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大结局
书名:乐园 作者:汪眸 本章字数:12192字 发布时间:2020-11-06

 面对如此过激的表现,第一个反应过来的自然是白非了。

白非虽然不是什么老警察,但基本的职业警觉性还是有的,像中年汉子这般的表现,家里多半没在做什么正常合法的事情。

于是,白非习惯性的破门而入,或是因为中年汉子压根连反抗的都没有,所以毫无阻拦之下,白非的脚步不由邮箱踉跄。

比起白非,沈骁在这一方面算是完全没有经验的,所以他一时间不知道自己是和白非一起冲进去面对可能存在的危险好,还是先打个电话呼叫一些支援合适。

就在这个时候,院内,突然传来了一个中年女人满是不耐烦的声音:“来警察就来警察呗,瞧你没见过失眠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犯了什么事呢!”

循声望去,却见一个身着紫色呢绒外衣,腰系围裙,手持水瓢的中年女人迈着小碎步快速走来,恨铁不成功地瞪了中年男人一眼,旋即笑着对白非道:“能让我再看看你们的警官证吗?”

白非狐疑地打量了院子一眼,没有看到什么异常,便只得微微颔首,旋即又再一次将自己的警官证拿出,递给中年妇女。

中年女人将水瓢夹于腋下,仔细地看了许久,旋即却是看着白非,十分纳闷地问道:“犬马镇派出所,来我们铁山镇做什么?”

素来全世界可都是警察去问别人东西,被别人认真仔细的检查证件,又问这问那,白非自然是有些不爽,只听白非瓮声瓮气地说道:“孙菲菲本月初在犬马镇时,与犬马镇的一些案件可能存在着一些关系,需要我们今天调查确认,至于详细的信息,我想,你们目前也没有什么资格知道。”

白非这一席十分不留情面的话,却并没有引起中年女人的愤怒或是惊恐,倒是沈骁无意间注意到,在白非说孙菲菲月初在犬马镇时,中年女人的神情中闪过了一丝不易被人觉察惊讶。

“对对对,白警官说得对。”中年女人伪善的笑着,一面用双手将警官证递还给白非,旋即瞥了中年男人一眼,对白非赔笑道:“我家这口子,没见过警察,之前菲菲出事的时候,又被这边的警察训诫过,所以见着你们就怕得不行。”

对于中年女人的献媚,白非表现出了十足的不耐:“现在可以告诉我们,孙菲菲在哪里了吧?”

“嗨,现在的年轻人喜欢熬夜,昨晚又熬到了半夜,这不是还没起床吗?”看到白非的神情不爽,中年女人连忙是满脸堆着笑改口说道:“那我这就叫她起床。”

“诶,等等。”这时,久未开口的沈骁开口:“你告诉我们她在哪个房间,我们去找她。”

“这……”中年女人犹豫片刻,见沈骁和白非都用充满怀疑的目光望着她,便是瞬间将怀疑收起,笑着点头道:“成,你们说了算。”

孙菲菲的家,是一栋乳白色的三层小洋房,说起来,的确比刚刚路过的,同村其他家的房子要新,要好。

每一层大概有两三个房间,不过这孙家虽然房子大房间多,但显然孙家人丁并不旺盛,到了孙菲菲所住的这第三层,似乎除了孙菲菲的卧室以外,其他两间皆是无序对方杂物的库房。

“就这间了。”中年女人说着,还不等白非和沈骁反应过来,她便是率先走到门前,用力地敲了几下门,用有些不标准的普通话叫道:“菲菲?菲菲起床了没有?!有两位警察同志找你!”

“不是说过,你只带路,我们自己询问吗?!”白非终于忍无可忍,冲着中年女人质问道。

中年女人惊惶的一缩脖子,旋即赔笑道:“嗨,这不是想着这孩子还没睡醒,邋里邋遢的出来不好看吗?”

说罢中年女人还很是懊恼地拍了拍脑门,仿佛对于忘记沈骁和白非的要求很是自责。

“你!”白非的双眼几乎都要喷出火来,毕竟白非在犬马镇这种小地方当警察,平时里见得最多的就是揣着明白装糊涂,耍小聪明的人,对于这种秉性自然是厌恶至极的。

正在这时,三人对面的房门打开,一张过度整容而使得面部看起来颇为奇怪的女人映入眼帘。

“菲菲啊,这两位……”中年女人还想说什么,却注意到了白非那警告意味十足的目光,不由得是把到了嘴边的话又吞了回去,换了一副讪讪的笑容。

“都中午了,我怎么可能没起床?”孙菲菲白了中年女人一眼,旋即对白非和沈骁,特别是沈骁露出亲切的笑容:“好久不见。”

