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批剿匪部队一开拔,吴钧就带着上官御风赔偿给他的八十根大黄鱼去了靖绥军总指挥部,在上峰的指点下经过一番神操作,总算把正在坐实的“非常时期可疑行动”呈报给压了下来;并因此得知车上共有十九名武装人员和四名西南靖绥军第五旅的士兵。
从两名重伤者口中得知,军车直奔盘龙镇,在当地休息一天后进入六盘山就再也没出来。
甘肃督军府认为这是西南军方派遣的“有计划的秘密行动”,可以理解成刺探军情或进行其他破坏活动,是蓄意制造两军之间的事端。
吴钧得知是这样的结论心里那个后怕呦,这可是掉脑袋的罪呀!亏得上峰搭桥认识了北洋系的某元老,这元老与西南西北两系军阀都有关系,只有他答应从中斡旋才能彻底保住项上人头和旅长位置。
吴钧心怀忐忑地来到元老的府邸,说明来意后许诺愿出一百根金条。
元老微微摇了摇头,道:
“吴旅长年轻有为,老夫惜才爱将,愿意为你奔走,只是当下这时节不对呀!”
“晚生愿听教诲。”
吴钧诚惶诚恐的等待下文。
“第一,甘肃张广建刚刚跨台,残余势力还盘根错节;第二,固原大地震刚刚发生,震后定有瘟疫流行,人心惶惶之时会令此事更加敏感;这第三就是孔方雄树敌过多,难免有人拿你的事要挟挤兑,怕就怕到时候他也来个丢卒保车。”
吴钧闻言更觉得脖子后嗖嗖的冒凉风,元老关于时局的分析对自己来说百害而无一利,当务之急必须请元老出面方能化险为夷。但是吴钧深知这些党棍军阀们各个都是不见兔子不撒鹰,除了必要的好处还得让他感觉自己甘心为他所用才行。于是便急忙表达忠心:
“吴钧命运全交于您老啦!若能躲过此劫,定会牢记您的大恩大德,他日若有用得着晚生之处,吴钧愿效犬马之劳。”
“这倒也不至于,虽然节点不对,但也不是完全死棋,事在人为嘛。甘肃现任督军陆洪涛及心腹多是北洋班底,老夫在那里还有几分薄面,这边唐继尧虽说半年前脱离了北洋,但私交还在。”
笼络之术是官场培植势力不可或缺的手段,大员们人人皆精于此道。
“呦,老头子,这是何方贵客呀?”
正说话间,从楼梯走下一个中年阔妇,毫不在乎地打断他们的谈话。
“噢,梓君,这是古城驻防的吴旅长。吴旅长,这里拙荆。”
元老借机互相做了介绍。
“夫人好!”
吴钧急忙起身行礼。
“哎,吴旅长是从古城来的?正好,前些日子有人送来一块翡翠,吴旅长可不可以给掌掌眼。”
吴钧不敢说不懂,更不能失礼推托,而且他觉得这也正是拉近关系的契机,于是微笑着说:
“夫人,晚生不才,虽生于翡翠之城,但对翡翠也只是略知皮毛。掌眼谈不上,倒是可以一饱眼福。”
“年轻人,你要是慧眼识珠,咱们可就有得谈了。”
元老边说边走进了书房。
吴钧亦步亦趋地跟了进来,只见诺大的书房里面摆放大大小小的不少毛料。那妇人指着一块大的原石道:
“吴旅长,请。”
吴钧煞有介事地围绕原石转了一圈,又俯身细看一会,说道:
“这应该是块大马坎场口的杨莓皮料,擦口见白雾下呈苹果绿,色偏蓝,出晴水的概率大。一侧虽然有绺,但俗话说皮老裂不进。您老好眼力呀!”
“年轻人不要油嘴滑舌,只说好的不说赖处。这块料石皮沙粒不均,藓黑而死,恐怕会有变种。”
“您老真是行家,晚生佩服!”
“哈哈,你小子有心,明明看出瑕疵,却顾及我的颜面,还故意让我装一回内行,不过我明知你是拍马,心里仍挺受用。”
“老头子自从赋闲在家,就迷上了玩石,一说到翡翠就什么都忘了,还总想抽个时间去古城看看那个什么石来着?对,麒麟石。”
阔妇人似嗔似怜又另有所指地说道。
“这相玉如识人。观其表断其内,颇有玄奥呀。”
元老的话也意味深长。
吴钧这才明白人家让其“掌眼”的深意,心想若攀上这棵大树,不仅眼下高枕无忧而且未来前途可期!于是赶忙接过话来:
“前辈乃国之梁柱,理应养颐处尊,吴钧今知前辈有此雅兴,回去一定寻一块有分量的原石给前辈把玩。”
“说你有心,你还真是个人才。你那百根黄鱼就自己养着吧,甚至你在这里要是钱不凑手我还可以资助一些。你知道,钱我是不缺的,人脉也不缺,缺的是好石头和懂石头的人!哈哈哈。”
“晚生明白!”
“好了,这里的事我先帮你顶着,不用怕,回去该干啥干啥!”
该干啥干啥,吴钧听出了元老的一语双关。
吴钧喜忧参半地回到驻地。
说喜是不虚此行,不仅平复了上峰的怒气,还因此巴结上了某元老;忧的是代价太大了,而且问题没有彻底解决,要想保住性命地位,就得兑现那“有份量”的承诺,而且还得快,否则夜长梦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