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婆、阎王、马面和牛头一行人来到西山的一座寺庙前,庙堂前的空地上跪满了前来许愿的凡人,庙堂里的大厅的确耸立着一座女子石像,桌子上摆满上供的水果点心。他们一行人都以灵的形态出现,因此凡人都看不见。
阎王环顾四周后,将目光停留在石像正对着庭院外的水池上,“我们下去!”
孟婆来到水底,一股冰冷感浸透全身,四周不时有几只红鲤鱼从她面前游过,用手去触摸也只能穿透它们的身子。
阎王急忙拉住她即将要触碰到红鲤鱼的右手,“别动!这里的东西不要随便乱碰。”
她确实被阎王吓了一跳,半天没有缓过神来,跟在阎王身后游去。
等到她回过神来,他们已经站在水下一座府邸的门前。
“这个水池下面竟然有座龙宫!”牛头看着气派的大门惊叹不已。
阎王走在最前面提醒他们道:“大家小心点,这里四处透漏着古怪!”
阎王推门而入,里面空无一人。他们径直来到龙宫的大厅,四周挂满了白色的绸幔,在水中轻轻飘荡着。大厅里摆了一座与外面庙堂里一模一样的石像,石像正下面放着一座水晶棺材。
阎王走到水晶棺材旁,里面躺着一个女子,女子的面容安详,容貌俏丽。孟婆低头看到棺中里的女子后大惊失色,原来棺中里的女子长得与孟婆一模一样。
马面未看向棺材,而是在检查棺材周围是否有异样,“这到底是谁布的这个阵法?”他惊呼道。
孟婆循着喊声看过去,“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又是什么阵法?”
“这个阵法就是传闻中的——起死回生阵法,它只适用于灵魂魄散的死者。这个阵法通过吸收阳间人的‘生气’,在死者体内转化为‘魂引’后散布到三界内,以此来招引死者散乱到各处的灵魂,然后汇聚而成死者完整的灵体。但是这个阵法必须依靠吸收凡人的‘生气’才能发挥作用,从目前看来这个阵法才刚刚启动不到三个月,不会吸收太多的‘生气’。”马面一边查看着棺材一边说:“大人,我们现在怎么办?”
“先在这里找找看有没有能证明这个女子身份的东西?”阎王走到孟婆的身边,温柔地拍拍她的肩膀,低声说:“没事,不要怕,这不是你的肉身。
不一会儿,牛头在石像的底部看到“沈芊”两个字。阎王通过“隔空传音”术让八爷在地府的“生死簿”上找找有没有‘沈芊’这个名字。
在此期间,他们依旧在这座宫殿里寻找能够表明棺中女子身份的物件,孟婆一直盯着棺中女子发呆,她想不通为何这个女子和自己长相一致?为何阎王说这不是她的肉身?难道阎王知道她的身份?
她突然注意到棺中女子手腕处的玉镯,只见镯子通体翠绿,上面雕刻着三片紫色的树叶,树叶的形状和柳叶非常相似。她把这个重大发现告诉阎王,他们纷纷围过来。
这时,八爷那边有了回应,“通过‘生死簿’上的记载,沈芊死于一百年前,她曾是一位上仙,掌管着九重天上的御花园。”
“九重天不是关押要犯的地方吗?怎么还有御花园呢?”马面疑惑不解地问道。
“我对天界的事情知之甚少,具体情况我们还是得询问天界的上仙。”阎王看了一眼水晶棺材,过了片刻说:“这个水晶棺材我们还是带回地府吧!继续留在这里肯定会带来麻烦。”
阎王正想着是否要带走女子的石像发呆时,站在大门外查看的马面透过水面上反射出来的画面注意到水池边有一个身影闪过,“牛头,你和阎王大人他们先回去,我有点事要去处理。”
牛头背着水晶棺,欲言又止,注视着马面消失的方向。
阎王朝牛头伸出手,“这个给我,你俩跟上去看看。”
牛头急忙放下水晶棺材,孟婆和他一起循着马面消失的方向追去。
马面紧紧跟着那道身影来到一处昏暗的小屋里,屋子里结满了厚厚的灰尘,房梁上挂满了蜘蛛网。他悄悄地跟上前细细查看屋子里的环境,生怕漏掉一处细节,“三泉前辈,我知道是你,你快出来!”一道光线从破损的墙壁上方射进来,可以看见空气中漂浮的灰尘在四处涌动。
一个身穿白袍的男子站在光线交界处,他的白发在阳光的照射下异常夺目,高马尾上束着一条银色的发带,马面走到距离男子三步的地方停下来,“前辈,对不起!”马面的眼中噙满了泪水,双膝跪地。
三泉从衣服里掏出一把刀,走到马面的面前蹲下身子,露出欣慰的笑容,“马面,你活着,真的太好了!”