见孙菲菲果然认识白非和沈骁,中年女人也没什么话可说,只得是保持着假笑,说:“那我去做饭了,你们聊,一会一起在家里吃顿饭。”

“白非,你跟着阿姨过去,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打个下手。”沈骁突然开口说道。

白非闻言,只是微微一怔,便点头道:“明白。”

白非又怎么会不明白,沈骁明显是对这个中年女人起了疑心,所以让自己去试试能不能套到一些有用的信息。

等白非和中年女人走后,孙菲菲很是自然地引着沈骁进了她的房间。

孙菲菲的房间倒也不算小,目测约莫有四十余平方米,但其中却显得很是杂乱,除了专业的录音录像设备外,就是满地的零食袋子,以及一张被子都拖到地上的单人床。

“够艺术家啊。”沈骁四处打量了一眼,笑着调侃道。

孙菲菲有些不好意思地干笑了一声,随手将一堆里外皆有的衣服抱起,胡乱地扔到床上,旋即说道:“请坐。”

原来是一个椅子。

沈骁坐下后,孙菲菲也在工作桌对面的椅子上坐下,旋即笑着问沈骁道:“沈警官,那个案子不是早都结案了吗,怎么来找我了?”

沈骁笑了笑,没有直接回答孙菲菲的话,而是将刚才白非交给他的白色塑料袋递向孙菲菲:“没吃早饭吧?不过应该凉了,你家有微波炉吗,去热一下再吃。”

“是没吃,你还蛮贴心的。热就不必了,我怕麻烦,早就习惯吃冷饭了。”孙菲菲接过塑料袋,打开以后,笑容却是在脸上僵了片刻。

塑料袋中,是一个纸包着的夹饼,附带了一副短筷,正是犬马镇的特色早点菜夹饼。

“我猜你应该蛮怀念这个味道的,就顺便带来了一份。”沈骁笑着说道。

孙菲菲闻言,双眼似是生出了些许水雾,呢喃道:“是蛮怀念的。”

说罢,便将菜夹饼放到桌上,用短筷一口一口的吃了起来。

沈骁面含笑意地看着孙菲菲动筷,笑着问道:“你好像从小就没出过远门,没想着出去闯荡闯荡?”

孙菲菲动作微微有些停滞,旋即却见她苦笑着摇了摇头:“上大学是我唯一一次出远门的机会,可惜被剥夺了。不过还好啦,现在网络发达了,只需要互联网就可以赚钱,我又何必出去闯荡呢?”

沈骁闻言,笑着点了点头。

“哦,对了,你这段时间怎么没见你上游戏,是弃游了还是太忙了?”孙菲菲一面将一串海蜇丝夹入口中,一面漫不经心地问沈骁道。

“心情不好,去国外旅游了一圈,散散心。”沈骁淡笑着回答。

“国外旅游,真好,真羡慕。去的哪里?欧洲还是新马泰?”孙菲菲感慨道,不过这一句话,沈骁倒是没有听出多少的真情实感。

“新马泰是老年人喜欢去的地方,欧洲是小情侣喜欢去的地方。”沈骁的嘴角微微上扬:“我去了一趟日本。”

沈骁一直用余光关注着孙菲菲,他注意到,当自己说出“日本”这两个字的时候,孙菲菲用来夹菜的手明显颤抖了一下。

“哦,只是去旅游吗?”约莫五六秒后,孙菲菲突然问了这样一句。

沈骁似笑非笑:“当然只是去旅游了,不然干嘛,查案子吗?”

孙菲菲冲着沈骁露出了一个有些勉强的笑容,说道:“没什么,就是不太喜欢这个国家。”

“我也不喜欢。”沈骁会之笑容:“快吃吧。”

孙菲菲点了点头,旋即用比之前快上几分的速度将菜夹饼吃完,旋即用那一双深邃的目光看着沈骁,问道:“你们今天来,应该不是找我聊天的吧?”

沈骁不置可否地笑了笑:“说说你高考成绩被别人取代的事情吧?”

“有什么好说的。”孙菲菲自嘲地笑了笑,虽是如此,还是将一切都讲给了沈骁。

一切,都如同白非在路上与他说的一致。

只是,孙菲菲的讲述并没有如同旁人般冷淡,正好相反,孙菲菲讲述这段故事时候,在沈骁看来,情绪有些过于得饱满,仿佛像是一个新入行的演员在导演面前想要展现自己的演技而反倒刻意地“用力过猛”。

“所以,因为这件事,你和你的父母关系一直不好?”沈骁试探性地问道。

孙菲菲两眼放空,自嘲地笑道:“刚出事那会,的确无法原谅他们,不过这两年,看着他们那么拼命地打官司,为我治病,我也看开了许多。”

“哦,是吗?”沈骁拖长音调,问道。

孙菲菲不解地看着沈骁:“怎么,我们的关系看起来那么不好?”

