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您好,这里是南越市公安局刑侦大队,请问是李洋先生本人吗?”电话那头是一个女声,语气中带有一丝冷冽飒气,让人无法拒绝她的问题。
我清了清嗓子,缓缓回答:“额,我就是李洋,请问警官找我何事?”
“是这样的,就在今天凌晨,本市的环卫工人在朱江里打捞河道垃圾时,发现了一具男尸,通过死者随身浸水的手机,我们的技术人员通过技术手段找到了您的联系方式,我们想与您核实该男子的身份,所以......”
“等等!”我打断了女警官的话,反问道:“该男子?”
我有些难以置信,远在南越市的熟人,在我印象里只有一人,那人就是与我同为一脉、下海经商的二姑,熟悉的男人我是一个也不认识的。
“是的,该男子身高一米七五,圆脸,体重大约九十公斤,穿着皮夹克,身份证上姓名叫‘张昊’,你们京都人,身上有一张昨晚10点起飞,到达我市航班的登机牌......”
电话那头女警官不断说着,此刻我的脑袋嗡嗡作响,仿佛和这个世界隔绝,这个消息我是无论如何都不敢相信的,我宁可相信这是一个电信诈骗电话,我多么希望接下来电话那头让我给某某账号打钱。
可是,并没有,相反,手机短信提示她还为我定了6点去南越市最早的航班,要我本人到场确认,配合调查。
如果是诈骗怎么可能有我个人信息为我买机票,如果是诈骗,不!没有如果,也没有诈骗!
电话挂断后,我想都没想就往门外走,此刻也顾不得任何事,若不亲眼看到胖子,我死活不会相信他就这样离开。
刚一出门,胡护士便将我拦下。
“这大半夜的不休息,这是要干嘛!”
我没心情理会她,心中只有一股无名的怒火,直接侧身绕过她往电梯走去。
“哟嚯!你小子真是有些毛病呢!”刚说完,我便被一双健硕的手臂牢牢捆住动弹不得。
“快来人啊!把束缚带哪来,病人疯了!”
我尼玛,就你这力气,你还要摇人,我真是无语了,胡护士一人便将我往病房拖去。
“护士大姐,胡护士,您听我说,我知道错了,您别急啊!”
没办法在绝对实力面前,除了认怂,别无他法。
没过多久,几名护士拿上束缚带将我牢牢捆在了病床,这时,我的怒火算是被彻底浇灭了。
“胡姐,要不给他来一针镇静剂吧,这大晚上的,要是再闹出啥幺蛾子可就麻烦了。”身旁一个小护士怯懦道。
应该是个怕事的主,草菅人命啊!动不动就打针,正当我要我骂人时,胡护士发话了。
“不行,他还在用康复的药,口服吧。”
正想给胡护士发好人卡,还没来得及窃喜,一颗药丸就被胡护士硬塞进喉咙里,合上我的嘴,大手在我下巴用力一抬,药丸搓着食道滑了进去,第一次吃药是干咽的。
胡护士拍了拍手说道:“好了,明天让精神科的金主任过来看看,实在不行,就转科室吧。”
“卧槽!”我虽然是咆哮出来的,可是抗不过药力的作用,眼前一阵迷糊,心情说不上好,但没了浮躁,“你们是不是有毛病,我特么不是神经病啊!”
胡护士没理会我,扭头朝着楚离道:“今晚你可得看住他,要是他有个三长两短,你以后的幸福生活可就没了,你——懂吧?”
“我特么是铁骨铮铮的汉子,幸福你妹啊!”我依旧无力咆哮着。
楚离可能也被突如其来的阵仗吓到,只顾着一个劲地点头,见楚离答应得干脆,胡护士带着其他小护士离开了病房。
这下,我终于体会到了当初胖子被当作神经病的感受了,夸的他忍得了这世间的疾苦,不行,胖子还在南越市等我,我不能这样待下去,飞机就快起飞了。
努力让自己平复情绪,冲动是什么事都无法干好的,我扭头朝楚离软软说道:“楚离师兄,你信我不?”
