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焰灼烧血肉,激发着香辛料的潜能,不过一会儿,肉香四溢。
罗一猛吞口水,一双眼睛贪婪地舔舐着每一块在火焰上滋滋冒油的兔子,尽管那肉才只烧了一刻。
北冥珑扶着脸颊,漫不经心的盯着火堆,“你是饿死鬼吗?”
罗一瞥了她一眼,“你才饿死鬼。”
北冥珑冷笑,“你要不是饿死鬼的话,那就麻烦您老人家把口水声收一收,吵死人了。”
罗一瞪着她,故意做出吞咽的声响,北冥珑盯着他,白眼一翻,“嘁”了一声,而后起身到郭岸身旁,“需要我帮你什么吗?”
郭岸看了一眼罗一,摇了摇头,“不用,你休息就行。”
罗一笑了笑,“还说我呢,某人不也是一样。”
北冥珑淡淡一笑,“我可不像某人,就知道搁那坐着等吃的,想想我以前养的那条小狼狗,人家三岁就会自己找骨头吃了,再看看某人,哎呀~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啊。”
听到她阴阳怪气的辱骂,罗一皱眉,“你这是在骂我连狗都不如了?”
北冥珑冷笑,“我有指名道姓吗?是你自己对号入座,你自找的。”
罗一闻着肉香,实在没有心思与她争吵,便摆了摆手,“算了,懒得和你计较。”
北冥珑冷哼一声,“您还真是大人有大量啊,要不要我跟你说声谢谢?”
这一下,罗一忍无可忍,“受害者是我啊,要生气也是我才对,你阴阳怪气什么?”
北冥珑皱眉,“你给我闭嘴,不许说!”
见他二人剑拔弩张,晴瑶急说,“你们不要吵啊,是我的错,要怪应该怪我,要不是因为我……”
“晴瑶妹妹,这本来就是我和他的恩怨,不怪你的。”北冥珑打断她,而后瞪着罗一,“反正这笔账早晚都要算,不如就在今日了结!”
罗一冷喝,“好啊,反正等着也是等着,我奉陪到底!”
突如其来的这一幕让郭岸一头雾水,即便是有心想站在北冥珑身前却也不明发生何事,而那二人如此他也插不上话,便看向晴瑶,“他们这是怎么了?”
“他们……”
眼见晴瑶无法开口言明,郭岸沉下一口气,起身挡在北冥珑身前,“罗一,我不管你们之间有什么矛盾,但你要是对珑下手,我绝不会袖手旁观!”
罗一皱眉,“这种话你应该先和她说!”
北冥珑推开郭岸,“这是我和他的事情,不用你插手,烤你的兔子去!”
说罢,她抬手握拳,聚风而起,朝他击去,罗一翻身避开,聚起黑气,凝成无刃长尺,朝她左右甩起,但皆被避开。
一剑直击而出,她低身避开,抬手握住他腕,借风力将他拉至一旁,罗一无力,直接被她带离,远离火堆后,北冥珑又出一手,将他另一只手握住,眼眸一紧,低声喝问,“你疯了,竟然用剑宗的招式?”
罗一无力扯开,便是皱眉,“是你先开始的,还来怪我?”
“还不赶紧收起来!”
“是我自己出事,你担心什么?”
北冥珑心急,“还说什么废话,郭岸不熟悉剑宗,应该还没发现,你赶紧收起来!”
罗一一怔,而后淡淡一笑,他早就将自己是剑宗弟子的事情告诉了郭岸,自然无所谓,但想到北冥珑之前的言行,便打算戏弄她一番,“哎!我就不收,你咬我啊。”
想到自己为他一直隐瞒却被他如此轻视,北冥珑打死他的心都有了,便是瞪眼,“好,你不收,我帮你收!”
说罢,她两手发力,直接将他推开,而后一腿甩起,卷风直踢黑尺,然而取自古堡内的灾厄之力又岂是她能破开的,罗一不想伤她,便直接散掉,而北冥珑以为是自己做的,便乘胜追击,欲要重重给他来上一拳。
而在这时,一道轻薄的蓝光漫过,一道人影翩然出现,凭空卷出两道水屏挡在他二人身前,旋即散出层层涟漪。
他二人在涟漪的推动下无法自控,不住的向后退步,眼看离对方的距离越来越远,北冥珑看着挡在中间的晴瑶,急说,“晴瑶妹妹,你快放开我,我今天非得和他分出个高低不可!”
罗一也说,“晴瑶,你别管我们,我非要挫挫她的锐气不可!”
晴瑶闭目叹了一口气,也不顾他二人,将涟漪的力道加重了几分,直至彻底拉远距离后,她才将魂力散去。
北冥珑见状欲要上前,罗一也是如此,而郭岸却直接拉住了她,“你冷静点,现在不是闹脾气的时候!”
晴瑶同样拉住罗一,眉头微皱,“别再闹了!”
“谁在闹了,明明是他(她)不对!”
他二人异口同声,便是瞪着对方,又是齐声,“闭嘴,你别学我!”
“还学!”
“真是,气死我了!”
“你还学我!”
这男女交织的立体环绕声将这僵硬的气氛打的支离破碎,晴瑶无奈一笑,“明明就不是什么大事,你们为什么要吵架呢?”