沈骁不置可否的笑了笑:“像这种厨房独立在外的,三层小洋房,客人住一楼,主人住二楼,三楼往往是堆放杂物的。而且,你房间那么乱,你妈也不帮你收拾一下吗?”

孙菲菲闻言,眼中的一丝慌乱一闪而逝:“是我自己要求的,他们什么都不懂,很容易影响我的主播工作。”

“哦,这样啊,倒也合理。”沈骁笑着点了点头。

听到沈骁的话,孙菲菲暗暗松了一口气,她却没有发现,沈骁随时在四处张望,余光却是一直注意着她,她的松口气的反应,引得沈骁微微勾了勾嘴角。

沈骁起身,一面四处张望,一面说道:“所以,你这几年除了和你父母一起打官司,就是转战各种平台做游戏主播?”

“嗯。对。”这一点,孙菲菲回应得倒是无比爽快。

“恕我直言,你不像是一个能火的游戏主播。”沈骁来到了门口的方向,看着简易鞋架上的十几双鞋。

“你是觉得我游戏技术不好,声音又难听?”孙菲菲反问道。

沈骁不置可否地勾了勾嘴角。

“之前的确因为条件不行,换了很多家平台。不过后来我买到了变声器,情况就好转了许多。至于游戏技术,游戏技术好的主播可以圈粉,游戏技术不好的,同样也可以圈粉。”孙菲菲道。

沈骁笑着摇了摇头:“何必呢,据我所知道的行业现状,你身材也不差,去当舞蹈主播,也不需要多么好的舞蹈功底,只要穿得好看些,随便扭一扭,不比游戏主播赚得少吧?”

此时,沈骁仿佛并没有发觉在一个女孩子面前说这样的话有多么的不合适,也或许正因为沈骁此时所表现出的类似朋友之间聊天般地随意,才让孙菲菲放松了一些警惕。

“哪有你说得那么容易啊。”孙菲菲不禁莞尔,嗔了沈骁一眼。

沈骁却讷讷的反问:“不容易吗?买几件旗袍,然后买几双好看的高跟鞋…”

“我不喜欢。”孙菲菲打断了沈骁的话。

沈骁闻言,故作一愣:“啊?你不喜欢?不喜欢什么,旗袍还是跳舞?”

“我不喜欢高跟鞋。”孙菲菲说。

“我还是第一次听到你这么大的女孩子不喜欢高跟鞋,也对,不然你这鞋架上怎么一双高跟鞋都没有。”沈骁笑着:“让我猜猜,难道你以前穿高跟鞋崴过脚?”

其实,沈骁此时所说的话,已经愈发地反常了,只要孙菲菲稍微琢磨琢磨,就能猜到沈骁的这一干话语似乎都饱含某种目的。

但很可惜,孙菲菲此时的情绪完全被沈骁所引导,故而对于沈骁这一系列奇奇怪怪的话语根本无暇细想。

“我没有穿过,买走我高考成绩的那个女人每次见面都会穿一双不同款式的高跟鞋,她说她的每一双鞋的价钱都绝对要比我们全家的总资产要高,所以我很不喜欢高跟鞋。”孙菲菲说。

是个十分合理的理由。

沈骁含笑转头,目光从孙菲菲此时被半透明白色丝袜包裹的小腿上下移,停留在了她的那双套在米黄色卡通拖鞋的脚上:“从没穿过高跟鞋,你双脚的小拇指内翻是怎么搞的?”

孙菲菲闻言,身子不由一颤,下意识地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的双脚,而双脚也是下意识的往回缩了缩,然后面对沈骁饶有兴致地探究目光,吞吞吐吐地回答道:“天…天生的。”

“噢,瞧我,竟说这些失礼的话。”沈骁仿佛终于意识到自己失礼,有些歉意的看向孙菲菲:“今天过来,主要是想给你说,赵文杰马上要被提起公诉了,你有没有去看过他?”

