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的美是从内而外的,白皙的脸庞,水汪汪的大眼睛,翘翘鼻尖儿,黑色晚礼服下一双修长的肉丝大白腿,膝盖上那张我亲手贴上的创口贴,在连裤袜的束缚下若隐若现。
我不敢想象自己的眼睛,端详了一遍,虽然眼前的女孩脑袋上棕色的披肩长发换掉了粉色的半盔,脚下的水晶高跟鞋替换了破旧的运动鞋,但我万分确定,她就是蹬脚踏车撞上二姑库里南的王雨檬。
住建局把过石桥的白素贞打发了,这是危桥(微巧),赶下桥(赶瞎巧),不要过桥(不要过巧)。简直是狗血得不能再狗血,这不该是言情小说里才有的桥段吗?我一度怀疑自己的人生走错了片场。
余光看到桑彪正俯身对二姑窃窃私语,因为王雨檬撞车时二姑从始至终都未看到过她,桑彪应该是将事情向二姑陈述了一遍。
“诶?雨檬,还愣着干嘛,叫人呀!”老田朝田雨檬催促道。
王雨檬黛眉微蹙,显然她有些不知所措,不仅仅因为先前的邂逅,而是她的确一个也不认识,而我想的是自己猪鼻子插大葱的行为,人家是富家千金,我一个屌丝瞎鸡装啥大款。
“吆…令千金生得好生水灵,快快快,坐二姑旁边。”二姑迎了上去,一把拉过王雨檬坐在自己身边,也在我的隔壁,我立马收起了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
王雨檬也很有礼貌地叫了一声“二姑”二姑这是把人给架起来,你自我介绍都是二姑了,人家总不能叫二姐吧。
老田吩咐了服务员几句,双手合十,坐回了原位,“桂芬啊,今天那么高兴,一定得不醉不归啊!”
“那得看老田你下不下血本了,啊哈哈哈…”
轮船的汽笛声在朱江回荡,饭局开始,桌上摆满了山珍海味,还有两瓶包装有些泛黄的茅台,估计是老田的珍藏,还有的海鲜我连看都没有看过,更别提吃了,也不知道是不是漂洋过海来的国际友鲜。
自从在京都医院吃了最后一顿晚餐,已经一天一夜没有好好吃过一顿饭了,当然商场里的咖啡也还不错,不过不抵饿。
王雨檬也一个劲地为我夹菜,开始还有些不好意思,不过也管不了那么多了,人是铁,饭是钢,海鲜大餐更是不锈钢,一个劲地造就对了。
老田是个实在人,说自罚三杯一点也不含糊,二姑这个地道的北方女强人也不含糊,两人就在桌上厮杀起来,看得那叫一个惊心动魄,换做是我估计早就挺尸了,不得不说这南越的菜是绝绝子,根本停不下来。
但我发现了一个奇怪的问题,王雨檬好像从始至终都没吃多少,蹬那么远的脚踏车难道不饿吗?还是女生的“减肥”共性?可她也不胖呀。
我轻声问道:“嘶…王雨萌,你不饿吗?”
“我…海鲜过敏。”
看着一桌子的菜赫然发现唯一与海鲜不沾边的只有海带,可它炖的是花胶。
王雨檬滚了滚喉咙,一只手捂着肚子,它不是不饿,而是吃不了,唉,海鲜过敏的人告别了71%的地球,可怜。
“雨檬,你迟到那么久,说好自发三瓶,可不许抵赖!”老田冲我身边的王雨檬喊着,看样子老田是喝懵逼了。
随后三瓶二两的江小白被端上了桌,这是真懵还是装懵呢?咋不上茅台了?
王雨檬迟疑着,老田则是死死地盯着,眼神似是要吃人,这尼玛是亲爹吗,哪有逼自己女儿喝社会酒的?
“要不就算了吧,我…”
“怎么能就那么算了,我老田说到做到,信誉,懂吗大侄儿,我老田行走商界靠的就是信誉,没有信誉就没有规矩,没有规矩就不成方圆……”
老田明显一副酒蒙子的状态,我瞥了一眼二姑,二姑彻底喝开了,像个没事人一样,一边抿着小酒,一边啃着龙虾,不亦乐乎。
还是老话说得对“女人天生三分酒”,男人早已满地狗。
“咳咳…”我故意憋着嗓子,升了个调咳嗽两声,终于被我的反应吸引,二姑看着我又瞅了瞅王雨檬,立刻露出一个了然于胸的眼神。
“来!二姑和你走一个!”
见状,王雨檬再没敢犹豫,拧开江小白瓶盖,双手托着和二姑碰了杯,只见王雨檬的胸口微微挺起,一个深呼吸后,昂首酒瓶附立,气泡在透明的瓶子里咕噜咕噜地冒着。
卧槽!什么鬼!
