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姑娘,大房那边老爷回来了。”盼竹一路小跑到乐安跟前说道。“真的吗!”乐安得知后先是十分惊喜激动,到后来却又有些郁闷,她总是隐隐约约觉得这次徐厚德回来可谓是凶多吉少。
见她伏在炕上闷闷不乐,盼竹问道:“姑娘,我没记错的话你不是很喜欢大老爷吗?从前你还缠着他陪你玩呢,怎么他这次回府你却还是这样愁眉苦脸?”
“我只是有点担心他,祖父病了,而且很严重,听下人们说这事跟大伯有关。不对,我不该同你们说这些,父亲母亲都瞒着我们再。哎呀,真是烦死了……呸呸呸,这种时候可不能说这些晦气话。”乐安摇头晃脑的一脸深沉模样懊恼着,何妈妈看着她这副觉得十分好笑,明明还是个孩子,人情冷暖,世态炎凉还未有体会,怎么偏偏学着大人的模样想这些与她不相干的东西给自己平添烦恼。
“越是这样,我想姑娘你更加需要去看看大老爷。你喜欢大老爷,大老爷也喜欢你,你去看看他,他一高兴烦恼忧愁不就减少了大半吗?你看到他高兴了,这样的话你也高兴了,就不用在这里想七想八的弄得自己心里也不快活。你说是吧,盼竹姐姐。”没想到平日里只对吃感兴趣的香儿现在竟说出这番话,还说得头头是道,盼竹不禁给她递上了个大拇指。
“有道理,那咱们现在就出发吧!”听了香儿的话,乐安像是茅塞顿开一般,拽着盼竹的衣袖往大房那边跑去。盼竹被乐安拽着跑的喘不上气来忙道:“姑娘,你别跑那么快,天刚下了雨,转了凉,容奴婢去取件袍子给你披着咱们再去好吗?咱们不急这一时,先好好想想怎么安慰大老爷才是正事儿。”
乐安想了会儿,说的也是,况且总不能空着手毛毛躁躁的跑过去,况且天色不早了就同意了,“好吧。那我们先回屋叫她们去泰白象里买点糕点果子什么的给大伯思儿姐姐带过去尝尝,我也好好想想该怎么办。”盼着盼着,外出采买的丫鬟便回来了,乐安打开一看挺满意的,就马不停蹄地吩咐道:“盼竹吩咐一下她们把这盒送去双儿那边,再把那盒给祖母送去。我们走吧!”
走进一看,一位高挑个子的少女鹅蛋似的小脸下线条优美的颈项和清晰可见的锁骨,加上少女温柔的声线无不显得她温柔端庄。裙幅褶褶在月光的照射下随着少女的一动一静折射出光亮。她招招手,等乐安走得稍近些才不慌不忙淡淡开口:“早些时候听下人们说妹妹要来拜访父亲,路上黑,我担心你害怕就专程来这等你。现在看来你人虽小胆子倒是挺大的,什么事儿不能等明天再说,非得是天都黑了还要赶过来?”乐思好奇的问道。
终于,遇到乐思后乐安才后怕的松开盼竹的衣袖,她怎么可能不害怕,她也只是个孩子啊!这一路上她都拽着盼竹,而且手越捏越紧,盼竹的衣袖都被她抓皱了。看着盼竹一直想要抚平的衣袖,乐安手足无措的尬笑起来不知怎么开口回答,乐思噗嗤一笑又摸了摸乐安的头说道:“好了好了,我不逗你了,知道你着急想见父亲,那我们走吧!我带你去寻他。”话毕伸出手递到乐安面前,乐安牵着她的手跟她走了。身旁的丫鬟们也是手提着灯笼紧紧跟随。
