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的梅里雪山转山徒步有两个景点需要拍摄,一是冰湖,一是神瀑,都需要以雨崩村为据点才有足够的时间当日往返。所以拍完日出,摄制组下午就坐车赶到了西当,从西当出发需要步行17公里才能到达雨崩村,一路要上坡下坡,翻过南宗垭口,为了减轻拍摄的负担,出发时方杰便在西当的骑马点租了一头骡子,拍摄设备由骡子驮着,需要取景的时候再拿下来。
第一天的目的地是冰湖,雨崩村到冰湖的一路风景很美,因为人迹罕至,这里还保持着较为原始的自然景观。听说雨崩村去年年底才通电,以往农户用电都是靠小型发电机,山间的手机信号也几乎没有,这里只有一条人马驿道和外界相连,全村不过几十户村民,过着世外桃源般的生活。冰湖是雪山上流下的雪水形成的蓝色的湖泊,雪水沿着山脊九条狭窄沟壑流淌汇集,又被称作“九龙聚首”,风景神秘秀丽。
一路走下来拍摄很顺利,Eric总说最美的风景是靠双脚走出来的,林涵斐和他合作多年,两人的灵感默契已经达到了高度统一,通常只需几句简单的交流,林涵斐就能明白Eric想要的取景点和运镜方式。用Eric的话来说:“好的摄影师等于半个导演。”
虽说拍摄顺利,往返于上雨崩村和冰湖之间还是花了接近10个小时,回到上雨崩天色已经微暗。为了不耽误第二天的拍摄,方杰建议直接去下雨崩村住宿,方便第二天去神瀑。
上雨崩村和下雨崩村只相隔1公里,中间隔着一条山涧,大概需要半个小时才能走到。下雨崩村的客栈少,住宿条件也要差一些,问了几家客栈,要不就客满,要不就只有大通铺,返回上雨崩村住已不可能,只好勉强住下来。
“老板,你看能不能匀一个房间给我们,我们有两个女生,睡大通铺不太方便。”方杰因为自己决策错误深感内疚,正在努力和客栈老板交涉。
老板不是本地的藏民,大概是外来租房子开客栈的商人,但还算热情,客气。他挠了挠头,无奈地笑着说:“小伙子,不是我不匀给你,确实没房间,一晚上就将就一下吧。”说完又对着两位女士说:“热爱运动的姑娘想必也不是娇生惯养的大小姐,两位美女肯定是不拘小节的人,以往的旅客也都这么住,就将就一晚,好吧?”
在这种地方做生意,大可有恃无恐,摆出你爱住不住的姿态,但老板态度和气,说的话也让人听了很受用,所以大家也就舒舒服服的接受了睡大通铺的事实。
“我无所谓,这不就是我们东北的炕嘛。”于星稀一副大大咧咧的样子,“而且之前在日本爬富士山的时候,晚上在半山腰我们住的也是这种大通铺。”
严灵超撅了噘嘴,没有开口,她四处打量了一下,忽然不知想到了什么,眉头舒展了开来,说道:“我也没问题。”
老板看生意做成了,喜上眉梢:“那各位洗漱一下,要吃什么我去给你们做。”
众人便放下行李,排队洗漱。店家烧的饭菜还算可口,劳累了一天,什么都觉得好吃。Eric破例允许大家在工作期间喝了点啤酒,一天的疲倦才算慢慢消退。
这家客栈只有四个标间,其余两个房间较长,摆了一排长长的木制大通铺,每个房间可以睡八个人的样子。吃完饭回去休息的时候,大通铺上已经躺了三个人,一对外国夫妇占据了大通铺靠墙的一端,正躺着聊天。另一端是一个身形略胖的男子,已经睡得鼾声如雷。只剩下了夹在中间的五个床位。Eric和那对外国夫妇打招呼,自然就选了靠近他俩的床位,剩下四个年轻人,面对四个床位,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如何安排。
