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三十八章:久别重逢
书名:掌门过江 作者:玉书见 本章字数:4399字 发布时间:2022-02-10

长长的小巷里,一众黑衣骑卫被那弹琴之人震慑,仓皇逃跑,杨霏盈急急忙忙从屋顶跳下,她轻功本不好,落下时地滑又摔了一跤,灰头土脸。


苏好打开为首一辆马车的门,露出一张清瘦疲倦的脸,一个年轻人踉跄下车,白袍绶带,玉冠束发,正是杨景行。


苏好急忙上前搀扶,颇是激动,叫了一声:“杨家哥哥。”


杨景行看了看眼前这蓝色锦服的少年郎,眉目间与苏好颇为相似,便即认出,他微微颔首,道:“多谢苏姑娘舍命相救。”


杨景行目光扫落到地上,看见满地的碧箭,一脸惊讶,正疑惑之际,耳边响起一声熟悉的叫唤——“哥哥”,他一抬头,一个头戴纶巾、白袍青带的少年公子已扑进他怀里,两泪涟涟。


杨景行认出这女扮男装姑娘是自家妹妹,伸手将她揽在怀中,拍了拍脑袋,道:“素芷没收到信件,没派人去接你,还是盈儿不听话?”


杨霏盈破涕为笑,道:“盈儿担心哥哥,便不听话了。”


杨景行疲倦的眼中泛起柔光,上下查看妹妹是否安好,除了摔了一跤,脸颊、衣肩带灰,身上并无他伤,便也放心了,语气中仍带着淡淡责备,“你这回真是冒险了。”


杨霏盈扬起脸蛋,自信十足,“我能护好自身安危的。”韩柏松苏好立在一旁,杨景行指了身后第二辆马车,道:“多谢韩少庄主出手相救,韶山门季门主在后边车中。”


闻言,韩柏松苏好急奔过去,打开车门,一个青年男子先跳下车,搀扶一老年男子缓缓下来,两人面色疲倦,精神却抖擞,齐齐朝韩苏二人行礼,“少庄主和苏姑娘仗义相救,大恩不言谢。”


苏好之前寻父,去过韶山门,认得两人,正是韶山门季门主及其大徒孙。


韶山门季门主德高望重,韩柏松受宠若惊,急忙说道:“晚辈不敢当,季爷爷折煞晚辈了。”


季门主又问道:“你父亲可脱虎爪了?”韩柏松点头,“家父已回到银龙山庄,只是叔父尚在囹圄。”


季门主一愣,眼皮一沉,道:“自古以来,邪不胜正。”


杨景行推开马车门,道:“颂言在里边,你跟哥哥一道儿,小心扶他下来。”


车内歪着一人,脸色煞白,昏睡不醒,正是逸仙谷温颂言。


杨霏盈大惊,连叫几声“颂言哥哥。”温颂言双眼紧闭,毫无反应,杨霏盈又慌又急,与杨景行合力扶他下车。


温颂言昏迷无力,双脚着地却毫无知觉,脑袋耷拉倒向杨景行,杨景行竟一个趔趄,几欲摔倒,身后的苏好快步上前,伸手搀扶。


杨霏盈奋力搀扶温颂言,她身形娇小,如何能扛起温颂言一个大男人,两人摇摇欲坠,耳边响起一声,“阿灵”,一个黑影破风闪到身前,正是柴伯骏。


杨霏盈脸上挂灰,残留泪痕,柴伯骏不禁一惊,道:“你哭了!”不等杨霏盈开口,他眼里迸出的一团怒火,射到温颂言身上,怒道:“找死。”


柴伯骏一抬手便使出大瀛爪,“北风卷木”一招,扣住了温颂言肩膀。


惊吓落在眉宇间,杨霏盈急忙喝止:“不许扔,他是我颂言哥哥。”


听到“我颂言哥哥”五个字,柴伯骏心里好似打翻了五味瓶,怒气斗转成惊愕,满脸铁青,不是滋味,杨霏盈察觉到他的变化,又小声补充道:“是我素芷姐姐的夫君。”


柴伯骏微微一惊,脸色舒缓,低声问:“他成亲了?”杨霏盈点头,道:“颂言哥哥受伤了,昏迷不醒,你快帮我扶一扶。”

柴伯骏扣住温颂言肩膀,提到自己身边,半拎半搀,掂量一下,说道:“阿灵,他比你重啊。”


杨霏盈面色一沉,暗暗嘀咕:“我若跟颂言哥哥一般重,那要胖成什么模样了。”她道:“你扶好颂言哥哥,别摔了他。”她叫来韩柏松,韩柏松尚未探脉,季门主已先开口:“温少侠经脉受损,重伤七日。”


众人大为惊讶,杨霏盈紧张不已,立即求向韩柏松,“韩大哥,你快救救我颂言哥哥!”