“没有。”孙菲菲很是干脆地回答道。

沈骁疑惑道:“我觉得是他欺骗了你的感情,放不下的应该是你,没想到你看那么开。”

孙菲菲一怔,旋即惨笑道:“我连高考成绩被家人给别人的事情都能看得开,还有什么事情看不开想不开的。”

沈骁闻言,不由点了点头,的确,高考成绩对国人的重要性无需多说,以此为说辞的确很是“万能”。

“那你原本带去犬马镇的东西都拿了吗?”沈骁又问。

“嗨,我一个离家出走的,能拿多少东西,回铁山镇那天就都拿上了。”孙菲菲笑得很是洒脱。

孙菲菲闻言,不由皱了皱眉:“可是我听黄德兴说,你还有很多东西都拉在他那里。”

“怎么可能,我都多少年……”孙菲菲的声音戛然而止,笑容也是瞬间凝固在了脸上。

约莫十几秒后,孙菲菲的脸上堆起了一个很是不自然的笑容来:“孙兴德是谁,我怎么没听过?”

沈骁戏谑地看着孙菲菲,语速缓慢地说道:“孙兴德,是阿棠高中时在犬马镇租房的房东。”

“阿棠?是那个……唱歌的阿棠吗?”孙菲菲干笑着:“那种大明星的……”

然而,孙菲菲的话还未说完,便被沈骁无情地打断了:“都到了这个时候,你还要继续装下去?你不就是阿棠吗?”

被沈骁如此一说,孙菲菲顿时就乱了分寸,支支吾吾地想要继续挣扎:“你……你再说什么,我听不……明白。”

然而,孙菲菲此时的挣扎注定是徒劳的,只见沈骁斜睨了孙菲菲一眼,优哉游哉地道:“在日本,我认识一个叫源加奈子的小姑娘,她是日本某地下偶像团体的…呃,应该叫门面担当吧?她给我讲述了她曾经的一个来自中国的女助理的故事。”

说到这里,沈骁饶有兴致地抬眼,看着已经陷入呆滞的孙菲菲:“还要我继续说吗?”

半分钟后,孙菲菲抬起眼,看着沈骁,神情之中,原本的:“所以,你是从什么时候看出来的?”

“漏洞太多了,比如原先询问你的时候,你所供述的换地板的时间和赵文杰供述的有出入,原先地板的颜色也与你说的不同,说明你对于赵文杰在红荷小区的房子并不熟悉,你早就被赵文杰囚禁了,之所以你的应激反应不是多么严重,是因为赵文杰给了你一个设了锁,只能玩一款射击网游的平板电脑,每天可以通过打游戏来改善情况。”

沈骁摆出一副如数家珍的模样:“再比如你之前和我打游戏时的一些敏感表现,以及你有些用力过猛的饰演自己应激反应的行为,噢,还有就是我们那位女同事在病房给你放了《乐园》以后你的反应。再加上赵文杰那边露出的马脚,让我不得不怀疑你的真实身份。”

“那个笨蛋!”孙菲菲有些懊恼地暗骂一声。

沈骁闻言,却是口中发出了“啧啧”两声,旋即摇了摇头:“我倒是觉得,你应该感谢赵文杰,没有赵文杰的帮助,你的漏洞更多。”

孙菲菲闻言,脸上不禁流露出了不屑的神情。

沈骁见状,不禁失笑一声,旋即再次掰起手指,说道:“比如我之前说的,他们让你和库房住在一起,如果我没猜错,不帮你打扫,也不管你吃喝,如果我猜得没错,他们说不定在自己的房间旁边,给那个真正的孙菲菲留了一个绝对比这个房间要大,要敞亮,装修要好的房间吧。另外,你脚拇指内翻,想来是最火的时候,时时刻刻都得穿高跟鞋导致的,当然有天生拇指内翻,但我觉得天底下任何一个家长都不会坐视不理,估计在幼儿的时候就想办法矫正了。”

顿了顿,沈骁看着还在强自镇定,实际上却不自知已经是面白如纸的孙菲菲说道:“还有,孙菲菲从小在铁山镇长大,而除了犬马镇外,其他地方吃菜加饼没有人会用筷子夹出来吧?如果这些都说明不了问题,那么孙菲菲的母亲跟女儿说话时用普通话也很奇怪吧?”

沈骁这一串连珠炮般的话语,不是逼问却胜似逼问,让面前的女人呼吸都不由得急促了几分。

“所以,你不是什么孙菲菲,而是阿棠。正如你刚才所说,高考成绩对于国人来说可以算是最为重要的,高考成绩被家人卖出去,真正的孙菲菲所遭受的打击,可能比外人看到的要大许多,甚至……”沈骁含笑看着面前的女人,语速又放缓了几分:“她可能已经自 杀了。”