马面哭着扑到三泉的怀里,哭着喊道:“前辈!对不起!都是我的错,都怪我感情用事……呜呜……”
三泉后退半步,把刀递到马面面前,“马面,你听着,我现在只是一具傀儡,能维持自己意识的时间不多了,你现在快杀了我!”
马面哭着摇头,三泉无奈只好先安慰他,“你还是这么爱哭,一点也没变!马面,不要自责了,这一切都是命数,不是你的错。”三泉话还未说完,眼睛慢慢变成了血红色,怒声大喊:“马面,快!现在就杀了我!”
马面惊慌未定,怔怔地看着三泉露出面部狰狞的表情。
三泉手里的刀已经划开马面后背的衣服,这时,牛头一脚把门踹开,大声喊道:“前辈,小心!”他已经将马面拉开,站在马面和三泉的中间,三泉被迫向后退了一步。
三泉的眼睛恢复原样,扔掉手中的刀,他的气息异常紊乱,眼神迷惘,调整呼吸后看向马面,“马面,你现在已经是别人的前辈了,不知不觉间你已经长成大人了。”
他看向站在门口的孟婆,“孟大人,对不起!我毁了你往生路上的曼珠沙华。作为赔偿我把这个东西交给你,有关它的秘密,你们自己慢慢去查吧!”三泉从怀里掏出一颗红黑色的石头抛给孟婆。
孟婆接过石头打量了一番,淡然道:“这也不是你的本意,不必愧疚。”
马面扑到三泉的怀中,紧紧地抱着他,生怕一松手三泉就会消失。
马面哭着撒娇道:“马面不要长大!前辈不要离开我!”
三泉推开马面,捡起地上的刀笑着说:“马面,能再次看到你,真好!”说着,他手中的刀深深地插入自己的胸膛,在马面惊讶之中缓缓倒地。
马面疯狂地冲过去,抱着三泉的尸体,声嘶力竭地痛哭起来。一阵冷风吹过,三泉的尸体立刻化成一抔黄土,土中有一丝血迹,马面立刻脱下衣服盖在上面,担心风把黄土全部都吹散了。
马面带着一壶酒,跪在三泉的坟前,牛头也跪在他旁边。三泉墓碑前放着三只碗,他分别在碗里倒入酒,他把其中一碗递给牛头。
“前辈,马面敬你!”马面一口喝完碗中的酒。牛头也学着马面的样子,大喝一口后忙吐着舌头,他强忍着不适喝完碗中剩余的酒水。马面把摆在三泉坟前的酒倒掉,又添满三碗。
孟婆和阎王在不远处看着他们的侧影,“阎王,你不去劝劝?牛头还是个孩子,不能这么喝酒。”
阎王不语,依旧看着马面。
马面敬了三泉三次,在三泉的墓前摔烂酒坛子,“牛头,我们走吧!”他率先站起身说道。
“前辈,路怎么一直在晃动?我好像有些站不稳。”牛头摇摇晃晃地跟在他身后,身体一阵晃晃悠悠。
他回头看了一眼牛头红着的脸颊浅笑,在牛头面前蹲下身说:“牛头,快过来!”
牛头倒在马面的背上,迷迷糊糊地嘀咕道:“前辈,我一定会保护好你!”
孟婆看着他们的背影,微微笑了,“这块石头,你有没有什么线索?”她看着阎王拿在手中端详了半天的红黑色石头问道。
“暂时没有,不过关于这块石头,我记得有一个故事,你有没有兴趣听?”
“嗯?”
“不如我们先到你的茶舍一边喝茶一边聊,如何?”
孟婆和阎王在一瞬间便来到茶舍,茶舍前围着许多的亡灵。
如今的茶舍已经焕然一新,门前种着一棵小桃树,桃树下放着五六个盆栽,其中一株是牛头从阳间带回来的一株金桔树,上面挂满了无数个黄灿灿的小金桔,煞是好看。院子里摆放的桌椅已经全部换成了竹子材质,透着富有生机的翠绿色。
茶舍正门上方有个雕刻成菱形的木制牌匾,上面用娟秀的楷字体写着”忘川茶舍“四个大字,虽然是用黑色的墨水写的,但是出自八爷之手就是不一般,四个字上仿佛萦绕着灵气,任凭雨水百般冲刷,依旧焕然如新。
阎王还注意到每张桌子上都放着一盆小花卉,看来这些布置花费了孟婆不少的心思。
阳间的凡人只见过阎王的石像,他们看到阎王本人没有任何反应。当初铸造阎王石像的时候,阎王觉得自己本人的真实容貌看起来没有威慑力,所以就命人将自己的画像夸大,加上了浓眉大眼和络腮胡子。
孟婆走到人群中,看到有两个亡灵正在打架。她本来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思,可是注意到旁边摔坏的茶碗后才发怒,“吵什么吵?先排好队!”
大家听到孟婆的声音,纷纷低下头排队。
阎王笑着走到孟婆的身边,低声说:“看来我这个做阎王的还没有一个卖茶汤有威慑力啊!”
孟婆莞尔一笑,继续熬茶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