“大老爷,二姑娘到了还带着安姐儿。”说罢她们便来了,二人齐道:“父亲万安,大伯万安。”徐厚德点点头二人便就近而坐了,“来啦,快快到大伯跟前让我瞧瞧。”乐安扑上前去一把抱住徐厚德,泪水在眼眶里不停打转,又立马把头埋在他的怀里。这一刻所有的幻想假设一股脑的涌上心头,她是真的担心徐厚德,担心祖父真的不行了,大伯因此被赶出家门,哥哥姐姐再也见不到了。
“哟!这是怎么了,才数日不见你就这么思念大伯吗?还是说你思念大伯给你带的稀奇玩意儿?你再看看,这就是你给大伯送的见面礼吗?”捧起乐安的脸,看着她鼻涕眼泪糊了自己一身哈哈大笑起来就问道。
乐安破涕为笑,鼻涕泡都吹出来了。徐厚德叫人打水给乐安上了条热巾子,净面后便召唤着下人把给乐安准备的小玩意拿上来,自己下去换衣服了。乐思看到她这副样子不免下了一跳,路上还好好的怎么这么突然。她轻轻地拍着乐安的肩膀,温柔的哄着她说道:“别担心,有什么事咱们慢慢说。”
“姐……我会不会再也见不到你们了?”乐安很努力的把眼泪憋了回去,然后一本正经的问道。面对乐安的反应乐思总是有些摸不着头脑,听了这话她愣了愣,愁眉不展的望着乐安无奈问道:“为什么?”
徐厚德刚准备进屋就听见乐安说的话,瞬间就懂了。“大伯!”等徐厚德落了座,温柔的抚着她细柔顺滑的松散鬟髻时,乐安又说道:“大伯,你别怪安儿,我只是太想你了。我没事的,不信你就摸摸我。”说着便把他的手放在自己软糯的脸上真诚的看着他,“不会的,你想的那些有的没的都是假的,别担心。明日咱们要搬家了,不早了你先回去好好休息好吗?”徐厚德随意捏了捏,又轻声细语的安慰道。
乐安乖巧一应留下食盒就走了,乐思也回房歇息了。徐厚德一个人呆在书房,看着食盒发呆了许久,吴氏放心不下他就寻来了。吴氏走到他跟前替他揉搓着太阳穴,在他耳边喃喃道:“我知道你累了,看着父亲躺在床上心里过意不去;安儿又这般机灵敏感,一句话就戳中了你的心窝子让你心里不好受,虽说她也是个好心的……这些都不怪你,你也有自己想追求的东西。他们不理解你可我明白,我跟了你这么多年,也看清了许多事情,有些东西不是咱们一朝一夕就能撼动的。既然不能改变那咱们就不改变,好好过自己的日子就好,我本就不求你给我什么惊天动地的荣华富贵,这样也挺好。”
“你,真不怨我吗?我致了仕你就没了封号,在外头与你不对付的那些夫人得了空子又得挤兑你,你心里好受?”他抚摸着她依旧柔滑的手说道。吴芳俪顺势搂坐在他身上,双手环圈着徐厚德两瓣唇轻轻诉说着:“这些都是虚的,我吴芳俪还需要这些?我有吴老太爷家嫡女的身份,你徐厚德夫人的身份就够了,没人敢小瞧我。”
“我终究还是对不起父亲。”他心头一暖,但又拉起吴芳俪独自走到窗前,听着外面的鸟叫虫声淡淡道。
吴氏伺候徐厚德就寝后,便一脸疲惫的酣睡过去,只留徐厚德一人翻来覆去的彻夜难眠。都说一醉解千愁,徐厚德本是觉得这些耐人寻味的话语都只是酒楼老板打的幌子,好让店小二在外揽客邀人。愁堆积成山压在他心里,让他实在喘不过气来。罢了,滴酒不沾的他竟破天荒的吩咐守夜的仆人烫了几壶热酒。借着乐安带来的糕点,三杯两盏淡酒入肠就醉的不省人事了,醉卧在炕几上他嘴里还振振有词念叨个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