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将师尊上下打量。师尊收了折扇。一块极品暖玉托在掌心,向着父亲躬身一礼:“在下唐突,今日来是向您家夕儿提亲,还请老人家勿怪小婿失礼之处。”
他说的字字清晰,在场俱是一怔。
我心头也是一阵感动,有他这样强势的护着,任四姑多么的跋扈,三姑多么碎嘴,她们又敢奈我如何。
虽然以我的性子,她们也奈何不得我,但是有师尊这样护着,到底是令我省心不少,也安心不少。
四姑一脸的嫌弃:“是不错,这不错的都把不三不四的男人给领回家了。”
二姑一脸的打抱不平:“四妹你怎么可以把话说的这么难听。
四姑指着师尊,口气依旧霸道:“你看那个男人是谁,我哪里说的有错。”
小叔又无力道:“你们都先别吵,都这么大岁数了还吵。也不怕小辈笑话。”
那个说想死我的大姑也和事佬似的:“是啊,都好好说话,别呛呛。”
我师尊一步步走到了四姑面前:“请记住我是男人,但不是野男人。若您不会说话,我也不介意教您。”
我四姑气的双目圆睁,却在原地动弹不得。
众人看着我四姑不言不语,愠怒不动,也有些奇怪。毕竟以我们四姑的霸道,正常的话这会儿是要暴起揍人了。可现在她面对这么个俊雅男子,却失了常态。
师尊的目光又扫过众人,径直到了我父母的面前:“可是有人曾言,夕儿是大富大贵之命,若早行嫁娶,恐会诸事不吉,还会有累娘家?”
父亲惊诧的看着他:“公子这是说的什么话?”
“我说的什么话,老人家自然明白。你以为夕儿为何突然失踪,为何现在回来,又为何带我回来。”
父亲更为不解:“为何?”
父亲遣散了众人,将师尊单独带进屋里谈话。
姑姑们都到厨房忙碌,我也上得母亲近前:“娘,我三姐她们呢?”
娘拍了下我的手背:“临近鬼节,你姑姑们先到的,她们这是去坟上烧了纸刚回来。你三个姐姐来的晚点,你二哥带她们去了。你大哥还在镇上,应也快回了。”
正说着就听到三姐的声音:“小妹,你终于回来了。”
二哥也是一惊:“你这死妮子,还知道回来。”
大姐和二姐也抹着眼泪:“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见她们如此,我忽然升起股罪恶感,我这一走,连累她们担心了。
在我走的这几个月,大姐二姐她们本来就贫困忙碌的日子,因着战乱也更加难过。三姐也嫁了人,二哥比我大一岁,也娶了五姑姑家的梨儿成亲。
大哥依旧在镇上当他的教书先生,大侄子也在大哥所教的学堂内读书,因着工作需要,所以大哥一家都住在镇上。
姐姐们回来后,也跟着姑姑们去厨房忙碌,今天有父亲打的不少兔子,还有我娘上山采的山菇,这些平时大多不舍得吃,都是拿到镇里去换钱补贴家用。
今个姑姑他们都在,不用想也知道这些兔子是父亲近几天就开始准备待客的。
不大会儿,简单的炖菜上桌。父亲也笑容满面的落座正位。师尊还特意被他安排在了他的坐席旁边。
三姑埋怨道:“大哥这不合规矩,他一个小辈,应该坐在下位。”
父亲皱眉:“那怎么算合规矩?且不论他与七夕的关系,他堂堂临风阁主来到我们柳邬村这穷乡僻壤,你还说他只配屈居下席?”
三姑一怔,小叔也放下筷子:“大哥,你说他是临风阁阁主白玉楼,那个在杨花镇上‘临风银楼’的老板?”
父亲点头:“正是。”
二姑心直口快:“这样的话,他就是坐上王座也不为过。”
“住口,这样胆大妄为的话也能乱说。”父亲开口训斥。
二姑忍气回答:“那些当兵当官的到处抢地盘,他一个商人反倒当起了菩萨,谁不知道有临风阁铺位在的地方就有施舍吃食,临风阁救了多少落难的百姓。”
大姑也附和道:“是啊,二妹说的没错。”
大姐和二姐投来震惊的目光,也瞬有些艳羡。
二哥笑的嘴都合不拢了:“我就说夕儿这妮子有能耐,这趟出去还真建功立业了。”
开席时才匆匆来到的大哥对二哥发起了责难:“这还是光荣的事吗,值得你这样提。”
我顿时气结:“我是打家劫舍,还是强抢民女,我哪里就不光彩了。”
大哥立时愤怒:“女子三从四德,在家从父出嫁从夫,温良淑德,谦卑有礼,你看你自己风风火火的出门,莽莽撞撞的带个男人回来,哪里有个姑娘该有的样子。”
我气的顶回:“怎么就姑娘该有的样子。你读了一肚子的老夫子是读傻了吗?你不看看现在这四境动乱,你的女则女诫是可以安定民心还是救危扶困?”
“你,你……”大哥手指发颤的指着我。
“你,你什么你。”我继续言说:“你不娶嫂子难道就能有了侄子?
若没有侄子你谈何传宗接代,若无传宗接代,人都没有了又何来的男女之分?若无男女之分,若无人迹可寻,还哪来的夫刚女则。
这些夫刚女则也是人写的,是人就会有错,你却对他们的言论奉若神祗,你读的书都读到哪里去了,你还是在替那些早就化作枯骨的圣人活下去?
这样的你可有自己的思想自己的作为,若全然做了别人的样子,失去了自我,现在的你与提线木偶又有什么分别?”
大哥大怒:“休得胡言乱语?”
“我胡言乱语?我哪里胡言乱语?四境之乱,百姓疾苦,杨花镇的囚车遭劫,死了一地的百姓。那时,你在哪里?
“我……我……”大哥顿时语塞。
我径直说道:
“我虽不知道你在哪里,但是这事我看不过眼,便以师尊所赐的短剑,结果了那个不顾百姓死活的将领性命。也就是你说的打打杀杀,莽夫所为,也就是我这莽夫之举,被一个仗义的捕快相救。
捕快的娘亲,已是花甲之年,却对我的行为赞赏是惩奸除恶,更不惜冒着生命危险,陪我逃命南江。试问那老妇人大字不识字一个,她此为可是莽夫?
也就是我们,你眼中的这些无礼无德的莽夫,有了我们这腔热血,才能有你们这帮老夫子在这里只读到了规矩礼仪就来指点江山的安逸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