罗一冷冷看了她一眼,也不欲继续,回到了原位,那肉越发诱人,可精疲力尽的他却已无力垂涎。
北冥珑心里计较着种种事端,越想越气,直到顶点时却已没有心思继续纠缠,也是冷哼一声,随郭岸一起到了火堆旁。
短暂的沉默过后,郭岸见晴瑶到了罗一身旁坐下,见她视线在他二人身上流连,自己也侧目看着北冥珑,翻动兔肉的同时,他问,“之前你还没有这样,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北冥珑瞪了罗一一眼,摇了摇头,低声说,“算了,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是我自己无理取闹罢了。”
郭岸眼眸一沉,“我听到你说这笔账早晚都要算,是不是在指三年前的那件事情?”
北冥珑一怔,装出一副听不懂的样子,“你在说什么,我和他有矛盾,关剑宗什么事情?”
“想不到你现在还要帮他隐瞒,但我早就知道他是剑宗子弟,而且……我也知道他就是三年前辱你的那名剑宗弟子。”
北冥珑皱起眉,“你怎么知道的,难道是刚才……”
罗一冷哼,“刚才什么,我昨天晚上就对他坦白了我的身份。”
“昨天晚上?”北冥珑更是不解,“那你也把我们之间的事情告诉他了?”
郭岸摇头,“他没有说这些,但是这并不难猜啊。”
“怎么说?”
郭岸叹气说,“之前,罗一对外公开身份说的他自己是白羽部出身,可是你和司徒文矣并无深交,又怎么会和司徒家的白羽部有所关联,可这一路上你没少帮他说话,本来我不确定,但罗一和我坦白之后,我就明白了你为什么总是要帮他说话了。”
北冥珑听此,暗暗叹下一口气,“原来是我自己当了笑话,可你既然知道,为什么不和我说呢?”
郭岸看她,“从昨晚到现在,我有机会说吗?”
北冥珑吐出一口气,心里满是不解,“但你要是知道了这件事,难道不是更加生气吗?可我看你就像个没事人一样,按理来说,你应该比我更生气,不把他千刀万剐绝对不会罢手才对啊,难道是昨天那瓶药把你脑子烧坏了?”
说着,北冥珑伸出手,朝他的额头上摸去,也不见热,郭岸也不躲,只是有些许的无奈,“难道你忘了,昨日还是你提醒的我,要我弄清楚之后再去报仇。”
北冥珑将手放下,换换低下头,“原来,你都记得。”
“我说过,你的话,我都记得很清楚……”
郭岸淡淡一笑,继续翻弄着火架上的兔肉,“我承认,刚开始因为父亲的离世,我很不理智,但时至今日,我已清醒许多,虽然现在依旧无法判断谁才是害死父亲的真凶,但身为东国镇安将军,当以东国子民为重,这是我必须要承担起来的责任……”
“无论他的目的为何,但既然他有心且有能力,我自当全力相助,即便他真是凶手,但此行是为那五万东国士兵,若是父亲泉下有知,也定然不会对我有所怨恨,等回到东国,谁是真凶,我自当会查个水落石出!”
“早知道你能自己想通这些,我干嘛要费尽心思的帮他隐瞒啊……”北冥珑沉眸,而后看着郭岸,“我这不是有毛病吗!”
郭岸眼眸一沉,瞥了一眼罗一,没有说话,继续翻烤兔子,表面上看似云淡风轻,但实际上,他心底里的醋坛子不知道打破了多少次空翻记录。
若不是喜欢,以北冥珑直来直往的性情又何必为他拐弯抹角的隐瞒到现在,他二人之间除了三年前四宗会武,几乎完全没有牵扯,自己与她多年情义,郭岸实在不明白为何就是比不过他二人的一场意外。
北冥珑曾与他说不愿与朝堂有过多牵扯,可自己虽为六堂,又是镇安将军,但除了在外征战,除了俸禄与军需,与朝堂之间几乎没有任何牵扯。
到底是她不愿,还是从一开始她心里便住了某人。
其实他很清楚,只不过自己从来不愿意强迫她,在郭岸心中,她就像是茫茫雪原上翱翔在天空上的雄鹰,她的生命不该被任何枷锁束缚,即便是自己深爱着她。
在时间的推动下,那对命运无可奈何的野兔被迫掌握到了美食的奥义,而登博尔与司徒文矣二人也一同来到了火堆旁。
见到那火中美味,登博尔食指大动,垂涎欲滴的盯着那焦红的兔肉,急问,“怎么样,好了没有?”
郭岸点头,“已经好了。”
听此,登博尔再也无法忍受,可还不等抓来,一道黑影闪过,直接将他面前的兔肉夺走,他在震惊中将目光移向黑影的来源。
这到手的美食没长翅膀就飞走,他自然恼怒,可一见到罗一那狼吞虎咽的模样,宛若一只饿到穷凶极恶的狼,良心告诉他,还是算了吧,尽管他一口气吞下了两只,而他此刻撕咬的,是属于自己的第三只。
他本来想的很好,六个人,谁也不亏待,那就一人一只,可他现在只后悔为什么当时自己不多长出两只手,一手抓三个,十二只怎样也够这个饿到凶相毕露的人抢着吃了。
不过在悲伤之余,他也发现了此刻的气氛似乎有些不太对劲。
司徒文矣似乎找到了什么,神色虽然平静,但喜色却藏不住,糟糕的是其他三人。
郭岸人高马大,按理来说吃相应该是很粗糙的,可现在却是在细嚼慢,北冥珑比他就更要过分了,不断地晃动着兔子,勾引自己肚子里的馋虫,可她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就是不肯下嘴去吃。
而坐在另一边的晴瑶却是一脸沉闷,对那油光锃亮的烤兔毫无兴致,不时的朝北冥珑看去,但目光大多是集中在那吃相凶猛的罗一身上。
他看着放在火架上的兔肉,吞了一口口水,“你们怎么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