“呵呵!”女人看着沈骁,面目狰狞,不知是怒极还是得意地笑:“你说得没错,真正的孙菲菲,早在得知自己的高考成绩被最信任的家人卖出去后,就服百草枯自 杀了,她的父母,原本打算在她高考后就给她安排一个对象,对方能给出二十多万的彩礼钱,可是女儿一自 杀,这彩礼钱自然就打水漂了。于是,贪念作祟,她们决定隐瞒女儿的死,将女儿的尸骨埋在了这栋楼的下面,然后对外谎称孙菲菲只是遭受到了打击精神失常,以此要求那个高考成绩的买家更多的赔偿。然而,那个买家在持续了一年多的赔偿后,开始怀疑孙家,要求面见孙菲菲,就在他们用尽各种办法也很难再瞒住买家的时候,我出现了,或许你说得对,她们对我并不像是亲生女儿一般,这是人之常情,我不觉得你有什么嘲讽的趣味。因为,他们对我,并不是冷漠,而是尊敬,因为我的出现,才让他们有了实现计划的可能性。”

阿棠虽是如此说,但说道后面,语气却是愈发地歇斯底里,仿佛在竭力用嗓音去为自己正名。

阿棠越是这般,沈骁越是觉得自己胜券在握,只见沈骁轻笑着问道:“那赵文杰呢?你觉得你对得起他吗?哪怕你们不再是情侣,他为你将一生的前途都搭进去,你心安吗?你难道一点愧疚都没有吗?”

“愧疚,我为什么要愧疚?”阿棠一脸的不屑:“这些,难道不是他该做的,难道不是他该给我的补偿吗?”

“你……”沈骁惊讶于阿棠的云淡风轻。

“如果不是当初因为他劈腿,我又怎么会变成这样?”阿棠神情哀怨地说。

饶是一直觉得自己胜券在握的沈骁,听到阿棠这一席话,也是不由面露惊疑:“劈腿?和谁劈腿?你变了?指的是什么?”

“原来还有我们沈大探长不知道的事情啊。”看到沈骁这副神态,阿棠面露狡黠:“你猜喽。”

沈骁微微一怔,旋即笑着摇头:“没想到啊,曾经歌声如天使般给无数人心灵洗涤的你,此时竟然做着如此恶毒的事情,还洋洋自得。孙家,如果不是因为你出现,他们的贪念又怎么会继续维系,又怎么会一错再错。原本或许只是经济纠纷,但到了如今,却是诈骗,他们不但获得的赔偿金会因此全部吐出,还很有可能因此而难免牢狱之灾?!将原本的受害者推入深渊,简直就是恶魔的行为。”

“哈哈哈哈!”阿棠仿佛是听到了这个世界最好笑的笑话一般,笑得前仰后合:“沈警官,难道您就没有想过,其实您才是最可恶的人吗?”

“什么?”沈骁眯眼看着阿棠,似乎有预感阿棠接下来将要对他说些什么。

果不其然,只听阿棠说道:“我们都是受害者,但法律不能给予我们应有的赔偿,于是我们通过自己的能力获得这一切,而你,因为你出现,我们才会被剥夺掉这一切。难道,你不该死吗?!”

毫无征兆的,说出“死”字的同时,阿棠突然抽出一把太刀,猛然跃起便是向着沈骁刺来。

当然没有什么武功,但是两人之间三米的距离实在是太近了,近到不需要什么武功,只需沈骁片刻的没有提防,阿棠便没有失手的可能性。

可惜,沈骁还是有些提防的,只见几乎是在同时,沈骁抬起了右臂,只听到“咻”的一声,阿棠便看到沈骁的右臂上,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挂了一个小弩,而弩口,向着她射出了一个如同手指长短形状奇怪的小箭。

其实,以阿棠的角度,可以确定飞出的小箭是朝着自己肩膀去的,虽然来不及躲闪,但不管一切去继续攻击沈骁的话,即便小箭上有麻 醉药,药效到来之前,她也能至少重伤沈骁。

但,阿棠实在太意外了,她完全没有料到,一个警察,随身佩戴的武器不是手枪,而是一个如同玩具的小弩。

说起来,沈骁自己调制的麻 醉药,药效远比他预料得要慢,也要低,击中阿棠这样的成年人,至少一分钟后才可能会产生药效,而且顶多会让被射中的部位产生酥麻感,影响不了正常的行为。

但,阿棠的意外所造成的愣神太过于及时,沈骁也算是学过一些擒拿手段,借着阿棠分身的机会一咬牙,欺身而上,右臂上的小弩狠狠砸在了阿棠持刀的手肘关节处。

阿棠手中的太刀顿时落地,旋即沈骁左手猛然拽住阿棠的右手手腕,顺势绕到阿棠背后,猛然一提。

同时口中对着窗户大叫:“白非!上来!”

