局这一手,确实是妙到毫巅。首先,让赵贞吉一人身兼巡抚、钦点主审官、织造局一把手三个重要职位,就是要事权统一,浙江的内斗可以告一段落了,以后也别想着推诿扯皮了,就剩下赵巡抚你自己了,一个和尚挑水喝,也该干点人事儿了。其次,让赵贞吉署理织造局,就是要把赵贞吉和织造局绑在一条船上,一损俱损、一荣俱荣,形象点说这叫非关联交易的关联化,事不关己才能高高挂起,既然赵署理了织造局,那赵巡抚就只能自扫门前雪了,反正以后再遇到给织造局泼脏水的事儿,该怎么处理,赵巡抚你自己掂量着办吧。这就是胡宗宪说的,“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天下的事儿坏就坏在这里”,让钦点主审官署理江南织造局,又当运动员又当裁判员,乱花渐欲迷人眼,浅草方能没马蹄,妙哉,妙哉!
以暴制暴、以战止战,以清流对付清流,这才是道长应急响应预案的精髓所在,简单粗暴却屡试不爽。于是本来属于中立阵营的赵贞吉,被道长强行拉到了织造局这一边,让他顶在前面去和海老爷对线,海老爷原本替天行道的剧本,硬生生地被道长魔改成了一场清流大乱斗的戏码,道长这一手是真的苟。只可惜道长千算万算,还是算漏了一点,海老爷无党,自然不可能是什么清流,最多算是清流手中的一把刀,还是不怎么听话的那种。说穿了,海老爷就是个光脚的,烂命一条、光棍的很,别说遇到穿鞋的了,就是穿龙袍的来了,海老爷一样不鸟。对症下药才能治病,方子要是开错了,那可是要出人命的,用清流对付清流是挺管用的,可用清流对付海老爷那就纯属白瞎了,能对付海老爷的唯有泥石流,这一点道长马上就会有切身体会了。
政治账算的差不多了,再来算一算经济账,讲道理,浙江的案子最多也就算个支线任务,帮别人擦屁股又不能创造GDP,捞钱才是永恒不变的硬道理。为了突出主线任务,吕芳特地在旨意里加上了一条,“命他不惜一切,给胡宗宪东南前方筹措军需”,这就是告诉赵巡抚要抓住主要矛盾,一身力气不要用错了地方,赶紧把浙江的案子给结了,然后抓紧时间再去苦一苦百姓,这才是正事儿。俗话说人死债不烂,父债子来还,杨公公虽然疯了,但今年那50万匹丝绸的任务还在,原来是赵贞吉、杨金水两个和尚抬水喝,现在就剩赵贞吉一个和尚了,只能麻烦赵巡抚自己挑水喝了。
诸位可能要问了,沈一石的家产不是卖了500万两银子嘛,这50万匹丝绸的任务,徽商不是已经帮忙完成了嘛?不好意思,哪里来的500万两银子,明明只有50万两银子,而且钱杨公公都已经交给赵巡抚了,顺便给诸位提个醒儿,合同金额不等于现金流,甭管合同上写了什么,收不到钱那都是白瞎,账上只能记“应收账款”,至于“应收”什么时候才能变“实收”,鬼才知道。
诸位肯定又要问了,徽商怎么敢跟织造局玩黑吃黑,他们一定会按期付款的,道理确实是这个道理,可惜还要再给诸位提个醒儿,收了钱并不一定都要入账,不入账这钱就等于没收,听过沈老板账本的朋友们都知道,像这种收钱不入账的事儿,道长平常可没少干。举个简单的例子,你去饭店吃饭,如果你自己不提,饭店是绝不会主动给你开发票的,你把钱付了,饭店却没开发票,这就叫收了钱并不一定都要入账,不入账这钱就等于没收,自然也不用去缴税了。
赵贞吉也是倒霉催的,沈一石的家产卖给了徽商,20年的朋友绝交了,黑锅自己也背了,还被海老爷狠狠地喷了一顿,结果回头一看,这坑才填了10%,还剩下450万两没着没落地飘在外面,这就叫偷鸡不成蚀把米,赔了夫人又折兵。偏偏道长那边还发圣旨过来催,说什么不惜一切代价筹措军需之类的风凉话,典型的站着说话不腰疼,赵巡抚兜里还剩几个钱,道长你心里真的没点儿Bi数嘛。职场上就是这样,领导只负责拍脑袋下任务,至于这任务合不合理、能不能完成、具体又该怎么完成,那就是底下人要操心的事儿了,完不成就等着领导秋后算账吧。总之就是道长运筹于帷幄之中,胡宗宪、赵贞吉苦逼于千里之外,反正年底前倭寇必须给平了,今年死也要死出50万匹丝绸,至于倭寇该怎么平,丝绸又该怎么死出来,那是你们的事儿,要么胡总督把倭寇给平了,要么道长把胡总督给平了,要么赵巡抚苦一苦百姓,要么道长苦一苦赵巡抚,何去何从,你们自己看着办吧。
赵贞吉署理织造局的事先谈到这里,下面再算一算补亏空的账,去年国库亏空843万两银子,把零头抹掉,算800万两好了。算算时间现在差不多7月份了,离年底也就5个月了,每月50万两银子的军费,郑泌昌、何茂才捐了一个月,徽商又捐了一个月,剩下三个月就要靠赵贞吉想办法了,年底赵巡抚还要完成450万两银子的任务,扣掉三个月的军费150万两,理论上还能有300万两银子去补国库的亏空。至于剩下的500万两亏空,讲道理,光靠鄢懋卿南下巡盐其实也就够了,前提是道长和严党不再拿回扣,结果道长分了100万两,严党分了200万两,于是还剩了300万两亏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