方杰看了看那个熟睡的胖男人,指了指他旁边的床位说:“我睡那儿,你们两个女生就睡中间吧,我们男生睡两端保护你们。”
话音刚落,严灵超把随身带的小包往方杰旁边的床位一扔,一屁股坐下去,眼睛一转,看着方杰说:“你这个人信不信得过还不好说,还想保护我们。”
方杰一听这话,无奈地抱起了胳膊,歪着脑袋回了一句:“你放心,我绝对是正人君子。更何况我对你没兴趣,我还怕你动手动脚呢。”
严灵超听完咬牙切齿,跳起来要打方杰,旁边的胖子被吵醒了,他止住了鼾声,扭过头不满地看了他们一眼,又翻身睡了过去。
方杰做了一个“嘘”的手势严灵超才停止了对他的“暴力相向”。
于星稀和林涵斐在一旁静静看着他俩打闹,无奈的相视而笑,忽然想到要和林涵斐挨着睡一晚,于星稀莫名紧张,她迅速移开了目光,林涵斐也察觉出了其中的尴尬,便不再看她。
“站着干嘛,还不困啊?”严灵超看于星稀站着不动,小声催促。
“哦。”于星稀低声应了她一句,脱了鞋上床。
这种大通铺因为人比较杂,所以晚上一般不关灯,加上各种鼾声,磨牙声,根本睡不好。于星稀一躺下便转向了严灵超这一面,想到林涵斐就躺在旁边,她紧张的一动不敢动。不一会儿,周围的呼吸声就均匀了起来,大家都逐渐入睡了,只有于星稀一个人越累越清醒,觉得灯光刺眼,鼾声刺耳,左半边身子也已经压得有点发麻了,她悄悄翻身躺平,这才发现林涵斐已经侧身转向另一面睡了。
她壮着胆子慢慢转向他,看着他浓密头发,饱满的后脑勺,他随着呼吸慢慢起伏的背,他的耳朵,咦?他居然有耳洞,他的脖颈,他的……渐渐的,她失去了意识,进入了梦乡,可这一夜睡得并不安稳,灯光和各种响动的干扰下,她睡得很浅,半梦半醒间能感觉到自己一直在翻来覆去。
不知道睡了多久,于星稀朦胧间闻到了一股熟悉味道,她迷迷糊糊睁开眼,发现自己竟然躺在一个人的怀里,那人的下巴轻轻抵在她的脑门上,手臂微微环着她,她也紧紧地搂着那个人。睡懵了的于星稀一时搞不清状况,吓得一把推开那人,抬头一看,居然是林涵斐。她居然睡到林涵斐的怀里去了!于星稀吓得不轻,也羞得不轻,差点大叫出来。
这时,林涵斐忽然睁眼,一只手迅速捂住她的嘴,环着她的那只手搂得更紧了,几乎是一把将她按回了自己怀里。
于星稀瞪大眼睛看着他,不敢动弹,也无法动弹。
“嘘。”林涵斐小声说,“不要吵醒他们。”
于星稀点了点头,林涵斐看着她一脸吓坏的样子,忍不住笑了出来,待她平静了一些,才松开了手。
于星稀从她的怀里慢慢退了出来,回头看到身后几乎空出了大半个人的位置,明白是自己“擅闯”了别人的阵地,更羞得无地自容。
“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她小声解释。
“你睡觉很不老实。”林涵斐依然侧身,一只手枕在头下,略带笑意的盯着她说。
于星稀平躺着不敢看他,怕他误会忙辩解:“不可能,我平时睡觉很安静的,我不习惯开灯睡觉,所以才会翻来覆去……”
声音越说越小,连她自己都不能被说服,只感觉脸上火辣辣的,于星稀担心林涵斐看出她的紧张,便翻身下床,准备出去躲躲。
“你要去哪里?”林涵斐以为自己惹恼了她,一把抓住她的手赶紧道,“好了,我乱说的,你不要生气。”
于星稀窘迫的扭了扭被他抓住的手腕,不好意思的说:“放手啦,我想去上厕所!”
这次轮到林涵斐不好意思了,他放开她的手,吐了吐舌头:“sorry,你去吧。”
于星稀穿上鞋一溜烟跑了,天也快亮了,她没好意思再回去睡觉,便坐在火炉旁和老板聊天打发时间。