……

“到了。”白非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了沈骁对于七个小时前将阿棠抓捕归案的回忆。

沈骁闻言,下意识地顺着白非的目光抬头望去,却见不远处有一个四层的,看似很老旧的楼房,正门处有五个浮雕大字:“迎宾大酒店”。

通过依稀的色调,沈骁猜,这五个字原本应该是金光闪闪的,只不过被岁月侵蚀又无人重视,才成了如今的样子。

看到沈骁的停顿,白非不禁是笑着说道:“这里已经是县城里条件最好的了,河州县综合实力在省里原先派倒数,还是这几年犬马中学逐渐成名才有了一点点起色,所以犬马镇除了这个案子,才会被县上领导那么重视。”

沈骁微微颔首,旋即对白非笑道:“我没那么矫情,我只是蛮期待再见到小左和小孙的。”

白非闻言,不由笑道:“沈哥你应该蛮想他们的吧?”

沈骁不置可否地笑了笑,“能力全面的天生警察白非”“时常憨态却心藏智慧的孙俊宇”“总是干劲十足,喜欢问下一步该做什么的左佳”还有至今都不知道算不算是专案组成员的马国亮副局长……

说是想左佳和孙俊宇,倒不如说是想念在专案组时的几天生活更为贴切。

五六分钟后,沈骁如愿见到了左佳和孙俊宇,半个月时间并不是很长,沈骁原本担心的重新见面后会有的“生分”场面倒也没有出现,不过像沈骁一直所憧憬的,年轻人之间的轻松氛围也并未出现,而是直接开始讨论起了案情,甚至都忘了叫服务员上菜。

或许,这就是反犯罪类工作者的特殊和无奈吧。

约莫二十多分钟后,沈骁才和白非算是交替着把上午诈破阿棠的身份将其捉拿以及下午和赵文杰的交流都一一讲给了左佳和赵文杰。

左佳和赵文杰听完,并没有马上开口,而是沉默地相视苦笑。

看到二人此般神情,沈骁不由好奇地问:“怎么?哪里不明白?”

左佳无奈地笑道:“不是哪些,是很多地方都没弄明白。”

白非笑着对沈骁说道:“的确,不说我经手过的案子,就是我们上学时听过的那些案例,都很少有像我们这个案子那么复杂的,就连我老师他也说这个案子整理起来有些绕,更何况我们最新的情况还没完全给他汇报。”

沈骁笑着颔首,旋即对左佳和孙俊宇问道:“那你们有什么不懂的,都说出来,我给你们讲一讲。”

话音方落,左佳就如同一个求知欲爆棚的孩子般举了举手:“你先说说赵文杰吧!他怎么通过心理暗示的手法引导周磊拆鹏程桥的?他又为什么想要拆鹏程桥?还有就是,他是怎么让我们专案组所有人都觉得他是一个坏家伙的?”

左佳一口气抛出三个问题,让沈骁是不禁一愣,旋即沈骁无奈地笑了笑,一面伸出右手的手指,一面说道:“第一个问题,是赵文杰在和周磊吃饭的时候,送了他一幅字。”

“字?什么字?”左佳不解的追问。

沈骁看向白非,示意由白非去说,毕竟这件事情,是前几天沈骁还在日本时,联系白非去印证的。

“是一幅‘天道酬勤’的书法作品,据周磊说,赵文杰当时告诉他,这是他爷爷的遗作。”白非说道:“实际上却是赵文杰临摹的。”

“一幅字就能引导周磊去拆桥?”孙俊宇惊异地开口,神情之中充满了怀疑。

“那副字虽然很有赵老先生的楷书韵味,但不仔细看,便不会发现‘道’这个字之中有不少断墨,而且笔锋也比其他三个字要凌厉一些。”沈骁笑着看着依旧是一副难以置信神情的左佳和孙俊宇,道:“当然,这些都只不过是引子罢了,最主要的,是他们的对话,和我们之前推测得差不多,赵文杰在周磊的面前,谈话间多有表现出果断的特质,两者结合,在之前遇到那样的事情时,我们看到的周磊才显得那般执拗…或者说是偏执。”

“就这样?太神奇了吧?”左佳仍然就有些将信将疑。

沈骁笑着微微颔首:“心理学有时候就是那么神奇,就比如你刚才提的第三个问题,他是用了什么方法让我们所有人都莫名其妙十分一致地认为他赵文杰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混蛋?”

听到沈骁的这个问题,包括白非在内,三人皆是正襟危坐,十分郑重地看向沈骁,毕竟他们被赵文杰心理暗示这件事,在此之前都只不过是沈骁的一个猜测,沈骁这么说,莫不是已经知道了答案?