韩柏松尚未开口,马车顶上的弹琴之人,飘然落下,塞了一颗药丸到温颂言口中,往他胸前一点一拂,只见他喉间一动,已将那药丸吞入腹中。


杨景行兄妹感激不已,齐齐行礼,“多谢前辈相助。”


夜色中,弹琴之人面色清淡,浑身透着孤傲,依旧不语,扬手射出两颗药丸,打向季门主祖孙二人,两人吞下药丸,道:“多谢。”弹琴之人竟开口回答:“客气。”


杨霏盈向兄长询问温颂言受伤的始末,季门主先说道:“逸仙谷温少侠高节大义,我年纪大,大徒孙为护我受了伤,他便把所有矛头都往自己身上引,荼灵教领头张非脾气暴进,一天没给他一招半式便遭毒打。温少侠旁边的杨公子并非江湖之人,不必掺和江湖是非,却是个极重义气的人。”


季门主忽然叹了口气,道:“可惜,他非江湖中人,背后无门派支撑,张非莽撞,便不看重他生死。”杨霏盈大惊,急忙端详杨景行,问:“哥哥也受伤了么?”


杨景行淡淡一笑,安慰道:“哥哥无碍,你颂言哥哥为我挨下了那三掌,这才成了这般模样。”他低着头,眼睑下垂,掩了一腔的懊悔和愧疚。


“你为他挨下最重的那一掌,否则他也撑不过这七天。”季门主眼里泛着赞赏之光,“温少侠、杨公子英雄出少年,老夫甚是钦佩。”


杨霏盈心疼兄长受伤,眼里盈了一层泪水,苏好心中也跟着着急,她悄悄挪向韩柏松,难得的主动开口,声音却极轻,“杨家哥哥伤势也不轻,你身上有没有治伤的良药,快给盈儿两颗。”


韩柏松大脸一耷拉,心里五味杂陈,道:“人家亲妹妹都不开口,哪用得着你出面求药?”他上前一步,道:“此地不宜久留,大家先行离去吧。”


众人正有此意,便动身离去,弹琴之人却岿然不动,他道:“柴掌门,你师父尚未出宝门,你不去寻,竟也不等他一等。”


柴伯骏拎着温颂言,头不回、脚不停,答道:“他有手有脚,自己能回来。”丁亥在赌场赢得开心,柴伯骏心想他应是没玩够。


弹琴人眉头一皱,眼里闪现不满,正要出声斥责,却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叫唤,“阿骏,阿骏。”


众人闻声回头,只见一个人影颤颠颠地破出夜色,朝众人走来,一步一步,速度极慢,到了近出,才认出是丁亥。


丁亥脖子围了一条雪狼皮毛围巾,身上绑了雪狐披风、雪貂斗篷,背着一座金泰山,腰已被压弯大半;腰间插着月光笛,垂了一幅画卷,左手抓着一座马踏飞燕雕,右手握着一方冰蟾吐墨砚,脖间垂着昙花、挂着笼子,摇摇摆摆,一大一小两只蝴蝶在夜色中透着莹莹光亮。


众人目瞪口呆,柴伯骏也诧异愕然,韩柏松一溜烟挤上前,眉开眼笑,道:“丁公,你竟赢了!”


丁亥哈哈大笑,晃着手指着后背,道:“阿骏,快搭手。”


柴伯骏五指化爪,扣到金泰山上,只一拎便将它提到地上,丁亥大大松了口气,神采飞扬,洋洋得意。


季门主和弹琴之人眉头一皱,面露不屑,弹琴之人道:“你竟受伤了?”


丁亥云淡风轻地回答:“侥幸捡回一条小命。”弹琴人冷笑一声,嗤之以鼻,“你为这堆俗物,竟拼了性命。”


季门主也附和,“一节身子入了土的人,赢这堆浑物,有何用?”韩柏松担心丁亥下不来台面,急忙解围,“有用有用,丁公不喜欢,留给大黑影也好。”


丁亥斜着眼睛,睨向柴伯骏,十分嫌弃,道:“留给他作甚,他一个粗人,哪能赏玩这些雅物?”他双眼一转,目光落在杨景行身上,笑道:“送给杨家这位探花公子,倒是不错。”


柴伯骏浑然不介意,韩柏松心里嘀咕:“你倒大方,好不容易赢来的宝贝,不送亲徒弟,要送一个外人。”


丁亥瞅了季门主两眼,笑道:“季大哥,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啊。”季门主道:“后福不敢奢求,只求不死在你前头便好。”


丁亥嘿嘿笑道:“你若死在我前头,我还要掏银子去买元宝蜡烛祭奠你,我不值当。”两人哈哈大笑,道:“久别重逢,不谈生死。”


杨霏盈、苏好挂念着杨景行和温颂言的伤势,苏好道:“师叔祖,我们先回客栈吧,杨家哥哥和温少侠伤势极重。”


