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你愿意帮我改进这套剑术？”陈冲忍住心中的兴奋故作镇定道。
“的确有改进的空间，这套剑术本身问题并不大，只不过不能适应修士的对战方式。总体说来这套剑术刚柔并济，有杀伐之气也有内敛之柔。可做杀敌之用，亦可做表演之舞，倒也的确精妙。”
“这么说来这套剑术本身并无什么问题，只是由于修士有灵力的加持而放大了那些破绽。若我日后也恢复灵力不就可以抹平那种缺陷了吗？”陈冲有些疑惑。
“非也，那种问题并不是靠灵力就能够抹平的，甚至可以说在灵力的加持下那种弊端会被放得更大，使之成为更进一步的阻碍，并成为对手眼中的漏洞。”
“更进一步？” 陈冲听得似懂非懂，一时无法理解刘光远所言之语。
见陈冲面露疑惑刘光远又解释道：“凡人对战讲究的是剑术本身的精妙与圆滑，力求无懈可击。而修士，尤其是剑修讲究的则是‘势’！”
“势？”陈冲眉头微皱不是很能理解。
“所谓势，其实就是气势，于剑修来说便是用剑凝炼出来的气势，叫做剑势。”
“气势？”陈冲有些明白了。与人对阵要的就是一种杀伐果敢的念头，是一种在无形之中就能压垮对手的力量，这就是势！
心头沉思，陈冲回想自己与人对战的经历中，只有过一次生死相杀，也就那次让他记忆尤深。当时不顾烈国来袭箭矢，抱着必死之心斩下了对手的脑袋。细想之下那时自己就表露出了一种气势，视死如归的气势，哪怕同归于尽也要一往无前的气势，恐怕也正是那样的气势才让烈国战士心有触动而没杀了自己吧。
“该如何凝炼出剑势呢？”陈冲问道。
“剑势是一种无形之力，其之上便是剑意。剑势的凝聚当以剑术为根，以行功路线为本。如果外在的剑术与内在的行功路线对应而互为表里那么就可以称为剑诀了。”
这样的说法陈冲倒是明了，之前就听婆婆说过功法的内外之分，这个和剑修所说的剑诀倒是没有太大的不同。
“可是我学的不过是剑术而已，并没有对应的行功路线，这岂不是说无法凝炼出剑势了吗？”陈冲疑问道。
“当然不是，剑势的凝聚虽然和剑诀有关但并不全部生于剑诀，真正起决定作用的还是得看人。”刘光远这般说道。
“人？”陈冲似懂非懂地嘀咕道。他又想起了对阵烈国军士的那场厮杀，若有所悟。
“你经验不足，以后会理解的。你要明白就算只有剑术也可以凝炼出剑势，只不过没有内在的配合会困难一些。甚至说如果对剑的理解达到登峰造极的境界就算二者皆无也可以凝炼出绝强的剑势来。”
“我大概明白了，剑终究是外物，人才是根本。”陈冲结合自身经验倒是有些明悟。
“你领悟得倒挺快，对其他修士而言剑乃至其他兵器的确是外物，而剑修则是将剑视为自己的一部分，所以能够在剑势的基础上更进一步，悟出剑意。这就是剑修与普通用剑修士的本质区别。”
“凝炼剑势？”陈冲又琢磨了一会儿。
“这套剑术于凡人来说的确是可以做到无懈可击，不过对于修士来说这却成了主要的问题，因为用它很难凝炼出剑的气势！”刘光远直接点明了这套剑术最大的问题，不过陈冲却迷糊了，便问道：“问题出在何处？”
“因为它做到了刚柔并济！”
“嗯？”陈冲面色闪过一丝疑惑：“刚柔并济不是完美的状态吗？为何会成为缺陷？”他不能理解刘光远的话，那和自己的认知相悖。
“刚柔并济在凡人眼中的确算是完美无缺的，因为可以无懈可击，掌握得当便可立于不败之地。不过我也说了，修士用剑讲究的是势，在灵力的加持下不存在完美的剑术，只要神识足够强总能找到破绽。所以剑势才是致胜关键，而剑术本身则次之。以此来看此剑术最大的问题就在于刚柔并济，因为刚和柔是两种相反的气势，在凝炼剑势时会出现内耗，互相倾轧而导致失败，甚至会反噬己身！”
听罢，陈冲闭目微思，细细地琢磨了一会儿。虽然还是不能很好地理解，不过却对刘光远的解释有些认同。陈冲不得不佩服刘光远的剑术造诣，果然是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的确不同凡响。
认可了刘光远的说法陈冲睁开双眼道：“那应该如何改进呢？”
“当然是刚柔两势只选其一。”
“你是说要拆解？”陈冲心里颇为舍不得，听了刘光远的解释陈冲不仅对修士对战的一些要领有所了解，更是对这套剑术有了一些想法。
刚柔并济，阴阳相合，深究起来这套剑术也暗合阴阳之道啊，和现在的合欢功的理念也很匹配。难怪对于凡人而言堪称完美，这可以说是触摸到了修士的领域了。不自觉地陈冲对创造这套剑术的徐林肃然起敬，暗道若他也是修士必定会有所成就，同时对于他战死疆场的结局深感惋惜。
“阴阳相合，合？”忽然间陈冲觉得这个“合”字于修士而言真的很难，真道无法相合，意境本源无法相合，阴阳又如何相合？虽说修道者所言万物生于阴阳相合，只是这阴阳究竟是如何相合的呢？尽管现在有太极大帝的指引，不过具体的路还需要漫长的时间来摸索。