“不对啊,我们在莫名其妙改变对他的看法之前,和他接触的并不多,他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就暗示我们了?”还是左佳敢于率先提出自己的问题。

白非和孙俊宇虽然并未开口,但从他们的神情便可以看出,左佳是问出了他们心中的疑惑。

似乎对左佳会提出这样的问题并不感到意外,沈骁十分淡然地笑了笑,旋即将自己的手机拿出,打开了一个视频。

三人见状,纷纷围凑过来,看向沈骁的手机,但很快,三人便皆是露出了惊讶的神色。

“很眼熟吧,这是今年犬马镇的宣传片,我们都被强制看过。”沈骁笑了笑,见三人点头,便是又在手机上用手指点了几下:“我们来用二十分之一倍速看一下。”

三人不明所以,但也多少隐隐猜到了什么,便不再多说,紧紧盯着沈骁的手机屏幕,约莫一两分钟后,白非和孙俊宇突然是面色一变,而左佳更是惊呼了一声。

“赵文杰的手段,就是通过他爷爷的威望,负责宣传片剪辑,在1秒30帧的视频中,每13帧穿插了这样一个画面。”沈骁有些唏嘘的解释道:“我询问过相关行业的从事者,原来人的记忆比我们已知的要强大得多,一个正常人都能记忆小于一秒许多倍的画面,而赵文杰在这十分钟的宣传片中每13帧便插一帧,我们很容易就把这幅画面存入大脑,之所以我们没有印象看过这些画面,是因为这些画面是内隐记忆,内隐记忆虽然是非我们有意识记忆的东西,但在关键时刻,却能从深层次决定我们的许多看法。”

画面被暂停在赵文杰所穿插的那一帧画面上,那是赵文杰自己的一张照片,满脸是血,手拿一把滴着血的剪刀,狰狞地笑着。

三人闻言,终于皆是露出了恍然的神情,却是都没有再开口说些什么,显然对于赵文杰的手段,和沈骁刚刚一样觉得很是叹为观止,需要很长一段时间去消化。

几分钟后,三人才总算是“缓过味”来,只听左佳开口对沈骁问道:“那我向你提的第二个问题呢?为什么赵文杰那么想拆鹏程桥?不只是为了转移我们注意力吧?”

沈骁闻言,笑着微微颔首:“你们记不记得鹏程桥上刻的字?”

“字?有字吗?”左佳不禁露出了回想的表情:“不就是什么‘祝各位考生金榜题名’?那三个字也是赵老先生写的?”

“那三个字的确是赵老先生写的,不过和本案无关。”沈骁笑了笑。

“难不成是什么:犬马镇政府题?”孙俊宇瓮声瓮气地问道。

沈骁闻言,无奈地笑无奈地笑着摇头:“另一面的字。”

“另一面不是一个大鹏吗,还有字?”左佳显然并未注意过,显得格外惊奇。

“我倒是记得,好像是两句诗。”白非说道,面对左佳和孙俊宇投来的惊讶目光,白非有些不好意思:“两次命案我都去了现场,自然记得一些,好像是鼓励学生的诗吧?”

白非说道这里,像是反应过来了什么,有些惊讶地问沈骁:“那个字,是赵文杰写的?”

“那字倒不是他写的。”沈骁勾了勾嘴角:“但那诗却是出自他手。”

说着,沈骁又翻动了一下手机屏幕,旋即便是一张鹏程桥的照片,只见照片上,金色大鹏造型的桥护栏下,的确是有两句正楷体的篆刻诗:“书山学海多勤苦,鹏程万里翱九天”

“哈?”三人都觉得很是意外,尤其是左佳,吃惊得张大了嘴,口中应是能塞入一个鸡蛋。

“他一个那么抗拒应试制度的人,怎么可能会去写这种劝学诗啊!”左佳一副深感怀疑的表情。

白非和孙俊宇也是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显然很赞同左佳的怀疑。

“这两句的确有劝学的意味,但若是再加两句呢?”沈骁手指在手机屏幕上再次滑动,下一张图片,是一个文学论坛的截图,是一首诗,在刚才那两句的后面:“劝君莫学伯乐子,痴狂索骥无门路。”

古代有一个很有名的识马人,被称作伯乐,他有个儿子,自以为拿着父亲所著的《相马经》便可以子承父名,结果找了好久好久,找回来一只癞蛤蟆,因此有个成语典故“按图索骥”,形容的就是只知道死读书的书呆子。

这诗的后两句显然就是说,读书学习不能像伯乐的儿子那般死读书,不然自以为是却什么都不是,做事也会找不到门路。

其实说起来,沈骁刚到犬马镇的时候,就注意了鹏程桥上的这句诗,不过呢,虽然沈骁对古体诗没有什么研究,但是却以韵味认知,桥上的那两句该是下阕,之后他也曾在网上搜到过这首诗的全诗,可是“劝君莫学伯乐子,痴狂索骥无门路”在沈骁看来,文采也的确太过于一般,所以并没有将其当作是原诗,直到不久之前,沈骁才猛然反应过来,“孙菲菲”之前的游戏昵称“狂门”,这才逐渐将一些事情串联起来。

“加上这两句,意思明显不一样了啊。”左佳说道。

白非反应了过来:“因为有人用了他的诗却断章取义,所以他才想拆鹏程桥?”