一切就发生在电光石火间,还没来得及阻止,王雨檬身子一扭,面朝侧面口中喷出一道弧线,狼狈不堪,王雨檬则是一脸的难为情,我立马为她递上纸巾。
被喷了一脸的桑彪,用手抹了一把脸,一脸淡定,可见这种世面对他来说,早已司空见惯。
“诶!怎么这样无礼!再罚三瓶!”老田在一旁恶狠狠地吼着。
我立马说道:“田伯伯,要不算了吧…”
老田大手一摆,声色俱厉,“不行!我老田的信誉是不容亵渎的!”
二姑在一旁帮腔,“说得对,这是雨檬的错,该罚,来二姑给你倒酒啊。”
我算是看出来了,二姑和这老田是要来硬的,两人就是高压锅,想活生生把我们这俩生米给彻底煮了呀!
老田拿着酒瓶走到了王雨檬身后,看样子要灌酒了。
我提起一个高脚杯,“哐啷”砸在了桌面,玻璃破碎,玻璃渣溅射了我一手,此刻也不知道疼,举在老田面前呵斥道:“谁动他我就弄死谁!”
妈的,这尼玛是亲爹吗?我从未见过这样的父亲,通常来说一般女儿都是用来宠溺的,只有男孩子才会这样逼,我有些看不过去了。
正当我要冒出国粹,二姑似乎也发现了气氛有些不对,立马戏谑道:“哟哟哟…看到没,老田,大侄儿开始护短了,哎哟,你这茅台,怎么突然有点酸呢?啊哈哈哈……”
老田显然也没想到我的举动那么过激,顿了顿赔笑着,“这,啊哈哈哈……”
二姑夺走我手中半截高脚杯玻璃碴,一脚踩在我的脚背,疼得我直冒汗,刚才那一下我是完全不考虑后果的就去做了,冷静下来才发现自己是多么的疯狂,王雨檬直愣愣站在我身边,扯着自己的裙摆,低头不语,看不清表情。
两个高压锅见霸王硬上弓没戏,又开始了酣战,这场鸿门宴完全是为我和王雨檬准备的,我可以理解二姑对我婚姻的殷切,毕竟我是个男孩子,睡一个女孩子对我来说谈不上吃亏,甚至是我赚到了,但我无法理解一个父亲怎会忍心将自己的心肝宝贝灌醉,任陌生男人欺凌,这是女孩子最珍贵的东西,我再是LSP也不会做违背别人意愿的事,当然,不是做不到,而是不屑。
回想今天第一次见到王雨檬时的情景,结合她的生活状况和区别于老田的外姓,我几乎可以猜到她与老田的关系,不是干女儿就是私生女,没跑了。
呜——!
屋外再次传来了汽笛的动静,我拉上王雨檬就往外走,连招呼也懒得打
,现在已经不需要配合他们演出,王雨檬盯着老田,开始还有些犹豫不决,见老田没有任何反馈后,还是决定跟我离开房间。
一路疾步走上了甲板,晚风带着暖暖的水气扑面而来,让人神清气爽,游轮在钻过一道跨江大桥后天空变得豁然开朗,远方伫立着一根巨大的光柱,光柱泛着姹紫嫣红的光,五光四色不断变换着。
那就是这座城市特有的“小蛮腰”,在夜空中亭亭玉立,俯视着一座城的每个人。
“哥哥,你,你在流血啊!”
王雨檬打破了片刻的宁静,我这才发现自己还握着着她的手,而指缝里正鼓鼓往外流着血,我立马放开她。
我抱歉道:“啊…对不起啊,我没注意,弄脏你的手了吧?”
王雨檬先是微微一愣,慢慢露出一个微笑,“刚才谢谢你。”
“没事,我是帮自己罢了。”
王雨檬笑容消失,淡淡说道:“你…是不是觉得我是个轻浮的女孩?”
卧槽!什么清奇脑回路,我不过是不想让你内疚,你咋想的!
“绝对没有,我也不是随便的人,就是因为你值得珍惜,所以我才会这样,我发誓!骗你我是狗,不得好死!”
听到我的话,田雨檬又露出了甜甜的笑,得儿,只剩最后一次毒誓了。
小蛮腰在我们眼中慢慢放大,渐渐变成了一根擎天柱,这是我第一次那么近距离看这个庞然大物,气势逼人,让人无法呼吸。
“其实每一个普通人就像它。”
王雨檬轻声说着,双眼闪烁着光芒,低头一看,受伤的手掌,不知何时已经绑好了一条白色的东西,软绵绵的,看样子血已经止住了。
“像它?”
王雨檬点头,“嗯,像它,我们都是它,想要活得有骨气,就得不断绽放光彩,即使受尽世人的白眼。”
这句话我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接,她说的是她自己,言外之意就是她想活下去,就得牺牲自己的光彩,对于此刻的她来说,她的光彩不就是她的青春,她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