“我可以真道双修，那么能不能做到两势相融呢？”陈冲心中生出这样的念头，虽说剑势的凝炼以剑术为根，但刘光远也说了还得看人。
稍微琢磨了一下，陈冲并没有将这种想法说出来，对于修剑一道他是一窍不通的，随便之语说不定就会贻笑大方，不如日后自己慢慢摸索，眼下还是听听刘光远的看法为正途。
“这套剑术如果花些心思说不定能够拆成两套，一套为刚，一套为柔，若由两人练习说不定便可以实现刚柔并济，双势融合。”
陈冲一听心中大喜，这正和他意便迫不及待道：“你能做到吗？”
刘光远听罢无奈地摇了摇头：“我不行，对于柔的剑势我了解不多，就算拆解开来也不能让其充分发挥。我修炼的是凌风剑诀，它讲究的是势如狂风，锋锐无比，纵使是高山横亘于前也要有一剑劈之的一往无前之气魄。”
“也是刚势的一种吧。”
“不错，事实上虽然剑宗剑术不少，但基本上都是以刚猛为主，这也是受到剑宗的行事风格影响的，更是符合五道之一的霸道。”
“这么说来剑宗没有主柔的剑势吗？”陈冲有些好奇，剑宗可谓是天下剑修的汇集地，纵使受到所谓霸道的影响也不可能全部走刚猛一途啊。
“也不尽然。”刘光远回答道：“剑宗五堂，各有其势，而且它们的剑势与本源之力息息相关。凌风堂的剑势讲究的是锋锐凌厉，要的是一往无前。惊雷堂则势如奔雷，躁动暴烈，摧枯拉朽。烈火堂则如熊熊烈火燎原之势，无法抵挡。寒冰堂的剑势如同冰封万里，刺骨阴寒。”
刘光远顿了顿，陈冲则听得津津有味，发觉刘光远少说了一个便顺口问道：“那碧水堂呢？”
这时刘光远润了下嗓子又回答道：“碧水堂的剑势多变，而且其中就有柔势。”
“哦？”陈冲轻咦，深感好奇。
“水无常形，有时空若幽谷，有时却如怒涛拍岸。同样碧水堂的剑势也有这样的特点，有时如静谧深潭却暗藏杀机，有时又如惊天怒浪势不可挡！”
“这岂不就是刚柔并济了？看来碧水堂在剑宗的地位不一般啊！”陈冲颇为惊叹。
“你这么认为倒也没错，只不过最主要还是因为水自带这样的属性，所以只能算是一种另类的刚柔并济。深究起来其他四堂其实也可以挖出这样的特性。以风而言，既有不可阻挡的狂风也有沁人心脾的微风。只不过相较于水而言这样的特点就不明显了，而且要在剑宗那种环境下生存只能发挥出自己最强的威势，那些柔势只能摈弃了。”
陈冲点点头，对刘光远的解释颇为赞同，不过有些地方他还是不太通透，需要仔细琢磨才行。
“还有一点你说的也没错，碧水堂在剑宗地位的确不一般，它是五堂中第一个成立的，同时也是五堂之首，无人不服！”
“这么强！”陈冲微微一叹，又似是调侃道：“那凌风堂排第几啊？”
“论资历以及剑势特点碧水堂都是当之无愧的第一，其他四堂则没有明确的排名。单纯按资历来论凌风堂则排第四，惊雷堂第二，寒冰堂第三，烈火堂则第五。只是无论是在剑宗还是在整个修炼界资历都不是最重要的，甚至可以说只是一种名头，起决定作用的还是实力。”
“这才符合剑宗的风格，那弟子之间难道不会因为排名而起冲突吗？”陈冲此话多少有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心态，巴不得剑宗弟子之间闹腾呢。
事实也是如此，各堂的排名也是剑宗弟子争斗的重点之一，不过在剑宗的插手下这种争斗会被严格控制，斗可以，但不可以伤了和气，毕竟五堂都是剑宗的中流砥柱，缺一不可。万一因为弟子为名争斗而伤了和气那影响就大了，说不定还会成为其他宗门的笑柄。更重要的是剑宗害怕再次出现分裂的苗头，怎么说剑宗是有分裂的前车之鉴的，那就是剑宗心中的一根刺，不仅难受，而且还给了自己极大的压力，所以剑宗也断然不能容忍再次出现分裂。
为此剑宗还设有专门的比试大会，让弟子公平竞争来排各堂名次，以此来规范争斗的行为。同时这样的比试也是选拔弟子的一种考量，说起来算得上是一举两得的做法。
听刘光远说这些陈冲也是乐呵，不知怎地听到剑宗乱他就心情舒畅，或许还是出于内心深处对剑宗的忌惮吧。
没有再追究那些无关紧要之事，陈冲又正色道：“这么说来碧水堂的弟子岂不是懂得柔势？说不定他们可以帮忙改进一下呢。你有没有碧水堂的同门啊？”
刘光远白了陈冲一眼，摇了摇头，挖苦道：“要不你去剑宗转转，说不定能遇到呢。既然你对柔势感兴趣那你自己琢磨吧，我帮不了你了。”
陈冲一听大急，赶忙解释道：“别呀，开玩笑呢，我一大老爷们儿岂会对那种柔势感兴趣啊？当得刚猛不屈才是啊！”
说着陈冲心里也是一阵懊恼：“跟他开什么玩笑？真是的，这不没事儿找事儿嘛！”
这倒也不能怪陈冲，主要是刚柔两势相融符合阴阳相合之道，他不得不重视。只是奈何刘光远的性子……
“唉～还是不太了解啊！”陈冲心头一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