楚离点头回答道:“我当然相信你不是神经病,不过护士说得对,你大病初愈,现在还不能出院,否则会有危险的。”
“我真有急事,人命关天的那种,我自己身体什么情况我知道,就帮我一次,我会记你一辈子!”我说得很诚恳,没有丝毫的敷衍。
楚离被我的真诚所打动,缓步走到了我病房门口的小窗,向外张望一番,这才放下心过来帮我解开了束缚带,立马跑到厕所里抠喉咙呕吐。
吐完以后整个人都舒适了许多,我将病号服脱下,与楚离的调换了衣服,接着将楚离捆回床上,带上口罩、装好证件背上小包,趁夜偷溜出了门。
希望楚离不要太早被胡护士发现,否则,以我爸在京都的资源和人脉,要想在飞机起飞前找到我,对他来说就如瓮中捉鳖、手到擒来。
开出高价打了一个的士,年轻的司机师傅倒也不含糊,顶着违章的风险一路狂飙,朝机场的坐标飞驰而去,窗外的景物被拉得老长,平日里“稳重”的建筑物一个个调皮地变成了胖墩墩,路灯的光影犹如薄纱,蒙蔽了凌晨机场高速的夜,让人不辨朝夕。
这是我坐得最玩命的车,全程脚趾头抓得老紧,若不是情况紧急,打死我也不会让年轻的师傅加麻加辣,当然并不是埋怨,内心深处还是相当感激他的。
也就前后脚的工夫,刚过完安检便停止了检票,飞机舱门关闭的最后一刻,压秒般登上了机,弄得空姐差点误以为是恐怖分子劫机,全身都被大汗浸湿,身上奇痒无比,特别是后背,痒中还伴随着阵痛。
用尽最后一丝气力,手机开启飞行模式,拴好安全带,调直座椅靠背,彻底晕厥过去。
这也许是我坐得最没有体验感的飞机,旅途短得有些可怕,眼睛一闭一睁,便到达了目的地,最后还是被温柔的空姐叫醒的。
拖着疲惫的身体,缓缓地往外走,门口的空姐向我挥手,脸上带着一抹红晕,笑得十分甜美,此刻也顾不得欣赏,只想马上就到南越市公安局。
调整步伐,快速朝机舱出口走去,刚看见太阳,我便被一股热浪推了进来,腿一软,就往后靠去,脑袋感受到一阵绵软,耳边传来一声娇嗔,一阵芳香让人心旷神怡,心想完蛋了,这要被人当成大流氓了!我要申述,你们南越9点太阳才是主谋!
“先生,您没事儿吧?”
我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状况不是太乐观,兴许是表现在我的脸色上,空姐并没有因此发难,反倒是一脸的关怀,果然,我还是低估了人家的专业素养。
我摆了摆手,表示不要紧,调整呼吸,硬着头皮往外走去,早就听二姑说过南越的天只有春夏,这气候简直不得了,一点不夸张地说,刚才真是被热浪活生生地往机舱里推。
走下飞机的阶梯,排队上了凉爽的摆渡车,不一会便到了南越的机场出口,这一冷一热的感觉让人欲罢不能,感觉自己在冬天和夏天不停地穿梭。
汗流浃背,跟着路引一路小跑,终于找到机场出口,机场外人群中,有举着牌子向里张望的,有拿着手机不停絮叨的,而我竟然在众多等候的人民群众里,一眼便认出了她。
女人站在最前排的隔离带前,在两名体态健硕的西装男守卫下,与其他人保持着距离,颀长健美的身材依旧,富有光泽的肌肤一点也看不出她早已是花甲之年,给人一种不怒自威的风度,尤其是那一头乌亮的秀发,散发着成熟女人应有的魅力,一袭黑色风衣的她在人群中翘首以盼的神色,显然不符合她的气质,在与我对视后,两条扬起的柳叶眉紧紧锁在一起,恢复了拒人千里之外的神情,毫不掩饰内心的怒火。
我并没立即出去,而是缓缓踱步走到她的面前,隔离带能给我一丝安全感。
“二姑,好久不见,你还是那么美丽动人啊,哈哈哈......”
二姑的不为所动凸显我尴尬的笑,顿时让我语塞。
“你小子是杀了人,还是放了火啊?这是——要准备跑路了吗!”二姑揶揄道。
做了个深呼吸,缓缓说道:“二姑,我这次来是办正事的,我要去趟南越市公安局,不开玩笑,我认真的。”
二姑眼神似是要将我生吞活剥,“你还真犯事儿了!咋了!跨省作案,然后回来自首!”二姑几乎是用吼的,吓得我冷汗突突往外冒着。
二姑在我家是一种什么存在呢?
这么说吧,二姑、我爸和我的关系就像棒子老虎鸡,二姑怕我爸闹别扭,我爸怕我闹别扭,我怕二姑闹别扭,当然有一种情况比较特殊,二姑就怕我和我爸真闹急眼,无奈眼下我爸没在,我可不就得认怂。
没敢多想,立马解释道:“苍天可鉴呀!您天正可爱的侄儿真没犯事儿,我啥人您还不清楚嘛,鸡都不敢杀的人,哪来犯罪的资本啊。”
听到我的解释,二姑的情绪稍微缓和。
“走吧,别弄得跟探监一样。”二姑瞥了一眼隔离带,笑道:“嗐!小羊崽子。”
看到二姑的笑我就知道没事了,立马往出口跑,二姑随后跟着,两名西装男就像开路机一样冲锋陷阵,推搡着人群,楞是为二姑开辟出一条道。
隔离带消失在视野中,二姑二话没说朝我扑来,一把将我拥入怀里,在经常健身的二姑面前,我就像只秧鸡儿一样,被她随意揉搓,勒到动弹不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