丁亥拍了拍金泰山,示意柴伯骏带回去,柴伯骏倒十分听话,他一手搀扶温颂言,一手挽了绳子,将金泰山挂在肩膀。众人正要离开,身后传来一声“且慢。”


众人回头一看,只见一年轻公子快步走来,夜色不掩其俊郎清潇,正是梅悫。


杨景行躬身行礼,道:“多谢梅贤弟设局相救。”


这话一出,杨霏盈猛然一惊,忆起雅门之内,梅悫多次盛情相邀,她却多次拒绝,当下盈盈一拜,道:“小女子愚钝,辜负梅公子一片苦心,真是惭愧。”


梅悫淡淡一笑,道:“身边耳目不少,不敢言明,是梅某的过错,怎敢错怪姑娘。”他朝季门主师徒、杨景行温颂言四人,拱手一拜,道:“我不伤伯仁,伯仁却因我而伤。家父与晚辈深感愧疚,陶大侠、杨公子身上带伤,温少侠昏迷不醒,请到寒舍歇息,我已派人为诸位延医诊治。”


柴伯骏瞧梅悫碍眼,冷冷说道:“不去。”杨景行便与众人解释,道:“劫持且软禁我们的是荼灵教之人,与梅坊主父子并无关系。”丁亥带头走在前头,道:“多谢多谢。”


众人启程,杨霏盈催促柴伯骏,他心有不甘地走在后头。穿过小巷,进了常乐赌坊后院。


梅爷已率众奴仆在门口迎候,一排灯笼将黑夜照亮许多,他拱手行礼,客客气气,道:“得罪诸位了,委实过意不去,荼灵教张非强占寒舍,囚禁诸位数月,我父子二人无力相救,实在无能,恕罪恕罪。”


梅爷父子正引众人前去休息,青石小径上忽然落下一个青影,两道目光钉在梅爷身上,声音颤巍巍,“疏儿,你是疏儿。”


梅爷一见那人,客气平静的面色顿时罩下青黑,眼里交杂着惊愕与怒火,只一刻便扭过头去。


梅悫踏前,拦在父亲前头,怒问:“你是谁?”丁亥凑到那青影面前,问说:“周可求,常乐赌坊的主人也是你徒弟?”


那青影不答,丁亥自言自语道:“鹿饮山鹿门学子遍布天下,果然不假。”这青影不是别人,正是一路尾随丁亥的周遇,他向来清高,最厌烦赌场、烟花场所,看见丁亥两进赌坊,越赢越顺畅,他便在屋顶吹奏笛曲,乱人心神。


不巧,丁亥好友卧梅岭追元居士游远也在此地,周遇吹笛乱人心神,他便弹琴,抗衡周遇,便上演了一场琴笛大战。


这位常乐赌坊之主梅爷,单名一个疏字,是周遇的弟子。周遇盯着梅爷的双腿,声音竟有些颤抖,问:“疏儿,你的腿为何……为何……”


“我的腿拜你所赐。”梅疏突然转头,两道目光如剑如电,射出一股浓浓的怨恨。


周遇身子一僵,错愕不已,梅疏道:“季门主、陶大侠、杨公子、温少侠身上有伤,悫儿,你领他们前去歇息,好生安置,不可失礼。”


梅悫领命,引了杨景行等人先行离开,丁亥走了几步,才绕过假山,便拉着游远,停下脚步。游远蹙眉,不屑于这偷听的把戏,丁亥却饶有兴致地贴在假山之后。


只听得梅疏语气冷若寒冰,“当年,我只不过在赌坊面前跟怀渊大哥多说几句,你却说我流连赌坊,不分青红皂白,打断双腿。”


丁亥透过假山细缝,瞧见梅疏眼里全是怨恨,他冷哼两声,道:“我腿伤未愈,只能勉强站起,又碰上你处罚鹿门弟子。寒冬腊月,我只能跟着下河,一连半月,冰寒侵骨,可你从未正眼瞧过我一次,一年之后,我再也站不起来,这两条腿碰到雨雪之日,更是钻骨的疼。”


周遇一愣,惊愕罩满全身,道:“你……你怎不告诉我?”梅疏咬牙冷笑,道:“鹿门弟子,一视同仁,你惩罚弟子,从不手软。”


周遇浑身一颤,默然低头,师徒二人静默不语,良久,周遇才开口道:“因此你自甘堕落,竟经营赌坊这等下作营生。”他言语虽平淡,却透着一股恨铁不成钢的恼怒。


梅爷眼中猛的怒火喷出眼眶,面上神情愈发冰冷如霜,冷哼一声,道:“道不同不相为谋,话不投机半句也多,来人。”他叫唤声极大,带着怒火,烧向远方,远处的奴仆匆匆奔来。


梅疏使了个手势,命令奴仆推着他离开。


夜色之下,周遇呆在原地,也化成了一抹青黑。丁亥摇摇头,与游远二人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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