“不至于吧?”孙俊宇有些不理解。

“至于!那些搞文艺的,很在意自己的作品的用途,更何况是被曲解了意思,用在了自己最讨厌的事情上。”左佳深以为然地说道。

沈骁不置可否地一笑:“当然,还有一点原因,当时阿棠应该极力想逃出去再次作案,所以无论鹏程桥拆或不拆,犬马镇势必要加强监控的严密性,他觉得,这样也能让阿棠知难而退一些。”

“哎。”左佳闻言,不禁悠悠地长叹了一口气:“赵文杰,多好的一个男人啊,又能写歌,又会写诗,书法也写得好,还懂心理学,咋就一根筋为一个渣女死脑筋呢?阿棠那女的也是,心中有再大的恨,也不至于做出这样的事情吧?”

说到这里,左佳后知后觉地看着沈骁:“沈哥,这阿棠杀人的动机到底是什么,她的确遭遇了很多不幸,但都是娱乐圈的事情吧,与这些学生家长又有什么仇怨,难不成这些家长是她的黑粉?”

“当然不是。”沈骁笑了笑,环视三人一眼:“你们知道,阿棠是怎么诱导两个受害者进入圈套的吗?”

三人纷纷摇头,虽然马国亮一直从受害者家属那里做调查,却始终无法确定阿棠是如何神不知鬼不觉将两名受害者骗到赵文杰奶奶家实施杀害的。

“第一步,混进一个家长群,积极发言成为群里比较活跃的人。第二步,在朋友圈封面设置广告,招募网络水军。一开始是让她们给一些短视频点赞评论,在之后提价让这些家长去网上对一些明星进行网暴,那些决定昧着良心赚这笔钱的,自然就成了她的目标。第三步,告诉他们红荷小区的地址,分别告诉她们提现时间,然后……”沈骁的话适可而止的停住。

“所以,她报复的只是这些可能因为一点点利益就成为网暴一员的人?可这些家长就这么容易上当了?再说,能把孩子送到这里的,有几个差钱的?还有,第一起命案发生后,第二个受害者难道就没有一点警惕心?”左佳疑惑道。

沈骁笑了笑,没有直接回答左佳的问题,而是看向孙俊宇:“你怎么看?”

孙俊宇很少在动脑筋的地方被人点名,脸色不由有些发红,不过看到沈骁鼓励的眼神后,还是鼓起勇气开了口:“嗯,说是容易上当,应该是灯下黑吧,想着骗子怎么可能混到家长群里,而且之前她的活跃也打下了基础,自然会有人上当,这种刷评论的简直又不是光彩事,家长们都好面子,估计也不会相互讨论,所以又减少了上当后被人劝阻的可能性。至于差不差钱,我记得之前有过调查,这个学校学生的家庭,要么很有钱,要么就是很穷盼着孩子有出息的,再说了,这世界上,大多数人是不会嫌自己钱多的。至于第二个受害者没有警惕心,或许是因为我们这个案子上级保密做得太好了,没有几个人知道鹏程桥发生了凶杀案吧?”

沈骁对着孙俊宇露出赞赏的笑容,面红耳赤得犹如关公在世。

孙俊宇因为出身武警,性格又有些率直,很容易就会被人误解成那种五大三粗,没什么细腻心思的人,但经过一段时间的共事,沈骁便发现其实孙俊宇特别懂分析人心,只不过因为不善于表达,这个能力才一直被埋没。

被孙俊宇驳回自己的三个质疑,左佳面子上有些挂不住,不甘心地低声嘟哝道:“杀人动机,也太简单了吧?”

沈骁笑了笑:“在心理变态的人看来,他人的生命往往是最不值钱的,或者反过来说,漠视他人生命的人都是心理变态。”

虽然也被科普过“心理变态”这个词的真正含义,但从沈骁口中这般说出,还是让左佳不禁莞尔。

“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吗?”沈骁笑着问左佳。

左佳鼓了鼓嘴:“不明白的地方多了去了,沈哥,这阿棠和赵文杰到底是什么关系?好想知道他俩的情感故事究竟是什么样子的。”

听到左佳这句话,沈骁脸上的笑容不觉收敛了几分。

他们俩的故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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